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吕笑颜 石丹
ID：CBJTHINKTANK
近日，有消息称，字节跳动拟出售旗下证券业务，整体估值约5亿—10亿元。在今年上半年，字节跳动先后与中金公司、中信、复星集团、牛股王、东方财富等进行过沟通，其中两家公司给了投资意向书。
此次变动也意味着字节跳动将全面撤出证券行业，据报道，其内部已明确，未来不会再从事相关业务。
字节跳动相关负责人也向《商学院》记者证实，该公司收缩金融相关业务，“确实有出售证券的计划”。
据报道，今年春节之后，字节跳动放弃了准备已久的理财业务，却在同期上线了消费金融产品“抖分期”，该产品主要被应用于电商领域。
那么，字节跳动目前的金融布局进展如何？如今一面收缩业务，另一面却又上线新的金融产品，该公司的金融布局到底是收缩还是转型，背后存在怎样的逻辑？据悉，字节跳动正考虑推动抖音业务单独在香港上市。那么，如今的种种举动是否在为抖音业务上市做准备？对于上述问题，字节跳动相关负责人并未给出回应。
字节跳动出售证券业务
公开信息显示，字节跳动的证券业务主要由三家公司构成，分别是股票行情软件海豚股票、两家香港券商松鼠证券和恒星证券。
海豚股票在2017年上线，是一款提供证券金融资讯和行情数据的软件，包含智能盯盘、高速行情、经营分析等功能，主要盈利模式为付费的股票投资课程，与股票咨询推荐等增值服务。其中，股票咨询推荐服务由字节跳动在2018年收购的北京金美林投资顾问有限公司提供，该公司具有证券投资与咨询执业资格，也在此次出售范围之内。
据了解，海豚股票通过与今日头条的打通，实现用户导流，另外，海通证券、国信证券、国盛证券曾与海豚股票合作，进行过开户导流，有媒体报道称，佣金仅为万分之一点二。有观点认为，字节跳动此举意在打通金融内容与社交场景。
巨大的流量基础，或许是字节进军证券业信心的源头。
博通分析金融行业资深分析师王蓬博认为，互联网券商的优势有几个方面，第一是理念更加先进，用互联网的理念运营业务和用户，第二是流量优势，因为一般都会和互联网平台绑定，第三就是业务功能更加灵活，覆盖面更广。
除了海豚股票，字节跳动还陆续布局了港股、美股的相关业务。
据了解，字节跳动在2019年底在香港注册了松鼠证券，香港政府公司注册处信息显示，松鼠证券有限公司、松鼠证券(香港)有限公司、松鼠证券国际有限公司三家私人股份有限公司均在2020年8月28日注册成立。
松鼠证券曝光后，曾有观点认为，字节跳动的流量加持将给松鼠证券巨大流量，同时，互联网巨头更能理解互联网用户的需求，这是松鼠证券的两张“王牌”。
而在今年3月，字节跳动将此前收购的香港本土券商亚洲太平证券（1996年成立）更名为恒星证券，但未实际上线。彼时有报道称，恒星证券不同于松鼠证券，或为面对国内开展的券商业务，首选在深圳开展相关业务，即成为深交所的代理商，该业务还在筹备阶段，或为海豚股票实现开户与实盘交易创造条件。
至此，字节跳动的金融业务已经形成支付、保险、证券等多个业务类型。彼时市场普遍认为，以字节跳动为代表的互联网巨头正雄心壮志计划进军金融板块。
字节跳动当初布局港美股业务的原因之一，正是巨大的利益。不只是字节跳动，阿里、腾讯等互联网巨头也在积极向证券业务进发，通过投资入股的方式获取相应的金融牌照。
参考富途证券、老虎证券等互联网券商，近年来收益相当可观。
香颂资本董事沈萌表示：“互联网券商的优势在于运营成本更低，也打破了地域的限制，特别是交易界面和习惯更符合年轻投资者的偏好，顺应了投资者结构变化的趋势。”
事实上，字节跳动目前相对成熟的证券业务品牌只有海豚股票一家。据《晚点 LatePost》援引接近字节跳动的人士，海豚股票上线四年，目前日活跃用户数仅为13.39万，“内部一直没有太多决心和预算投入到这款产品中。”
互联网券商的劣势或许也是促使字节跳动放弃相关业务的原因。
沈萌表示：“互联网券商的短板在于不像传统券商的营业部，有固定的投资者‘基本盘’，而且作为营业点可以去开发周边更多潜在业务。”
有观点认为，字节跳动在券商发展中的流量优势被高估了。在券商行业很难通过“大力出奇迹”的方式快速形成竞争优势，而是需要长期的学习和积累。证券业务需要大量资金、人才投入及专业性，王蓬薄表示：“主要还是专业性和风控方面，这些都需要基础的人才培养。而且字节跳动出售证券业务还是因为没有做起来，也不赚钱。”
海外市场对新兴券商品牌的认知度和接受程度不高，也成了字节跳动在红海市场抢占有利地位的阻碍。
沈萌表示：“证券业务是金融核心业务，而且字节跳动的证券业布局主要针对港美市场，不符合目前的政策鼓励方向。”
近年来，互联网巨头字节跳动多次布局证券相关业务，一系列频繁的动作也曾让市场对互联网企业能否重塑证券业产生巨大遐想。
字节跳动出售证券业务，王蓬博表示：“证券业务有自身的特点，又没有做起来，所以被砍掉也正常，这说明不是所有的产品有流量就可以的。”
字节跳动此次出售证券业务无疑带来了另外一种信号：流量对于证券业和互联网行业的不同作用，流量可以为券商赋能，但证券业更重要的是对交易体系的理解，券商各类业务是牌照下的证券业务，核心在于业务深度。
频频发力，收缩还是扩展？
相比阿里、腾讯、美团等互联网公司，字节跳动的金融业务比较落后，由于缺乏牌照，旗下的金融产品多停留在导流层面。近几年来，字节跳动在金融领域的动作频频。不过，与收缩证券业务不同的是，字节跳动在金融领域的其他动作多数是对金融业务做更大的探索。
作为一家估值超过千亿美元的新晋巨头，历时3年从新闻到短视频，从搜索到支付，从内容到电商，字节跳动已经建立了自己的护城河。
尽管字节跳动鲜少对外发布有关金融方面的业务内容，不过，综合多方的信息，该公司近年陆续拿下了券商、保险经纪、网络小贷、第三方支付、保理等8张牌照，其金融版图正逐渐清晰起来，字节跳动试图在金融领域打造自己的商业闭环。
字节跳动在金融业务上的首次尝试始自2015年。当年，字节跳动内部开始组建金融业务团队，由字节的财务部门为构建基础，最开始是做了一款模拟炒股产品，彼时还为此招聘了大量金融业务岗位。
经过两年的打磨，2017年，字节跳动的首款金融产品——海豚股票的前身“钠镁股票”低调面世，2019年，钠镁股票正式更名为“海豚股票”。
到了2020年初，海豚股票被曝开始向客户提供开户与实盘交易功能。但海豚股票强调，这些功能均需跳转到由券商提供的服务页面完成，海豚股票未介入证券业务相关的任何环节，没有佣金分成，也不能直接开户和实盘交易。
事实上，从2020年开始，字节跳动的金融业务发展进入快车道，多项新的金融业务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比如，字节跳动推出了“放心借”、“头号保”、“Dou分期”、抖音支付等多款产品。
其中，在网络小贷牌照方面，字节跳动已经实现了与合众易宝的紧密联系。在今日头条、抖音等流量平台，嵌入了“放心借”“DOU分期”产品。
“DOU分期”的放款方为中融小贷，贷款资金由中融小贷委托第三方支付机构合众易宝发放至借款人的指定账户中。今年6月份，字节跳动对旗下网络小贷平台中融小贷的注册资本由30亿元增至50亿元。
2021年1月，字节跳动成立了海南字跳商业保理有限公司（下称“字跳保理”），该公司业务类型为商业保理，在工商经营范围，亦覆盖企业征信业务。今年6月初，字跳保理公司的注册资本也从3000万元变更为3亿元。
此外，在国际数字银行牌照方面，自2020年年初开始，市场就不断传出消息称，字节跳动在角逐新加坡数字银行牌照。不过，在去年年底新加坡金管局发放的4张这类牌照中并无字节跳动。
据报道，今年春节之后，字节跳动放弃了准备已久的理财业务。与此同时，字节跳动上线抖分期，这是一款 “先消费，后付款” 的线上消费金融产品，但其应用场景集中在电商领域。
一面出售证券业务，一面却在金融的其他领域不断探索，字节跳动是基于怎样的逻辑？
整体来看，随着抖音直播电商的体量迅速膨胀，字节跳动正试图从支付业务入手，打造自有化的电商版图。王蓬博表示：“抖音巨大的流量是一定要在商业上有所变现的，而且不可能一直是导流的模式，因为这会受到政策的影响，同时变现能力也会遇到‘天花板’。所以未来也一定会在流量的基础上做自己的金融业务，拥有更高的盈利天花板，也属于新的增值业务。”
“支付是承上启下的基础设施角色，一方面是开展金融业务的入口和基础，一方面能够帮助其他业务完成商业上的闭环。”他特别提到。
业务收缩或为推进上市计划？
尽管出售证券业务，但字节跳动仍将持续发力金融业务，此次出售或只是针对金融业务的一次战略收缩。字节跳动在对外的回应中提到，其金融业务未来会聚焦在服务内部用户上，包括抖音支付，并为用户提供运费险等。
事实上，近三年，字节跳动加速收购金融牌照，开始搭建基于今日头条、抖音丰富流量生态下的金融科技框架。
尤其在去年，字节跳动金融业务实现突破，先是拿下了网络小贷牌照中融小贷，后又收购武汉合众易宝科技有限公司，由此获得第三方支付牌照。至此，字节跳动自有的支付通道和放贷资质打通，再加上抖音6亿日活的流量优势，金融变现步伐加快。
那么，也就是说，支付业务被认为是字节跳动布局金融的基建。
事实上，除了证券业务，今年以来，字节跳动还接连砍掉了多个业务，包括问答平台“悟空问答”以及知识付费社区“好好学习”，原锤子团队也被合并。前不久，字节跳动旗下的大力教育被曝裁员，其中瓜瓜龙体验课教辅裁员50%以上，你拍一、GOGOKID将被彻底放弃。
外界认为，字节跳动动作频频，一方面是为了及时止损，另一方面也是上市前的业务梳理。
字节跳动成立9年时间，公司员工超过10万人，业务从最初的今日头条新闻资讯拓展至短视频、电商、游戏、教育、小说、海外等几乎所有互联网领域。
在2020年10月时，就有消息称字节跳动正考虑推动抖音业务单独在香港上市。彼时，字节跳动方面对外回应称，正在考虑部分业务上市计划，但暂未最终确定。
王蓬博认为，支付业务则被看作是字节系产品上市的“助推器”：“没有支付就没有金融增值服务，以及未来的基础数据增值和信用增值服务，这些产品都必须以支付为基础，从合规性的角度考虑也是一样。所以支付业务一定是对其上市有利好的服务。”
梳理字节跳动的业务板块，其产品矩阵包含抖音、抖音火山版、西瓜视频、多闪、图虫、激萌faceu、懂车帝、值点（电商平台）、石墨文档、番茄小说等在内的不同领域的重头产品均涉及消费，但彼此间缺乏连接。
在王蓬博看来，支付业务有望连接各项业务，搭建消费支付场景，从而形成“从文娱导入流量、从流量沉淀支付账户、从支付账户实现更多变现”的商业闭环。
那么，此次出售较为边缘化的证券业务，是否是对支付业务的聚焦，从而放大产品的商业想象力，进而加速上市进程？王蓬博表示：“证券业务就是边缘化试水，支付业务以及其他金融业务肯定不可能放弃。”
沈萌表示：“以支付为核心串联其他业务的模式，接近阿里巴巴，但是与阿里巴巴不同的是，字节跳动的很多业务都只能提供导流功能，却无法像淘宝、天猫等自身能形成完整业务链体系。因此，单靠一个支付是否能够支撑字节跳动庞大的流量入口变现，是能否成功上市的关键。”
在此之后，字节跳动能否真的加快上市进程，为了上市，字节跳动下一步又会有什么动作，《商学院》将持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