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下旬，位于佛山顺德乐从的汉腾生物昆仑产业基地宣布完成首批500L规模的GMP生产。这个“珠江人才计划”团队打造的先进CMO基地正式投用，成为顺德生物医药产业近来不多的新闻之一。
作为战略性高科技产业，生物医药与健康产业（下称“生物医药产业”）自疫情以来进入新的风口。顺德是全国百强区之首、万亿工业大区，生物医药产业却有些“隐形”。在顺德区内，生物医药虽曾是“八大支柱产业”之一，但是发展远远落后于家电、机械装备等优势产业，占全区工业总产值的比重不到1%。
从全国来看，一些经常被与顺德对比的地区，生物医药产业发展明显突出，如昆山建立了亚洲最大的小核酸药物品种线，慈溪、江阴的生物医药产值都已突破百亿元。如果把目光放大到全球范围，比顺德面积更小的新加坡生物医药年产值超过了400亿美元。顺德生物医药产业，可以说还有很大的作为空间。
抢占生物医药产业风口，顺德还有机会吗？
位于顺德容桂的环球制药。熊程 摄
“起大早”却“赶晚集”？
事实上，顺德生物医药产业的基础并不弱，曾是顺德“八大支柱产业”之一，且近年来一直有所布局。
早在改革开放之初，顺德就发展起了顺峰、环球、华天宝等本土大型制药企业，引进了康富来、大冢、梁介福等港资和外资企业。其中，顺峰药业曾是中国最大的外用药生产企业，承担过国家“863计划”重大项目；环球制药是原广东医药学院与原容奇镇合作的产物，开创了顺德“校地合作”发展生物医药产业的先河。
20世纪90年代是顺德生物医药产业的高速发展期。1993年，顺德规上医药制造业总产值首次超过1亿元，到2002年时候就已经突破10亿元，10年之间产值增长到原来的10倍。2002年，顺德首次提出“八大支柱产业”体系，生物医药名列其中。
2002年，中国工程院医药卫生工程学部常委会在顺德召开，钟南山等院士专家围绕深入企业调研咨询。顺德区院士创新中心供图
2002年，中国工程院医药卫生工程学部常委会在顺德召开，钟南山等8位院士及专家围绕深入顺峰药业、环球制药和华天宝药业等企业调研咨询。2008年，中科院上海生物工程研究中心杨胜利等3位院士来到顺德举行“院士生物医药项目技术研讨和推介座谈会”，希望引入先进生物医药成果在顺德实现产业化。
但是顺德生物医药产业此后一段时间的发展却不尽如人意——标志性事件是两家本土龙头企业的易主。2009年，环球制药被荣山国际收购，后来又进入国药集团旗下。2012年，顺峰药业被华润三九药业收购。到2020年，顺德规上医药制造业企业仅14家、总产值41亿元。
相比之下，昆山从2008年才开始正式布局生物医药产业，如今已建立了亚洲最大的小核酸药物品种线，还喊出了千亿产值的目标。从产业规模和整体影响力上，不得不说，顺德在生物医药产业上“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新的领域和模式
“要为帮助国内药企走向国际市场以及跨国药企进入中国市场提供更好、更可及的生物药做出更大贡献。”汉腾生物创始人及CEO沈潇的目标宏大。该公司由“珠江人才计划”团队打造，主攻时下火热的CDMO（生物医药研发生产外包）业务，其位于乐从科荟生命科技产业中心的昆仑产业基地设施设备均对标业内一流水准。
汉腾生物昆仑产业基地顺利完成首批500L规模的生物药GMP生产。汉腾生物供图
类似这样的企业、这样的产业园区，目前在顺德已有一批。实际上，顺德生物医药产业近年来的发展放缓，是中药、化学药等传统门类占比大，但总体上不算很突出。在医疗器械以及更具想象力的生物药、生物制品领域，顺德正在崭露头角。
2020年，医疗器械占顺德规上生物医药产业产值的比重达21.6%，比2016年（1.6%）增加了20个百分点；生物药、生物制品产业虽然还未形成规模化，但是也已多点开花。
全球首款结核病超声分散计数仪、国内首创的结核分枝杆菌蛋白质组芯片……这些都来自依托中科院生物物理所佛山分所建立的体必康公司，横跨医疗器械和生物制品产业，已经在结核病诊断试剂等领域开发出系列领先产品，正在向结核病疫苗进军。它还打造了面积4万平方米的云天生物创新产业中心，目前招商已完成90%，两家单位正在进行车间的工艺装修，预计下半年开始试产，其他单位预计年内进驻完成。
有新的产业突破领域，还有新的产业集聚模式。如果说过去的生物医药产业是以企业为主要发展单元，如今的生物医药产业发展则更加重视园区平台的力量。
在乐从，国际创新转化生物产业孵化中心、云天生物创新产业中心、科荟生命科技产业中心、依云国际研发楼等一批产业载体已经投用或正在加快建设，还有顺德区与南方医科大学合作的广东省健康医疗大数据产业园、与暨南大学共建的暨南大学生物医药产业园。
在龙江，“无中生有”建起的龙江生命科学产业基地，率先建成了13个GMP标准车间，引进了罗恩仪器、睿思生命等以医疗器械产业为主的企业和行业机构20多家。
此外在北滘，美的集团大规模进军高端医疗装备、智慧医院服务等领域，顺德工业设计研究院孵化出墨赛生物等多家医疗器械企业，康正卫生材料的口罩、棉签产品在疫情防控期间发挥作用；在伦教，从20世纪80年代末就开始研发胎心仪的长兴超声设备，在国内医院装机率遥遥领先；在勒流，键合电子的医用制氧机市场占有率在国内位居前三；在大良，昭泰集团打造了近2000平方米的生物制品中试车间，自主开发的CAR-T疗法已有治愈成年人白血病的案例……
最高5000万“悬赏”
每个产业的发展都有其规律，掌握产业规律才不会停滞不前、无序发展。
下一步，顺德生物医药产业要做的就是在巩固中药、化学药“基本盘”的基础上，做大医疗器械以及生物药、生物制品等新兴的科技含量更高的门类，让已有的多点变成产业链的线、产业规模的面。
在传统门类上，顺德近年来一直持续发展。如截至2021年上半年，顺德获得药物临床试验批文数量共9个，居佛山第一，均为中药、化学药。同时，顺德企业还有玉屏风颗粒等市场上的“爆款”单品。在相关主要企业均被央企控股的情况下，虽然不一定能获得高端资源倾斜，但规模保持稳定发展问题不大。
生物药、生物制品是资本、技术、人才高度密集的领域，成长空间也十分广阔。在国内许多城市已经先发、本地一些相关配套还不齐全的情况下，顺德面临不小的挑战，要么需要更强力的扶持举措、要么更精准地切入。典型例子就是汉腾生物，其研发中心曾在2019年将从广州生物岛搬到顺德，却在2021年又把研发中心搬到了广州科学城，而且规模扩大了50%；其制造基地则早在2018年就落地顺德北滘，不仅未搬离还在扩充。
医疗器械是一个既传统又新兴的产业，从口罩到制氧机、检测仪等不同产品的技术跨度巨大。总体来看，医疗器械的开发周期、投入和风险都比药物研发要小，但是同样可以具有高附加值的特点。特别是一些广州、深圳的医疗器械企业已经完成了前期开发，需要生产场地时，顺德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后发”的龙江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在发展生物医药产业的过程中聚焦医疗器械企业，并且侧重其产业化环节。
去年6月，顺德区经促局印发了修订后的促进生物医药产业发展实施办法，明确了产业定位：打造生物医药资源新型配置中心、生物医药科技成果转化基地、生物医药科技国际合作创新区。其中有优质项目固投补助最高可达5000万元，区外研发成果在顺德产业化的单个药品最高累计扶持1600万元、单个医疗器械最高累计扶持600万元等积极扶持举措。从金额上对比一些同级别城市，已经很具吸引力。
“希望顺德发扬敢为人先的精神，把握技术和产业先机，争取打造全产业链的生物医药千亿级产业。”国家发改委重大项目办原司长、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部际联络顾问马最良期待。
■聚焦
CAR-T肿瘤疗法获突破，顺德又一“隐形冠军”是怎样兴起的？
4月7日，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对于江西省赣州市南康县某家具电商企业的员工邱先生来说却来之不易。
一年前，20岁的他确诊急性淋巴白血病。在广东昭泰细胞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下称“昭泰集团”）新型技术支持下，成功重归社会。近日，邱先生本人和其医生来到昭泰集团位于佛山顺德的总部基地，现场致谢。“手术到现在快半年，邱先生恢复都挺好，希望继续推动合作，提高我们的细胞免疫治疗水平。”赣州市人民医院血液内科医生何程明说。
患者邱先生（左一）来到昭泰集团位于佛山顺德的总部基地。昭泰集团供图
CAR-T是继手术、放疗、化疗、靶向药之后，针对癌症的一种新兴肿瘤免疫治疗法。昭泰集团是国内少有拥有新型CAR-T细胞和NK样细胞自主核心技术的企业，打破海外技术垄断。
“未来这将是一个千亿级的产业规模。”国家发改委重大项目办原司长、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部际联络顾问马最良研究后发现，国外目前CAR-T细胞疗法主要为第二代，而昭泰集团已经做到了第四代。
昭泰集团初创于湖南，落地顺德之前已在广州建有研发基地。为了推动昭泰团队落地顺德，顺德以及佛山有关部门负责人多次前往长沙等地，与昭泰团队进行沟通。随后，昭泰生物与顺德正式签约，在顺德推进研发成果产业化。如今在顺德南方智谷大厦，该公司建成了近2000平方米的生物制品中试车间，规模居佛山前列。
“我们的发展与顺德对创新产业的支持密不可分，期待在顺德扩大细胞疗法的产业化，更好地抢占这个千亿级市场。”昭泰集团董事长汤朝阳说。
【南方日报记者】熊程
【作者】 熊程
【来源】 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南方+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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