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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评：2003年，宠物殡葬业进入国内，在行业、政策、公众认知等方面都存有各种不确定的因素的情况下艰难前行。面对残酷的现实，从业者们依然“仰望星辰”，因为每一个生命都值得一场有尊严的告别。
文/ 郝 赢
《2018年中国宠物行业白皮书》中显示：中国城镇养宠用户（含水族）数量达7355万，中国宠物消费市场规模已达千亿。目前，宠物经济主要集中在售宠、宠物用品、宠物美容、宠物医疗等多个板块。
只管宠、不管“送终”。尽管这个千亿级的大市场潜力巨大，张罗爱宠“身后事”的服务和机构却少得可怜。而它们正爆发出强大的商机，像一束窄光过隙，照进这个守护生命尊严的隐性细分市场。
据调查，目前国内成形的宠物殡葬业拥有数千万的宠物数量以及动辄上百成千的宠物殡葬服务客单价，不过这些看似诱人的客观存在却被业内人士解读成三个词：艰辛初始，泥沙俱下，前路未卜。
在国外已实现科学分工的宠物殡葬市场，在国内才刚刚起步。为生命送终的最后一公里，显然到处都是“阻碍”。
“准生证”卡壳
合法运营者不足百家
记者联系到10名养宠用户进行调查，他们分别居住在中国不同的一二三线城市。根据调查结果，有4名养宠用户从未听说过宠物殡葬服务；有3名养宠用户对宠物殡葬的理解仅限于尸体火化；有1名养宠用户对宠物尸体采取了自行掩埋的处理方式；仅有2名养宠用户感受过正规宠物殡葬服务。
虽然宠物殡葬业进入中国并形成产业发展已近16年，但大部分养宠用户依然不理解这个行业，甚至对其有非常严重的刻板印象，比如宠物殡葬没有必要，宠物殡葬相当于宠物墓地，产业内充满了黑心暴利等。
放眼全球，宠物殡葬实际是一个正当且有着客观刚性需求的良心产业。
据成立于1971年的美国宠物坟墓IAPC国际交流协会统计，全世界已有超过1000处宠物公墓，其中美国有600余座。据统计，英国宠物火化场有320多家。
在世界发达国家和先进地区，宠物殡葬服务产业也趋于成熟：英国宠物殡葬业能够提供诸如火化、棺木、宠物墓地和慰劳卡等一系列服务；日本的宠物火葬场不只提供宠物火化服务，还提供辞别典礼、骨灰寄存和诵经超度等服务；法国、新加坡等国立法规定宠物尸体必须火化。在一些地区，若违规处理宠物尸体，甚至会遭受罚款或监禁等处分。
事实上，死亡宠物与其他病死畜禽一样，可能携带多种病原微生物，随意丢弃、掩埋或不规范处理，极易引发动物疫情，污染环境并危及公共卫生安全。现如今，已有部分城市要求需要对病死宠物进行先火化，后骨灰托管寄放、树葬、寻地下葬等方式进行处理。
尽管如此，经记者采访发现，宠物殡葬从业者获得相应合法资质的道路充满艰辛。
记者以想从事宠物殡葬业人员的身份致电重庆、山东、北京等地工商部门，均得到了类似回答：宠物殡葬属于新兴行业，在工商部门的经营范围中没有对应经营内容，工商登记办理无法具体对号入座。
鉴于此，很多宠物殡葬机构只能注册为动物尸体无害化处理企业，而注册人至少需要拿到畜牧部门和环保部门的前置许可才能申请工商注册。而前置许可的获取，并不容易。
首先，农业部于2010年颁布了《动物防疫条件审查办法》，规定了动物无害化处理场所建立的具体条件，只有符合条件才能取得畜牧部门颁发的《动物防疫条件合格证》。
接下来，对于环保部门来说，动物尸体处理涉及尸体焚烧，产生的烟尘可能对环境产生污染，环评将是首当其冲要进行的项目。环评也是有条件的，先要在发改委备案立项才能进行环评。而环评机构为第三方机构，只有获取发改委开具的备案意见，它们才能对项目进行环评。环评结束后，环评机构会出具这个项目对环境的影响评估报告，环保部门将根据报告出具环评批复，持该批复才可以到工商部门办理登记注册。
其中，在发改委办理备案立项，注册人必须先做出具体规划，并口头回答包括项目建设人是谁、工商局核准的项目名称是什么、项目建筑规模有多大、是否要征地、地上建筑物数目、施工的具体方案、投资金额测算以及资金来源方式等一系列的问题，之后才能立项。
相应政策法规的亟待完善，使得一些有意踏足宠物殡葬业的人望而兴叹。而没有统一的行业标准，也使得宠物殡葬业始终游走于监管的“灰色地带”。
记者在重庆市沙坪坝区寻访到了一家提供宠物殡葬服务的机构。
其经营者暂未取得正规资质，租赁了一间废旧的厂房，在简单改造并购买火化设备后开始进行经营。过程中，经营者内心一直很忐忑：“某些做法还是不合规范，说不定哪天就会被查封。”
但与日俱增的市场需求，可以称之为野蛮化的生长，依然吸引着资本涌入，据业内人士介绍，目前宠物殡葬业发展较好的北京地区有服务机构近30家，全国范围内，获得正规运营资质的接近100家。
“一条龙”收费价格参差不齐
在国外，养宠用户在发觉爱宠因为年龄增大或突发疾病产生身体不适后，会寻求宠物医院提供专业处理意见。对于进入死亡倒计或无法救助的宠物，医院会建议主人对其实施安乐死，在尽量减少爱宠痛苦的情况下，陪伴它们最后一程。同样，宠物殡葬也多由宠物医院承担处理。
国内，除了北京、上海、青岛、重庆、大连等城市已经建成由公共财政承担费用的动物尸体无害化处理厂外，为爱宠提供一系列“身后事”的多为私人开办的宠物殡葬机构。它们提供的服务更灵活，更人性化，尽力满足养宠用户对于宠物的情感诉求，比如专车接送、遗体美容、布置灵堂、操办告别仪式、尸体火化、骨灰处理等。同时，也售卖骨灰盒，或提供骨灰寄存、宠物纪念品定制等服务。
以北京地区较早从事宠物殡葬服务的机构“宠慕”为例，目前提供的服务包括三大类：宠物殡葬（宠物火化、骨灰寄存等）、宠物标本、宠物纪念品（宠物石、宠物树、爪印银牌等）、高端定制（宠物骨灰钻石、狗狗克隆等）。
宠慕不提供土葬服务，但提供土葬的替代方案，其中就包括全球通行的骨灰寄存服务（海外称为骨灰晋塔）和创新性的宠物树产品（将宠物骨灰埋在定制的器具中供养植物）。
宠慕的负责人告诉记者，大体来讲，宠物安葬方式主要有3种：宠物火化、宠物墓地、宠物标本，这三者的区别非常明显。从价格来讲，宠物标本花费最高，其次是宠物墓地，相对而言宠物火化反而更平民化。
三种方式之所以在价格上有较大差别，除了服务难度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因为宠物主人整体需求分化的结果，大部分主人排斥宠物标本，因为制作过程会伤害主人感情，因此仅有大约2%的人会选择将宠物死后制作成标本，长久保存。
据宠慕的经验来看，火化是最大众化的宠物善后方式，这其中有8%左右的宠物是先安乐再进行火化。
就目前的市场情况来看，宠物殡葬服务的价格，主要因宠物体重大小而定，总体价格区间300-4000元不等，价格内包含遗体清洁、告别仪式、火化服务、基本款骨灰容器、纪念照片打印等在内的基础服务。除了常规宠物，机构也提供非猫狗类小宠的殡葬服务。
国内购宠渠道众多，养宠用户饲养理念不同，造成爱宠花费从平均每月几百至上千不等。面对几百上千的宠物殡葬费用，很多养宠用户有异议。
经过记者调查，符合规范的宠物殡葬机构均采取“一炉一宠”的火化标准，专业宠物火化设备集电路系统、机械传动系统和燃气系统、安全控制系统为一体，构造复杂，燃烧时炉温在1300-2000℃之间。宠物火化过程中，还需要实时监控并调整炉内的气压和供氧量，一方面确保宠物遗体燃烧充分，留下最纯净的骨灰，另一方面确保杀死细菌和病毒，使得尾气达到排放标准。
一台火化设备的成本在5000-50000元不等，根据炉体大小等而定，燃烧半小时的费用成本约在180元左右。
宠物骨灰盒，这是与殡葬相关的传统利益链条之一，也是人们印象中的暴利产品。普通木质骨灰盒与玉石雕制骨灰盒的价格可以相差上百倍。
这条利益链近些年也逐渐从线下转到线上，淘宝数据显示，多款宠物骨灰盒月成交量均达到了上百个。但记者在调查过程中也发现，“以此充好”“滥竽充数”等现象普遍存在，比如一款标价298元的陶制骨灰盒，其同款在另一家茶叶销售网店中作为茶叶储存盒的价格仅需49元。
宠物入殓师的守望
2015年，李超从原单位辞职创业，成立了如今的“宠慕”。
他至今依然记得此前亲眼目睹过的一家宠物火化机构：环境恶劣，没有配套服务，工作人员当着主人的面把宠物随便丢弃在仅有的一台室外火化炉中。“就像扔垃圾一样。”这让李超感到悲哀与愧疚。
在中国，肯努力取得正规经营资质，并能长期坚持“24小时工作制”的宠物殡葬从业者数量并不多。他们中又有一部分并不将宠物殡葬看作一门“生意”，“这样称呼它，太冰冷。”
在李超看来，宠物殡葬就像《入殓师》中讲述的，是一种情感需求，一种文化。宠物入殓师可能身兼火化师一职，悲痛的哭声需要他们传达到另一边生命的尽头。
李超认为，“宠物殡葬”应该称为“宠物善后”，因为其服务内容包括妥善处理宠物后事和抚慰宠主心理，服务的70%注重对宠主的心理疏导，20%在于提供的环境和硬件，另外10%则是商品和其他服务，这才是完整的宠物善后服务。
截止目前，李超与宠慕接待并送走了近4000只宠物，从未改变的初心就是帮助这些不能人言的“毛孩子们”能够体面地走完生命最后一程。
李超说：“当我们无数次在各种渠道被问及“XX城市有没有你们的分店，我希望你们能帮我送走我家宝贝”，当我们接待不惜跨越千山万水来到北京让我们帮忙给宠物进行善后的宠物主人（他们来自河北、内蒙、山东、辽宁甚至广西等），我们深刻地感到，虽然宠物主人有着地域的差异，但所有养宠人与宠物之间的感情确实别无二致。我们希望能为更多的毛孩子和深爱他们的主人提供更多的帮助。”
目前，李超在北京的业务基本稳定之后开始考虑在全国的范围内寻找地区合伙人以期为更多宠物和宠物主人提供服务。他希望通过自己以及其他从业者的努力，能让宠物殡葬这个依然略显脆弱的生态获得更多的信任和良性发展。
尽管宠物殡葬业还需要政策法规的完善，作为新兴行业有待积累客户，但宠物殡葬市场依旧是个值得深耕的风口行业，潜力巨大，需要依靠从业者进行创新的地方还很多。
除了最大程度地安抚养宠用户在宠物死亡后受伤的心灵，如何提供更多的“生前”服务，以及进行更多“生命延续”的尝试，也是宠物殡葬业从业者未来需要思考和探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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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郝 赢
来源：锐公司（ID：shangjie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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