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徽蚌埠,有着六个通过堆山填湖造的小岛——“古民居博览园”,坐落着450座各地古民居。令人惊叹的是,这些建筑并不是生于长于安徽,而是从中国各地迁移而来。
这些古民居的主人,叫做马国湘,从1990年开始,他在全国各地抢救了1000栋古建筑,被誉为“中国古民居收藏第一人”。
马湘国认为自己的对古村落的爱是刻在基因里的,他从农村走出来,古代的农村,如老子所描述的理想社会:“至治之极,邻国相望,极狗之声相闻,民各甘其食,美其服,安其俗,乐其夜,至老死不相往来。”
马湘国是上海人,在浦东郊区长大,禾田水氲,村落邻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祖祖辈辈就这样生活在神创建的乡村中。
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古建筑着迷,是马湘国当兵时,刚到浙江,来到了雁荡山,看到了依山傍水的古村,那一刻,在城市中浸泡许久的褪色回忆开始复苏,儿时对古村落的感情又回来了。
90年代起,马国湘开始了古建筑收藏的漫漫长路。相比于其他收藏瓷器、铜器,还有字画的藏家,他的眼光更着重整体:
“这些大宅子本身是由那个年代优秀的工匠修建的,比如门窗花板,雕工精美,要是放在一张纸上,不就是明清字画吗?”马国湘如此说。
他每次看到这些老房子,眼前就会浮现种种场景:主人最初建房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住进去后是什么感受,中间发生了如何故事。房子不是一座简单的客观存在,它包含了原主人居住时的心情和时光,是一种历史文化载体,这才是房子的价值。”
做古民居收藏并不像其他收藏,游走在古董市场,捡着漏出手,收获一件稀缺的宝贝,再美滋滋的放回家里。
古民居的收藏,毋宁说抢救更多。中国各地的古建筑修复情况实在不理想,古建筑数不胜数,而当地的文保单位根本来不及修复,马国湘在山西太古县收购时,当地的文物局局长曾经给他算了一笔账,“当地一共有五个工程队,每年每个工程队只能修复几幢,如此一百年也修不完,而一百年后修好房子又旧了、烂了、消失了。”
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已登记的不可移动文物,保存状况较差的占17.77%,保存状况差的占8.43%;约4.4万处不可移动文物已消失。还不算那些没有登记的,古建筑的保护跟不上他消失的速度。
得知了古建筑的真实情况之后,马国湘心痛惋惜不止,他组织起专业的队伍:有鉴定古建筑年份及规划保护方案的专家,古建筑修复匠人,寻找濒危古建、及时联系收购的人员等等。
就这样,20年间他抢救下来的古建筑涵盖了整整17个省份,千栋古民居,有官邸衙门、祠堂公所,也有酒楼戏台。大的六七百平米,小的几十平米,大部分三四百平米,最大的有三千多平米。其中最早的为明代晚期建筑,有四五百年的历史。
马国湘在抢救现场
他高价收购古建筑的消息散发开来,很多人请求他收购自己的祖宅。马国湘几乎有求必应地都买了下来。他无奈地念叨:“他们怎么舍得,多好的祖宅啊。”
马国湘收藏这些古民居时,整体性收藏了古民居里陈列的摆设、家具、食盒等使用用品,甚至连古民居外面的古树、古井、古石也皆尽可能地保留下来。
马国湘早年间靠贸易与房地产起家。是上海湘江实业公司的董事长,他勤勉奋斗得来的资产被不计成本的投入进古民居保护的项目中,抢救古民居的的成本巨大,花费难以估量。
2012年初,安徽省蚌埠市政府邀请马国湘将收藏的部分古建筑安放到蚌埠,建成古民居博览园。马湘国随即运来450栋古建筑民居和抢救的30多万棵古树。他的大量资金源源不断地被投入到这个项目中,造山、种树、挖湖、筑岛,修复及组装房子,直到今天还在继续。
2013年,成龙宣布将自己收藏的四栋古建筑捐赠给新加坡科技设计大学,在网上遭到痛批,不少人骂他是“卖国贼”,一个月后,他在央视节目《新闻1+1》中解释,他收购、修复古建筑花费上千万,想要捐出却求助无门,甚至受到房地产商欺骗。没办法才捐给新加坡,只因为他们有能力好好保护这些建筑。
到了2017年,成龙收藏的另外4栋古建筑找到了归宿——马湘国的“古民居博览园”,显然这个古民居博览馆呈现出了专业和认真,让成龙大哥放心的把收藏交给他。此外,周杰伦、杨丽萍、贝克汉姆、徐锦江等明星纷纷慕名前来,这些上百年历史的古民居,逃过了本应消失的命运,重新站在众人眼前,大放光彩。
“古民居博览园”一览
成龙大哥为了收藏的几栋民居花费几千万之多,而马湘国的20多年,千栋民居,花费实在无法估量。马湘国是一个商人,在这件事情上,他显得从头至尾都不懂得逐利。
“外界称我为‘古民居收藏第一人’,我既感荣耀也感无奈,因为这意味着古建筑的流逝,有流逝才会有收藏。对我个人来说,细心呵护、精心安放古建筑、古树、古石,这是一种文化情怀,也是一种生命形态。”
荣获2017年中华文化人物奖的马国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