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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被迫延长的旅程 一艘停泊在海上的“漂浮监狱”

“船上的服务人员走到我们房间外,敲了敲门,我们开门,他将食物托盘放到我们手里,然后门就关上了。感觉我们好像住在兽笼里,对方是在给动物园里的动物喂食。”

“最难受的部分就是未知数。我不知道下个小时会发生什么事,我们会不会最终必须在船上被隔离一个月而不是两个星期?”

“我们每天只能在严格监视下,分成小组出舱活动不到一小时。这艘豪华游轮感觉上越来越像一艘浮动监狱。”

“我们住在没有窗户的房间,醒来时根本分不清白天或黑夜。但我们目前还撑得住,毕竟担忧自己无法改变的事情根本无济于事。日常生活还挺正常,只是困在一个小房间里,天天只能对着电视。这段旅程结束后,我想我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再想乘坐游轮吧。”

这些“证词”都是目前因新型冠状病毒,被困在滞留于日本横滨港的豪华游轮钻石公主号上进行隔离的乘客通过社交媒体,以及各国媒体访问时转述的。

美国CNN以视频会议与被困在船上的70多岁美国女士盖伊·蔻特尔对话时,她说:

美国女士盖伊·蔻特尔接受CNN视频采访。(CNN新闻视频截图)

“我们很可能就是身在一个被感染的监狱里。这不是一个安全的环境,将我们隔离在这么一个不安全的地方是一个很差劲的决定,但是我们知道,这不是任何人的错,更不是日本政府的错。我们只想健健康康走下船,而不是在病重的情况下离开。”

盖伊·蔻特尔是目前被困在船上的400多名美国乘客的其中一人。虽然她有购买昂贵的“危机撤离保险”,但是日本政府规定,即使要撤离,船上的乘客都必须先隔离14天后才被允许这么做。

“他们只是说隔离14天,却没有说清楚14天是从第一起确诊病例算起,还是最新的确诊病例算起,每天都有新的确诊病例出现。”

世界卫生组织2月10日发出声明证实,虽然钻石公主号上陆续出现新的确诊病例,但游轮的隔离期不会延长。

“钻石公主号的检疫隔离期会在2月19日结束。只有那些与新增确诊病例密切接触的乘客才需要再从他们最后接触确诊病例的那天起再隔离14天。”

游轮上的乘客上社交媒体写日志打发时间

一个名为“quarantinedondiamondprincess”(钻石公主号上被隔离)的推特用户,将船上隔离的情况以日志的方式写出来。除了“quarantinedondiamondprincess”以外,两名香港女子Yardley Wong和Virginia Lau也定期在推特上,上传照片和视频汇报自己与亲属在船上的情况。

红蚂蚁综合三人的图文,大概可以拼凑出以下这样一幅画面。

隔离第一天(2月5日)

船上乘客大约在新加坡时间上午7点左右接到必须隔离14天的通知,被勒令留在房内不得外出。

很多人当时刚睡醒不久。谁也没想到睡一觉后就变天了,顿时不知所措。

“quarantinedondiamondprincess”倒是当机立断,立即上推特注册了一个全新帐号,记录被隔离的日子。

这是他第一次与太太和儿子乘坐游轮,为了纪念结婚九周年。游轮的员工很有爱地给夫妇俩送上了一张贺卡。

(quarantinedondiamondprincess推特)

由于事出突然,宣布隔离后,船上的食物供给一度中断,第一天没有早餐和午餐供应,很多人都饿得只能靠吃船上的巧克力充饥。

(quarantinedondiamondprincess推特)

有些糖尿病乘客甚至面临了血糖急速降低的危机。所幸日本政府很快就将食物运上船,到了下午2点半左右开始送餐,大家终于可以吃到翘首以待的第一餐。

值得纪念的第一餐。(quarantinedondiamondprincess推特)

每个房间每天都配送两瓶矿泉水(各500毫升装),房里也备有煮热水的功能。

(quarantinedondiamondprincess推特)

让乘客大大松一口气的是船长宣布大家都能享有全天候免费无线上网Wi-Fi服务,让大家能够联系家人报平安。

当晚,船长给大家发了一张使馆联系电话单。大家从联系单上才获知原来船上至少有来自31个地区的乘客(以美国和香港居多)。有5名新加坡人也在游轮乘客名单上,据了解,他们全都没有感染上病毒。

(quarantinedondiamondprincess推特)

船上的2500名乘客以及1100名工作人员当晚全部接受了日本特派医疗队的医生检测。幸运的是,Yardley和quarantinedondiamondprincess的病毒检测都属阴性,他们的家人也没感染上病毒。

门外的走廊上,工作人员忙着送餐和打扫公共空间,走廊尽头也有保安人员坐在地上轮班监视,防止乘客私自走出房间。

(Yardley Wong推特) (Yardley Wong推特) (Yardley Wong推特)

Yardley和quarantinedondiamondprincess与亲属所处的房间都是没有窗户的船舱。

就在他们待在房里快得幽闭恐惧症时,船上的工作人员在第二天(6日)上午给大家送来口罩,船长也通知乘客,钻石公主号正与日本政府协商让乘客到甲板透透气。

很快的,到了6日下午4时,乘客们收到通知,可以分批到甲板上散步与透气。

Yardley拍了一段视频,头一句就说:啊!终于自由了!终于可以呼吸新鲜空气!

从她的视频中也可以看到,整艘船的甲板被分隔给几段,乘客只能在指定的一段甲板上活动,不能与其他段的乘客接触,即使是家人或朋友也只能遥望打招呼。

#day3#coronaoutbreak#coronavirus#quarantine on #DiamondPrincess#freedom#bestmomentoftodaypic.twitter.com/COqEUQUl94

— Yardley Wong (@yardley_wong) February 7, 2020

套一句Yardley的话说,甲板时间也是亲人团聚时间。她在甲板上终于可以见到自己的父母,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此外,甲板时间也是上网时间,因为甲板上的上网速度比较稳定,不像房间里是断断续续的。

为打发时间,住在带阳台房间的Virginia Lau的姑姑和姑丈,开始在房里唱卡拉OK和练拳健身。

Just found out my aunt & uncle are on the Japan cruise ship under quarantine because of the #coronavirus. Thankfully, they’re doing ok and applaud crew members for their hard work. This video taken from their room where they’re stuck for 14 days #クルーズ船#CoronavirusOutbreakpic.twitter.com/hhRFxnLgox

— Virginia Lau (@virginiaylau) February 5, 2020

工作人员也给了他们一些洗衣粉,让他们可以在房里洗衣服然后晒在阳台上。

姑姑也在隔离第二天对着镜头用广东话汇报了情况。据她转述,船上的气氛相当平静,有wifi可以与家人联系,有中文电视可以观看,伙食也好,船上有医生,只是因为自己不会说英语和日语,听不懂船长的通知,这点对她来说很不方便。

由于乘客无法与工作人员接触,有些乘客在门上自制便签纸写上答谢工作人员的话语。

(船上工作人员摄)

来自美国俄勒冈州的Kent Frasure与妻子就没那么幸运。他的妻子不幸感染上病毒。2月6日接获通知后,他与妻子两人在房里一起待上五六个小时,妻子才被送往位于东京北部的医院接受隔离治疗。他的病毒检测虽然呈阴性,却必须继续留在同一间房里,但是自2月3日起,他们的房间就没再有人清理过。

左起:Kent与妻子Rebecca在接受CNN视频电话访问。(CNN新闻视频截图)

Kent颇为无奈地说:

“我很希望他们至少能给我提供一些Clorox消毒纸巾或者一些清洁用品。”

钻石公主号游轮2月10日再次发现65起确诊病例,累计达135起确诊,目前是中国大陆境外最多的确诊病例群。日本当局今天已派出一支环境与传染病专家团登船调查。

船上乘客的漫长假期何时才能结束?(路透社)

有鉴于船上有些乘客很可能因为精神压力而需要心理辅导,日本政府也安排了辅导电话服务。

2月10日,Yardley听到确诊病例一夜间增加了60多起后,再也坚持不住了,开始哭出声来释放焦虑。

据《联合早报》报道,受困于船上将近一周的客人很多都是住在双人房,估计还会出现更多确诊病例。许多乘客已经出现不满和不安情绪,因为病毒可能在船上封闭空间中传播的风险不断加大,而且乘客当中很多人年纪较大,处境令人担忧。

一名日本乘客在综合众人的意见后,也给当局写了份请愿书。

信中提到,客房里的床单近一周没换了,清洁卫生恶化。船员目前能提供的服务已无法满足体弱人士的需要。

这艘游轮是在1月20日从横滨出航,航站包括日本鹿儿岛、香港、越南、台湾,以及日本冲绳岛,然后回航。

25日,一名80岁香港人因身体不适而中途离队,后来在香港确诊感染新冠病毒。日本当局为避免疫情上岸,2月2日在游轮靠岸后对船上3711人进行大检疫,2月5日下令全船隔离14天。过后,船上陆续人员陆续有人确诊染病。

据《凤凰财经网》报道,钻石公主号所属的游轮公司在2月9日发表声明称,由于此次发生的情况特殊,公司将退还所有费用给所有的乘客,包括包括船票、机票、酒店及岸上远足费用。此外,乘客在船上额外停留的时间内,也不会被收取任何费用。

1月20日以来,钻石公主号母公司嘉年华游轮累计蒸发市值约66.35亿美元。

虽然2月19日将是解禁的日子,但随着中国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组长钟南山领导撰写的论文在9日发表时推断说,新冠病毒的潜伏期最长可达24天,而且不排除有俗称“毒王”的超级传播者存在,钻石公主号能不能在2月19日正式解禁还是个未知数。

希望钻石公主能像她的名字那样,坚韧不摧地保护好船上的乘客与工作人员,也希望全世界的人能为这艘船上的乘客祈祷,愿剩余的乘客都能健康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