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经常会将chope误说成chop。这回,chope(霸位)还真的chop(砍)到人了。一语成谶。
一番粗言秽语换来1200元罚款,一组鲁莽动粗换来1500元罚款。
好多人看了上述判决都拍手称快直呼恶有恶报。滋事的中年夫妇俩则坦言过去四个月活得像“逃犯”。含冤受委屈的老伯则躲起来“疗伤”,最后原谅了滋事夫妇。
今年4月21日在大巴窑8巷小贩中心发生的拼桌纠纷,随着法庭在8月11日宣判而尘埃落定。
事发时,滋事的周君义(45岁)与妻子郑佩玲(38岁)在小贩中心和76岁的黄艾华老伯发生拼桌风波。老伯手捧食物上前询问能否拼桌,郑佩玲高声用粗话辱骂他,周君义后来也冲过来动粗,差点将老伯手上的食物撞倒。这段视频在网上迅速流传开来、引起轩然大波。警方后来介入将滋事夫妇叫去问话随后控上庭。
(图片取自互联网)滋事夫妇告诉本地媒体,事发后他们完全成了被仇恨的对象,出外用餐被挑衅、在补习中心被骚扰,手机资料也外泄,就连住家外也被人贴剪报,害他们都不敢踏出门。他们很想亲自跟老伯道歉以免留下遗憾。
然而,黄艾华却告诉媒体,他已经接受道歉并原谅了两人,毕竟他们已经得到“惨痛的教训”,他认为没有必要再相见。
一个简单粗暴的chope过程砍(chop)伤了三方。这道裂痕将永远停留在当事人心中,有些伤害并非道歉就能和好如初的。即使原谅了,还需要时间去淡忘。
“霸位”是“怕输”所引起
在新加坡,这并非第一起因“霸位”而引起的纠纷,却是最高调的。“霸位”现象在新加坡无所不在,是本土文化的一部分,也是新加坡全民天天集体参与的“潜规则”。纸巾在新加坡已成为“霸位”的工具和代名词。
然而,认为“霸位”是新加坡“怕输”心理作祟的人并不在少数,认为这是新加坡不文明层面的具象化。
本地报章《联合早报》今年5月刊登的一篇由吴俊刚撰写的针对上述事件的评论指出,大巴窑小贩中心发生的个案,提醒我们提升社会文明度,仍是不能忽略的社会议程。“新加坡人必须有意识地提升社会文明,改变一些不良的积习,缔造更美好的集体形象,注重礼仪,发挥礼让精神,为我们密集的都市生活注入应有的人际关系润滑剂。”
新加坡荣誉国务资政吴作栋也曾在1999年时,调侃过新加坡人有三怕:怕输、怕死、怕老婆。他当时是以总理身份在南洋理工大学学生会论坛上,发表题为《新加坡何去何从》的演讲时做出这番谈话。
官委议员郭晓韵今年4月在国会上也指出,“在经济转型的同时,我们也应该摒弃怕输和不知足的心态,避免它们成为国家向前迈进的绊脚石。” 在她看来,“怕输”心态代表的是国民的恐惧心理。当恐惧成为一种永久的国民特征,甚至是文化性格时,其结果终将是划地自牢。
霸位是一种战术
支持“霸位”做法的人,则认为“霸位”不见得是“怕输”的具象化,更多的是社会文化发展过程中的一种约定俗成。
“霸位”(Chope)、“怕输精神”(Kiasu)和“新加坡式英语”(Singlish)都是新加坡本土特色,是国人身份认同的一道独特标签,无论隔得多远,都能将新加坡人认出来。
其实,从市场数据来看,我国的“霸位”文化更像是一种战术、一种生存所需、一种高效率的日常运作模式的体现。
新加坡目前有107个小贩中心,其中规模最大的有多达200个摊位。
据本地美食网站Makansutra所观察,我国市中心的五六个小贩中心里约有1万5000个座位。每天到了中午用餐高峰时段,有10万人会倾巢而出去觅食,即使每个小贩中心的座位都能轮上2.5次,依然还有6万人找不到座位。
在僧多粥少的情况下,用纸巾“霸位”或将一样小小的不太值钱的东西放在桌上宣示主权是一种有效的解决方案,起码能保障排队买完食物后有座位可以坐下用餐,消除后顾之忧。否则捧着重甸甸热腾腾的食物和托盘却没有位子可坐,不仅危险还很浪费时间。
同样的,其他食客看到座位全部被纸巾“霸占”,也会第一时间转战其他小贩中心、食阁或者餐馆,有效疏导用餐人数、缓解时间压力。这是一种约定俗成的战术,是无声却高效的“新式”沟通方法。
最早的霸位
你可知道本地的“霸位”文化最早能追溯到什么年代?
目前能找得到的最老的一张“霸位”照片,日期标注的是1970年7月22日。照片中显示一名男子正将一包东西放在地上“霸位”。
(资料图)这是当年红山一带的圣婴女校(客落)小一招生时校门外的一幕。“怕输”的父母为了确保孩子能顺利报名上学,都在百忙之中出动家里的椅子、凳子、篮子、购物袋、甚至连石头都搬来压着布条在校门外“霸位”,这样就能确保自己在工作时还能为孩子争取学额,工作排队两不误。
由此可见,”霸位“文化早在新加坡1965年独立后就逐渐形成气候,变成新加坡本土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霸位的工具
经过长达半个世纪的养成,”霸位“文化如今已演变为小贩中心和美食阁内一抹特殊的景致。用来“霸位”的工具也越变越轻巧,其中又以纸巾最为普遍最受欢迎。
(图片取自互联网)当然也不乏用雨伞和报纸来“霸位”的。
(图片取自互联网)近期比较流行的是在桌上摆上名片或者工作牌,还能顺便宣传一下公司。
(图片取自互联网)比较奇特的“霸位”工具还包括汽车钥匙、自制“霸位”字卡(写着“对不起,椅子已被甲先生和乙先生坐了”)、背包或手提袋、过期的巧克力、用完后的电话储值卡、纸扇或折扇、甚至还有用贵重的手机或电脑来“霸位”的,结果霸着霸着东西就没了。
有网民为了帮助国人与游客更好地理解本地的“霸位”文化,特地制作了以下的解说图,精准地告诉大家,用一包纸巾可以霸一个位子、一只折叠伞霸两个位子、一只长柄伞可霸四个位子。
(图片取自互联网)新加坡旅游局也在官网上介绍新加坡文化时,精心制图解说了本地的“纸巾霸位”和排队文化。
(图片取自旅游局网站)就连滨海湾水獭爸爸今年6月中旬不幸死亡后,被网友以漫画形象Robert The Otter在面簿上“复活”时,也以“霸位”文化作为面簿网页的封面照来凸显它的新加坡身份,让人看了莞尔一笑。
(图片取自面簿)是正义还是网络暴力
上述“霸位”拼桌事件最发人深省的,不是关乎“怕输”的讨论,而是视频放上网后,许多新加坡网民都奋起人肉搜索,还一度在过程中认错人,导致一名叫Cherry的女子无辜声誉受损。该女子后来接受网民的书面道歉,并上电台声称,认错人情有可原,这显示了新加坡社会正逐渐变得有正义感,是好现象。
然而,这真的是新加坡人正义感爆棚的好现象,还是变相的网络暴力在激增?躲在网络平台的匿名掩护下随意作出指责与言语攻击的网民所使用的辱骂字眼之恶劣,比起那对滋事男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别让“霸位”文化变成“霸拳”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