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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东北亚的朝鲜半岛，在世界上的地理版图上并不算大，总面积不过22万多平方公里，人口约7700万，但在世界地缘政治的版图上，半岛紧张局势却经常爆发，其中很多时候与美国直接有关。历史和现实证明，只要华盛顿一插手，半岛上空就会乌云翻滚甚至战云密布。
资料图片：朝鲜平壤的凯旋门。（新华社记者 刘艳霞 摄）
一、美日韩联动施压，半岛无核化路在何方？
3月16日至18日，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和国防部长奥斯汀先后访问日本和韩国，与日韩领导人会见，参加美日、美韩“2+2”安全磋商会，并与日韩外长和防长分别举行会谈。美国两位访客的一系列言行，以及与日韩两国的对朝联动特别是一些刺激性的讲话表态，必然引起平壤的警惕恼火。可以预料，半岛又将躁动不安起来。
拜登政府执政两月，在基本稳定美国国内政局后开始对外出牌。老谋深算的拜登一再宣称，他要比狂妄自大的特朗普在美国外交上考虑得更周全、更深刻、更长远，从而显示出更老道、更聪明、更有效。拜登选派两员大将，选择所谓“印太地区”作为美国外交的战略重点，将日韩作为联盟战略的突破口，无疑有其重大战略考量。其主要手段是紧密拉拢日本和韩国这两个东北亚地区的盟友，其主要目的是企图以联盟合围的方式施压打击中国，其旁敲侧击的主要目标是朝鲜。美国宣称，将与日韩共同研究制定所谓的“对朝政策框架”，对朝鲜进行新施压。
韩联社3月17日报道称，在当天举行的“拜登政府上台后的首次韩美防长会谈”中，双方就韩美日安全合作对于防范朝鲜核导威胁和构筑东北亚安全格局的重要性形成了共识。韩国国防部长官徐旭当天下午在同到访的美国防部长奥斯汀举行会谈时“讨论了朝鲜动向等韩半岛局势”和韩美日对朝“安全合作方案”。两位防长一致认为“韩美日安全合作在应对朝鲜核导威胁及构建东北亚安全格局方面至关重要”。
之前一天，布林肯和奥斯汀在东京都举行美日“2+2”会议后表示，“双方确认将力争实现朝鲜完全无核化，立即解决朝鲜绑架日本人问题，并写明日美与韩国的三国合作很重要”。从美日韩三方释放的信息看，它们要联手行动了，或者说对朝鲜下手了。具体怎么干，三方自然不会透露，但大方向已经明确。三方强调的所谓的半岛无核化，实际就是要解除朝鲜的核武器，朝鲜会答应吗，条件是什么？条件谈不拢，三方无实质性回报，不过是美日韩的一厢情愿。
图片说明：3月16日，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与日本外务大臣茂木敏充在联合记者会后碰肘致意。（新华社发）
二、美国对朝政策屡屡失败，拜登有何特别能耐？
朝鲜半岛是苦难深重的。1950年6月25日半岛南北爆发军事冲突，原本只是半岛北、南双方的民族内战，但因美国利用其当时操控的联合国，在1950年7月7日通过联合国安理会第84号决议，派遣“联合国军”支援韩国。后来朝鲜战争演变为一场国际性的局部战争，造成了巨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70多年来，朝鲜半岛虽没再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但局部冲突一直不断。1953年8月8日，《美韩共同防御条约》在汉城草签，10月1日在华盛顿正式签订，确立军事同盟关系。从此，朝鲜半岛问题更加复杂化了，南北关系也因为美国的直接插手而持续紧张。迄今北南双方，在半岛的表述上都不一致。韩国坚持称“韩半岛”。
朝鲜战争以来，美国历届政府都试图解决朝鲜问题及后来的朝核问题，但由于美国心术不正，立场偏袒，态度蛮横，而朝鲜意志坚强，对策机巧，并发展了核武器和弹道导弹等新式武器，美国不敢轻易动武，对朝政策屡屡碰壁。特朗普执政时期自以为高明，与朝鲜领导人有过三次“金特会”，但美方意在制造轰动效应，谋求一己之私利，实际毫不让步，并试图从根本上解除朝鲜的核武器，不仅最后不了了之，反让朝鲜进一步看清了美国的真实意图，以更加坚定的意志和举措应对。如今朝鲜的军事反制能力进一步大增。现在轮到拜登上台，拜登肯定也会想试试，不排斥也想在半岛问题特别是朝核问题上制造些轰动效应，但做秀示强也是没用的，朝鲜不会吃这一套。
韩国总统文在寅虽一再表示要积极推进半岛南北和解和半岛无核化，但文在寅受制于多种因素特别是美国因素，实际上无能为力，基本处于空喊口号的尴尬境地，其结果是朝鲜不满意，美国也不满意。
三、韩国战时作战指挥权，美国真想移交？
韩国是无力推动半岛问题破解的，不仅因为南北分裂太久，矛盾太深，问题太多，还因为在韩国领土上长期驻扎着大批美军和美国军事基地，目前的美军人数大约还有2.85万人。特别是韩国的军事大权，实际至今并不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既是历史问题，也是现实问题；既是美韩关系问题，也与半岛局势和半岛无核化问题密切相关。
1954年11月14日，韩美签署《对韩军事与经济援助协议议事录》规定，“大韩民国武装力量被置于联合国军司令部的作战控制权之下”，韩国军队的作战指挥权就由所谓的联合国军司令部（实为美军）控制，韩国失去了作战指挥权。1994年12月1日，韩国收回了除战时指挥权之外的军事主权，驻韩美军名义上由主导角色转变为支援角色。2005年9月，卢武铉政府正式向美国提出收回战时作战指挥权。之后双方达成协议，美方将于2012年4月17日将战时指挥权移交给韩方。但李明博就任韩国总统后，与美方商定将韩国战时指挥权的移交时间推迟到2015年12月1日。2013年10月23日，朴槿惠政府与美国政府举行的第46次韩美安保会议《联合声明》决定，再度推迟战时作战指挥权移交时间，这正中美国下怀。
美国表面上同意移交战时指挥权，实际上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而韩国因为多方面的原因，只是迫于国内舆论压力而表示要从美军手中收回战时作战指挥权，并不真正着急。面对北方的强大军事实力特别是核武器和弹道导弹等“杀手锏”，即便美国也不无担忧害怕，不要说是军力上与北方不相称的韩国和韩军。
韩国从多方面盘算，还是希望美国保护韩国，因此包括此次美国国务卿和国防部长访韩，韩国领导人、韩国外交国安部门和韩国军方都高声强调了美韩军事同盟的至关重要性。美国对韩国的真实心态非常清楚。当然，美方逼迫韩国和掌控韩国战时作战指挥权还不仅仅是为了对付朝鲜，它有更大的阴谋和战略、军事需要。只要韩国离不开美国的保护，美国就可以一直压着韩国，拉拢韩国。奥斯汀在会谈中表示，韩方“想要满足移交条件，还需要更长时间”，实际上是在“暗示韩方可能无法尽快实现战时作战指挥权的移交”。
四、美国拉拢韩国，韩国真的“不站队”？
拜登深知解决朝鲜半岛问题特别是朝核问题的极其艰难复杂性，因此上任以来一直刻意回避半岛问题和朝核问题，但这个问题是回避不了的。一方面美国国内有压力，另一方面美国需要进一步拉拢朝鲜加入拜登的国际同盟体系，包括游说韩国加入美国正在积极推进的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合作机制”，深度参与美国印太战略联合行动。从美方和韩方透出的信息看，布林肯和奥斯汀在与韩方会谈会见时，多次赤裸裸地煽动蛊惑所谓的中国威胁论、经济安全胁迫论及国际和地区秩序破坏论，企图鼓动韩国加入美国战略联盟，但韩方支支吾吾，不予正面作答。韩方一再强调的是朝鲜问题、朝鲜威胁和朝核问题，强烈呼吁推进半岛无核化。但美国目并无精力顾及这些，因此也就口头应付一下。美国和平壤更在意的是直接谈判，而不是通过第三者递话助推。
文在寅也是明白人、精明人，其外交是积极的，更是务实的。韩媒评论说，韩美外长防长在“2+2”会谈后发表的联合声明“出乎意料的温和”，这与直接针对中国和朝鲜的美日联合声明有很大差别。联合声明虽然称“反对一切破坏以规范为基础的国际秩序、造成不安定的行为”，“但并未提及该批评对象是中国”。
韩国外交部长官郑义溶表示，中美都重要，韩国“不可二选一”。韩国这样做显然有其周全的地缘政治、外交、安全考虑和重大的经贸利益考量，试图在美中之间维持“微妙的均衡”。但韩国是否真的是平衡外交，真的如同一些媒体所报道的那样在美中关系中不选边站队，既要听其言，更要观其行。
资料图片：位于韩国首尔的光化门。（新华社记者 刘昀 摄）
应该说，韩国在美国“双长”访韩期间的媒体报道和官方信息发布是谨慎的。但一些分析人士认为，韩媒报道的顾忌和公开信息的低调和回避，并不意味着美韩双方没有在闭门会谈和高层会见中讨论对华问题。值得关注的是布林肯和奥斯汀在与韩方官员一起公开表态时，对华指责攻击的调门都很高，韩方虽然没有顺从跟进，但至少给了美方高官攻击中国和进行同盟拉拢的机会和场合。
韩美毕竟是长期的战略盟友，美方把韩美同盟关系称作美国东北亚和所谓“印太地区”战略盟友体系的“支柱”，把日本称作这种盟友体系的“基石”。出于实际利益考虑和需要而刻意回避第三方，与实际上的同盟认同与战略趋同是不一样的。前者随时可能因利益的变化而生变，而后者则是受同盟条约、联盟机制以及战略和所谓的“民主价值观”认同所左右的。
五、如果韩国一味投靠美国，能得到什么？
就实际情况看，韩国与中国的关系是平稳的，经贸合作是紧密的。2018年韩国25.9%的出口流向了中国，而对美国的出口只有11.9%。中国是韩国最大的贸易伙伴，两国一年贸易额近3000亿美元，韩方顺差600多亿美元。据统计，截至2019年底韩国对华实际投资累计826亿美元，中国对韩国实际投资累计79亿美元，双方互为第二大投资来源地。2019年，中韩人员往来1084万人次，其中韩国来华435万人次，中国大陆居民赴韩649万人次。鉴于上述关系，韩国对于美国的拉拢和对华结盟无疑必须掂量掂量，不会像日本那样轻易追随美国，与中国作对。韩国与美国勾结对华，能图什么？但韩国拒绝公开选边站队，华盛顿肯定会不悦，也因此不会在韩国对朝政策上卖力支持韩国，这是首尔不得不面临的难题。
从目前各方面的情况特别是美国“双长”访问日韩后的动向看，半岛的局势及朝韩关系、美朝关系和美韩关系，都会继续处于僵局状态，半岛局势将更复杂。
六、“强对强，善对善”，朝鲜对美立场坚定
朝鲜已多次重申了对美和对韩立场态度。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今年1月在朝鲜劳动党第八次代表大会上作总结报告时，介绍了朝鲜在增强国家核战争遏制力和自卫国防力量斗争中所取得的成就，指出朝鲜作为“拥核国家的地位”已构筑了完美无缺的核盾牌，增强了战略遏制力。金正恩的这个讲话正值美国拜登即将上任之际。朝鲜的对美方针是“强对强，善对善”。
拜登执政后，美国试图通过朝鲜驻外交机构联系朝方，但朝方未予理睬，让华盛顿很没有面子。朝方的态度很明确，除非美国取消对朝制裁，否决朝美没什么可谈的。在美国高官访韩之前和之中，平壤都以巧妙的方式对美韩发出了明确信息，警告美国不要轻举妄动，不要玩弄把戏。
在此次访韩期间，布林肯表示拜登政府将与韩日等盟国协商制定对朝政策，美方将在此过程中考虑施压和外交方面的选项。布林肯称，“我们的政策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致力于推动朝鲜无核化进程，减少朝鲜对美国及盟国带来的威胁”。
但美韩日要试图制定新的对朝政策框架，谈何容易。至于拜登政府是否会继续新加坡“金特会”确定的美朝关系路线，布林肯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实际上，目前无论是华盛顿还是首尔，对于如何破解对朝关系难题和推进半岛无核化都没有好办法。半岛的寒冬与诡秘局势还将继续下去。
来源：东方网·东方智库
作者：周远（东方智库、东南大学国际战略智库首席研究员）
编辑：顾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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