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 陈沁涵
当地时间18日18时（北京时间18日19时）左右，日本首相菅义伟乘专机抵达越南首都河内，开启其上任后的首次海外访问。菅义伟走出机舱时停步等了一下，身着小香风外套和蓝色裙装的夫人菅真理子跟随其后，两人鞠躬后微笑着走下舷梯，当地民众举着越日两国国旗夹道欢迎。
8年前，时任日本首相安倍晋三首次出访的行程中就包括越南和印尼，菅义伟作为安倍心腹，再次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在访问越南之后，他还将访问印度尼西亚，最后于21日返回日本。“此次出访目的是与两国构建信任关系，继续推进‘自由开放的印度太平洋略’（FOIP）。”菅义伟表明聚焦“印太”的意图。
尽管为期4天的海外出访被视为菅义伟外交政策的“试金石”，但日本自民党内外交部会长佐藤正久对《日本时报》表示，从首次出访总结菅义伟的外交原则还为时尚早。
日越安全领域的“一大步”
19日上午，菅义伟与越南总理阮春福举行会谈。据时事通信社报道，两国首脑会谈后在记者会上表示：“我们就防卫装备和技术转让达成原则性协议，这是两国在安全领域迈出的一大步。”
当地时间2020年10月19日，越南河内，日本首相菅义伟到访越南，随后与越南总理阮春福举行会谈并召开发布会。 人民视觉 图
受战后国际法限制，日本政府曾确立“武器出口三原则”，全面禁止武器出口。长期以来，日本屡次打破和放宽该禁令，直到2014年4月安倍内阁通过“防卫装备转移三原则”， 大幅放宽向外输出日本武器装备和军事技术的条件。韩国《中央日报》刊文指出，日本放弃“武器出口三原则”后便计划与印尼和泰国缔结相关协议，寻求扩大对东南亚国家的武器出口。
关于当天日越双方就防卫装备达成的协议，日本官房长官加藤胜信19日在例行记者会上拒绝透露是哪些防卫装备，而是强调这一协议不针对特定国家和地区。据路透社19日报道，有外交和防卫专家认为，两国为了深化在海洋安全领域的合作，日本可能向越南军队提供自卫队的防卫装备。此前曾有日媒称，日本可能向越南出口海上巡逻艇、海上巡逻飞机、雷达和监视设备、通信和信息系统等水面战斗设备。
此外，菅义伟在会谈中提及新冠疫情期间日本从有关国家进口口罩和医疗用品受阻，希望与东盟合作强化供应链建设，并且双方一致同意重启因疫情停滞的短期商务人员往来。
据《日本经济新闻》报道，日越首脑19日的会谈时长约一个多小时，菅义伟称，日本一直推进“自由开放的印太战略”，希望包括东盟国家在内的各国积极参与。阮春福则表示，愿意与日本合作共进。
值得一提的是，双方还就南海问题交换意见。菅义伟称必须基于国际法为和平解决纷争而努力，两国同意为维护南海秩序强化合作。关于南海问题，中国外交部此前已多次回应，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曾在今年7月14日的例行发布会上表示，根据中国和东盟国家2002年达成的《南海各方行为宣言》，中国始终致力于同直接相关的主权国家通过谈判磋商解决有关领土和管辖权争议，致力于同东盟国家共同维护南海和平稳定。当前，在中国和东盟国家共同努力下，南海局势总体稳定。
抗议浪潮中的印尼之访
在结束与越南总理阮春福的会谈后，菅义伟将前往印尼，并定于19日与印尼总统佐科举行会谈。不过，菅义伟此时访问印尼“风险”不小：一方面在于印尼新冠疫情处于高峰期，10月18日新增确诊病例数超400例，累计确诊病例数已突破36万，是东盟中疫情最严重的国家；另一方面，印尼反对新劳工法的抗议浪潮愈演愈烈。
日本广播协会（NHK）18日称，在菅义伟访问期间，印尼抗议者准备在政府办公楼附近举行上万人的游行示威活动，当地警方已加强警戒。此前抗议者与警方多次发生暴力冲突，全国已有数百人被捕。
作为东南亚的第一大经济体，印尼期待更多来自日本的经济投入。据日本贸易振兴机构（JETRO）的最新数据，截至今年1月，印尼的日企共有1489家，日本2019年在当地的投资额达43.1亿日元（约合2.74亿元人民币），仅次于对新加坡和中国的投资规模。在菅义伟到访之前，印尼10月14日专门为日本商人举办在线投资论坛，旨在吸引更多日资。
NHK分析称，对日本来说，在周边海域争端持续的背景下，印尼在该地区安保和经济领域扮演着核心角色。作为横跨印度洋和太平洋的群岛国家，印尼提出联结两洋的“印太合作构想”，并推动东盟通过了《东盟印太展望》，该国对于日本推动“自由开放的印太战略”来说发挥重要作用。
在出访之前，菅义伟于10月13日与印尼总统佐科通话时表示，将加强与印尼的战略伙伴关系，推进基础设施建设和海上安保领域的合作，同时希望印尼在“朝鲜绑架日本人”问题上给予支持。《雅加达邮报》16日评论，日本和印尼在此前建立的双边政策对话机制在此时显得尤为重要，双方还应扩大对话的领域，而不仅将其限于政府官员之间。
为何首选越南和印尼？
值得注意的是，美国是日本唯一的同盟国，二战后日本首相首次海外出访目的地通常都是美国，以此体现外交上所奉行的日美基轴政策。然而，菅义伟并未选择美国作为首访国家，似乎有违常规，实则情理之中。
美国总统选举在即，特朗普和拜登的选情尚不明晰，加上新冠疫情肆虐，白宫也未能幸免，此时菅义伟访美显然不是最佳选择。尽管菅义伟本人未赴美，从外交礼节上来说，日方一点也没怠慢美国。安倍宣布辞职后立即与特朗普通话，菅义伟上任后4天致电“拜会”特朗普，在两通电话中，两任首相反复强调日美同盟的重要性。另外，日美印澳四国外长会议10月6日在东京召开期间，菅义伟与来访的蓬佩奥单独会谈15分钟，这是菅首相上任后首次与外国高级官员面对面会晤。
美国去不得，那么作为东亚近邻的中国和韩国是否曾在菅义伟首访的考虑名单中呢？《日本时报》指出，目前形势下，中韩两国都不可能成为日本首相的首选，尤其是日韩双方因二战强征劳工问题僵持不下，预定今年年内在首尔召开的中日韩首脑会谈日程也未最终敲定。
菅义伟已表明东南亚之行的目的在于继续推进“自由开放的印太战略”，这一战略由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于2016年提出，此后日本便将外交战略资源更多地置于“印太”地区，自2017年起，日本每年参与印太地区的多国联合演习，借此强化对东南亚国家的建设支持和安保合作。
菅义伟上任伊始便致力于推进上述战略，这显示出其继承安倍外交政策的姿态，他在当选自民党总裁时就说过“继承安倍首相的政策，继续前行，这是我的使命。”《朝日新闻》18日分析称，东盟是“印太”地区的枢纽，没有东盟国家的协助就无法继续推进FOIP。日本首相此行有助于维持和加强日本在东南亚地区的影响力，同时推进FOIP也是美国希望看到的局面。
东南亚国家中选定越南和印尼也别有用意。日本天普大学亚洲研究部门负责人金斯顿（Jeff Kingston）对“美国之音”表示，就日本的外交关系而言，越南和印尼是非常重要的东南亚国家，前者是2020年东盟轮值主席国，后者拥有2.67亿人口，“尤其在东京召开四国外长会议之后，日本与两国的关系更加凸显地缘政治上的意义。”
对于东南亚国家而言，日本因给予大量财政援助和投资而备受欢迎。《南华早报》评论称，该地区国家在尝试平衡与中国以及美国的关系时，可能会考虑将赌注投向日本。
责任编辑：胡甄卿
校对：丁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