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张锐 广州报道 2022年的最后一个工作日，中国又一家企业准备前往东南亚——万和电气（002543.SZ）发布关于在泰国投资新建生产基地的公告称，因业务发展和增加海外生产基地布局的需要，在对海外低成本地区充分调研评估的基础上，决议在泰国投资新建生产基地，投资金额不超过人民币2.53亿元，包括但不限于购买土地、购建固定资产等相关事项。
万和电气同时表示，公司已计划购买位于泰国东部经济走廊(EEC)洛加纳宝云工业园面积约135亩的土地，初步计划分阶段实施建设泰国生产基地，其中厂房分两期投入，生产设备分三期投入，并于 2024年上半年实现一定规模的量产。
万和电气是一家具有珠三角制造业发展缩影意义的厨电企业，这趟出海也并不是“独行”：2022年9月26日，中国商务部官网公布《2022年东盟投资报告：疫后复苏与投资便利化》报告显示，2021年，东盟外国直接投资（FDI）流入量增加42%，达1740亿美元，回到疫情前的水平。从FDI流入量增加看，前五名依次为新加坡（236亿美元）、泰国（162亿美元）、马来西亚（84亿美元）、菲律宾（37亿美元）、印度尼西亚（15亿美元）；从投资来源地看，美国投资位居榜首，增长41%，达400亿美元，主要是对银行和金融业以及电子、生物医学和制药行业投资显著增加；而中国投资增长96%，达到近140亿美元，主要在制造业、电动汽车相关活动、数字经济、基础设施和房地产。
万和电气的2021年年度报告显示，公司主要产品包括生活热水产品（如燃气热水器、电气热水器等）、生活厨电产品（如燃气灶具、吸油烟机、消毒碗柜等）以及部分小家电产品，报告期内，实现营业收入约75亿元，较上年同期增长20.05%；利润总额约为4.2亿元，较上年同期下降41.72%。
成本不是唯一考虑
万和电气为什么去泰国？
12月30日，万和电气在公告中做出三方面解释：近年来，国内外宏观经济环境多变，国际贸易格局日益复杂，公司海外客户普遍关注并加强地缘区域风险分散战略的实施，采取措施降低供应链中的物流和产能风险；公司产能目前集中在国内，在泰国投资新建生产基地，可以更好地开拓和应对海外客户的需求；泰国作为新兴市场经济体，具备土地、厂房、人力、税收方面的成本比较优势，以及泰国近年来承接了较多的厨卫电器产能转移，相关产业链配套也不断得到完善，可以较好满足公司建设生产基地的需要。
在海外从事家电代理销售工作超过十年的杨茂芝，对万和电气的上述说法深有感触。“中国家电在海外市场是很有竞争力的，主要是在制造、产品方面，品牌还没有优势。”2023年1月5日，杨茂芝向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其公司主要代理美的、格力、海信等公司的空调产品，并曾尝试在海外投资创立新的中国家电品牌。他说，家电企业在东南亚投资设厂，首先劳动力成本的确会明显更低，例如“中国这边工人差不多是每月3、4千元一个人，柬埔寨、泰国等地大概1千元（人民币）一个人就搞定了”。
杨茂芝又称，前几年，有一些企业选择向中国西部地区“转移”，但后来发现“也是一个坑，一是人工成本并不低，二是最开始承诺的税收优惠、支持政策到后面慢慢就没有了，甚至（当地政府）还会提出更多要求，比较难办，后来大家就不愿意去了”。
“欧美国家现在对中国产的东西，有一些倾销政策，例如我们做TCL的空调，美国人的规定就说，你在越南产我就可能零关税，但是在中国产就可能要收25%的关税，‘出去’设厂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杨茂芝说，除此之外，在当地投资设厂可以更接近自己的客户、销售地区，遵循“地产地销”这一原则。
不过，尽管同样有“地产地销”原则，也有一些中国制造企业并不愿意去海外投资设厂。
“其实我们摩托车行业就不愿意过去，因为打不过日资企业。”1月5日，广州一家生产、销售两轮摩托车、电动车的企业负责人肖琼雄向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他所在公司创立、经营的品牌运营至今已有20多年，产品主要向东南亚出口。肖琼雄认为，与摩托车行业相比，中国家电在全球市场有竞争力，“我们新能源车方面会比日资企业做得好，主要是看市场在哪里，（出口销售）十亿左右，就考虑去（设厂），现在量不大”。
国际市场依赖渐升
不过，国际市场对于万和电气而言，一直占有相当比重的份量。
早在万和电气的2010年年度报告中，相关数据就显示，报告期内该公司国内销售约18亿元、出口销售约7.6亿元；出口业务以ODM（原始设计制造商）或OEM（原始设备制造商）的方式合作，美国大型户外用品公司美国高门（Coleman）户外娱乐器材公司、埃及热水器公司UNIVERSAL CO.FORENGINEERINGINDUSTRIES(开罗--环球燃气具公司)等是主要客户，且为公司营收贡献前五名客户。
万和电气2022年半年度报告则显示，报告期内，公司国内销售额约为21.1亿元，占营业收入比重为55.29%；出口销售约为16.5亿元，占营业收入比重为43.01%。在这份报告中，万和电气也表示，随着国际贸易的销售额增长，公司对国际市场的依赖程度逐渐提高，但近年来国际市场贸易摩擦方面的压力日益凸显，例如国际政治经济环境、国际贸易规则、反垄断政策、相关国家进出口政策、国际市场供求关系及价格波动等因素均会对公司燃气烤炉、烟熏脱水类产品、热水器等产品出口业务产生重大影响。例如，在国际营销业务中，相当部分的收入来自于东南亚、北美、欧洲等国家，相关国家的政治经济局势、区域冲突都可能给公司的产品出口和盈利能力带来较大的不确定性。
而针对上述情况，万和电气的策略是“通过转型升级提升产品质量，加强风险防范，进一步规避贸易摩擦；实施积极走出去开拓其他国际市场的战略，逐步扩大市场份额，尽量降低单一依赖某一地区的贸易风险”。
在泰国新建生产基地一事公布前不久，2022年11月19日，万和电气还发布了关于全资子公司与孙公司在埃及投资设立合资公司暨建设热水零部件及热水整机生产线项目的公告。公告称，为拓展境外市场，在埃及投资建设年产量达200万套热水零部件生产线以及50万套热水整机的生产线项目；该项目位于埃及苏伊士省因苏哈那苏伊士湾西北经济区，主要销售市场为埃及国内和埃及周边主要市场，未来将辐射非洲、欧洲、中东等市场；项目估算规模总投资额不超过人民币 8000万元，包括但不限于购买土地、新建厂房和宿舍楼、购买生产设备等，项目占地面积约26000平方米，预计建设期约为自土建工程开工之日起12个月。
一家以生产、销售3C类产品为主、正在考察印度尼西亚市场的深圳企业负责人易湘向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国内企业走向东南亚或者说走向东盟，是看中它未来的增长潜力，一方面国内市场饱和、内卷，另一方面公司的发展需要扩张，中国过去的发展经验可以在东南亚“复制”，但初期探索尤其对中小企而言可以说是非常不容易的。
“海外市场的投资，如果没有本地化的运营团队，很容易踩坑。”1月5日，杨茂芝向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他举例称，比如税务方面，企业出海就是“异国他乡”，很容易因为对当地环境、政策等的不熟悉出问题；再比如用工方面，与中国国内也存在较大差异，管理难让不少企业“吃过亏”。此外还有，企业出海前期要做好足够周详的调研，看当地是否具备产业配套，最好是有一定的产业集群。
“比如万和，或者我们做过的TCL，其实是在国内把东西做好，到国外进行简单的组装，也有些厂商去东南亚，没有配套的产业链，最后成本比在国内生产还高。”杨茂芝说，除家电企业，他也见过不少家具厂商在东南亚运作得不错，配套的喷涂、五金等是企业自己建车间解决，原材料所需的木材则可以“就地取材”。
12月30日，万和电气就在泰国投资新建生产基地的风险也表示，泰国的法律法规、政策体系、商业环境、文化特征等与国内存在较大差异，泰国生产基地在设立及运营过程中，存在一定的管理、运营和市场风险，本次对外投资效果能否达到预期存在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