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宇澄为本次展览特别画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西湖全景地图。
很多人都知道,王家卫的新电影——改编自茅盾文学奖得主金宇澄同名小说的《繁花》,正在缓慢筹备中。
之前两人见面,王家卫提到过一个设想,是从金宇澄给小说画的手绘地图开始的。他发现,老金画的《繁花》地图和插图非常具体,电影或许可以从地图开始讲故事,镜头不断地从地图进入,到一条街道、一户人家……
王家卫拍电影是出了名的慢,但,给了他很多灵感的“老金制图”,你可以提前在杭州看到了。
3月31日,“复苏·遗忘——金宇澄插图展”将在良渚文化艺术中心开幕,钱江晚报和大屋顶文化联合主办,展期到5月20日。
本次展览将展出近120幅金宇澄的插图原作,为了保证它们的安全,月初,钱报记者亲自把画从上海送到了杭州。展览中,除了小说《繁花》中的插图,以及他为自己的小说、散文《洗牌年代》、《碗》、《方岛》等画的插图之外,他新近创作的“马”系列,以及为了本次杭州展览独家定制的《西湖》,也将首次展出。
这个周日下午2点,我们还会请来金宇澄,为大家亲自做导览。4月1日下午,老金将在展览现场,带来一场讲座,说说“文学的图画”。而今年9月1日、2日,舞台剧《繁花》也将在杭州演出。
看金宇澄的画,你会觉得有点怪,无法用好看或者不好看概括,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术”,它有地图,有示意图、分解图,比如他写人们怎么割麦子,就画怎么打捆;怎么在田野上堆麦秸垛,就画麦穗朝里的分解图;他写了马的故事,就画钉马掌的细节。
设计上海世博新加坡馆的陈家毅先生曾对老金说,“你这种分解图,是日本说明书或宜家说明书的方法,美术大忌,被你一使用,却特别可爱。”
“自己写文章,自己配图,是‘倾其所有’的幸福。”金宇澄说。有意思的是,展览中的很多画上,还留有修正液的痕迹,甚至还有剪贴痕迹,拼来拼去,比如《马》里的一张圆桌子是金宇澄贴上去的。
老金用什么工具画画?
“我什么都用。圆珠笔,钢笔,都是一些办公用品,水彩,丙烯颜料,水墨,有时也会混在一起用。还用彩色铅笔、蜡笔。”他为本次杭州展览写的前言中,说得很清楚:“《繁花》插图还是用普通圆珠笔和已经打过字的4A纸的反面来画,随便剪贴、用修正液,画《洗牌年代》,用稍好的纸笔,这些过程,我感受到绘画之美好,也是一知半解、欲罢不能。小时候我就知道,人不能学《小猫钓鱼》,一会儿抓蝴蝶,一会儿采花,到我现在的年龄,觉得人可以跳来跳去,一切凭兴趣。”
2014年,王家卫拿下《繁华》版权,就请金宇澄画了一张示意图——过去五十年,上海有哪一些景象消逝了?金宇澄以图作答:变化最大的风景,是提篮桥、老西门、十六铺,董家渡、杨家渡、曹家渡、大自鸣钟地区等等,包括浦江两岸那些普通的轮渡小码头,都已不在了。这张“王家卫示意图”,你也可以在这次展览中看到。
去年,金宇澄首次在上海办了他的画展,而这次要来杭州,他对钱报记者说,嗯,得画一幅杭州。因为,他对杭州的感情很深。
老金第一次来杭州是1967年1月,初二。他和同学背着包有塑料布的被子,沿铁路,从上海一站站步行到杭州,在火车站集合,然后坐大卡车到虎跑。去年,他的非虚构作品《回望》里写过这个印象,那个晚上,一百多人顺着阶梯,呼啦啦走到风雅的虎跑,当时一片狼藉,虎跑变成了马棚,茶馆内外都铺着稻草,他在稻草上睡了一夜。第二天,他在虎跑的短松林里抓到一只小松鼠,带着它一路离开杭州,走向萧山。
“我对杭州的感情,说起来都是和旧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本来想画虎跑、四眼井,但一时很难画,还是画了一幅旧地图,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西湖全景地图,又是优美,又是过去,味道还是蛮好的。”金宇澄说。
女作家毛尖说,金宇澄的小说插画展示了一种舒服的忧伤。确实,老金的每张画里都有机关,还有他的个人印记和回忆,却用一种中国传统的方式,点到即止,意味深长。
“我个人觉得,一幅画,应该让人看的时候动一下脑筋,让它生动一点,让你费解一点。所以我想在画里,设置一些迷宫。比如我们这次杭州展览的海报之一《童话》,一只手,在翻一本书,小鸟已经越过了画面,像是真的,又像一个幻境。”
(钱江晚报 记者 马黎 通讯员 王静 马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