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网红，越来越难，才华、长相、机遇，缺一不可。
而最初，他们有一条走进公众视野的捷径，那就是：足够“出格”就行。
比如芙蓉姐姐、沉珂……
2009年，有一位网红女孩横空出世。
当时，她的知名度堪比大明星，近乎人尽皆知。
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忘不了她的“雷人语录”：
“我9岁博览全书，20岁达到顶峰，智商300年前后无人能及。”
关于择偶标准，她更是直言：
身高1.76-1.83m的清华或北大硕士生；
长相阳光、帅气，事业有成。
不仅如此，她还想移民美国，换个国家，改变命运。
她是罗玉凤。
（罗玉凤）
还别说，她真上演了一出“有志者事竟成”的戏码。
2010年，罗玉凤飞往心心念念的美国。
如今，她37岁，距离征婚已过去13年，她过得怎么样？
找到理想的伴侣了吗？
时间倒回到1985年。
那些日子，在重庆綦江的赶水镇，一个农村女人，正挺着大肚子辛苦劳作。
9月23日，一个女婴呱呱坠地，父母为她取名罗玉凤。
有的人来到这世上，是享受幸福；有的人一出生，却是苦难重重。
罗玉凤是后者。
（上学时的罗玉凤）
7岁时，父母离婚，她和弟弟开始跟着妈妈生活。
妈妈走不出婚姻的不幸，人生的苦难远远没有停止。
那时候，他们唯一的经济来源，是家里的7厘薄田。
罗玉凤清晰地记得，小时候吃得最多的，就是清水煮白菜。
一丁点儿油水都没有，更别提吃肉了。
好在妈妈离婚没几年，就遇到继父。
有了继父的帮衬，家里的生活负担着实减轻不少，罗玉凤才得以有了上学的机会。
但父母终究是土里刨食的普通人，对于生活，他们也渐渐变得力不从心。
看着一家人的生活现状，罗玉凤实在不忍心继续读书，给家人增添压力。
尽管她已经考上心仪的高中，但斟酌再三，还是忍痛放弃。
她转而进入綦江师范，读免费中专。
那时，她在心中一个劲儿的安慰自己：
中专也是学校，总比没学校读强。
就这样，罗玉凤成了一名中专生，她每月会回家一次。
回家的第一件事，先是跑去水泥厂找继父，目的是拿生活费。
在水泥厂，她需要皱着眉头捂住口鼻，战战兢兢地穿过阴暗的地道。
地道里混合着各种粉尘、气味，多吸进去一点儿，她都觉得难受。
而继父就在地道的最深处工作，拿命换钱。
每次去，他都会给罗玉凤150元，这是她一个月的生活费。
（罗玉凤参加节目）
那时候，村子旁边有一家钢铁公司，是国有企业。
里面工作的人生活体面，衣着整洁，而那正是罗玉凤向往的人生。
为了能活成那个样子，她学习十分努力，且次次名列前茅。
业余时间，她喜欢阅读。
手里为数不多的零花钱，都用在了买书上。
但这些努力，并没有被那些国企子弟们放在眼里。
他们看村里人始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还有人给罗玉凤起了个外号——“农村娃”。
在现实生活中，她没有朋友。
于是，她开始在网络上寻找志同道合的人。
没多久，她就在网上结识喜欢诗歌的网友。
有一次，他们在重庆举办一个诗友聚会。
罗玉凤听说后，特意带了100元去参加。
可到了地点后，她和诗友们吃肯德基吃到一半，大家纷纷起身，都借口自己有事先离开了。
看着他们对自己疏离的态度，罗玉凤感觉：
自己无论多努力，多拼命，都没办法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
她心里特别难过，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放心倾诉的人。
为了排解心中的苦闷，她开始写诗。
她的心事变成了一首首小诗，其中有一首叫《隐藏是一朵花》：
那条脆弱的弦一崩就会断；
我想离开生活，离开你；
把相片藏在相片后面；
把一些碎片丢进水里。
在对现实的失望和未来生活的渴望中，没有朋友的罗玉凤中专毕业了。
她终于可以赚钱养家了。
（罗玉凤参加节目）
中专毕业后，罗玉凤成为一名乡村教师。
这对安于现状的农村人来说，已经是心满意足的结果。
尤其对于农村女孩子来说，这份工作稳定体面，日后若是嫁人，也有拿得出手的“铁饭碗”。
借此找到一个条件更好些的男朋友，并不是没有可能。
但罗玉凤并不这么想。
她早就意识到，若留在家乡，那这一辈子都会是个穷人。
即便未来结婚生子，生活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善。
乡村教师，看似是个好前途，但也是人生的沼泽地。
只要她陷进去了，想再出来，那可就不是一般的费劲了。
琢磨来琢磨去，罗玉凤决定离开那个“辣条能当一盘菜”的地方，为自己的人生赌一次。
2009年，她只身去往上海。
她终于置身于梦想中的城市，那里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行人衣着光鲜、时尚养眼……
心有远方的她，被眼前的热闹景象深深迷住了。
那一刻，她迫切希望自己能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再找到此生的良人，共度一生。
但城市处处繁华，却根本容不下她。
她疯狂地投递出几百份简历，什么岗位都有。
罗玉凤想，只要广撒网，从概率上计算，也该有个机会吧。
但，一个出身、长相、学历都没有优势的人，凭什么让一个国际大都市给她希望？
结果不是杳无音信，就是人事冷冰冰的拒绝。
但她必须硬着头皮试下去，要不然怎么办？
回头？那不是自投罗网，等着村里人看笑话吗？
坐等天上掉馅饼？怎么可能，主动出击都没有机会，哪里敢坐等。
终于，老天开眼，家乐福超市的收银员岗位给了她生存下去的希望。
（罗玉凤）
而罗玉凤的中专学历，还是那些收银员中最高的学历。
不知道谁透露出这个消息，同事们纷纷问她：
你是大学生（实际上是中专）？
从同事们打听学历中得到启示，罗玉凤感觉，她应该主动去争取发展机会。
在她觉得，自己对超市业务已经非常了解的情况下，她向店长要求，去另一个地方当负责人。
这个要求，遭到店长的拒绝。
收银员满足不了她的职业期待，再往上走又没有机会。
并且，她还没有男朋友，也没有任何男子“慧眼识珠”，看上她这只“绩优股”。
事业、感情双双受阻，她内心愈加自卑。
好在她从小到大，经历了太多这样的打击，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
没多久，她发现一个新的机会。
（罗玉凤）
那时，互联网的发展势不可挡，第一波网红已经走进大众视野。
一个名叫“芙蓉姐姐”的网红，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当时，芙蓉姐姐正好开了一个舞蹈班。
为了招生，芙蓉姐姐把自己的照片传到网上，并附有一段自我介绍：
在那场灾难还未来临时，我是上帝的宠儿，青春，美貌，性感……
所有褒义词都因为我的存在，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芙蓉姐姐自信的个人介绍，深深颠覆了罗玉凤的认知。
她没想到，用这种方式，也能在网络上爆红。
罗玉凤心想：她都可以，我凭什么不能。
于是，她踏上人生新征程——进军网红。
2009年11月，在上海陆家嘴金融中心，罗玉凤向路人展示自己的征婚广告。
要求有7条：
1、北大或者清华硕士毕业
2、具备国际视野
3、身高1．76-1．83m，越帅越好
4、东部沿海户籍
5、经济学专业或者精通经济学
6、无生育史
7、年龄25-28岁之间
没过几天，罗玉凤在街上征婚的照片，就被传到网上，一时之间引起热议。
她的特立独行，现实与理想的巨大落差，甚至得到媒体的关注。
两个月后，某卫视的一档电视节目邀请罗玉凤加入。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接受电视台采访，说不激动是假的。
但让罗玉凤没想到的是，所谓的媒体，为了播放量，也会造假。
这给她年轻的心灵，带来前所未有的冲击。
（罗玉凤参加节目）
自从罗玉凤发过征婚广告，就迎来人生的“高光时刻”。
网络上到处都是她的照片、言论，各路媒体也发现了她身上的流量价值。
最初，节目组非常热情地主动邀请她上节目，还承诺了金钱报酬。
钱可不是好赚的，赚别人的钱，就得听到别人的使唤。
第一次，节目组虽给出罗玉凤400元的出场费，但要求她必须演一场戏。
他们先是找来两个男性群众演员，作罗玉凤的男朋友，还专门为她设计好说辞。
那些说辞，自然是句句雷人，要不，怎么提高收视率？
罗玉凤虽然心里不愿意，可那时，她实在是太穷了。
一个月的工资只有1400元，除去所有必须的生活开销，简直是入不敷出。
为了生活，罗玉凤只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憋在心里，答应节目组的要求。
也正因为如此，那期节目之后，她收到了铺天盖地的恶意：
自大狂！
无耻！
恐龙化石复活了！
一波又一波的骂声，将她推到风口浪尖。
罗玉凤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被全网追骂，而且，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她心里特别难过，在人后更没少哭。
可渐渐地，她却发现，自己被骂得越狠，得到的关注就越多。
最重要的是，自从“被骂”出名后，她的收入水涨船高，比之前翻了好几倍都不止。
这高额的薪资，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2010年，她参加两场选秀，上了六个电视节目。
还有电影制片方主动邀请她拍电影。
看着那些陆续前来，主动与自己谈合作的人，她心里别提有多过瘾了。
她感觉，自己被冷遇多年，现在终于可以仰起头，正经做人了。
(罗玉凤)
更离奇的是，整容医院也来蹭罗玉凤的热度，找她做广告，据说广告费高达10万元。
她还代言某药厂的胃药广告，出场费高达30万元。
这些钱，对于多年前的罗玉凤，甚至对于现在的普通人来说，那是需要奋斗多年，才敢想一想的数字。
而罗玉凤，因为选择了一条特立独行的路，就轻轻松松把这些钱收入囊中。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意识到，那些骂自己的人，就是赚钱的捷径。
骂吧，使劲骂，骂的人越多越好。
他们的骂，到最后，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那都是要装进罗玉凤的腰包的。
被名利裹挟的她，又出狂言：
我要去美国！
她的这句话，没人相信。
但，只要她一个人信就够了。
罗玉凤爆红之后，许多记者前往她的老家，去采访她的家人。
但是，当记者们看到罗玉凤的家庭情况时，纷纷沉默了。
罗玉凤的妈妈正在破旧的小屋里做饭，屋子里暗淡无光。
灶台是用泥土和红砖垒起来的。
家里一共两口锅，一口锅装猪食，另一口锅用来做饭。
看到这里，很多人开始理解罗玉凤。
（罗玉凤靠征婚成为网红）
或许，正因为她一直以来，过得都是太贫苦的日子，所以，才会如此渴望金钱。
但万事无完美，虽然她赚了不少钱，但家人并不理解她。
妈妈对着镜头直言：
她也没有受过啥刺激，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所有的亲戚都对她“敬而远之”，删除或者拉黑她的联系方式。
她挣到再多的钱，与别人无关；她选择的那条路，为大家不齿。
有一次，走红的罗玉凤回到母校，却被保安轰了出来。
保安的样子，像是在驱赶什么令人讨厌的生物。
还有一次，罗玉凤受邀参加电视节目。
结果，在后台被一陌生人用鸡蛋砸了头。
那个人扔了鸡蛋都不罢休，还在现场愤怒大喊：
请无耻的凤姐滚出去！
接连不断的攻击，似乎都在暗示罗玉凤及时止损。
可别人越阻止她，她越是叛逆，越想要继续。
就这样，罗玉凤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不知不觉，丢了底线……
2010年底，罗玉凤决定去美国，去一个全新的地方寻找更大的成功。
我只要不认命，没有飞不上枝头赛凤凰的麻雀，哪怕最开始她低贱到尘埃里。
但这个决定，大家没当回事。
2011年，罗玉凤竟然真的去了美国，也渐渐淡出大众视野。
她一直被当成笑话，大家在笑，她却在暗自努力。
没人知道，她在美国到底生活的怎么样。
只知道，刚到美国的她，在做一份美甲师的工作。
（网传罗玉凤整容后照片）
直到2015年，罗玉凤接受某媒体的采访，她在美国的生活，才得以真正的曝光：
我2010年以旅游签证来到美国，现在没有绿卡，但有临时居留身份、工卡和工作许可。
我梦想未来有一天，能进入华尔街工作，成为一名金融家。所以我需要留在纽约，这里有更多的机会。
我要留在纽约，只能在指甲店工作。后来我之所以从事这个职业，是因为在工作间隙，我可以把手机拿出来，背诵之前存在里面的英文单词。
如果从事其他工作，比如餐馆服务生，我没有这样的（学习）机会。
总的来说，美甲店工作还是比餐馆舒适的，一个月能赚3000到6000美金。
但她虽然人在美国，也和其他在外的国人一样，关注着国家大事。
也因为她的关注和发声，又一次次引起大家的愤怒。
2011年7月23日，温州发生重大动车事故，伤亡严重。
就在大家为死者哀悼的时候，罗玉凤却发了一条这样的消息：
铁路S人，你们要哀悼，要悲痛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我想说死人怎样，是我的自由是我的事情，你们只有评论我的权利，没有攻击我的权利。
关于汶川大地震，她更是大言不惭：
汶川大地震时，我说中国人多，死些没关系。
人家说，那要是死在你头上呢。我说死在我头上是我倒霉，我是个环保主义者。
不仅如此，罗玉凤还公开diss国内某大品牌手机，蹭热度博流量。
因为多次不合时宜的言论，罗玉凤高达1000万粉丝的账号被封。
（罗玉凤参加活动）
同时，有人发现，罗玉凤在国外的生活并没有那么好过。
她和大家一样，在地铁上累得打瞌睡。
有闲暇时间，她会去大学周边发传单征婚，条件和之前一样严苛。
她病了，身体发肤，去找中医治疗。
她给客人修脚，干了好多年。
但即使听说她过得不好，也少有人像以前一样，过多地去关注她。
她期待中的流量，并没有涌向她。
本来一开始，凤姐就是把征婚当作爆红的工具。
只要红了就可以，即便是黑红，也没关系。
而事实的发展方向，也确实如她预料的那样，她遭到无数人的谩骂，也得到宝贵的流量。
在流量的簇拥下，罗玉凤赚到的钱越来越多，达到普通人不敢想的高度。
但没有人一直愿意被骂，罗玉凤也是如此。
当她赚到了钱，再回头看自己的失去，她退缩了，开始逃避。
她想在新的地方从头再来，于是选择出国。
从24岁到37岁，13年时间，罗玉凤从没有停止折腾。
她因为一篇介绍自己经历的文章，当上过某媒体的主笔；
她因为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一所大学；
2021年，有人传言，她在国外感染新冠肺炎，已经离世；
而她通过媒体发生，自己不仅活得好好的，还计划回国，到家乡投资美容店。
如果不是心怀远方，这一切经历，都将与她无关。
正是因为成为网红，她才得到自己想要的。
也许付出很多，但最起码，对她的人生来说，网红身份也算是“扶她一程”。
只是，国外的生活，她后悔了吗？
曾经，她说“死也不回国”；后来，她说“这里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没有绝对的自控能力，又怎么能驾驭好自己的人生。
在许多人的眼中，她是励志的底层逆袭者；
但在另一些人眼中，她始终是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
站在不一样的位置，看到的风景自然不一样。
（罗玉凤）
回到她自己的人生。
当初，她急于跳出阶层，走了捷径，也走上弯路。
但现实再难，也不是一个人能丢掉底线的理由。
这个世上，开局不好的人太多太多。
有的人努力一生，都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有的人拼尽全力，却只刚刚到达别人人生的起点。
所以，每个人其实都面临着人生的选择题。
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还是安于现状平平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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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小鹿&蒋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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