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这些年,日本、韩国的老龄社会之痛,似乎已成为老生常谈的问题。
日本的出租车司机大多是60岁以上的老人,70、80岁的老大爷也不鲜见,老人们开一段,停在路边戴上老花镜看一看导航;
便利店店员、后厨帮佣、清洁工等低端体力劳动,更是老年人的扎堆工作地;
甚至一名全日空的飞行员,也在65岁退休后,换了家小航空公司重操旧业,而日本政府也在研究是否把商业飞行的最高年龄调整到70岁;
很多老年人反复偷盗,只为过上“包吃、包住、包看病”的牢狱生活。
韩国65岁以上老人的贫困率高达49.6%,首尔Tapgol公园里有寺庙的施粥铺,每天大量老年人排队领取免费午餐。
他们是很羡慕中国这届老年人的幸福人生的:有充足的退休金领,有广场舞跳,有儿孙共享天伦……
根据联合国的人口划分标准,65岁及以上的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超过14%为“老龄社会”,超过20%则为“超老龄社会”。
2018年,韩国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达738.1万人,占总人口的14.3%;日本65岁及以上老年人的达到了3557万,占总人口28.1%,日本7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也已经超过20%,达到了20.7%!
中国截至2017年底,中国65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口15831万人,占总人口的比例为11.4%。
02
中国当下的年龄结构类似于20多年前的日本。单从人口结构来看,日本老人的今天,很可能就是我们这代人的明天。
所以,“日本老人究竟是怎么破产的”也是我很好奇的问题。毕竟了解可能的危机,才能为避免危机做准备。
前些日子,我在读《老后破产》,是奉行“亲身采访”的“NHK 特别节目录制组”出版的反应日本老龄问题的纪实书。
看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我原本以为,这些破产的老人,很可能年轻的时候不努力工作,或者肆意挥霍,总之自己也是要承担比较大的责任的吧。
确实在日本社会,生存的严酷导致代际间对立,也有“晚年的凄凉处境需要自己负责”的自身责任论。
但是,看完全书,我的心情难以平复:
他们都是兢兢业业工作的普通人啊!他们年轻时,和你我一样有梦想、有期待、有很多朋友、有体面的工作,甚至很多人,还经营着自己的一份小事业。
面对破产的老年,他们说:“一直都在认认真真工作,谁能想到,老了会是今天的样子啊。”
03
田代先生
田代先生在东京银座的啤酒公司工作了12年,兢兢业业,无日无休。
因为一直有“想开一家自己的啤酒店”的梦想,40岁的他,辞职并把存款和退职金都取了出来,开起了自己的居酒屋。
一开始,很顺利。但是随着日本经济环境的不断恶化,居酒屋的经营也日渐困难、赤字不断。终于在开了10年后,倒闭了。
他曾起早贪黑,坚信梦想可以实现。年轻的时候,他想象着老年富足的自己,画了一幅自画像:黑西装,蓄着胡子,体格健壮,仪表堂堂。
“一心扑在工作上,婚都没有结成啊”。田代先生落寞地说。
如今,田代先生孤身租住在东京繁华闹市区一幢狭小的木质公寓里。马路对面是幽静高级住宅区。
他每月领10万日元的养老金,房租6万日元,再交完水电煤气费,只有2万日元(1200元人民币)生活。日子捉襟见肘,伙食费省了又省。后来,为了节约,屋子里索性不通电了。
只有在养老金到账的当天,田代先生允许自己去附近的大学食堂奢侈一回,吃一顿400日元(24元人民币)一份的份饭午餐。
山本女士
孤身生活的山本女士,每月有6万日元的国民养老金,但要拿出5万日元付房租,因此只靠1万日元(600元人民币)生活着。
(看到这个数据我是震惊的:1万日元,合每天333日元。要知道,东京便利店一个饭团要200日元左右,一份便当要300-600日元。有点想挑战下北京600元生活一月,亲身感受一下会是什么样子。)
山本女士年轻的时候在超市男装卖场工作,一直到57岁退休。
年轻的山本女士,身着华丽的连衣裙,头戴大檐帽,每天都工作到夜里很晚才下班。她最大的乐趣,是下班后一身时尚地购物或听爵士乐,穿高跟鞋走一小时都很轻松。
山本女士的家里,现在还挂着年轻时的宝贝,各色设计新颖的服装和时尚的帽子。
“很长时间,真的是一直在拼命工作,现在却在过这样的生活。那自己以前的人生到底算怎么回事呢?感觉徒劳一场啊。”山本女士贫困的老年生活,无疑是孤独而落寞的。
菊池女士
菊池女士的丈夫幸夫先生经营着一家建筑公司。菊池女士年轻时,一边在建筑公司做经理,一边抚养孩子,忙得不可开交。
在60年代,他们就拥有私家车,喜欢一家三口自驾旅游。幸夫先生是“钓鱼发烧友”,他们到大山深处的小溪去钓鱼,去亲近绝美的大自然。
不幸的是,说要照顾他们夫妇的体贴的独子,在40多岁的时候因过度劳累死亡。5年后,幸夫先生肝癌去世。
从此,菊池女士孤身一人,靠国民养老金和遗嘱养老金过活。两项加在一起,有8万日元左右。而因为她患有风湿,除了房租、生活费,还需要支付护理费,虽然她已经把护理服务降低到最低限度,每月依旧有3万日元缺口。
她有40万日元的存款,因此已经进入“老后破产”的倒计时状态了。
与此同时,由于日本社会的超老龄状况越来越严峻,控制社会保障支出也成了当务之急,国家正在分阶段降低养老金支付额度。
因此,一年间,菊池女士的养老金减少了5000日元左右,而消费税却由5%提升到8%,这对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04
读邻国老年人的凄凉晚年生活,会让人感受到一丝丝财商教育欠缺的遗憾的。
如果能更好地利用金钱,赚来的钱不变的情况下,他们本可以拥有更高质量的生活。
很多人都会理所当然的认为经济啊、风险啊、投资理财啊,跟自己关系不大。好像这是搞经济、学金融的人需要懂的东西,自己只要踏踏实实干好本职工作就行。
可恰恰我们每个人的人生,才是最需要进行规划和风险控制的。
如果说我们努力工作,是为了赚钱生存,那倘若你花宝贵时间精力换来的钱,不能善用,甚至不能给未来的自己更好的保障,岂不是愧对自己的付出?
如果说我们努力工作,是梦想的支点,那我们更要有财商,善用每一分钱。若粮草断了,最终,梦想会变成填饱明天的肚子。
日本这届老年人,是泡沫崩溃前的那一届年轻人。
他们拼命努力工作,当然也享受着泡沫带来的繁荣昌盛、歌舞升平。经济高速增长的时候,及时行乐的诱惑是大多数人难以抵御的,因为这些消遣,看上去就是正常生活的模样。
经济好的时候,整个社会都被很强的安全感包围,人容易放松警惕。对一些跟我们日常息息相关的领域的认知匮乏,又很容易让人踩坑。
上文中的山本女士,工作的时候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劳模了。然而她竟然在退休时,做出了“一次性提前领取养老金”的错误决定。
而由于物价每年在上涨,当年领取的养老金在现在看来,数目并不大。这一点,直到她为生活发愁时才意识到。
她一点一点,把工作时积攒的存款取出来,以应付每天的生活。因为没钱,连生病也不会去医院,这些都是年轻的她无法想象的。
而田代先生的居酒屋创业,是赶上日本经济整体下行的时期了。
他却风险意识欠缺,在没有验证自己经营能力的时候,投入了全部身家。而那时的他,已经是抗风险能力偏弱的40岁了。
养老保障体系得以支撑,除了人口红利,还有投资收益加持。
日韩在过去15年,养老金的投资回报率只有3.2%,而同期新加坡投资回报率是6.3%。新加坡养老金的本地购买力是日韩的1.5-2倍。
我国养老金长期入市的成效,还是值得期待的。
人口结构的大方向很难逆转。但国家和个人一起努力,善用金钱,实现每个人全生命周期的利益最大化,是可以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