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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艇出事了怎么办?炸沉它?二战中一次潜艇营救行动

1945年6月26日下午,美国潜艇鳕鱼号驶离关岛的阿普拉港,进行她第七次战斗巡航,所有官兵都认为这又是一次没有价值的巡航,因为日本人现在只有廉价的破烂木船可以作为目标了……但是,鳕鱼号没有想到这一次航程中的救援行动,将两个国家的友谊延续了73年之久。

1945年初夏的一天,一枚电鱼雷开始发热和冒烟,这可能是爆炸的前奏,一旦鱼雷战斗部发生爆炸,鳕鱼号可能沉没并损失所有的船员。为了求生,3名船员冒着死亡的风险将发热冒烟的鱼雷转移到甲板上,丢弃至海中,一名船员在行动中溺亡,这次意外让这次巡航充满了不详的色彩。

  • 操作40mm博福斯机关炮的炮手,鳕鱼号正在中国南海检查一艘可疑船只

经过四年无限制的潜艇战,日本的商船队已经被摧毁殆尽。在绝望中,日本人大搞木船和帆船运输,偷运补给物资给驻守孤岛的陆军。查禁这些小船也成为美军潜艇的例行任务。

在他们赶往巴丹岛的路上,艇长威斯布鲁克 Edwin M. Westbrook尽量组织各种演习让船员们忙碌起来,参加过七次巡航的哪些老水兵们,不禁有点担心这位新艇长会不会用力过猛,给大家带来不必要的风险。

特遣部队71(CTF-71)指挥官在7月1日晚上电令鳕鱼号在法属印度支那(越南)的金兰湾(Cam Ranh Bay)附近巡逻。船员不喜欢这个任务,这个区域常常会遇到日本人的巡逻飞机,少量路过的运输船也有护航舰艇的掩护。

船上一名新人因急性铅中毒健康状况恶化,Hemphill被解除了职务。成功巡逻的前景似乎也很悲观。陆军B-24解放者轰炸机在鳕鱼的航线上没有发现任何敌方航运船队。

7月5日晚,鳕鱼抵达帕多伦角附近,并与潜艇赤鲷USS Besugo建立了联系。在得知赤鲷在这个地区毫无结果的巡逻了三个星期之后,鳕鱼告别赤鲷,开始独自守夜。

7月6日,鳕鱼的巡航只遇见到一架友军的B-24和许多当地渔船。Hemphill躺在潜艇狭窄的床位上,受到右腰部更严重的肿胀和疼痛折磨。艇长威斯布鲁克认为Hemphill的严重情况需要向指挥部CTF-71发送电报。7月7日午夜后鳕鱼号发出电报。

7月7日日落后,鳕鱼上浮。在20分钟内,收到从CTF-71发来的指令要求鳕鱼前往菲律宾苏比克湾,那里的海军医生可以治疗Hemphill。这艘312英尺长的潜艇开始驶过南中国海,将Hemphill送往医院。

救援 O-19

7月8日上午6点46分,鳕鱼的无线电收到来自CTF-71的消息,荷兰潜艇O-19号在拉德礁(Ladd Reef,中文名为日积礁,在南威岛以西12海里,译文中使用音译)上搁浅,距离目前鳕鱼的位置超过200英里。鳕鱼被命令改变航线,前往拉德礁,并向被困的荷兰盟军部分提供一切可能的援助。

日积礁-Ladd Reef,北纬8度39分,东经111度39分

艇长威斯布鲁克询问船医普蒂尔病人Hemphill的情况。好消息是普蒂尔对Hemphill的使用的青霉素似乎起到了所用,减轻了Hemphill的痛苦。艇长威斯布鲁克决定鳕鱼号立刻前往荷兰潜艇的位置展开救援。鳕鱼号向拉德礁驶去。

鳕鱼号在白昼航行,船上对空搜索雷达上发生了两次空中接触,第一个接触没有回应IFF(敌我识别)询问,这是一架敌机,第二次接触20分钟后闪过友军的IFF信号。

由于还不清楚荷兰潜艇的遇难情况,威斯布鲁克准备了一只救援队,打算在最坏的情况下营救荷兰艇员。两艘充气橡皮艇,以及鳕鱼号所有的救生圈和足够的绳索。鳕鱼的厨师为盟军准备了大量的热汤和咖啡,船员们主动腾空的铺位和预备干的换洗衣服。

7月8日晚8点35分,鳕鱼号到达拉德珊瑚礁。荷兰潜艇用灯光信号引导鳕鱼号接近。荷兰人还没有放弃他们的潜艇,他们试图说服鳕鱼号将O-19拖曳出礁石。威斯特布鲁克向他的荷兰同行发出信号,“我们一定会在这里。”他们计划将在黎明时展开救援。O-19的艇长是冯.霍夫(JF Drijfhout van Hooff),他收到信号十分感动。

O-19级潜艇,是荷兰为数不多的远洋大型潜艇,排水量1109吨,艇首、艇尾各4具530毫米鱼雷发射管,最高航速19.5节,艇上的布雷设备可容纳20枚水雷,可执行布雷任务。本级建造2艘,O-19和O-20。

他也是世界上首艘装备柴油机水下通气管的潜艇,可以在潜航状态使用柴油机动力航行。

珊瑚礁的死亡之握

7月9日,随着东方的天空在即将到来的黎明中变得明朗起来,鳕鱼吹空压载水舱,小心翼翼地开始向受伤的荷兰潜艇前进。

强大的珊瑚礁洋流不断将鳕鱼推动,因此无法进行稳定的拖曳。一场惊人的暴风雨突然降临,将能见度降低到200码以内,持续超过一个小时。

7点21分,暴风雨减弱,威斯布鲁克决心尽力拖曳。

8点06分,鳕鱼的甲板工作组收到了O-19的第一条缆绳,连接着一条钢制拖缆。在涨潮时间8点35分,两艘船开始尝试脱困,因为O-19上的炮手发射他们的88毫米甲板炮,希望震动能将他们的船从礁石夹缝中脱出。8点40分,钢缆绷断。

当潜艇上的船员们试图重新连接钢缆时,鳕鱼的SD雷达发现一架没有提供IFF(敌我识别)信号的飞机。两位潜艇上的了望员紧张地注视天空,五分钟后发现这一架盟军的陆军B-24,大家松了口气。利用鳕鱼的短波无线电,威斯布鲁克了解到,这架飞机是CTF-71救援命令的一部分。不久又一架海军PB4Y-2也加入了救援队伍。

  • 拖曳O-19号

11:55,修好钢缆,两艘船再次尝试脱离礁石。一分钟之内,钢缆又一次绷断了。艇长威斯布鲁克命令肯·贝克曼中尉乘坐橡皮艇并与荷兰船长再次交涉,艇员们为了修复钢缆再次努力工作。

  • 搁浅的O-19近照,橡皮艇正在接近O-19号

肯·贝克曼中尉到达这艘O-19型荷兰潜艇,荷兰艇员们为拯救他们的潜艇做出了所有努力。所有的压载物都被扔到船外或是移动到船尾,鱼雷和所有备用设备现在都已被抛弃,散落在O-19周围的礁石中。

在前两次鳕鱼号拖曳尝试中,荷兰潜艇尽量的吹除压载水以提升O-19的浮力,但是礁石上的珊瑚穿透了潜艇的底部,使O-19处于搁浅死亡状态。

对珊瑚礁的挑战

荷兰艇长还想要进行最后一次脱困尝试,在下午2点16分,冯.霍夫抵达鳕鱼号,将他的计划告诉威斯布鲁克。用O-19的钢索锚链围绕鳕鱼号的指挥塔作为拖缆,鳕鱼号在第二天早上的高潮位做最后的拖曳尝试。

威斯布鲁克确信,即使该计划奏效,也可能对荷兰潜艇造成严重的结构性损害。但威斯布鲁克还是同意了荷兰同行的计划。

荷兰潜艇的重型锚链被带上船上,并准备用作拖曳。珊瑚礁强大的海流让韦斯特布鲁克尽力保持艇位,海底锯齿状的珊瑚礁距离鳕鱼号底部距离不超过三尺。

下午4点05分,荷兰艇长返回他的船,但他们自己的电动锚链的绞盘现在无法拖动80码长的锚链,需要鳕鱼号努力拖曳。威斯特布鲁克艇长首先要保证鳕鱼号的安全,不愿意在日光迅速消失的珊瑚礁急流中冒险,他向O-19发出信号,表示他将在第二天早上返回。然后,他解开锚链撤离了鳕鱼号。

当晚,病号Hemphill有了好转,但很多艇员在一个白天的营救中面部被严重的晒伤。

7月10日早上5:47,威斯布鲁克再次展开营救。7点15分,O-19的状况在一夜之间就恶化了,环礁更强大的海流让鳕鱼号很难保持位置。几个小时过去了,鳕鱼号都没有取得进展。

上午9时50分,当天的空中掩护,一架PBY卡特琳娜号飞艇,以低空飞过珊瑚礁。

放弃O-19

威斯布鲁克努力的操控鳕鱼号进行最后一次尝试,11:45分,再次绷断缆绳,这次失败决定了O19的最终命运。

威斯布鲁克给荷兰艇长冯.霍夫发出一条消息:“我们准备撤离艇员。”

威斯布鲁克在当天的航海日志中写道:“我的感觉和不得不放弃他的船的O-19艇长差不多。但是,我们没有更多的手段可以做。昨天8个小时,今天6个小时,没有进展。在我们的尝试中,鳕鱼号至少有一次触了底,我不希望变成两艘潜艇都搁浅。我们的拖曳装置不是专用的,我的艇员虽然乐于助人,但对拖曳装备没有经验。此外,日本飞机或潜艇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艇员将鳕鱼号的两个黄色充气筏绑在一起,三名艇员划着橡皮艇穿过激烈的海流,到达O-19艇,协助艇员转移。12:55,荷兰艇员开始撤离。

O-19艇员都表现出完全疲惫,心碎和如释重负,他们大多数人穿上鳕鱼号的救生衣,有一些小背包装着随身物品。一名荷兰军员在他的外套下挂着一个小雕像——O-19艇的吉祥物。

下午2点55分,在灿烂的阳光下,最后一艘橡皮艇撤离 ,其中有O-19艇长冯.霍夫。他紧紧抱着O-19号的艇旗。

  • 荷兰潜艇O19号的艇旗

摧毁O-19的第一次尝试

威斯布鲁克下令波多瑞恩(Podorean)中尉带几个人前往O-19,开始了他们艰巨的任务,完成荷兰船员不忍心进行的任务——摧毁它。在甲板下方,美国人很惊讶地发现荷兰人的啤酒和烈酒,他们顺手拿了一些做纪念。爆炸物开始计时,美国人带着纪念品离开。

波多瑞恩(Podorean)中尉向威斯布鲁克报告说,爆炸装置延迟90分钟,足以让鳕鱼离开珊瑚礁并下潜。

3:45,鳕鱼浮出水面,距离O-19右舷约1000码,等待爆炸。

4点27分,黑烟从O-19的指挥塔中喷出。过了一会儿,听到巨大的爆炸声。

威斯布鲁克现在意识到大多数人从未见过鱼雷爆炸,他邀请下班的船员来甲板上观看。在4:36,第二枚爆炸物被引爆,黑烟顺着O-19的甲板舱口喷向天空。

威斯布鲁克瞄准O-19的指挥塔后方的一个点,发射一枚定深0的Mark14鱼雷。34秒钟后,O-19的指挥塔发出一声巨响,巨大的黑色和棕色云团伴着碎片向天空飞扬。

  • 鳕鱼号击沉日本货船

鳕鱼船员的欢呼和惊叹很快就停止了,因为他们其中的荷兰艇员正在哭泣。很多的鳕鱼的船员就跟着荷兰人的歌声开始唱荷兰的国歌《威廉颂》。

沉入礁石

当烟雾散去之后,威斯布鲁克看到O-19侧面爆炸炸开的大洞,但这艘荷兰潜水员并没有沉没。4:43,鳕鱼再次发射第二枚MK14,这次瞄准O-19的鱼雷舱下方,希望能引爆装在那里的两颗鱼雷。

第二次爆炸比刚才更强烈,这此爆炸瓦解了O-19的尾部,当爆炸声到达鳕鱼号时,这些艇员意识到大块和小块的O-19残骸现在都朝他们落下,溅入周围的水中。

威斯布鲁克打电话给他的甲板炮组采取行动。在接下来的10分钟内,鳕鱼的5英寸25倍径甲板炮又朝残骸发射了16发炮弹。

  • 鳕鱼号的甲板炮

最后看了O-19一眼,威斯布鲁克离开拉德礁,朝着菲律宾苏比克湾驶去。威斯布鲁克写道,他“多么希望我的第一枚鱼雷发射目标是日本人而不是盟友。当荷兰艇长默默地看着他的船被摧毁时,他该有多么难过。“

友情

现在鳕鱼号上搭载了两队完整的潜艇艇员,可潜艇空间不够大。首席厨师乔治·萨科忙着为晚餐准备了炸鸡,土豆泥,饼干,青豆和胡萝卜。鳕鱼的冰淇淋机也开始制作餐后甜点。荷兰人惊讶于鳕鱼号上丰富的厨房食物。

在鳕鱼的病房里吃饭时,荷兰艇长描述了O-19如何从澳大利亚弗里曼特尔的来到苏比克湾的新盟军潜艇基地,他负责运送特种水雷作战训练设备。上级告诉他们,只有在他们交付货物以后才能开始进攻巡逻。

因为前一周大部分时间阴云密布,冯.霍夫和他的导航员天体导航的定位失误了。艇长本来预计会以合适的深度通过危险的浅滩。

7月8日凌晨4点之后,O-19发出触底可怕的尖锐声响。瞬间,艇员们和松动的设备一起抛向前方。O-19以18节的速度撞上珊瑚礁。她的双侧螺旋桨触底碰到了珊瑚。他们意识到自己搁浅了,这位荷兰艇长只好向CTF-71发送紧急求救电报。

三天以后,7月13日上午8点37分,鳕鱼在苏比克湾的USS Anthedon旁停靠。船员之间短暂告别,荷兰人被转移到岸上。冯.霍夫艇长留在苏比克湾,而他的艇员乘坐飞机返回到弗里曼特尔。

鳕鱼填满了补给和弹药,返回法属印度支那海岸继续进行任务。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鳕鱼号检查了超过23艘满载敌方物资的帆船。两次被日本飞机轰炸。

又一次,日本飞机迫使鳕鱼紧急下潜,他的登船检查队的两名艇员被困在了他们检查的船上面。这两名男子在越南暹罗湾漂流了两天,以为鳕鱼号已被击沉,然后被另一艘潜艇鲇鱼号(USS Blenny)救起,最终回到了鳕鱼号。

威斯布鲁克有机会袭击一个保护良好的小型船队,但他发射的所有鱼雷都没中。天黑以后,在能见度非常低的情况下,当鳕鱼试图再次袭击船队时,他的对海雷达烧毁,丢失了目标。第二天,另外两艘美军潜艇也袭击了这个船队。但他们也没能猎获目标。

8月4日上午,鳕鱼撤出任务,返航到弗里曼特尔。在8月13日上午抵达码头的时候,受到O-19的船员们邀请,第二天晚上在海港对面的荷兰军官俱乐部参加正式的感谢派对。

  • O-19艇员获救之后的庆祝派对

在派对上,水兵们正在享受音、食物和当地啤酒。当乐队演奏舞曲波尔卡时,有人跳上演奏台,拿起台上的麦克风,大声宣布广播电台正在报道说日本无条件投降的消息。

两艘潜水艇的水兵们,这时意识到自己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幸存了下来。

几个星期后,鳕鱼号回到美国。

艇员们为自己的潜艇设计胜利标记,记录他们的战果。有一个突出显示的是名为“ O-19 ” 的马提尼玻璃杯,以纪念海军历史上两个国家潜艇的唯一一次救援活动。

位于海军双海豚潜艇徽章正下方的旗帜是荷兰皇家海军的Onderzeedienst潜艇服务带,纪念鳕鱼号作为荷兰海军荣誉潜艇的独特地位。

战后的USS 鳕鱼

战后,威斯布鲁克和冯.霍夫成为了亲密的朋友。

威斯布鲁克在50年代初担任新加坡的海军情报官员时,有一架海军飞机飞越拉德礁,并将O-19的残骸拍照发给荷兰朋友作为纪念,他经常开玩笑说:“老天,这不公平,你在珊瑚礁上失去了你的船,结果你升了海军上将。我救了你的命,然后只做了队长!“

今天,鳕鱼号位于俄亥俄州克利夫兰伊利湖沿岸的海滨。

1986年,她被宣布为国家历史遗产。

1992年在国家档案馆研究鳕鱼的历史的时候,她的守护人发现了长期被遗忘的鳕鱼最后一次战斗巡航的彩色电影,其中包括救援荷兰潜艇O-19艇员的片段。

37年后,这电影首次在下一次的鳕鱼船员团聚中播放。这些老人他们看到自己在屏幕上,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眼含热泪。

本文作者:飞荇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