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渝蜀
5月8日晚,有朋友发来《百年再无周南泉》的视频,打开一听,方知周南泉先生在广东省兴宁市老家因病去世,享年86岁。我沉默良久,內心不胜悲伤,因为民间古蜀文化玉器收藏群体,痛失一位学养深厚,慧眼识宝的鉴定专家。一,初闻周南泉1996年,我从一位朋友口中得知,四川成都一位有30多年军龄和50年党龄的退休干部张思勇,集中收藏一些古蜀玉石器。解放前就从事广汉三星堆考古的四川文博大家沈仲常看了他的藏品,激动得颤抖着双手说,“哎呀,你为国家立了大功了!”于是,沈仲常介绍张思勇到北京,请故宫博物院研究员、中国宝玉石协会鉴定委员会副主任周南泉,评估一些古蜀玉石器的价值。周南泉感慨地说:“你把这些玉器都收藏了,价值连城啊!之后,周南泉邀请原国家文物局局长孙轶青,观赏张思勇带到北京的一些古蜀文化玉器。孙轶青建议张思勇将古蜀玉石器藏品编辑成书。之后,孙轶青应邀题写书名《古蜀玉石藏品选》。周南泉对民间收藏古蜀文化玉器的肯定,在成都收藏群体引起强烈反响。1999年8月月4日,周南泉致信四川省文化厅、四川省收藏家协会,称:从成都送来的古蜀玉石器玉器,“经我逐件细审,初步断定其中相当一部分可定为一级或国家级文物。绝不能长期在民间散落,其最终的归宿,当然是国家。”
图(1)2000年7月,周南泉(右二)在成都理工大学鉴定古蜀文化玉器
2000年7月,周南泉从北京奔赴成都,同成都理工大学矿物学教授张如柏(张如柏教授因发现额尔奇斯矿、阿尔泰山矿(Ertixiitc,Ashanite)而列入国际矿物学协会出版的《矿物百科全书》,1988年被列入《英国剑桥科学家名录》中,曾担任国际矿物学协会新矿物审查委员会轮值理事),共同主持了古蜀文化民间藏品研讨会。四川省有关领导、广汉县四大班子及相关专业团体人员参加。从展示的民间藏品来看,初步形成了规模化、系列化。其中动物类玉石器最具特色。大的有象、虎、犀牛、扬子鳄等。中等的有猴子、牛、马、羊等。小的有蜈蚣、蝉、蚂蚁等。许多动物还被人格化,虎身人面、蛇身人面、鸟身人面、鱼身人面、马身人面,甚至有蝈蝈身人面、蝎子身人面、穿山甲人面等多达数十种,堪称“玉石动物园”。
会议期间,周南泉在一个收藏者家里,看到两套反映远古蜀人生活场景的玉板浮雕版画。每套都由32块玉板组成,一套长5.7米,一套长5.92米。分别雕刻着古蜀人生产、生活、祭祀、宴乐的场景,令人叹为观止。
有道是,龙眼认珠,凤眼识宝。周南泉对会议期间展出的古蜀文化玉器写了书面鉴定意见:“据我初步调查,古蜀文化玉器中,在国家博物馆和考古部门收藏的玉器,约有近1000件;在民间手中,最少已有1000余件,其中最多最精者主要在四川成都数位藏家手中,秘而不宣,当今一鸣惊人。古蜀文化玉器,突然在民间大量出现,是出于我意料之外。
为此,我对它的真伪问题是认真的。经我十年鉴定古玉的经验和多次鉴定看,数位藏家的玉器,除个别还需研究和细审确定外,绝大部分为真品是无疑的。其品位较现存国家收藏者,不仅数量多,且在高精尖方面都是过之而无不及。30%以上按现行定级标准,可定为一级文物。其中,有10%是国宝(或一级甲),在政治、经济、文化、宗教信仰、思想道德等方面都起过特殊作用。与现在被世人瞩目的三星堆文化青铜器,有同等地位,或略在其上,是今日了解中国,特别是四川地区古代历史,科学成就和艺术水平的珍贵资料。”
令会议期间谢绝主办方500元车马费的周南泉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成都之行,被人诬陷为,“专家勾结奸商行骗”。一封封诬告信寄到北京故宫博物院负责人手中。多年后,造谣者还在一家小报上胡说:“有个伪造了大批古蜀文化风格玉器的人,与文物鉴定界的两位知名玉器鉴定专家一起,硬把这批假古玉说成真古器,并游说一些不明真相的官员,以一种热爱家乡、捐献文物的假象,试图用有偿捐献的方式,将这批假古蜀文化玉器卖给广汉三星堆博物馆。幸好许多古蜀文化文化研究专家仗义执言,加上广汉三星堆博物馆的负责人坚决抵制,博物馆才没有成为“冤大头”。听到此言,周南泉一笑置之。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随后的几年,周南泉多次到四川走访收藏家,还到广汉农民家庭,乡间院坝了解情况。得知抗日战争期间广汉修飞机场,鸭子河每年涨水、枯水期,南兴镇几家大砖瓦厂的烧砖取土,农民的田间耕作,挖水渠、挖粪池等,都有出土玉石器、青铜器、陶器的纪录。古蜀文物的遗存和传布,不仅局限在广汉三星堆遗址12平方公里范围内。相邻的都江堰、金堂、什邡、彭州等地也陆续有玉石器、青铜器出土。四川成都民间收藏爱好者经过30余年努力,收藏了不少于15000件三星堆玉器,品种多,造型优美,做工精湛。他还发现,在民间收藏的古蜀文化玉器、金器、青铜器上,有2000多个文字出现;有炼铁、打铁、打兵器、犁田、筑城墙、做陶器、祭祀等图像。全面地反映了当时古蜀国在政治、军事、民俗等方面的全貌。这些藏品分别为礼器、人物、动物、神怪、字符器等多个门类。与次同时,周南泉清醒地看到,古蜀文化玉器名声大,经济价值高,存在着造假者多,赝品也多的情况。于是,大声疾呼:“玉器鉴定不像其他收藏门类那么好鉴定,除了乾隆玉器有的有款以外,其他玉器无年代款,全靠掌握规律。在这个问题上,我觉得科研部门可以进入到古玉研究领域,发挥重要作用。”看了以上资料,我心里记下周南泉的名字。二,再闻周南泉2006年10月,重庆几家报刊,报道“黑衣女携神秘古蜀文化玉器赴渝鉴宝,专家鉴定为古蜀珍宝”的消息中,周南泉的名字再度引起我的关注。文章说,10月4日上午11点,一位50多岁的黑衣女士一行三人,拎着一大包藏品来到了首届“巴渝藏宝暨鉴宝大赛”会现场,要求周南泉为其鉴定。当她刚从一个红色盒子里取出一块长约0.5米、宽0.1米的浅黄色龙头戈形玉器时,周南泉拿起放大镜,对这件玉器进行了仔细鉴定后,肯定地说:“从玉质,造型,沁色,包浆等来看,这是一件典型的古蜀文化玉器,名为龙头纹戈。”正当大伙惊叹不已时,黑衣女士又从包里掏出两件工艺更为精致,高约0.3米的玉器。一件图案非常复杂,上下四层,分别雕刻着虎、鼎、人和一只鸟形动物;而另一件则通体深黄色,纹饰为双面神像。周南泉经过仔细鉴定后称:“这两件也是古蜀文化玉器,一件叫玉神人座虎坛,一件叫玉兽面纹座。”并说明以上三件古蜀文化玉器皆为礼器,作祭祀之用,是珍贵的古蜀文物。“黑衣女携神秘古蜀文化玉器赴渝鉴宝,专家鉴定为古蜀珍宝”的消息立即被各大网站转载,在社会上及文博界、收藏界引起极大轰动。由此引发了一场古蜀文化玉器真伪辨识的大辩论。
图(2)周南泉在首届“巴渝藏宝暨鉴宝大赛”会现场鉴定古蜀文化玉器
辨别、辩论的范围,不仅仅指现身重庆的这三件古蜀文化玉器,还扩大和涉及到近80年间,特别是近20年来民间古蜀文化玉器的集藏活动,引发了一轮古蜀文化玉器真伪的“官民之辩”。10月13日,四川广汉三星堆博物馆委托四川新闻网站独家对外发表声明:“重庆鉴宝会所鉴古蜀文化玉器可疑!”“在没有看到黑衣女所展示的三件玉器的情况下,四川广汉三星堆博物馆的认定和表态是否过于轻率?”民间的反应也不迟缓。认为,个别文博机构笼统地予以否定,有点“满街人都是哪话,独有我清白传家”之嫌。四川学者刘少匆指出,据《四川通志》引《南齐书》记载,“ 南齐永明九年(公元490年),在汉州所垦之处,不仅发现一件巨大而奇特的青铜器,它高 5尺,周围 4尺 4寸,四面各有 9孔。而且还发现一枚玉玺,它壁方 8分,上有鼻,文曰真帝 ”。这是广汉发现青铜器、玉器、文字的最早记载。从南齐永明九年(公元490年)至今的 1500多年里,广汉就不断有古玉器、青铜器、陶器出土,而且数量不小。周南泉解释,北京故宫博物院的文献表明,古蜀文化玉器的发现,最晚在明代已开始。从故宫博物馆等处收藏实物看,约在清代中期就被帝王收藏。而经科学发发掘,并见诸报告的,则在本世纪二三十年代就已很有名。民国元老陈立夫就收藏有古蜀文化玉人头。多年前,周南泉在美国见到旧时官僚带出的古蜀文化玉人头数件。民国要人陈立夫当时在重庆所得一件古蜀文化玉神人面具,就是其中之一。美国芝加哥美术馆收藏了一件墨玉质的古蜀文化捆绑俑,为上世纪30年代爱德华·索南夏因所藏。台湾故宫博物院收藏有3件古蜀文化牙璋。周南泉讲述,1986年3月,原中国文物交流中心主任雷从云带队到美国哈佛大学正在修建的赛克勒博物馆文物库房参观,亲眼看见400多件古蜀文化玉器,其中材质为蛇纹石的牙璋、玉戈180多件,长度在40-90厘米左右。据美国哈佛大学博物馆陪同人员介绍,这些古蜀玉器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在中国成都购买的。玉器上贴的标签年代为“西周”。2008年,周南泉所著《中国古玉断代与辨伪.古玉人神仙佛卷》第99--111页《三星堆文化玉神人》一章,向广大读者宣传民间古蜀文化玉器。文中,他从一些亲眼见过的民间藏品,描述古蜀文化玉器的大致情况可以分为:站立式全身玉神人像、跪坐式玉人像、纵目式玉神人面具、橄榄目式玉神人面具、橄榄目式玉人头像、人首与龙(凤、鸡)复合式玉神人头像、人首虫兽身玉神人像等7种。并总结出纵目古蜀文化玉神人、橄榄目式玉神人的显著特点。他还发现,器形硕大更是古蜀文化玉器的特点,牙璋的长度竟达1米,多为80--70厘米左右,戈有长59厘米的;璧的外径竟至70厘米,重逾百斤,堪为玉中巨制。巨大玉石器的制作,体现了超常的加工能力。另外,根据玉石礼器形体巨大的现象,推测古蜀人的仪仗也是十分壮观的。大量镌刻在玉石器上的文字符号,具有弥足珍贵的文献价值和收藏价值。2009年,他免费给成都的几个收藏家鉴定古蜀文化玉器,条件是,“多拿几件玉器给我看,长长见识,开开眼界。”三,拜见周南泉2009年10月13日至15日,由北京大学汉语语言学研究中心、西南民族大学文学院、凉山州民族研究所联合主办召开的“首届古彝文化与三星堆文化探源学术研讨会”在西昌召开。来自北京故宫博物院、中国社会科学院、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北京语言大学、中央民族大学、民族文化宫,上海大学,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新加坡点石文化机构,四川大学、四川省民族研究所、四川省社科院、四川省科协、四川师范大学、西南民族大学、中央民族语言翻译中心彝文室、云南大学的三星堆文物收藏家,古彝文专家,彝族青年学者计80多名专家学者出席参加研讨会。中央电视台、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新华社、中国旅游报、南方周末、中国第一财经报、四川民族杂志等十余家媒体单位派出记者参会,并对大会作深度报道。笔者应邀参加了这次会议,第一次与神交10多年的周南泉见面。周南泉在会上宣读论文《三星堆玉器的认知与展望》。会议期间,我们一同到凉山州美姑县,爬上海拔1800米、坡度约60度的高山,为的是观看古蜀先民留下的崖画。下山之时,76岁高龄的周南泉险些摔倒,我见状快步俯冲,一把将他的衣服抓住。然后搀扶右臂,小心翼翼地走了500多米长的陡坡。下到公路上,他握着我的双手,连声感激不尽。当天晚上,在四川西昌邛海宾馆,伴随窗外的习习海风,笔者与周南泉促膝长谈。得知周南泉1936年生于广东省兴宁市。1964年毕业于中山大学历史系,同年供职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对外文化联络委员会。1972年调入故宫博物院,长期从事中国古代工艺美术品特别是古代玉器的研究、鉴定和陈列展览工作。曾参与《中国大百科全书》“文物”、“博物馆”等卷条目的撰写。先后参加《中国美术史》(王朝闻主编)部分章节、《中国美术全集》玉器卷等国家组织出版的重点图书的撰写与编著。他曾在中国历史博物馆、中国文物总店、故宫博物院、北京大学考古系、南开大学历史系、中央美术学院、中国民族大学研究生院、中国地质大学、台湾古玉文化研究会等文博单位和院校,授课、举办各种学术讲座。先后应邀赴日本、澳大利亚、新加坡、台湾、香港等国家和地区进行古玉学术交流、讲座、授课和鉴定等活动。主持故宫《中国古代玉器馆》等大型展览十余次。是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的研究员。之后,周南泉在灯下反复观察笔者带去的件古蜀文化玉器,指出有的线条的用硬具直接琢刻,更多的是用锥具一次一次琢成圆点连接成线。少数出现剔地阳纹,其中锥琢连线纹是该文化首创。其琢制玉器方法及风格等,似受外来文化如南亚文化影响。通过这次交谈,得知他对四川古蜀文化玉器的鉴定、研究,旨在亟欲读懂一种远古文明的愿望,也表明他对这个负载丰厚古蜀文化信息的资源的关注。他尽可能地借助对古蜀文化玉器的探摸和释读,再现古蜀文明的“前世”,弄清古蜀文化文明在中华文明的起源和发展中的独特意义及本源作用。他多次谈起,寄希望于四川省政府,尽可能地展示四川在古蜀文化玉器资源占有上“体大量多,造型独特、工艺精湛”的得天独厚优势,盘点这些足以与世界文明对话的“本钱”。四,争议周南泉2012年1月27日,一篇题为《汉代“造”玉凳,拍出2.2亿》的新闻见于报端,然后迅速被网络媒体发酵。南京林业大学教授邵晓峰在文中称,在看到照片后,他根据自己对古代家具的研究认为,“汉代不可能有这样的梳妆台和凳子”;湖北民族学院历史系教授黄清敏表示,汉代的礼节以跪坐为基础,“胡床”直到隋唐才开始普及。因此,汉代“不可能有凳子”。认为汉代玉凳被鉴定为真品为一次乌龙事件,鉴定专家“缺乏历史常识”。一天之后,中央电视台中文国际频道,播出了一段新闻。在接受电话采访时,一个叫王敬之的人表示,“这是一个非常荒唐的东西,因为它假得实在是太厉害了,根本就是造假,造得太不专业。”据笔者调查,四川民间收藏家手中有大量与凳子、椅子相关的古蜀文化玉器。写下《四五千年前古蜀人就坐凳子、椅子?》一文,配上图片在人民网上发表。不久,我应周南泉的要求,寄给他一些古蜀文化玉凳、玉椅的照片及资料。特别说明古蜀文化玉器持有人中,从行业上看,有经营成功的企业家、大学教授、银行管理人员等人。从专业上看,不少人在分析化学、理论物理、遥感测绘、雕塑美术、历史研究诸领域有很高的造诣。他们大都有丰富的社会阅历,深厚的文化智慧,从自己熟悉的专业视角对古蜀文化玉器进行过分析研究,对古蜀文化玉器的真伪及其内涵都有独到的解读。经英国剑桥大学麦克唐纳研究所仪器检测,他们手中的古蜀文化玉器,距今大约5000——3000年。
图(3)经周南泉鉴定过的古蜀文化玉椅
这些古蜀文化玉器中,有圆形凳、方形凳、条形凳、靠背椅子。玉椅上面镌刻神人、神怪、动物形像。它们有的稚拙简朴,有的纹饰繁复,有追求写实,有的讲究变形。而且有男有女、有正有侧,令人叹为观止。笔者在电话中告诉周南泉,2001年,四川省成都市考古人员从成都商业街船棺葬发掘的文物中,发现漆床,一共有45个零件,最长零件3.2米,最小20厘米。从2010年开始,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文物保护与修复中心经过4年修护,复原出最早、最完整的漆床。2500年前古蜀国的豪华大床长2.55米、宽1.3米、高约1.8米,漆床上除了回龙纹,还有蟠螭纹。它们无声地告诉世界,四五千年前古蜀先民就使用凳子、椅子。与凳、椅相关的坐具还有木头漆床。所以,笔者认为汉玉凳被鉴定乌龙事件、鉴定专家“缺乏历史常识”、“汉代无凳子”的结论,缺乏证据。指出,誰主张,誰举证。不能仅仅因为没有文字记载就妄下论断。在科技不断进步的今天,文物鉴定学已经可以充分引入高科技手段,在不影响和破坏文物本身的情况下进行真伪鉴别。我打电话告诉周南泉,目前最先进的玉石器无损便携检测仪器、手持XRF分析仪Tracer5i和拉曼光谱仪BRAVO。前者可以快速、无损地测定玉石的化学成分;后者则可以消除或降低出土文物因受到表面土壤腐殖质而产生的荧光干扰。做到无损、非破坏性的物相分析,作为综合判定玉石器原料的辅助手段。五、赞叹周南泉2011年3月2日,周南泉在接受新华社记者专访说:“多年前,有个藏家拿了一部分古蜀文化玉器来北京,很多专家说是假的。我看过很多古蜀文化玉器,确认是古蜀文化的东西,并建议对方见到了就买下来。结果对方买了100多件。后来有人质疑这是假的,甚至说我是疯子。但是,那些当初买下的文物,后来出现在了各地博物馆中。
图(4)周南泉遗留的墨迹
人们对这些文物价值的认识渐渐统一了。实际上,我挽救了许多古蜀文化的玉器,要不就被外国人买走了。”周南泉解释,“有些人从他们的专业角度、技术角度出发,对民间收藏的古蜀文物的真伪提出看法,这也很正常。”但是,考古发现是一种发现的真实。它并不能代表未曾发现的历史及其全貌。历代古墓中的器物除少数被国家查扣外,大多流落国外或民间。而博物馆收藏的古蜀文化玉器,包括抢救性发掘后得到的,不可能代表全部古蜀玉器。如果我们的研究以此作为根据,采用器物类型学来进行比较,不仅论据不充分,而且研究不可能深入,有时候可能把人们引入歧途。在周南泉的不懈努力,奔走呼号下,全国有十几个人组成的收藏古蜀文物群体。孜孜以求,百折不挠,已具规模的古蜀文物收藏家如陈加林、李东明、谭石蓉、何如、梁锦华、钟鸣等。近30年来,面对四五千前的古蜀国文化实物、文化符号、文化身份被大量摧毁,大量丢弃,大量破坏的状况。他们不花国家财政一分钱,实施 “文化临终抢救”。为中华民族保存了上万件造型优美,做工精湛的古蜀文化金器、玉器、青铜器,保留下古蜀先民创造的大量实物文化遗产 ,建立起凝聚历史与文明的殿堂。四川成都汉德投资管理公司、重庆仓颉文化传媒公司、福建厦门点石文化基金会,筹集资金抢救性地收购一大批古蜀文化玉器,经当地政府支持,已经筹建3个展示民间古蜀文化玉器的艺术馆。吸引了美国、日本、法国、英国以及香港、台湾、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复旦大学、四川大学、西南民族大学的专家教授潜心研究,发表了一批批文章、著作。其共识是:在四川广汉曾经确实存在一个辉煌灿烂的古蜀文明。这个文明具有完备的礼制、明确的社会分工、神巫合一的社会形态、成熟的文字系统以及丰富的社会生活,具有极其丰富的文化内涵。无论是从考古学、历史学、民族学、人类学,或是从宗教观念、造型艺术、工艺美术、文化交流、文明进程、地域特色等多重角度来看,都提供了翔实而丰富的、可触可摸的珍贵实物资料。在周南泉的常年奔走,大声疾呼下,大批古蜀文化玉器被民间收藏,避免了惨遭流失海外之厄运。更值得周南泉欣慰的是,新华社、经济参考报、第一财经报、新京报、四川日报、天府早报、成都晚报、重庆晨报、重庆时报、重庆商报、香港大公报、人民日报,相继发表数百篇民间古蜀文化玉器的报道和图片。中央电视台《国宝档案》、《探索与发现》栏目,香港凤凰卫视、新浪网、腾讯网、搜狐网等视频网络媒体,播出民间收藏的古蜀文化玉器后,引起强烈反响。2011年初,我写下《保护古蜀玉器 周南泉功不可没》一文,在新华网上发表,周南泉在給我的电话中,谦虚地表示他做得还不够。今天,在五月的阳光下,周南泉永远离开了他倾洒无数心血的古蜀文化玉器收藏群体,我们也痛失一位学养深厚,慧眼识宝的鉴定专家。愿先生的灵魂在天堂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