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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开兴赵重宝的神秘面纱

兴赵重宝方孔铜钱的发现

近年在浙江发现的窖藏古钱币中,有一枚方孔“兴赵重宝”铸币,此钱蓝绿绣,钱体厚重,直径23.5毫米,重4.7克,属小平铜钱。其钱文“宝”字为简体,背文为直读简书“壬辰”二字,乃开门见山之真品。与此同出的尚有北宋“祥符元宝”、“天圣元宝”、“皇宋通宝”,以及元代的“至大通宝”、“至正通宝”和元末的“大中通宝”,明代初年的“洪武通宝”等。

兴赵重宝背壬辰 直径23.5毫米

戴葆庭《珍泉集拓》一书中,刊印有“兴赵重宝”背“當三”钱,但未见解说。在丁福保《历代古钱图说》中,马定祥批注曰:“另有赵宝重兴背当三钱,沈子槎旧藏。铸期待考,珍。”郑家相认为,此钱疑为宋亡后,赵氏子孙据隅抗衡时所铸。并认为此铸币应升读,即从左上旋读为“兴赵重宝”。孙仲汇、胡薇编撰《古钱币图解》P57页提到“又有赵兴重宝(或读为兴赵重宝、赵宝重兴)钱,传为南宋末年抗元将领所铸,唯实物极罕,以至无法对此作进一步考究。”谢天宇主编的《中国钱币收藏鉴赏全书》刊有此钱背“當三”,认为它是元文宗至顺三年(1332年,农历壬申)所铸。华光普主编的《中国古钱大集》乙集P827页有名为“赵宝重兴”背“當三”拓片,标注为“一级无定价”。据闻,日本泉家藏有一枚“兴赵重宝”,惜无缘得见真容。新加坡泉家陈光扬藏有一枚兴赵重宝当三钱,拓片直径约为35毫米,重量不详。此外,中国国家博物馆亦藏有一枚“兴赵重宝”铸币。

兴赵重宝背當三 (新加坡陈光扬藏品)


兴赵重宝铸币的钱文含义

“兴赵重宝”铸币,其钱文含义似乎跟赵氏政权有关。赵氏政权相关历史如下:

1、赵国是战国时期,华夏族人在中国北方建立的一个诸侯国,国君为嬴姓赵氏,曾先后在晋阳(今山西太原)、中牟(今河南鹤壁)、邯郸(今河北邯郸)建立国都。公元前325年,赵武灵王时,赵国称王。公元前222年,秦灭赵国。公元前208年,赵歇重建赵国,定都信都(今河北邢台),数年后为汉将韩信所灭。

2、前赵政权(公元304~329年),亦称汉赵。是西晋晚期由匈奴贵族刘渊建立的政权。西晋惠帝永兴元年(公元304年)十一月,刘渊自诩为汉高祖刘邦后裔,以恢复汉室为名,在左国城(今山西方山县境内南村)即汉王位,改元“元熙”,国号“汉”。永嘉二年(公元308)年十月,刘渊正式称帝,改元“永凤”。

3、后赵政权(公元319~351年),是十六国时期羯族首领石勒建立的政权,相对前赵而言,史称后赵。共历七帝,享国33年。公元319年,石勒在襄国(今河北邢台)自立,称“赵王”。公元329年,石勒灭前赵,次年,石勒称“大赵天王”,不久行皇帝事,旋登基称帝。统治区域包括冀州、并州、豫州、兖州、青州、司州、雍州、秦州、徐州、凉州及荆州和幽州部分地区。

4、北宋政权(公元960~1127年),是由后周大将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后建立的政权。国号曰“宋”,定都东京开封府(今河南开封),传九帝,享国167年。因皇帝姓赵,亦称赵宋,史称北宋。

5、南宋政权(公元1127~1279年),北宋亡后,宋徽宗第九子康王赵构在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即位,是为高宗,改元“建炎”,史称南宋。绍兴八年(公元1138年),定都临安府(今浙江杭州),南宋亦传九帝,享国152年。

6、大宋政权(1355~1366)年,亦称韩宋。元顺帝至正十一年(1351年),白莲教首领韩山童,刘福通起义,韩山童对外声称自己是宋徽宗八世孙,打出复兴宋朝旗号。公元1351年韩山童阵亡,同年刘福通带领义军攻克颖州老家,并攻克安徽河南多处州县,公元1352年刘福通率军击败多路元军,声势大振。1355年,刘福通拥立韩山童儿子韩林儿在亳州(今安徽亳县)称帝,国号“大宋”,年号“龙凤”,后迁都安丰(今安徽寿县)。


兴赵重宝的铸造年代

从“兴赵重宝”钱文中看,“兴赵”二字应与复兴赵室政权有关。观其形制特征,以及钱文书写方式,再结合史料记载,我们认为:

1、战国时期的赵国铸币,文字形制与铸造工艺同“兴赵重宝”不符,所以“兴赵重宝”的铸主绝非战国时期的赵国。

2、西晋晚期匈奴贵族刘渊建立的前赵政权也不是“兴赵重宝”铸主。理由有二:一是文字风格与时代特征不符,二是前赵政权大量行用前朝旧钱,五铢仍是当时的主要流通货币。

3、十六国时期羯族首领石勒建立的后赵政权,铸行流通“丰货”钱,其文字风格与时代特征也与“兴赵重宝”铸币不符,所以“兴赵重宝”的铸主也不可能是后赵政权所铸。

4、北宋和南宋政权均为赵氏子孙,被灭国后都存在着复兴赵氏政权的理由。那么这个钱币是不是北宋灭亡或者南宋灭亡后铸造的货币呢?背文干支纪年“壬辰”是打开这个谜团的钥匙。背“壬辰”说明此币当为农历壬辰年所铸,那么到底又是哪个壬辰年呢?根据中国农历的干支纪年,一个循环60年,北宋末年的壬辰年是公元1112年,当时宋徽宗在位,北宋在1127年灭亡,所以与兴赵理念不符可以排除。

5、南宋末期的壬辰年是宋理宗绍定5年(公元1232年),当时宋理宗还在位,接下来尚有先后改元的3个年号,以及度宗、恭宗、端宗、卫王四位帝王。南宋于公元1279年灭亡,所以说,也可以排除“兴赵重宝”钱为南宋所铸。

6、那就只剩下元朝末年的起义军刘福通韩林儿的大宋(韩宋)政权,是钱的铸造期间正逢一个农历壬辰年,也就是元至元12年(公元1352年),是时,红巾军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所以“兴赵重宝”背干支纪年钱,极有可能是大宋(韩宋)政权的实际创立者刘福通为鼓励士气所铸。

据史料记载,元朝末年,以蒙古贵族为首的统治阶级对各族、特别是汉族人民的掠夺和奴役十分残暴。至正四年(公元1344)五月,黄河暴溢,北决白茅堤、金堤(今河南兰考东北);沿河州郡先遇水灾,又遭到旱灾、瘟疫,灾区人民逝者过半。黄河决堤后,冲坏山东盐场,这严重影响元朝政府的国库收入。至正十年(公元1350)底,元惠帝决定变更钞法,滥发纸币,造成严重的通货膨胀,导致民间物价飞涨,这促使社会矛盾进一步激化。至正十一年(1351年)四月,元惠帝命贾鲁为工部尚书总治河防使,强征民工15万人开凿两百八十里新河道,使黄河东去,合淮河入海。此工程时间紧,工程量大,监督挖河的官吏乘机克扣河工“食钱”,河工们挨饿受冻,群情激愤。

贾鲁组织的开挖运河这一事宜,让北方白莲教首领韩山童及其教友刘福通决定抓住这一时机,发动武装起义。他们一方面加紧宣传“弥勒下生”、“明王出世”的言论,一面又散布民谣“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并暗地里凿了一只独眼石人,埋在即将挖掘的黄陵岗附近的河道上。独眼石人挖出后,河工们惊诧不已,消息很快传遍各地,反抗的烈火顿时燃起。韩山童、刘福通见时机已经成熟,遂于至正十一年五月初聚集教众3000余人在颍州(今安徽阜阳)颍上,杀黑牛白马,誓告天地,准备起义。刘福通称韩山童为宋徽宗八世孙,当为中原主。并自称自己是南宋名将刘光世后裔,当辅之。韩山童发布文告,打出“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龙飞九五,重开大宋之天”的战旗。表示推翻元朝的反动统治,恢复大宋的决心。

这次起义的人员因头带红巾,又被称为红巾军。因为事前泄密,遭到官府的围剿,韩山童战死,其子韩林儿外逃武安(今江苏徐州)。刘福通突围后,把起义的民众重新组织起来,一举攻克颍州随即进军河南战朱皋,据仓粟,连破罗山,真阳,确山,又克舞阳,叶县等地。同年九月,刘福通挥兵南进,相继攻克汝宁府,光州,息州起义军胜利壮大,队伍扩充20万。公元1352年,刘福通率巾军军先后大败元军主将赫斯虎赤,斩元大将巩卜班,击败贴木耳30万精锐之师,屡战屡胜,威震元廷。此时,汉人地主李思齐勾结元军从背后偷袭义军,刘福通从汝宁退守亳州。红巾军所到之处,开仓散米,赈济贫民,深得人民拥护。人们纷纷加入红巾军,起义军队伍迅速扩大到几十万人。在红巾军的影响下,全国各地农民积极响应。起义人数较多的有蕲水(今湖北浠水)的徐寿辉部,萧县(今安徽萧县西北)的芝麻李部,南阳的布王三部,荆樊的孟海马部,濠州(今安徽凤阳东)的郭子兴部等。

北方红巾军从至正十五年(公元1355)开始主动出击。二月,刘福通将韩山童的儿子韩林儿迎接到亳州,立为“小明王”,国号“大宋”,年号“龙凤”,后迁都安丰。红巾军起义坚持战斗达12年之久,这从根本上动摇了元朝的统治。

兴赵重宝铸币铸主应为红巾军实际首领刘福通

“兴赵重宝”钱是为刘福通所铸,理由有四:其一,韩山童,刘福通在起义之初,韩山童对外声称他是宋徽宗的八世孙,并明确打出复兴大宋的口号,公元1351年韩山童因起义前走漏消息被元军杀害后,刘福通独自率众起义,扛起了复兴大宋的旗帜。公元1352年壬辰年刘福通率众大败多路元军。公元1355年刘福通拥立韩山童其子韩林儿在亳州建国,定国号为“大宋”。刘福通作为大宋政权的建立者和实质控制人,起义理念,口号,行动,与兴赵重宝高度吻合

其二,“兴赵重宝”简体“宝”小平钱,背文“壬辰”与之相类似的干支纪年铸币最早出现在元文宗至顺三年(公元1332年,农历壬申),发现面文铸有“至顺壬申”背文“太乙”、“护圣”等文字信息的铸币,这些钱币一般认为是庙宇供养的专用铸币。“至顺壬申”铸币(图3),直径17毫米。元惠宗至正年间(公元1341~1368年),铸造“至正通宝”楷书钱,背面铸有蒙文“寅、卯、辰、已、午”五个地支纪年,所以“兴赵重宝”钱符合元代铸币特征。

至顺壬申供养钱

其三,“兴赵重宝”简体“宝”小平钱,背文铸有简书直读“壬辰”二字,而元朝至正十二年(公元1352)为壬辰年,此币是该年刘福通在河南安徽等地铸造。

其四,与此钱同出的有北宋“祥符元宝”、“天圣元宝”、“皇宋通宝”,元代的“至大通宝”、“至正通宝”,元末的“大中通宝”,明代初年的“洪武通宝”等,从中可以看出,“兴赵重宝”简体“宝”小平钱与我们认定的铸造年代吻合。

至正十五年(公元1355年),刘福通拥立韩林儿 在亳州建都国号大宋,年号龙凤。所以兴赵重宝停铸,大宋政权开始铸造龙凤通宝。“兴赵重宝”的铸期短暂,加之当时时局不稳,地方混乱,铸量有限等限制,留存至今者极其罕见。

这枚珍罕的“兴赵重宝”简体“宝”背文直读“壬辰”小平钱,是我们从浙江的的窖藏筒子钱征集到的藏品。另外,有一枚“兴赵重宝”钱,钱文亦为简体“宝”,背文也是直读“壬辰”二字,是钱图片出自华夏古泉网图库,惜未注明尺寸、重量。

兴赵重宝(简体“宝”)背壬辰(图片来自华夏图库)

诸谱录上刊登的“兴赵重宝”背“當三”钱(图5),原为沈子槎旧藏,属折三铜钱。总之,“兴赵重宝”背“壬辰”小平钱的发现,可谓拨云见日般揭开了一段金戈铁马的历史,也了却了泉界的一桩千古谜案。大宋(韩宋)建国12载,属于割据政权,其所铸“龙凤”年号钱已被泉界归入起义军货币系列。是钱即为同一政权正式建国前所铸的干支纪年钱,应属其系列铸币中的翘楚,其不仅存世极罕,且揭秘了一段历史,具有重大意义。

兴赵重宝背當三 (沈子槎旧藏)

——《中国钱币界》张立军 天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