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下旬的傍晚，走在新加坡甘榜格南街头，小欧感叹地说，疫情前这条街上非常拥挤，尤其是晚上，但现在，虽然游人多了一些，但并未恢复到以前。
小欧是一名从业超过30年的新加坡华文导游，经历了疫情3年入境游客的断崖式下跌后，他又开始频繁接待中国的商务游客。
“和新加坡旅游恢复同步，我们预计MICE市场将在2024年迎来全面复苏。”新加坡旅游局副局长叶锦祥对第一财经表示，这是基于中国重新开放后旅游需求的恢复，以及国际航空运输协会对航空客运量将在2024年恢复至疫情前水平的预测。
新加坡是亚洲乃至全球热门的MICE目的地，中国则是新加坡重要的战略市场和客源市场。“我们正在通过加大营销和贸易交往的力度，为中国出境游的全面恢复做好准备。”叶锦祥说。
活动排到年底
MICE是指会议、会展与奖励旅游（Meeting, Incentive, Convention and Exhibition），相较于普通的差旅或观光旅游，MICE历来被视为旅游市场中含金量高、具发展潜力的部分。
研究表明，MICE的产业带动系数高达7~9。疫情前，MICE行业每年为新加坡贡献近1%的GDP，直接或间接提供约3.5万个就业机会。
除了创造直接的经济效益，叶锦祥表示，MICE行业对新加坡作为全球商业中心和亚洲关键节点的地位也至关重要。因为MICE活动可以促进知识、思想和资本交流，使新加坡能够吸引更多投资机会，建立在主要产业集群中的领导地位。
虽然叶锦祥认为此时预测新加坡2023年MICE行业的数据为时尚早，但最新出炉的3月份数据，还是为“2024年全面复苏”的判断，提供了有力支撑。
根据新加坡旅游局的数据，2023年第一季度，新加坡的国际入境旅客人数估计达到 290 万人次。月度国际入境旅客人数也于2023年3月突破100万大关。
新加坡旅游局1月曾预测，今年到访新加坡的国际旅客可达1200万~1400万人次，估计带来约180亿~210亿新元的旅游收益，恢复到疫情前约65%~75%的水平。
自中国重启出境团队游以来，新加坡迎来首批中国旅游团。2月7日，中国游客在新加坡鱼尾狮公园拍照留念。新华社图
江苏惠誉环境集团董事长高兴华就是3月入境新加坡的100万人之一，他来参加3月22～24日中国机电产品进出口商会和新加坡中华总商会联合主办的2023国际产业合作大会暨中国机电产品品牌展览会，并希望借此拓展RCEP市场。这也是新加坡迎来的疫情后第一个高规格、大规模的中国商业展团，共有130多家中企参展。
在此次大会的举办地滨海湾金沙会展中心，同期还有多个会议在召开。滨海湾金沙销售及会展副主席王伟民表示，滨海湾金沙会展中心2023年将迎来更多大型活动及世界级的国际会议与展览。
叶锦祥表示，去年4月新加坡开放边境时就收到了很多询问，不少会展的主办方希望到新加坡做场地考察。考虑到近几年被压抑的旅行需求，以及国际与中国活动组织者信心的不断增强，预计来自中国的商务旅行也将出现增长。
“中国正在全力拼经济，这会给新加坡MICE行业带来更多的机会，也会巩固新加坡的世界节点地位。”叶锦祥说。MICE客群，被认为是中国重开边境后率先出行的主要群体。
新加坡的MICE市场，首先得益于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和交通条件。地处东西方交汇点，新加坡7小时飞行半径内可触及近40亿人口。
目前，新加坡与全球超过143个城市建立了直飞航线，共有90多家航空公司入驻樟宜机场，每周运营航班超过5600架次。新加坡樟宜机场2022年客流量居亚太之首，达3220万人次。截至2023年1月，樟宜机场的连通性已恢复至疫情前的82%。
同时，作为全球与亚洲之间的重要节点，新加坡也被认为是扩大地区影响力的重要跳板。
中国机电商会副会长刘春也表示，大会以新加坡为举办地，更容易帮助企业对接东盟各国的采购商、贸易商和合作伙伴。原因在于，东盟已经成长为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新加坡作为世界第三大金融中心，是世界各国企业进入东盟市场的门户。截至2022年，新加坡连续9年成为中国第一大新增投资来源国，是中国推动“一带一路” 建设的重要支点。
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东盟继续为我国第一大贸易伙伴，对东盟进出口1.56万亿元，同比增长16.1％，占我国外贸总值的15.8％。
全面复苏依然面临挑战
2022年4月1日起，新加坡率先开放边境，众多大型国际活动重返新加坡。
王伟民表示，滨海湾金沙会展中心2022年承办了2164场活动，其中包含近70项首次在新加坡举办的会展活动。
得益于MICE行业的逐步复苏，新加坡旅游业2022年恢复至疫情前水平的33%，全年国际游客人数达630万人次，超出原先预期的400~600万人次。
2022年4月14日，人们在新加坡滨海湾游览。新华社图
“不确定性因素依然存在，但新加坡在疫情期间的风险管理，增强了外界对新加坡公共卫生和安全的信心。MICE行业也有能力在面临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立即采取相应的必要措施。所以我们对于强劲复苏是有信心的。”叶锦祥说。
目前，新加坡已有一系列吸引中国MICE团队和旅行者的相关活动布局。比如，即将于4月举办的2023年新加坡国际食品与饮料展、5月举办的新加坡亚太免税品博览会、6月举办的2023新加坡科技展、10月的2023新加坡工业博览会、11月举办的2023东南亚运输物流展、2023新加坡金融科技节等。
“我们将继续吸引和扶持那些在战略上与新加坡不断增长的优势产业相契合的活动，例如可持续发展、城市解决方案、医疗科技、金融科技和先进制造业等领域的相关会议。”叶锦祥说。
与此同时，圣淘沙名胜世界、滨海湾金沙酒店等旅游地标，也在加紧扩建，以储备充足的力量来迎接MICE需求。
圣淘沙名胜世界于2022年2季度启动了2.0计划，既包括新加坡环球影城、S.E.A.海洋馆的扩建，也包括共计超1200间客房的三家酒店翻修。其中，S.E.A.海洋馆将扩建到目前3倍以上规模并更名为新加坡海洋馆，节庆酒店将翻新成为一座融合商务休闲及工作度假元素的欧芮酒店，名胜世界会议中心的设施也进一步翻新，以强化其优选商务目的地的定位。
滨海湾金沙也在2022年对现有物业启动重大再投资计划，在翻新客房和套房、新增餐饮服务等方面实施多项提升改进。整个再投资项目耗资10亿美元，成为滨海湾金沙2010年开业以来规模最大的改造项目。
不过，全面复苏依然需要时间。
“我们陆续收到了许多中国主办方的询问，但是恢复不会那么快。毕竟小型会议可能2～3个月筹备完成，大型活动有些甚至要12～18个月，所以即使2022年开始筹备，也可能要到2024年才能举办，市场恢复需要时间。”圣淘沙名胜世界企业及会议会奖销售助理副总裁林淑华表示。
对期待尽快恢复MICE行业的新加坡而言，疫情后还需要面对一些新变化——地缘政治和经济问题造成的不确定性可能会影响2023年的旅游情绪。
同时，全球旅游业亟待复苏，目的地国家的竞争加剧，都希望由此带动就业和相关经济增长。泰国国家会议展览局近日就表示，锁定中国为最重要MIC目标客源市场，并推出了一系列针对企业客户及MICE旅行社推出的支持政策。
此外，通胀、航班运力尚未完全恢复等因素推高了机票、旅游、住宿、餐饮等成本，MICE客流因此也面临一些阻力。
“在新加坡实现MICE低成本运作的确会遇到一些困难。”叶锦祥说，但新加坡可以为MICE组织者提供更多的价值，尤其是可持续性。
打造最具可持续性的MICE 目的地
作为一座绿色和景观相融合的“大自然中的城市”，新加坡正在蓄势，力求成为亚太地区领先的可持续MICE目的地。
随着气候变化逐渐成为全球关注的主要话题，“商务和MICE旅行者越来越重视他们的环境足迹，因此，新加坡必须确保我们有能力满足旅行者对可持续会展活动日益增长的需求。”叶锦祥说，可持续是新加坡MICE行业的重要支柱，对巩固新加坡作为全球与亚洲之间高质量活动重要节点的地位、在未来吸引更多MICE旅行者具有重要意义。
今年2月，新加坡获得全球可持续发展旅游委员会的认证，成为全球首个“可持续旅游目的地”国家。“我们将打造绿色MICE活动作为首要任务，推动可持续实践，制定目标并提高整个生态系统的标准。”叶锦祥说。
2022年底，新加坡旅游局与新加坡会展组织者和供应商协会联合发布《会议、会展与奖励旅游业可持续发展蓝图》（下称《蓝图》）提出，2023年，MICE行业开启废物处理与碳排放追踪工作，并按照《2030年新加坡绿色发展蓝图》改善废物排放，助力实现2050年净零排放目标。
到2025年，包括樟宜展览中心、莱佛士城会议中心、新加坡圣淘沙名胜世界会议中心、新加坡滨海湾金沙会展中心、新加坡博览中心、新达城新加坡国际展览与会议中心等6个商业活动场所，以及80%的新加坡会展组织者和供应商协会成员，都获得国内/国际标准（至少其一）认可的相关可持续发展认证。
为了把圣淘沙打造成绿色景点，圣淘沙发展局去年成立圣淘沙碳中和联盟，共同实现2030年碳中和的目标。作为圣淘沙岛最大的租户，“我们在持续推进低碳化，比如珊瑚移植、雨水收集、太阳能板发电场，餐饮方面坚持采购可持续海鲜等。”林淑华说。
目前，新加坡旅游局正携手Palawan创新工作室，共同开发位于圣淘沙的HyperDrive室内电子卡丁车赛道，采用电动卡丁车，为速度赛车手提供绿色环保的驾乘体验。预计2023年上半年投入使用后，将成为东南亚的首个此类项目。
叶锦祥表示，为了明确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方向，新加坡旅游局正在与旅游协会合作，共同制定路线图和行业标准，并为相关措施提供资助。
除了可持续发展，另一个被认为可以推动新加坡MICE行业增长并提高旅游业韧性的，是康养。
随着越来越多的旅行者优先考虑健康因素，新加坡专门制定了战略和举措，致力于将新加坡打造成为一个城市康养天堂。
“我们相信，疫情不会动摇新加坡作为最具吸引力的休闲和商务目的地之一的地位。”叶锦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