一间私立养老院的阿尔茨海默症患者。 （视觉中国/图）
常见的老年痴呆症，又称失智症，主要由阿尔茨海默病导致，是一种与年龄高度相关的认知障碍类疾病，早期主要表现为记忆力下降，后期会出现语言障碍等认知问题，甚至生活不能自理。更关键的是，由于目前缺乏有效的治疗方式，这一过程基本是不可逆的。
轻度认知障碍（MCI）作为从正常衰老发展过渡到痴呆的中间状态和重要风险因素，成为认识和预防老年痴呆症的一个突破口。
2019年3月，《阿尔茨海默病杂志》（Journal of Alzheimer's Disease）发表的最新研究通过对六百多位新加坡60岁以上老人蘑菇摄入量和轻度认知障碍患病率关系的观察和分析，发现相比每周吃蘑菇少于一份的人，每周吃蘑菇大于两份的人患轻度认知障碍的风险减少了52%，两份的量大约为300克。
吃什么蘑菇都行
这项研究由新加坡国立大学心理医学系助理教授封磊等人完成，鉴于纳入研究的老人均为新加坡的华人，这一结论具有较强的参考价值。
研究中，对于蘑菇摄入量的测量通过一对一访谈询问得知，一份的量被界定为四分之三杯，按做好后的蘑菇重量估计，每份的量大约在150克。而对认知障碍的诊断则需由该研究负责人封磊和他团队的两名精神科医师做出一致的诊断才行。
至于吃的是什么蘑菇，值得一提的是，这项研究中涉及了六种蘑菇，分别是金针菇、香菇、冬菇、鲜蚝菇、纽扣菇以及罐头蘑菇。
不过，封磊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其实吃什么蘑菇都行，之所以选择这六种蘑菇，是因为这六种蘑菇是新加坡本地常吃的蘑菇。通过询问参与研究的老人们吃这六种蘑菇的量，计算出一个总的摄入量。
“可食用的蘑菇保守估计常见的大约有四五十种，都属于菌类，它们的植物学本质是一样的，唯一的差别是有效成分麦角硫因（EGT）的含量可能不同，但其实都含得挺高的。” 封磊解释，蘑菇里的麦角硫因具有抗氧化、抗炎的作用，能够起到保护神经细胞的功能。
对于吃蘑菇的量，研究发现，即便每周只吃超过0.75份，也能减少轻度认知障碍的比例，如果吃的量在1至2份之间，和不怎么吃蘑菇的人相比，也足以将风险降低近一半。
而且，这一结论是在调整了年龄、性别、教育程度、吸烟、喝酒、高血压、心脏病、中风、身体活动、社交活动，甚至身体质量指数（BMI）等大量相关变量之后得出的。之所以要尽可能排除这些因素干扰，是因为以往的一些研究曾指出，这些因素都可能会影响到轻度认知障碍的发病。
中国人的患病比例并不低
尽管阿尔茨海默病已经被发现一百多年，轻度认知障碍这个词语也出现了几十年，但直到2000年前后才出现被广泛认可的轻度认知障碍诊断及评估标准，对相关概念、疾病亚型以及风险因素的探讨，更是一直在进行中。同老年痴呆症类似的是，轻度认知障碍同样不清楚确切的发病机理，且缺乏能逆转病程的有效药物治疗方法。
患病者一般会有记忆力下降的情况，或者语言、空间能力、计划能力等方面的认知问题，但暂时不足以干扰日常生活能力，也因此容易被人们忽视。
而中国人患轻度认知障碍的比例并不低。2018年，《老龄化与疾病》杂志（Aging and Disease）的研究认为，中国60岁以上老年人患轻度认知障碍的比例大约为14.71%，对比来看，具有年龄更大、女性、住在农村、位于西部等几个身份特征的中国人会有更大的患病风险。
至于诊断问题，从轻度认知障碍被视为一种可以被诊断的疾病开始，其诊断标准最鲜明的特征就是强调夹在正常状态及痴呆症二者中间，且与二者均有差异。
比如，2018年中国医师协会神经内科医师分会认知障碍疾病专业委员会最新编制的轻度认知障碍诊断标准认为，轻度认知障碍存在一个或多个认知功能域损害的客观证据，可能会导致复杂的工具性日常能力有轻微损害，但能够保持独立的日常生活能力，尚未达到痴呆。
年龄则是认识轻度认知障碍的一个重要因素。比如，2017年美国神经病学学会新修订的实践指南指出，轻度认知障碍的患病率从60至64岁的6.7%，可以逐步增长到80至84岁的25.2%。在随访两年后，14.9%的65岁以上患者会发展成痴呆。
这也反映出尽早预防的重要性。尽管缺乏有效的药物治疗方案，但诸如吃蘑菇这样的观察性研究所发现的，一些饮食习惯可能会对维持较好的认知功能有所帮助。
预防绝不是只吃蘑菇
虽然新研究证实吃蘑菇有助于预防轻度认知障碍，但封磊建议，不应只关注吃蘑菇，因为这类疾病本身是一个多因素的复杂问题，应同时注意改善心血管健康，增强体育锻炼，丰富智力活动，充实社交生活，以及对抑郁等病症早发现早治疗。
在饮食上则应注意限制酒精摄入量，尽量不喝含糖饮料；吃不同颜色的蔬菜和水果，保持营养摄入的多样和均衡，尤其是绿色多叶蔬菜富含叶酸等有益成分，可以多吃。还可以多吃三文鱼等深海鱼类，核桃等种子食物。同时，多晒太阳，促进维生素D的合成同样也很重要。
2018年，他在《阿尔茨海默病预防杂志》（The Journal of Prevention of Alzheimer's Disease）的研究中还曾发现，长期饮茶能显著减少老年人抑郁和焦虑症状，由于抑郁和焦虑也是认知下降的风险因素，这项研究及其他关于饮茶的研究成果也提示喝茶对认知功能可能的益处。
“我觉得应该强调的是，这是一个多因素的问题，绝不是一个蘑菇能够解决的，如果你去吃蘑菇，就算你一天吃一斤，可是你不锻炼身体，然后又不注意其他健康的生活方式，那肯定也没用。”封磊向南方周末记者解释，控制体重，防止血糖、血脂、血压过高也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有预防的意识，否则在老龄化问题越来越凸显时，劳动力不足，失智大潮如果不能控制住，对卫生保健体系乃至整个社会来说，将是一个难以应对的负担。
当然，多吃蘑菇并不只能降低痴呆的风险，蘑菇还有B族维生素、维生素D、植物纤维、硒、谷胱甘肽等其他许多有益成分。至于对认知障碍预防措施和风险因素的更多解释，仍有待人们进一步的研究。封磊还介绍，通过他们新成立的世界华人认知队列研究联盟和失智症预防联盟，未来期待能够联合各界力量一起推进中国以及新加坡等华人集中地区痴呆和轻度认知障碍预防的研究和转化应用，提升人们的脑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