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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易丝·格利克获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作品中文译者和贵州诗人这样评价

北京时间10月8日晚,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揭晓,美国女诗人露易丝·格利克(Louise Glück)获奖,获奖理由是“因为她充满诗意的声音,朴素的美使个体的存在具有普遍性”。


美国女诗人露易丝·格利克获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


对多数中国读者而言,露易丝·格利克未免陌生,因此消息一经发布,就引发网友热议。露易丝·格利克是谁?为何能获得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针对这些问题,记者采访到露易丝·格利克的中文主译者之一、新加坡国立大学教授范静哗,以及贵州诗评人赵卫峰,《山化》杂志主编李寂荡。
可能很多中国诗人作家都感到意外
此次获奖前,许多贵州作家诗人对露易丝·格利克并不熟悉,因此大都颇感意外。“她此次获奖,不止贵州作家,可能很多中国诗人作家都感到意外。”省作协副主席、《山化》主编李寂荡表示,露易丝·格利克在美国曾获普利策文学奖,知名度其实很高,但在中国则陌生得多。

“得知她获奖后,我读了她的一些诗歌,感觉印象很深刻。”李寂荡说,其中一篇叫《爱洛诗》的,就写出了离婚后的释然与伤痛。颁奖词说作者的诗歌是明了、诗意的声音,带着朴素的美,赋予了个体存在的普遍性。这些,可能就是解读她诗歌的关键词。


露易丝·格利克的中文译者之一、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新加坡华文教研中心博士范静哗


“授奖词的unquestionabl一词,被翻译为 ‘无可挑剔的、毋庸置疑的’,但我更愿意翻译为‘明了的’。”李寂荡表示,作者的诗歌写得自然朴素,看起来很平常的表述,但是背后却又有无穷的意味。另外,局部看起来清晰明了,但整体又有些晦涩,这样的陌生化一方面带来新意,另外也带来阅读的延宕感,颇值得品味。
“就译诗看、就个人看和理解,其诗那种‘自我意识’‘ 女性意识’的建树与实践,值得比较和参照。”诗人、诗评家赵卫峰表示,路易丝·格利克确实是位不错的诗人。需要注意的是,并不是每个诗人的写作都真正能放之四海皆准,其作品也并非每首都完善,对于获奖者的诗作,可以有选择地看。

在赵卫峰看来,相对早期的获奖者,也许露易丝·格利克更受当代中国青年诗人、女性诗人在意。因为,更多日常的真实呈现、日常的诗意表达、日常的审美和辨识,这正是当代中国诗歌的显著倾向,重视种种环境及心境的变化。


另外,不失优雅的“日常性”也让她的诗歌写作相对更具“个人性”,或者说是主体意识鲜明,一种女性关怀或母性关怀。“简言之,她的诗让我们能够看到具体的、可观的、实在的‘人’在现时里的多种存在状态。这可能恰好是以前中国诗歌的欠缺。”他说。


赵卫峰表示,诺奖是学院学者推介角度,也具有和强调某种全球认知度,作为世界文学西方部分,它的“世界性”、文学性有赖于传播度与学习接受的过程。东方汉语言文学及文化演进与西方终是大不同,虽然后来有不少通外语有知识的中国诗人不断地实践和摸索着二者的相交可能,火花即使有,还是要正视它们始终有别。
她的诗歌映照了西方文化的两大源头
通过赵卫峰介绍,记者联系到了露易丝·格利克的中文译者之一、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新加坡华文教研中心博士范静哗。采访中,他从美国当代诗歌的社会背景和发展史,介绍了露易丝·格利克诗歌的写作背景和文学特质。
“因受到预测名单的影响,我之前也没想到是露易丝·格利克获奖。但获奖消息公布后,我倒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毕竟她是当今英语写作中最优秀的诗人之一,而且接受度也比较广,一般的普通老百姓甚至中学生可以阅读,而作为专业阅读者的大学教授们也在研究。”谈及此次获奖,范静哗如此说。

他告诉记者,露易丝·格利克的特别之处在于,虽然从个人感受,尤其是女性心理视角去写作,但实际上是把构建女性心理、影响女性身份的因素,联系到整个西方文化、文明史的大框架下,映照了西方文化的两个源头,也就是古希腊文化和圣经文化。“这就使得她的作品超越了一般的私人化写作和琐碎的写作,而具有了某种普遍意义,也是此次授奖词里最认可的一条。”


范静哗合译作品之一《月光的合金》


另外,范静哗认为由于家庭原因,露易丝·格利克个人显得温柔恬静,这使得其诗歌写得非常素净和清瘦,而不会显得铺张,或者浓得化不开。但是,这种精致优雅的诗歌又很细腻,是把语言运用到极致来探讨心理,很好地反映了幽微的心理的变化,值得读者细细揣摩和品位。
正因如此,早在2002年,当范静哗系统读了露易丝·格利克的诗歌后,就力荐给上海世纪文景的编辑管鲲鹏。遗憾的是,该书出版以后,直到今天仍然比较冷门,销量并不是很好。

“此次获奖能不能够造成格利克热,这个很难说。我们对于她的接受多少会有自己的局限,这个局限就是格利克之所以是格利克,写出的东西毕竟有她自己的社会文化和个人背景,那么我们能否认同这些背景,才这决定了是否有格利克热。”范静哗说。


范静哗合译作品之一《直到世界反映了灵魂最深层的需要》


爱洛斯
(露易丝·格利克)
我已经把椅子拉到旅馆窗前,看雨。
宛如在梦中或恍惚中——
在爱中,但仍然
我一无所求。
似乎没必要再接触你,见到你。
我只想要这些:
房间,椅子,雨飘落的声音,
许多个小时,在春夜的温暖中。
我不再需要别的;我是全然地满足。
我的心已变小;它只要一丁点儿填充自己。
我看着雨水瓢泼而下,在变得黑暗的城市之上——
你不再被牵挂;我能放你
过你需要过的生活。
黎明,雨渐渐稀疏。我做些
人们在晨光里做的事,我宣判自己无罪,
但我走动像一个梦游人。
这已足够,这不再与你有关。
一座陌生城市里的一些日子。
一次谈话,一只手的触摸。
再后来,我摘下了结婚戒指。
那是我想要的:无牵无挂。

贵州日报当代融媒体记者 赵毫

编辑 郝梦

编审 李中迪 钟俊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