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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课堂,不是给男孩子设置的

你可能不会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自从现代学校出现以来,男生的成绩一直就落后于女生;

女生不仅文科比男生好出一大截,理科也不比男生差;

我们可以在课程的内容上,学习的方式上,考试的方法上,给男生一些机会吗?


前几天,我来到童书妈妈的阅读课上“观课”。

这是我和三川工作之一,我先大致说一下童书妈妈的课程流程吧。

每周二上午,我们全体和课程相关的老师、工作人员,都会用一个上午的时间来开一个头脑激荡会,审核感官写作、人物写作、观点写作、儿童阅读会、家长阅读会的每个教案;每周四、五,每个课程都要联网全国的老师,对即将要上的课程进行备课;

每周的课程进行的时候,我、三川、曹老师等都会去各个教室里观课,看教案的实施、课堂的管理、孩子的反应;每周日周一,对刚刚结束的课程,全国老师一起进行复课,把在全国各地上课中发现的问题,老师的感受,孩子的反应,都做汇总,如果出现好的课程建议,就会写在新的教案中,升级这次课程。

就是这样一周、一月、一学期、一年,周而复始地进行着,看似枯燥、劳累。其实,只要参加过我们工作的老师都知道,即便是工作的会议,每次开得时候都很戏剧化,有坦诚的争论,有思维的碰撞,还有声震屋顶的欢声笑语。

今天我要说的,就是我在观课期间,每次都有的额外收获之一:现在的课堂,不是给男孩子设置的。



在《国富论》的阅读课上,

男孩子彻底被激活了

我们给五六年级的孩子,开设了阅读课。我们用一个学期,深入地阅读科幻、创造力、商业、人生成长、心理等等的书籍。这个学期,他们读的是刘慈欣的《地球往事》、东野圭吾的《解忧杂货店》、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少年版)》、斯坦福医学教授道迪的《走进魔法店》,还有惠特曼的《草叶集》和狄金森的诗集。

一次阅读课两个小时,我在课堂上,看到很多男孩子经常有些“坐不住”——尤其是在一些涉及诗歌、文化的内容的时候。

这次在非常硬朗的经济学《国富论》的课堂上,为了让孩子们明白“交易是怎样产生的”“交易创造财富吗”“交易带来了分工”“分工造成了职业”等等经济学要点(为了更好地上好这门课,我们还特意请《国富论(少年版)》的作者,经济学博士李晓鹏来亲自指导),我们设置了一个现实交易的环节。

就是让每个孩子从家里带来30元钱,从老师那里进货,同学之间互相交易。最后,记录每个孩子的交易轨迹,计算交易次数,得到交易利润,总结交易方式。

刚开始上课,在进行经济学的时候,几个男孩子有的在交头接耳,有的在发呆沉思——我忽然想起来我在大学经济学课堂上,就是这样的反应——女孩子们则乖乖地听课,举手回答老师的问题。

可是,等到交易环节真正开始的时候,男孩子们就彻底沸腾了。他们东奔西走,穿梭在课堂上,忙着进货、计算、销售,每进行一次交易,就赶紧找到老师进行记录。直到活动结束,还有几个男孩子不肯停下来。

等到进行总结陈述的时候,就是刚才的那个最沉默的男孩子,条理分明、思维缜密地讲述了他的整个交易环节:

1 . 刚从老师那里进货之后,他就把一沓可以用来折纸的彩纸分拆,按花色和主题销售;

2 . 每张纸的价格不同,他解释说这样的纸在文创店里也是单张出售,每张都要几元;

3 . 当两个女生同时对一张彩纸感兴趣的时候,他就竞价销售,额外获得了收益;

4 . 他发现,有的同学的货物被挤压,卖不出去,而有的还没有交易,急着买进,他就先许诺给想买的人,然后去要卖的人那里进货,一转手,还赚得了差价;

5 . 他发现很多同学都是“消费者心态”,只买自己喜欢的;而他说自己喜不喜欢商品不重要,而是要看这件商品有没有需求,专注在通过交易获得利润这件事上。

6、他用了30元的本钱,在短短的几十分钟之内,赚到了30元的纯利润——而且,就在结束之后,还有很多同学找他进行交易。

这是我当时记录下来的。

第二天,授课的老师则给我看了这位男同学的家长,跟孩子交流过后的感受:

1 . 他之前喜欢上刘慈欣的科幻课,不喜欢上东野圭吾的文学课。《国富论》虽然看似枯燥,但他能读下去。

2 . 他很享受《国富论》阅读课上的交易环节,还要把“第一次做生意”的感受,写在“秘密日记”里。

3 . 孩子的内心比我们了解的更广阔,如何观察、挖掘、引导、保护都值得深思。

4 . 孩子们在一个开放、有趣、尊重、智慧的课堂上,和老师、同伴一起学习很有价值。





我们的男孩子,

被课堂压抑了很久很久

我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课堂,在课堂上调皮捣蛋的男孩子,很难得到老师的承认。

但是,在同学们之间的评价体系中,可不是那样。

我的语文老师最讨厌我,因为我不写作业,觉得那些太简单、很无聊。语文课上我就看“闲书”,还被赶出教室。但是,我是同学们公认的看书最多、最会讲故事、写诗歌的人。后来,我成为了一名记者、主编,以写作为生。

我们班的坏孩子头儿,成绩很差,还经常打架,老师最为头痛。但是,同学们(包括老师)都知道,他是全班字写得最漂亮的,也是很讲义气,很幽默的一个人。后来,他跟随父亲学医,成为了我们那里颇有名气的医生。

还有一个男生,初中二年级突然叛逆,剃了光头,整天泡在游戏厅里,在班上招惹同学,跟老师作对——全校的师生都讨厌他。后来,他的父亲忽然病重,家庭变故,他陡然醒悟,考到了很好的大学,读到了博士。

当然,更多的同学,在学校和家长的合力下,则一直被压抑了下去。

我们同学里,有一个绘画奇才,他从未进行过任何专业训练,家人也一直都反对他绘画。但是,他可以随便抓一只蚂蚱,做成一个标本,然后绘制出一张精美绝伦的动物画。但是,他的这份才能不被承认,后来他也不画了,每天打游戏去了。

还有一位同学,他可以“背地图”。你把一本世界地图册拿出来,随便挑一个国家,他就可以告诉你,这个国家的位置,周边跟哪些国家接壤。这个国家的人口、民族、文化概况,甚至,华人的情况。这个游戏,他可以玩一整天。可惜的是,因为其他成绩太差,他被退学了。

还有一位同学,是物理天才。在中学的时候,他已经自己研究量子物理了。有一天,他跟我说,他已经弄明白原子弹是怎样造出来的了,这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当然,我们学校的考试,永远也不会考到量子物理的。后来,因为早恋等事情,他也没有继续进行研究了。

我相信,我也遇到过,在学校里有那种品学兼优、老师喜欢同学也喜欢的男同学的。但是,我还想说的是,现在的课堂,太让男孩子受到压抑了。






谁说女子不如男,

现在是男生普遍不如女!

过去,我们常说,小学的时候,女生成绩好;中学以后,就是男生的天下了。

可是,这些年的数据告诉我们,女生早就攻克下高中了。以国人最重视的高考为例,数据显示“我国女生考入大学比例持续攀升”,1999年为40%,2007年达到53%,2013年则达到55%。

《中国高考状元调查报告》,结果显示,在调查到的1999-2008年各省市高考状元中,女状元比例呈现逐年上升趋势,已经从1999年的34.78%上升至2008年的60.00%,上升近一倍,“阴盛阳衰”趋势明显,未来高考女状元可能将“独霸天下”。

要知道,这可是在上学的孩子里,女生总数少于男生的状况下出现的。也就是说,女生人数少,但录取比例却持续增加。

这种情况越演越烈,以至于教育部都专门在《2013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工作规定》明确要求:不得擅自以性别为由拒录女生。

甚至,在本科、硕士的阶段,都出现了“女强男弱”的局面,女性本专科生达到52.12%,女硕士占51.65%——以至于,很多导师招生的时候,成绩排在前面的都是女生。我们以后还将看到的状况是,未来攻读博士学位的人数,可能女生也会远远高于男生。

在中国如此,其他国家也有这样的情况吗?

其实,早在20世纪70年代末,西方国家就有出现了这种现象。在美国,男女学生的差距从1947年开始缩小,到1979年,大学录取新生中女生比例超过男生,并持续扩大。一项2010年的外国研究指出,加拿大高校录取的女生和男生比例出现显著落差,女生比男生高15个百分点之多。其他发达国家学者也有类似的发现。

PISA 的成绩数据显示,15 岁男生在学习上的确落后于同龄的女生。例如于 2012 年,分别有 14% 的男生及 9% 的女生在 3 项核心科目未达到 PISA 的基本能力程度,包括阅读、数学和科学;即在 10 位不合格的学生中,便有 6 位是男生。

2006年,美国《新闻周刊》就曾经发表封面文章《美国男生已身陷危机》。报道称:男孩子们在学校的表现被同龄的女生远远甩在后面,他们成绩差、在标准化考试中拉后腿、升学率也不及女生,“无论用什么标准衡量,男生成绩落后已经是举国现象了。”





女孩儿是文科强,

还是文科理科都强?

过去,我们通常说,男孩儿的理科思维强,女孩儿的文科思维强。那么,是不是这样的情况呢?

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的一项对全球80年来(1913-2013年)160万名学生的调查发现,平均而言, 女生在所有科目中的成绩都高于男生。即使在一贯认为属于男性的科目数学和科学中,女生的平均成绩都高于男生。而在语言科目上,男女学生的成绩差距就更大。

研究人员在对全球268所学校的从6岁至大学的学生成绩的调查中发现,女生在科学、技术、工程与数学科目占3.1%的优势,而在非科学、技术、工程与数学领域,女生占7.8%的优势。

顶级心理学期刊《心理科学》(Psychological Science)的一项研究,对来自67个国家的近50万青少年的PISA成绩进行了分析。在2015年的 PISA 中,在60%的参与国里,女生和男生在数学和科学两门测试的成绩上没有差别,而女生的阅读成绩比男生更好。

在香港、上海、新加坡、台湾、芬兰等地方(只要给女生充分的教育机会),女生的数学表现和男生不相伯仲。

康奈尔大学人类发展学教授Wendy Williams说,为什么女生选理科的少呢:如果女孩子认为自己可以在艺术、医疗或科学领域里都能“过上不错的日子”,那么她们就更倾向于选择自己更擅长的那个领域。

换句话说,就是女生理科和男生一样好,文科肯定比男生好;学理工科的女孩子少,可能是因为她们把理工科的天地留给了没什么选择的男孩子,而去追求男生更不擅长的领域去了。

而且,更令人惊叹的是,世界各地的调查研究,基本上都支持了这样的结论。

天哪,学校注定要成为男生的噩梦了!





学校的课堂,根本就不是给男孩儿设置的

为什么,在学校里男孩子就竞争不过女孩子呢?

我去找来古代的学校设置。当然了,那个时候,女孩子都是不上学的,顶多在家里学些家政和家务。但是,我们也可以从课程的设置上,大致看到一些脉络。

古希腊的时候,柏拉图提出“以体操锻炼身体,以音乐陶冶心灵” 的原则,强调体育、游戏、运动,再加上音乐、舞蹈,还有读、写、算。古罗马教育家昆体良等,确立了七艺课程的基础,至公元4世纪时,逻辑、语法、修辞、数学、几何、天文、音乐,已被公认为学校的课程。

那么,在初级教育阶段呢,非常注重运动的学习。儿童到十二三岁之后,需要到体操学校学习,内容包括骑马、射箭和其他专门军事教育,还要学习法律、哲学、雄辩术等。

所以啊,在过去的课堂里,会把现在女孩子比较畏惧的体育等课程作为主课之一。不过,那真的就是专门给男孩子设置的课程。

到了现代社会,男女共校出现了。在19世纪,随着教育的普及化,越来越多的男女校得到建立。于是,就出现了男生女生一起用同样的课程的情况。

同时,教育的内容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阅读、书写成为了学习的主要方式,任何知识能力的掌握,大多都是以文字表达来呈现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男生的成绩就开始落后于女生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女生上学的人数少,大家还没有特别注意。到了20世纪、21世纪,女性地位提高,入学率普遍攀升,这个时候,女生在学校里的成绩高于男生就成为普遍现象了。

加拿大新布伦瑞克大学发布的研究报告称,女孩比男孩成绩好的现象已持续了100多年,且放之四海而皆准。

研究对涉及110多万名学生的308项研究进行了汇总和回顾,这些研究从1914年到2011年,范围包括不同国家和不同学科。

整体来说,女生领先男生最多的是外语和语文,但在普遍认为男生有优势的数理化,女生的表现仍好过男生。

这样的优势从幼儿园就开始了,一直持续到大学毕业。





现代的课堂,

可否给男孩子一些机会呢?

我自己在那里瞎琢磨,现在的男孩儿在学校的课堂上,总不得志的原因:

一、女生阅读能力强,现在很多课程的基础就是阅读。阅读不好,其他都学不好。(注1)

二、现在的评测大多都依赖于书面表达的考试,女生在这方面的能力普遍高于男生。

二、现在的课程,学习偏重于学术,远离实际生活。男生的很多能力,学校既不教授,也不评测。

三、学校都是按时要求完成学习任务,这种方式更适合女生。男生跳跃性更大。(注2)

四、男生富有挑战性,会用质疑批判的方式来学习。但这种学习方式,学校不鼓励、不支持。(注3)

五、老师更喜欢乖巧听话的孩子,可以很好地完成教学任务。乖巧的学生中,女生偏多。

六、现在的课堂太“安静”了,都是学生坐在那里听老师讲,男孩子坐的能力天生就比不过女孩子。可否增加一些活动,让男孩子也在课堂上释放一下呢?(注4)

七、现在,女生更容易适应学校的学习,成为好学生。男生要想成为好学生,要把自己变得像女生。

八、是否在考试成绩之外,还有对每个人的其他素质的考量:比如抗挫折能力、组织能力、领导能力、自我学习能力、钻研能力、担当责任的能力等等。毕竟,这些能力也是一个人做出成就很重要的因素。

那么,可不可以,在课堂中教授的内容,可以也纳入一些动手能力等其他维度的课程呢?

同样,我们在评测一个人的学习成绩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不仅仅用“考卷上的成绩”这一种方式呢?

我想把这问题提出来,供大家一起来讨论。

注:

1.《经济学人》认为,女生比男生阅读能力更好。阅读能力是目前我们教学的基础,男生普遍不如女生擅长阅读,所以也就影响到了他们的成绩。事实上,从一上学起,男孩的读写能力发展就比女孩晚两年,可老师和家长往往要求男孩和女孩在相同时间内,以同样的方法学习同样的知识。

2. 美国某大学的一位教授对8000名2~90岁美国人进行了研究。研究发现,在有时间限制的情况下,女性的表现更优秀,特别是在小学和初中阶段。科学家由此得出结论:很多课堂活动,包括考试,都直接或间接与把握速度有关——女性在这方面表现更好,因此这也决定了小女孩的成绩往往要比小男孩要好一些。

3. 加拿大《环球邮报》认为,男生从父母师长处得到的赞扬和鼓励比女生少。而他们在学业上和课堂上“不羁的行为”通常会被“典型的男孩子”“男孩子都这样”等理由遮盖,没有得到及时的关注和引导。

4. 男孩与女孩的大脑存在一定的差异。与女孩的大脑相比较,男孩的大脑更多地依赖于空间机械刺激,他们天生更容易接受图表、图像和运动物体的刺激。对于女孩来说,她们更喜欢这种安静的学习方式,而男孩则喜欢蹦蹦跳跳、通过自己探索去学东西。

但是,现在的教育方式却以语言刺激为主,于是在这种情况下,男孩上课时便会产生厌烦心理,出现了上课走神和“如坐针毡”的现象。这也是男孩学习成绩普遍不好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