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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陷入低薪困境对两岸经济的启示


在国际社会比较上,人均名目国内生产毛额(GDP)经常被作为评估人口财富的衡量指标,依据稍早之前最近国际货币基金(IMF)所公布的数据显示,日本2021年人均GDP为39,583美元,不但比韩国高13%,而且较台湾地区更是高22%。不过,稍早之前公益法人日本经济研究中心(Japan Center for Economic Research,JCER)预测指出,台湾地区人均GDP在2022年超越日本、较其2021年预测的2028年大幅提前,韩国人均GDP则是在2023年超越日本、较其2021年预测的2027年提早。不过,若比较15~64岁工作年龄人口,则日本人均GDP仍然领先台湾地区和韩国,预测韩国在2031年超越日本,台湾地区在2035年始能超越日本。


日本多项经济指标

陷入长期停滞


此外,日本经济研究中心在其报告中更进一步分析指出,日本人均GDP即将被台湾地区、韩国超越的原因,除了劳工生产力、平均工时及就业率指标陷入衰退之外,其最重要的关键因素是在汇率变动。依据国际货币基金所公布的资料统计显示,2021年以来迄今日圆、新台币及韩币兑换美元汇率皆呈贬值现象;其中,日元从2021年年底到2022年11月底贬值幅度约20%,超过同一期间新台币和韩圜贬值幅度约10%。


毋庸置疑,在日本人均GDP陷入长期停滞的背后,其意味着1990年代“泡沫经济”结束之后,日本名目GDP表现持续低迷有直接之关联。诚如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 在不久前预测指出,日本2022年的名目GDP为553万亿日元,如果按1美元兑140日圆换算,则为3.90万亿美元,是自1992年以来时隔29年首度低于4万亿美元,由此显示以美元计算的日本经济规模正在萎缩。再者,如果以相同的汇率换算,目前平均年薪3.11万美元更是1990年前后水准,已造成日本的购买力和人才吸引力下降。此外,若以物价差的购买力平价计算,则日本更是不如台湾地区和韩国。


从上述国际货币基金或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例行预测加以观察,其实正在说明,日本不论经济规模、人均GDP,或是薪资年增率、国民购买力指标,目前似乎皆倒退至30年之前1990年代水准,更别别说其经济规模于2010年时遭到中国超越,沦为全球第三,甚至长期以来以追随日本经济为标杆的亚太小龙之台湾地区或韩国人均GDP,即将在数年内甚至可能提早超越日本,更是反映着身为日本民众的悲哀,浪费30年干活。


由于2022年以来美元兑换日元汇率剧变,虽目前无法预测日本名目GDP是否降至4万亿美元之下,但其所代表的意义,却又有不同之解读。若以经济规模作为比较,日本2022年GDP估值3.90万亿美元,接近1992年3.91万亿美元,如果回顾1992年全球GDP规模25.40万亿美元,日本占比达到14.9%,全球排名第二,是排名第一美国6.52万亿美元的59.9%;在此同时,比较日本2022年估值3.90万亿美元,占全球GDP估值86万亿美元之比重仅有4.5%,是排名第一美国估值23.0万亿美元的16.9%。再者,如果比较1995年日本所创造的5.55万亿美元高峰,占全球之比重更是高达17.9%。


日本缘何陷入

“失落的三十年”?


检视日本沦落此一格局,在短期因素上,除了2022年以来日圆兑换美元大幅贬值,从2022年年初的110日圆左右,剧贬到最近的140日圆,造成以美元计算的GDP大幅萎缩之外,在长期因素上,诚如上述其最根本的关键是在过去30年以来,日本经济成长陷入停滞现象。再者,日本人口历经二次大战之后婴儿潮,由于近年以来此波婴儿潮逐渐迈向老化,造成日本65岁以上年长人口占比举世最高,更是对其经济之发展带来压力。虽此一期间日本经济历经阪神灾后重建,以及安倍经济三箭振兴呈现短暂复苏,但其成长幅度大致维持1%上下,或是偶尔衰退,并未有效振兴日本经济。


▲日元从2021年底到2022年11月底贬值幅度约20%。图为9月2日在日本东京拍摄的显示日元对美元汇率信息的电子显示屏。当日日元对美元汇率9月2日一度跌破140日圆兑1美元,创24年来新低。(新华社图片)


另一方面,则是过去20余年以来,台湾地区和韩国在政府或其他领域上推动数位科技转型速度,都比日本更快,在扩大劳动生产力成长差距的同时,更是让台湾地区和韩国的名目GDP平均每年成长率,皆是日本之倍以上。也就是说,在名目GDP平均每年成长趋缓之下,无疑造成日本人均GDP陷入停滞现象,进而逐渐遭到“亚洲四条小龙”超越,例如2007年被新加坡超越,2014年被香港超过越,接着即将面对台湾地区和韩国迎头赶上。


很显然地,日本人均GDP在此一颇凄惨的经济背景影响下更加悲凉。依据上述OECD资料统计显示,日本人均GDP曾经是在欧美许多先进国家之上、位居全球五名之内。举例来说,1995年日本人均GDP高达4.42万美元、位居全球第三,美国仅有2.87万美元,是日本的64.9%;比较2021年日本人均GDP 3.95万美元、全球排名退居34名,较1995年的人均GDP高峰减少5千美元,相对美国人均GDP已增加到6.94万美元,是日本的1.76倍,这些无疑显示,过去30年以来日本经济所呈现的脆弱,让日本民众陷入长期低薪之泥沼。也就是说,日本人均GDP与台湾地区、韩国人均GDP之差距逐渐接近或遭到超前,不太可能是短期产生之现象。


事实而言,日本人均GDP是在1981年首度超过1万美元,从此之后随着经济高速成长,虽在颇短期间14年之后的1995年让日本的人均GDP人均GDP达到4.42万美元,但日本社会其实并未呈现幸福氛围,尤其民众在生活上陷入不安情绪晕染,例如成年人每天加班、孩童们忙着补习,大量金钱和资源从投入股票大肆炒作到房地市场盲目开发,最后导致经济沦为泡沫结局。


换句话说,日本政府并未利用景气良好、税收充分之下,有效解决日本社会在经济高度成长下所衍生之各种问题,更无积极针对未来产业升级转型进行多元布局,导致泡沫经济崩溃之后,股市、房市一落千丈,日本经济从此陷入被称为“失落30年”之命运。诚如经济学者大前研一(Kenichi Ohmae)在其《低端欲望社会》一书中指出,日本在经济泡沫后呈现薪资陷入停滞,造成年轻族群失去志气与人生愿景,加上面对随时失业威胁,使得年轻族群失去创业和成功欲望,让日本的社会沦为“低端”现象。


很显然地,1990年代日本泡沫经济崩溃之后,过去30年以来经济繁荣假象之下所衍生的社会困境,其实是提供两岸历经经济高度成长之后在社会层面上所迎接需要妥善处理问题之借镜。


创新转型是关键


先从中国大陆来说,随着2022年10月22日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中共二十大)结束,政局大致明朗之后,市场期待中国大陆重新将焦点朝向维稳经济,借此让中国大陆经济成长活力能够摆脱过去2年以来的低迷。尤其大陆经济崛起之后,历经高度成长创造人均GDP跨过1万美元,进入小康社会以来,大陆社会所面对的挑战,已经从过去的“不足”困境转型为解决目前之“不均”问题。也就是说,未来大陆经济发展方向,将会不再以成长为优先,而是以解决不均许多弊病为追求目标。因此,中国大陆过去2年以来所采取的反对垄断政策,以及中共十九大之后所推的的“共同富裕”措施,其实是掌握过去以来中国大陆经济发展根深柢固的认知,以及聚焦未来中国大陆社会发展需要解决之态度。


尤其更加严苛的挑战是,中国大陆人口红利将不再与薪资成本不断成长之下,让过去以来依赖充沛、便宜人力吸引投资,利用大量生产、出口推动经济成长的模式,逐渐呈现疲乏,已难以提供中国大陆足够的经济成长动能。因此,如何致力创新提高劳动生产力,以及更进一步透过内循环扩大刺激内需消费,将会是中国大陆因应人口老化的政策挑战。亦即在突破技术限制及解决所得不均下,让中国大陆避免陷入许多新兴市场国家因“中等收入陷阱”而沦为经济衰退的格局,进而以中国大陆特色的社会主义打造另一“中国例外”论述成果,已成为全球瞩目之议题。这些过程,不但影响着中国大陆经济的未来成长,而且延伸至全球经济之长期发展,进而将造成全球地缘政治及经济规则的重塑。


再就台湾地区而言,1990年代中期之后,虽台湾地区政治随着转型迈向民主,但许多经济政策规划却又受到民粹晕染,以迎合高层旨意为前提,加上部分官僚缺乏前瞻动向素养,甚至无法洞察趋势能力,造成其在执行上仅能采取老方法、老药方加以敷衍或因应,导致台湾地区在无形中步上日本“低端社会”后尘。


不可否认,台湾地区属于小型、开放经济体系,由于国际环境剧变,全球市场需求减弱,导致经济成长走缓,此一情势对以出口持续经济成长的台湾地区而言,其所受到的冲击更加深刻。在此同时,面对自由化、国际化潮流,虽在市场规模狭小限制下难以成为重要产业的主导者,但却又在厂商积极下足以胜任技术创新之先驱者。尤其是在中美贸易纠葛未熄、新冠疫情蔓延冲击衍生国际产业供应生态体系重组之下,除了加强接轨国际产业发展之外,必须积极推动例如:高附加价值产品、关键性零组配件、国际供应链关键产业、自有性品牌国际行销产业等,无不以创造高薪就业机会为前提。亦即从建立竞争优势的思维规划长期发展路径,以及从全球迫切需要哪些投资的立场促进产业创新转型,唯有如此始能加速驱动台湾地区经济脱胎换骨,进而解决低薪困境。


(文/戴肇洋)

(本文首发于2022年1月1日出版的香港《经济导报》,总353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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