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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南文坛 | 银七玲:平遥,我的前生来世

【作者简介】银七玲,网名田园风,陕西渭南人,陇海初中语文老师。喜文学,爱旅行。有诗文散见于报刊网络。《渭南文坛》特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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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平遥,说不清的喜欢,有味道的喜欢。喜欢那些况味,寂寞,有颓意,又神秘。

最重要的是,有前生来世的气息。

也许,对于一个地方,每个人都因为一种感觉。在平遥,隔世的光阴缓缓流淌,弥漫着淡淡的哀伤……我是一个相信前世的人,我想我的前世应该在这里,写字,唱戏,然后等待一个爱我的男子。

想去平遥由来已久。第一次听到“平遥”二字,莫名的就欢喜,觉得丽江媚,而他是带着北方男子气息的。对一个地方向往久了,就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在恋爱,要去见一个心仪很久的人,紧张,又兴奋。

尽管事先有着种种设想,但是当我登上平遥城墙的那一瞬间,还是呆了,感觉似有大漠的风袭来,风中有驼队在天际缓缓而行……俯视古城,干涸的护城河环绕着灰黄的城墙,灰黄的城墙环绕着灰色的街巷,方正,恢宏,古老,沧桑……一个让我恍惚却又如此惆怅的地方。

因为早,街道北面刺眼明亮,南面则阴暗寒冷。街上行人很少,空阔,寂寥。脚下是磨损的青石,两旁是票号、钱庄、杂货店、药堂、茶庄、古玩店、酒肆、客栈、装裱店……一种经年不散的气息,隔了几百年依然弥漫在空中。我独自走着,走一步便忍不住回头,我在寻找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当我踏进“日升昌”厚厚的门槛,久久仰望“汇通天下”的匾额时,我知道了,这灰暗的院落里弥漫着的就是我要找寻的东西。

真是一代儒商啊,北方的男子在这里创造了金融界的奇迹。1823年,他们在这里创建了“日升昌”,在全国各地设立了分支机构,之后又把业务扩展到俄罗斯、日本、新加坡等国家。在他们的带动下,这里一度成为中国金融业的中心,掌控着清王朝百分之五十的经济命脉。

久久地伫立。这四水归一的院子,高高的围墙,有雕镂的门楼屏风,有厅房,厢房,房里有精美的雕花家具……一切都笼罩在昏暗之中,浮起一层温软的光,惆怅又甜蜜。我知道,这暗,有着丝绸般的柔软,在无声地诱惑着我。这些与我,才是心底久久期待的奢侈呀。

平遥附近也有很多老宅旧院,隔了时光的尘埃,它们仍然给我强烈的惊艳之感,其中最美的当属乔家大院。

夕阳的余晖下,走在乔家青石铺就的甬道上,看着一个又一个院落里木雕石刻的窗棂门廊,我突然觉得这空荡荡的繁华庭院,盛放着的是无尽的寂寞与凄凉。还有比晋商的女人更寂寞的女人吗?走西口是不能带女人的,于是她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这深深庭院中等待,等待那去了包头去了俄罗斯经商的人,一别就是三年,六年,甚至更久。看着那雕镂考究的门窗,我更觉悲哀,为她们一生的等待。

恍惚中,我感觉自己就是那晋商的妾,无数个黄昏,我就坐在这样暗的厅房里,等待着,哀怨着,隔着雕花的窗户,把明月望圆又望瘦,等待那隔了千山隔了万水的人……

繁华艳色是薄凉。可这薄凉又带着重逢的微光。这样的感觉牵引着我,我睁大眼睛,寻找前世的他。一切如此熟悉啊,这样的老宅,这样暗的厅堂,我可是那身着绸缎的女子在翘首期盼?今夕何夕?站在窗前,我竟忍不住泪眼朦胧——这里可是前世旧梦和心上人缠绵的地方?

夕阳西下,我要离开这里了,回望乔家那高高的楼阁,旧时的气息又一次袭击了我,包围了我。那朱红的大门颓旧,光阴剥落,可是那么美,那么动人。寂寞在延伸,美也在延伸。这一切似乎了解我,与我的气息如此吻合……

平遥,平遥,你薄凉的气息,丝丝绕绕,一团团,在我心里,那么惆怅,那么寂寞,又那么绝响。我知道了,我的前生,或者来世,属于你,只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