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特种部队:蛇眼起源》里的亨利高汀,《回忆潜行》里的吴彦祖,或《尚气与十环帮传奇》里的梁朝伟,亚裔演员今年在好莱坞片的曝光率高,角色也吃重。他们突破过往西片中塑造的坏人形象,角色更有层次,让西方观众留下深刻印象。早前邀影评人和业者,评点他们的表现。
吴彦祖在《回忆潜行》演出帮派老大。
在过去两个多月放映的好莱坞电影里出现的亚裔知名演员,数量达新高,包括《特种部队:蛇眼起源》(G.I. Joe: Snake Eyes)的Henry Golding(亨利高汀),《回忆潜行》(Reminiscence)的吴彦祖,《尚气与十环帮传奇》(Marvel Studios' Shang-Chi And The Legend Of The Ten Rings)的梁朝伟,《沙丘魔堡》(Dune)的张震,《恶煞》(Malignant)的George Young(吴宇卫);当中《沙丘魔堡》《尚气》都是大片,“G.I. Joe”是成功的IP(知识产权),而《恶煞》更是由名导“温哥”温子仁执导演筒。
李小龙、周润发、章子怡、杨紫琼、李连杰、李炳宪和甄子丹等巨星都出征过好莱坞,并与动作戏连接在一起。时代不同了,亚洲尤其是中国的崛起,足以压过北美市场,亚裔演员在西片的定位是不是不同了?跳离过去坏人的典型框框?亚裔巨星的演绎,表现如何?谁让人印象最深刻?
亨利高汀可塑性强
亨利高汀在《特种部队:蛇眼起源》演出蛇眼。
新加坡当地影评人黄进远接受访问时说,颇欣赏亨利高汀,“他继《疯狂富豪》(Crazy Rich Asians)后,在好莱坞悬疑片《失踪网红》(A Simple Favor)饰演两个女人勾心斗角要抢的男人,主轴是两位女角,情节性颇强的剧本反而帮了亨利高汀,牡丹虽好,也要有绿叶衬托,况且亨利高汀的亚裔脸孔,一出场就很抢戏。
他认为亨利高汀虽然34岁,但颜值比同龄老外年轻多了,可塑性强,能开拓更广的戏路。“不过翻查他的档案,手上接的电影似乎没有因为《疯狂富豪》的卖座而乘胜追击,相当可惜,但他能参演《特种部队:蛇眼起源》可说是前途一面光明。”
他认为亨利高汀演起动作片具银幕魅力,在《特种部队:蛇眼起源》打得很卖力,可惜电影没充分利用他在《疯狂富豪》里浪漫的一面。“相信是想避免被定型,不过电影已表现出他武打方面的表演天赋,相信他有机会继续朝动作片发展。他的下一部影片,是目前在做后期制作的《刺客俱乐部》(Assassin Club),他演出杀手,令人期待。”
黄进远认为梁朝伟的眼神都是戏,在《尚气》里的发挥空间很大,戏份比主角刘思慕还多,他非常努力揣摩角色,把亦正亦邪,内心充满挣扎的“反派”,父子之间的情感故事,诠释得让人印象深刻,“非常考演技。”
吴彦祖诠释坏人到位
新加坡影评人刘永健对《回忆潜行》里的吴彦祖,印象最深刻,“我在访问他时,得知他为诠释角色做了功课。吴彦祖演过很多次坏人,这次演坏人驾轻就熟。戏里这个坏人有个特点,他来自美国东南部,所以吴彦祖揣摩了路易斯安那州口音,是华人演员第一次在大银幕上,演出角色时有这样的口音。”
他认为吴彦祖诠释凶神恶煞很无情的坏人,也不全然是个坏人,因为他被伤过心,对一个女人放下戒备后却被深深伤害。“我问他是否担心女儿看到这样子的爸爸会害怕,他说孩子很皮,他希望孩子会怕他一点。他在管教孩子时,有时扮黑脸有时扮白脸,所以我觉得《回忆潜行》的角色,有一半是吴彦祖,一半是片中角色。”
联邦影业董事经理吴慧芬说,亨利高汀自《疯狂富豪》后,西片邀约接踵而来,“《特种部队:蛇眼起源》是大制作,他在片中打得卖力,观众对他的喜欢度是有的。”无奈《特》上映时受到疫情冲击,因为戏院暂时关闭,好多地区没推出。
曾在HBO获奖美剧《西部世界》(Westworld)担任编剧的美籍华裔作家游朝凯(Charles Yu),去年推出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小说奖的讽刺小说《唐人街内部》(Interior Chinatown),让人一窥“美国的黄种人只是一个特别的客串人物,永远是客人”,而作家写此书的目的是为了“创造一个空间,让背景人物也能有故事。”更重要的是,他希望《唐》能给针对美国亚裔刻板印象的辩论提供更多启示,并鼓励人们展开拒绝强制性角色的讨论。
亚裔坏人现更有层次?
《唐人街内部》让人联想到《尚气》里走向邪恶的梁朝伟,《沙丘魔堡》里城府深的医生张震,《回忆潜行》里对旧爱展开报复的吴彦祖,这些红星似乎还是逃脱不了演坏人的宿命。但比起过去西片里的亚裔坏人,他们的角色是不是更有层次了?
黄进远认为“坏人”才有发挥机会,一个真正的好演员不会考虑好人、坏人,每个角色都有亮点,不能一辈子只演固定类型的角色。“这个令我想到好莱坞片,一些黑人演员总是演丑角,那种话特别多,不讨喜的角色,如Denzel Washington(丹素华盛顿)。他后来凭借《光荣战役》(Glory)赢得首个奥斯卡奖。亚裔角色是否坏得比较有层次,取决于剧本的人物,时代不同,亚裔演员演的坏人已经不是小混混那么不堪一击,现在的亚裔角色是黑帮老大,例如吴彦祖在《回忆潜行》夹杂英中对白的老大,就令人害怕,虽然还是昙花一现,不过对白多了,而且颇精彩,令人印象深刻。”
刘永健说:“华人的特色是比较内敛,华人的嚣张与外国人的嚣张气势不一样,外国人演起尖叫戏,感觉夸张,华人越冷笑你越害怕,西方电影里的坏人一站出来就是坏人,因为形象就在那里。华人尤其是中级和大恶的坏人,一开始你以为他是好人,但一把刀亮出来时,对手就死了,然后他抛下一个冷笑就走了,这种才恐怖。在塑造角色时,可以把东方内敛的坏人特色放到西方电影里,让西方电影里的坏人多元,也让西方观众对于坏人的定义有多一点认识,原来坏人也可以是外表看起来像天使,但内心真的很邪恶。不是有文身,或某个国家来得蓄着胡子,操某种口音的就是坏人,好莱坞要尝试打破这个偏见,像梁朝伟这样,也可以很坏的。”
对于《尚气》里的梁朝伟,香港明星杜汶泽如此形容:“作为一个从来不喜欢Marvel(漫威)电影的我,深受感动。因为他的个人魅力,超越整部电影,甚至Marvel!”
杜汶泽认为梁朝伟是美国影史上最好的华人演员,同时亦是香港演员在外发展的最佳代表。杜汶泽还恭喜好莱坞,“你们终于等到梁朝伟了。”刘思慕称赞梁朝伟沉着冷静,含蓄而富有表现力的风格,“每天都像大师一样。”
英语水平是致命伤?
演技赞誉多,但梁朝伟用英语为《尚气》接受一些英文媒体访问时,却遭到一名在视频网站拍片教英文的香港网红“马米高”讨伐,他发布的视频以梁朝伟的英语采访为“教材”,指出对方在文法及用字的错误,质疑只有中三学历的伟仔,英文程度能否支持他拍摄好莱坞片。
亚裔演员参与好莱坞片,该加强的是什么,是英语吗?《沙丘魔堡》《回忆潜行》里的西方巨星,在与片中华人演员演出对手戏时,部分对白还讲了蹩脚的华语。亚裔演员未来势必受到重视?
黄进远说一些网民还是很介意亚裔演员的语言水平,梁朝伟的英语对白其实已经讲得很到位,一个香港演员能练到那样的口语水平,可见他下了很多功夫。他也认为亚裔演员演出好莱坞片,该加强的不是英语咬字,而是演技、态度,证明自己的可塑性。“成龙的英语那么吓人都能够在好莱坞捞金,全世界人口那么多,中国的普通话也是南腔北调。口音不是最大致命伤。近两年的疫情,《疯狂富豪》的效应,再加上《尚气》的推出与口碑,今年对亚裔演员来说是一个契机。亚裔演员演出好莱坞片开了个头,给疫情笼罩的电影市场,打了一剂强心针。
“全球电影市场将陆续恢复生机,好莱坞总需要新的构思,甚至新的合作演员。其实港片最爱用外籍演员,如日本打星仓田保昭,当年成龙的电影也会与外籍女演员合作,《神话》选了韩国女星金喜善,自然就能刺激票房。融入亚裔演员的元素,摄制队和演员之间都会相互擦出火花,对电影工业是好的。”
吴慧芬认为应共创互赢,“梁朝伟演出中文片,没有那么多人去捧场,演出好莱坞首部华人漫威电影《尚气》,就很多去看。当然他也演得让人有惊喜,表演很有层次。”
角色决定成败
吴宇卫在《恶煞》演出警察。
亚裔演员在好莱坞片能否乘胜追击,也要看所赋予的角色,还有电影的整体处理等,吴宇卫在《恶煞》里演出一名警察,不过角色很平,也就没什么发挥机会。曾导《东京暴族》(Tokyo Tribe)的日本导演园子温的新西片《鬼域的囚徒》(Prisoners Of The Ghostland),除了找好莱坞红星Nicolas Cage(尼古拉斯凯奇)演出臭名昭著的罪犯英雄,还用了大量的日本演员,包括模特儿出身的帅哥栗原类等,可惜以荒诞剧情为噱头的片子处理得不精彩,亚裔演员虽卖力演出,还是无法让人惊艳。
继尹汝贞演出的《米纳里》(Minari)今年在奥斯卡夺奖后,相信读者会期待由美籍韩裔演员全知泰演兼导的“Blue Bayou”(暂译《蓝色海湾》),他在片中饰演的LeBlanc,幼年时被收养,并在美国路易斯安那州某个河口小镇长大。他与心爱的凯蒂(Alicia Vikander,艾莉西亚维肯特饰)成家。当他努力为家人提供最好的生活时,却得知将被自己称之为“家”的国家驱逐。《蓝》被视为得奖潜力片,当然,赵婷的《永恒族》(Eternals)也让人期待。
《蓝色海湾》电影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