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选手、足球运动员、难民、父亲。
四个简洁标签,一场奇遇冒险。
今年年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国际足球历史和统计联合会,公布了一份21世纪世界足坛的总射手榜。C罗、梅西和伊布的三甲座次并不意外,苏亚雷斯、莱万多夫斯基和阿圭罗的上榜也是合情合理,不过,在这个数字游戏的第十位,一个陌生名字的爆冷出现,却足以让熟稔大牌的球迷摸不着头脑了——亚历山大·久里奇,408个进球,他是谁?
即将年满51岁的久里奇,是两年前正式挂靴的,除了将自己的故事出版成书,他还在新加坡的体育部门任职,继续与亚洲体育产生联结。说起来,22岁才得到第一份职业合同的久里奇,绝对是新加坡和南亚足坛的人气担当,前后17年,他在新加坡荣膺了4次金靴和3次年度最佳球员,为效力的4支顶级联赛球队都贡献了荣耀的冠军头衔。
从2007到2012年,这个出生于多博伊(目前归属于波黑)的塞族男人,代表新加坡国家队出战53场攻入24球,体验了迟来的为国出征。在这其中,一个与国足相关的进球,大概是很多中国球迷愤懑满格的瞬间。
2011年9月2日,巴西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第二阶段,由卡马乔执教的中国男足,在昆明拓东体育场迎战实力平平的新加坡。当全场1.7万人都在等待主队制造一场大胜时,41岁的久里奇在中场抢断了忙中出错的李玮锋,而在与队友打出恰到好处的双人反击后,他在禁区内的左脚推射,让国足门将杨智无可奈何。
顺带一提,凭借此球攻破国足大门的久里奇,曾经在中国联赛短暂效力。1997年,他经人推荐加盟了甲B球队杉杉火车头,也就是培养出李毅、李玮锋和曲波等人的火车头队。但仅仅一个赛季,由于球队降入乙级和个人战力有限,他并没有留在中国,而是到澳大利亚继续辗转漂泊,直到世纪之交推开了新加坡的大门,才长久地安定下来。
其实,8岁踢球的亚历山大·久里奇,并不是只有足球世界的纵横四海,少年时代青睐过的跑步、手球和篮球,都帮助他逃离过由穷苦带来的消极感。体育运动无疑是其成长道路上不可缺少的部分。当然,若要从足球之外找出一项他最擅长的运动,稳居奥运会项目之列的皮划艇必须拥有姓名。
久里奇与皮划艇的结缘,源自12岁时的体弱多病,正是在医生的建议下,父母将他送到了可以锻炼肌肉的皮划艇队——暂时告别了足球。这样的阴差阳错,倒是意外发掘了明日之星,久里奇在单人和双人皮划艇项目搞得风生水起,一度在全国青少年赛事中夺得冠军,还位列过1987年世锦赛的第8名。他说,那些与皮划艇有关的日子,给他留下了非常美好的记忆。
不过,由于时局的影响和社会的动荡,决意参军入伍的久里奇,只得放弃皮划艇,与擅长的体育项目渐行渐远。随后几年,他向着体制内的目标前进,尽力维系着稳定。但是,由于一次坚持己见、违背了长官意志,21岁的他不甘受到刑罚遂远走高飞,以难民的身份去往了匈牙利。由战争阴影导致的乱局,彻彻底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在1992年的匈牙利,几乎身无分文的久里奇一边踢球、一边艰难求生,他寻求着各种机会,看看能否迎来另一个拐点。一天,他突然接到匈牙利奥委会的通知,获悉了一个完全意外的消息:刚刚宣布独立的波黑,正在寻找可以代表本国参加巴塞罗那奥运会的选手,凭借过往在皮划艇项目上取得的成绩,他已经被波黑方面看中了。
从起初的不敢相信、以为是恶作剧,到慎重地考虑再三,久里奇最后不顾父亲的反对,做出了大胆的决定:成为波黑奥运代表团的一员。他说:“当时,很多人都把我称为南斯拉夫的叛徒,但归根结底,我是一个体育人。”他非常相信自己以体育之名做出的判断。
从匈牙利到巴塞罗那,由于只有邀请函却没有太多路费,久里奇必须自食其力地铺平奥运之路——无奈之下,他只得碰碰顺风车的运气。幸运的是,奥地利的边检人员足够好心,在与波黑奥委会通话确认情况后,他们主动为久里奇提供帮助,成全了他从斯洛文尼亚飞往巴塞罗那的计划。
人在囧途,几经波折,结果倒是皆大欢喜。抵达巴塞罗那奥运村之后,久里奇随即被“炒”成了名人,甚至“很多明星运动员都来找我聊天”,比如卡尔·刘易斯、博里斯·贝克尔,还有让所有人惊叹的的美国男篮梦之队……
整个奥运会期间,久里奇拿着证件跑来跑去,任何一场焦点赛事都不想错过,算是过足了瘾。然而,由于备战太过仓促,只有区区两周时间——就连比赛装备都是借用的,久里奇的表现可是不算理想:在男子500米单人划艇的第一小组和复活赛较量中,他的竞赛成绩仅有2分7秒12和2分4秒68,为当届奥运会该项目的最差和倒数第三差成绩。曾经在青少年时期留下的荣光,已经随着时间流逝荡然无存了。
巴塞罗那奥运会收官后,回到匈牙利的久里奇正式重启了自己的足球生涯,后来的生涯桥段,就是他在澳大利亚、中国和新加坡的南征北战了。不知道在东京奥运会激战正酣时,亚历山大·久里奇有没有打开电视,再以前奥运选手的身份关注一下皮划艇运动的发展……
本文作者:陈丁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