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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名言“荡到无,过暹罗”——潮汕俗语反映潮人“过番”史

严格来说,潮人过番也应该是一种移民,但由于潮人过番有共同的历史背景,因而另立一节,专文叙说。潮汕区域是个闻名的侨乡,现在的潮汕本乡人口不过1000万人左右,而在世界各地的潮籍华裔、华人已近1000万人。可是,曩昔移民海外和今天的移民迥然不同。潮汕海外移民,大体上可以分为四个阶段:宋元时期的移民、明代移民、清代移民和近代移民。可以说,每个移民期的来临,都有它的历史原因。

宋元时期,海外交易非常活泼,朝廷为了添加财政收入,鼓舞加强海外交易活动,一方面吸引外商来华交易,另一方面鼓舞中国商人出海交易,潮汕区域濒临大海,在这样的大环境中,潮人参加这样的交易活动,乃至外迁居住是必然之事。当宋元易代之际,潮汕区域经历了近20年的兵祸。至元十五年(1278)三月,元军由闻名将领唆都带领进攻潮州城,潮城知州马发带领士兵勇敢反抗,终因寡不敌众而失败。潮州城破之后,元兵进行报复性的屠杀,潮州俗话“刣存三家人”记录了这一灭绝人寰的历史事件。在这种状况下,潮人纷繁流亡海外。特别是到了番邦之后,南洋国家政府对华商诸多优待,让这些流亡的人有一种扎根彼地的感情,所以慢慢地在那里成家立业,逐渐融人当地社会。

明代初期,朱元璋制定了一系列方针,厉行“海禁”,洪武四年(1371年)首先颁布禁海命令,洪武十四年(1381)再次下令“禁滨海民私通海外诸国”,并在滨海一带设置城寨卫所,派兵防卫,对敢于出海“通番”交易者施行严厉冲击,使明初私家海上交易活动受到很大冲击。这种海禁方针,一直到嘉靖年间都没有宽弛。这个时分,正处于资本主义萌芽的状况,东南滨海商品经济现已有了初步的发展,滨海商人为了追求巨大赢利,从事私家海上交易适当频频,并且慢慢地构成较大的规模。这种私家交易无疑是与方针相冲突的,控制阶层加大对海上交易活动的冲击,这种状况下,一些人不得不移民海外,定居海外。

第三个阶段是清朝一致中国之初,为了巩固政权,不仅彻底继承了明朝的海禁方针,并且发展为更体系的闭关锁国方针。特别是对广东滨海区域:“凡系飘洋私船,照旧严禁”。为了对付郑成功反清力量,顺治十七年(1660)九月,施行“迁界”令,逼迫滨海区域内徙30~50里,并将滨海村镇夷为平地。康熙元年,潮汕的澄海、饶平一带被勒令内迁50里,“既迁之后,不许出界播种,不许复出界外盖屋居住,如有故犯,俱以逆贼处斩”。康熙元年至五年,连续的三次迁界,导致大众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哀鸿遍野。潮汕俗话“(讠别)字掠无蟛蜞”,是在迁界期间发作,迁界之后假如出界捕捞的,“俱以逆贼处斩”,那些看得懂的看得胆颤心惊,不敢越边界半步,那些看不懂的,“白纸黑字,你(讠别)我,我唔(讠别)伊”,照常越界捕些鱼虾蟛蜞,勉强度日。这句话现在引申为循规蹈矩的人反办不好事情,可以算是一种黑色幽默吧。

康熙二十三年,海禁方针放松了。这个时分澄海境内的樟林港已初步构成,收支其间的红头船为潮人飘洋过海提供了很大的便利。提起红头船,这是明清年代收支中国南海一带许许多多木制帆船中的一种。雍正元年(1723)清廷为了便于对各省商船、渔船进行批阅、登记、发牌,规则各省商船在船体两端头尾部位和大桅上半截用漆油涂上各种不同的色彩,按规则,广东船只涂的是赤色油漆,称为红头船。红头船的船体大、载重量也大,一般每艘载垂自数十吨至二百余吨不等,红头船的呈现,承负着拓宽海外交通,促进国际交易和产品开发以及繁荣地方经济的重任。

樟林港的繁荣是因原先的渔业港转变为商业港。乾隆七年 (1742)和乾隆五十六年(1791)两次经政府批准,共建铺屋114间,组成六条大街,外有六个村社盘绕,称“八街六社”,樟林的《游火帝歌》描写了其时的繁荣。建于嘉庆年问的新式街,全长近200米,由54间货栈组成,全部货栈高楼以巨楹厚板为料,足以承载很多货品。

有了红头船,有了便于出海的东西,有了樟林港,便利了出海。但“长安虽好,不如故居”,这是中国人共同的心态,为什么独有潮汕人敢于冒险,闯荡苍茫的海面,到海外谋取生计呢?

潮汕俗话“荡到无,过暹罗”,真实地反映了潮汕人过番的历史原因。清朝嘉庆、道光今后国力逐渐式微,潮汕在清朝时,跟着人口增长,现已从唐宋时的地旷人稀,逐渐变为人多地少,营生困难。加上明清两朝长期施行海禁,明末清初的战乱又延及潮汕。因而,潮汕许多地方的粮食无法自给,许多农民渔民难得温饱,日子极端困苦。据乾隆《潮州府志》记叙,在康熙、雍正、乾隆年间,潮汕各县发作涝、风、蝗(虫)、瘟疫、地震等灾祸248次,平均每年两次,以致“鬻妻弃子,饿殍载道,乃至寻死者、迁徙者十之八焉”。那些到南洋一带营生的人,来到樟林,带上一些不易蜕变的干粮,乘上了红头船,漂洋过海。潮汕俗话说:“百般无奈舂甜粿”便是描写了这种过洋的状况。在曩昔。甜粿是一种稀罕的食物;要比及逢年过节才春上一点来祭祀祖先或者神祗。平时是肯定看不到一点甜粿的。由于每次过洋,假如是顺风顺水,行程需一二十日。假如碰上风波,则需求一个多月的行程,因而必须多带一些干粮,甜粿不易蜕变,所以,过洋的人才预备甜粿,但此举实在是百般无奈。斯金纳的《泰国华裔社会吏的剖析》提到:“很多运载他们的帆船,令人想起了载运非洲奴隶的状况。甲板上堆满了人,这些可怜虫日夜暴露在恶劣的气候下,毫无蔽身之所,由于船的基层装满了货品,他们的粮食和有限的水。”

在潮汕歌谣中,有不少便是反映这种日子现实的。如“一溪目汁一船人,—条浴布去过番。钱银知寄人知返,勿忘爸爸妈妈共妻房。”“大船驶过七洲洋,回头不见我家园。是好是劫全凭命,不知道何日回寒窑?”这些歌谣充分反映了向海外移民者的心态,也反映了海外移民的艰苦。#潮汕版#

第四个阶段是近代移民。19世纪中后期,西方资本主义的工业化进程加速,相应加紧了对殖民地资源的掠取和商品倾销。东南亚锡矿挖掘,橡胶园的开辟,北美、澳洲、南非的金矿挖掘和铁路建造,南美洲种植园的拓宽等都需求很多劳力。而这时分,潮汕区域人多地少.灾害频频,人民日子非常困苦,自然而然,他们便移民海外。#潮汕民俗文化#

还有一种作为“猪仔”被掠取的华工,更是充满辛酸。潮汕俗话说“日里窟,会得入,(不会)得出”。反映的便是华工悲惨的日子。19世纪末,西方的殖民主义者在潮汕掠取华工后,英国的首要运送到英属的新加坡和槟榔屿,再转运到东南亚的爪哇、苏门答腊、北婆罗洲等地,开垦甘蔗、橡胶等大种植园和矿山。荷兰首要将华工运送到印尼的日里。这些掠取华工的活动是非常不人道的。大海苍茫,日子条件非常恶劣,加上船主惧怕工人造反,把人关在底舱,场所狭窄,难以容身,常常因疾病、饥饿和缺水而很多逝世。根据徐艺圃的《汕头区域早期华工出洋概论》:“据估计,从1852年到1858年从汕头掠运出洋的苦力,共有4万人。而在这6年中,妈屿岛就有8000名苦力逝世,弃尸海滩,无人过问,占运出苦力总数的20%。”

即便这些契约华工在运载的过程中死里逃生,到了意图地之后,被送进大种植园或矿山作苦丁,所遭受的压榨、剥削和优待,同样是苦不堪言,每天在工头的皮鞭监督下,要劳作 18个小时以上,所得工钱又只能保持一个人一天的基本日子,日子非常凄苦,很多人没多久便死了。再者,殖民主义者又开妓院、设赌馆,百般引诱,使不少人因染上恶习而借债度日,这样又要卖身抵债,永久也难以回归故乡。因而,在潮汕歌谣中,有不少便是反映这种心态的: “人在国外心在家,少年妻子一枝花。家中爸爸妈妈年已老,身中无钱又想回。”过番人在大洋的另一方是如此困难地日子着,举目无亲,当地居民又虎视眈眈,所谓“人地生疏,番仔擎刀”。#名言#

而在家的亲人又是如此的“望穿秋水”。这种思念,潮汕人生动地形容为“惨过在等出外翁”。“出外”便是“过番”,“翁”便是老公。那些出门在外的人,能较快攒积一些钱回家省亲的,仅仅少数。有的“番客”在外几十年才干回家一趟,有的一辈子抛下妻儿,不再回来,对于那些在家苦等,上要赡养爸爸妈妈,下要抚育儿女的妇女来说,过的是什么日子便可想而知。歌谣唱道:“前世无身修,嫁着儿婿到外洲。去时小生弟(长得年轻漂亮,像戏台上的小生相同),返时留白须。”一首催人泪下的《十二月思君歌》,更是道尽苦等老公回家的心曲:“……二月惊蛰是春分,夜昏早起想着君;茶饭半点全(不会)食,想着我君心头酸。听着隔房人成双,孤身帐内无人言,使妾有话无人呾,不知道何时是同房……四月立夏是热天,打开箱囊换暑衣;换上暑衣心忙迫,只见君衫不见伊。……”还有一首《正月思君在外方》:“正月思君在外方,自君去后心头酸;自君去后想念病,想念病重(不会)落床。二月思君初二三。日日思君床头伴;自君去后想念病,想念病重(不会)洗衫;三月清明雨纷繁,路上行人成大群;人人上坟上山去,唔见君家来拜坟。四月立夏日头长,单身娘囝鼻头酸;思父思母有时分,思君思婿割断肠。五月初五扒龙船,溪中锣鼓闹纷繁;船头打鼓他人婿,船尾掠舵他人君。……”出洋营生的人,他们远涉重洋,踏上一片彻底陌生的土地,他们的意图便是可以赚到一些钱银,寄回家里养家活口。潮汕俗话归纳为“番畔钱银唐山福”。杜桂芳的《潮汕侨批》对这种现象进行精辟的归纳,认为这是:“责无旁贷与心安理得歪斜和心思同构”。出洋营生的人,到了异地,一般都是从事低层次的劳作,收入较低,日子境况大多欠安,有的还适当困难。如他们在侨批中叹息的“行情冷落,捉襟见肘”、“商业凋蔽,取利无门”、“顾此失彼,生计困难”……即便遇上风涝火旱,政治动荡,货币涨跌等状况,他们也想方设法,不让家里的人有丁点的忧虑。如潮汕歌谣《心慌慌》:“……上山来做工,伯公朵隆保平安。雨来乞雨沃,日出乞日曝。所擎大杉桁,所作日共夜,鸡啼五更去冲浴,冲到浴来是怎生?海来相隔绝,(不会)得唐山我奴来拍抨。信一封,银二元,叫奴吃苦勿愁烦;囝儿着扶持,教伊勿赌钱,田园着力作,猪仔着力饲。比及我赚有钱,紧紧回家来团圆。”可是国内家属对海外亲人,却甚少顾及他们的种种艰苦,而是把这种依赖视为天经地义,并且这种需求远远超出了及时寄来,有时分还会有怨言。因而,人们对这种现象,感慨地说这是“番畔钱银唐山福”。对这种现象,杜桂芳在《潮汕侨批》将其归纳为几个原因:其一是血缘宗法的约束,其二是宗亲责任,其三是现实或许。#潮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