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香港特首李家超(John Lee)宣布,从3月1日起解除所有场所的“口罩令”,在室内、户外及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时均不用戴口罩。此外,李家超还强调,尽管香港因新冠疫情防控受到严重的经济损失,不过依然保持着亚洲领先的金融中心的地位。香港逐步放开的防疫措施,和提振经济的措施,无疑对市场是一大利好,不过目前香港依然面临较为严峻的经济下滑、人口流失,被新加坡赶超等问题。
香港经济持续下滑,人口持续流失问题较为严峻
数据显示,香港整体经济2022年收缩3.5%。过去十年中,香港经济从2019年就快速滑落负增长区间(2021年剔除低基数因素同比也是负增长)。对此,香港特区政府财政司司长陈茂波指出,在先进经济体增长动力进一步减弱的情况下,2023年香港货物出口仍将面对严峻挑战。
不过,陈茂波还表示,香港本地经济活动动力恢复,香港与内地和国际间往来也迅速复常,香港整体经济气氛有所改善。考虑到上述各项因素,预测香港经济在2023年会明显反弹,全年实质增长介于3.5%至5.5%。
香港历年GDP增速(%)
虽然市场对今年香港经济反弹有所预期,不过今年1月香港惨淡的经济数据还是让市场倒吸了一口冷气。
2月27日,香港统计处公布数据显示,1月份香港商品进口货值下跌30.2%,出口同比下跌36.7%,较去年12月同比-28.9%的降幅继续扩大,创1953年来近70年最大跌幅,并且也远低于27.6%的市场预期。
其中,香港1月份对日本出口暴跌50%,对新加坡出口下滑45.2%,对中国台湾和越南出口均下跌40%以上,对中内地出口萎缩近44%。
其实,香港外贸恶化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从2022年5月份开始,香港的出口开始下滑,11月份超过-20%,12月份逼近-30%,今年1月份逼近-40%,这对于对出口贸易依赖较高的香港经济而言,无疑是持续的打击。
当然,香港贸易恶化,也受到全球需求回落的打击而雪上加霜。不过,即便贸易下滑是短期现象,那么香港人口三年持续下降,则可能是长期趋势了。
2月16日,香港政府统计处发布2022年底人口数字。截至2022年末,香港人口临时数字为733.32万人,与2021年同期740.15万人相比减少6.83万人,跌幅为0.9%。事实上,自2020年起,香港人口就出现了持续下降的趋势,2020-2022年三年间,居港人口较上年减少的人数分别为9.4万、2.5万和6.8万人,三年中香港已累计流失人口18.73万人,其中2020年人数下降的最快。
香港人口的持续下降问题,港府对此解释是,2021至2022年的人口下跌由自然减少(即死亡多于出生)及香港居民净移出(即移入少于移出)组成。
一方面,人口的自然减少在2022年有所扩大,减少2.95万人,一个原因可能是疫情的影响导致死亡人数的攀升;另一个是香港出生率的持续降低,出生人数由2019年的5.29万人大幅下跌至2022年的3.25万人。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个典型“移民城市”的外来人口也在大幅减少,呈现人口净流出的趋势。近五年来,香港居民净移出数量翻倍增加,2018年为2.04万人,2022年已达到6万人。
2022年10月,香港行政长官李家超首份《施政报告》更是指出,过去两年香港劳动人口流失约14万人。劳动人口的流失,直接导致岗位空缺严重,对企业经营带来较大的负面影响。港府2022年9月就业及空缺统计报告显示,零售业缺4995人,航空运输业空缺3532人,金融服务空缺4468人,教育行业更高达7905人。
由于企业经营压力,已经对未来发展前景持悲观预期,不少在港外资企业也纷纷撤离。数据显示,2019-2021年,在港的日本企业减少25间至1388间,英国企业减少46间至667间,美国企业更减少77间至1267间。
对此,香港特首李家超的首份《施政报告》也将“强人才”放在重要的位置,提到要“统筹招揽内地及海外人才来港”、“计划在2023年至2025年期间,每年通过人才入境计划输入至少35000名预计逗留至少12个月的人才”等措施。
香港“下坡”,新加坡却在“上坡”
一系列经济数据,显示香港经济在不断走下坡路的同时,新加坡却受益良多,首先表现为香港GDP增速多年来都不敌新加坡。不过,有机构预测,2023年香港经济会哟所修复,GDP增幅可能会超过新加坡。
新加坡和香港实际GDP增速(%)
除了GDP外,其他重要的经济指标包括两地的航班班次、居民存款、房租水平等。
首先,看两地的航班班次情况。
数据显示,自2022年1月以来,在新加坡着陆的航班班次数量已经超过香港。目前,新加坡的航班班次已经恢复至疫情前的70%,而香港仅恢复了50%。
香港的地缘重要性在于,它正好位于中国大陆南部边界的门户位置,这对于香港发展自由贸易和金融活动的价值不言而喻。可惜,在疫情防控的三年间,大多数国际航班却停止了服务,这对香港的对外沟通和贸易活动可谓是重大打击。
相反,新加坡却是疫情间最早对外放开管制的亚洲国家之一。据新加坡咨询机构Sobie Aviation观察,去年,香港将“亚洲最繁忙空港”的地位拱手让给了新加坡。通过对房地产价格、航运和其他经济指标的观察可以发现,香港可能正在慢慢输给昔日对手新加坡。
2022-2023年新加坡的民航班次自1998年以来首次超过香港(月/千次)
其次,看居民存款和资金流入情况。
数据显示,自2021年中以来,存入新加坡的外汇存款暴增了将近1000亿美元,同时,新加坡本地居民的美元存款则保持非常稳定。相比之下,自2022年初开始,香港银行的居民存款总额却在不断缩水,即使在去年11月全面放开后依然没有出现反弹迹象。数据显示,过去两年以来,外部资本源源不断的流入新加坡银行,而香港银行中的本币存款则持续流失。
新加坡和香港银行客户存款金额月度环比金额变化(亿美元)
据一家新加坡数据机构Handshakes统计,新加坡的家族理财企业数量在2018年还屈指可数,却在去年出现了井喷,大幅增至1500家。为了挽回局面,今年3月香港计划要主办一场正式邀请会,借此吸引一批世界级的富裕家庭财富管理公司入驻香港。
香港居民存款流失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伴随着外资企业和民营企业的搬迁,香港居民家庭,其是富裕的精英阶层举家搬迁至新加坡数量大增,这点也可以从香港当前劳动力数量严重短缺互相印证。
香港大学金融学教授陈志武认为,国内政策对市场经济和民营经济的打击,是富裕人群从大陆或香港搬迁至新加坡的核心原因。过去,他们可能选择定居在香港,而如今,他们的选择是新加坡。不过,疫情高峰期从香港移居至新加坡的人群数量究竟有多少,目前很难弄清楚具体数据。这是因为,香港的银行等相关机构可能担心来自大陆的压力,而不愿意披露具体信息。
一些企业已经嗅到了商机并扩大了在新加坡的业务规模。美国黑石公司在2022年就把新加坡分支扩大了一倍,而富国银行则于2021年索性将亚洲办公室从香港直接搬迁至新加坡。
数据显示,在资产管理和咨询服务领域,新加坡也正在迅速缩小与香港的差距。2021年,新加坡在管资产增加了16%至4万亿美元,而香港仅增加了2%至4.6万亿美元。
不过,香港与大陆毗邻的地理位置依然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从资本市场活跃度的角度看,香港还是遥遥领先于新加坡,数据显示,2022年12月底港股证券市场总市值为35.7万亿港元,折合46410美元,同期新加坡新交所总市值8299.45亿新元,折合6141.6亿美元,香港证券市场总市值是新加坡的约7.5倍。
IQ-EQ投资服务机构总裁Michael Marquardt表示,新加坡要成为亚洲金融中心可能尚需时日,不过一些迹象表明事态正朝向对新加坡有利的方向发展。
第三,看两地租金水平差距。
两地人口的迁移,直接影响到香港和新加坡的租金水平。去年四季度,新加坡房租较两年前同期水平大涨近40%。相比之下,约14万香港人申请英国移民项目后,香港租金去年四季度较2019年三季度的高位直接下跌19%。人口流失还重创了香港办公市场需求。
具体来看,2020年开始新加坡住房租金指数大幅攀升,同期香港则下跌至负增长;而新加坡的核心商务区写字楼控制持续下降至5%以下,香港则快速攀升至10%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