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华:隐秘红颜60载,毁誉掺半一场空,TVB女王的香江传奇
“轻轻一吻,我含着泪,我的人儿呀!从今我属于你,永远永远,在你的怀里。”台上那个穿一身大花旗袍、眉毛画得弯弯的女子,有着上海女子的风韵和灵气。这首《花月佳期》,为她迎来一场做妾50年才能转正的婚姻,也成就了TVB女王一生的香江传奇。
01
方逸华(原名方梦华)祖籍广东。1931年,做舞女的妈妈将她生在上海,父亲一直成谜。
生母方文霞,所谓“著名舞女”,可翻遍史料除了方逸华生母身份外,找不到其他资料,不知这所谓“著名”从何而来?
1937年上海沦陷之后,方文霞带着两个女儿避难香港,重操旧业以歌舞谋生。如果她真是著名,想必有些积蓄,即使因战乱损失了,凭借她在上海的名声,流落香江也不见得落魄到哪里。
偏偏方逸华幼年过得十分贫困,母亲去夜总会唱歌便将两姐妹带在身边。
所以方逸华从小在欢场长大,为了讨生活学会了察言观色,跌打滚爬。学业勉强读到初中,一是成绩不算优异,二来家里供不起,她索性辍学,接过母亲的班,14岁就登台表演,艺名“梦娜”。
不得不承认方逸华具有语音方面的天赋,出生在上海,祖籍是广东,她的沪语粤语,驾轻就熟。
来了香港后,别看学业不精,但与外国人接触多了,她一口流利的英语,令她成为当时少有的能唱英文歌曲的歌女。
02
1948年,在香港小有名气但算不上红的方逸华,为了赚更多的钱,来到新加坡,公司安排在邵氏旗下的夜总会唱歌。
这晚,四十出头的邵逸夫,为事业瓶颈期闷闷不乐,到自家娱乐场所散散心。
坐在VVVIP包厢里,抽着雪茄喝着洋酒,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偶然瞄了一眼舞台上的歌女,娇嫩欲滴,唱的正是那首“轻轻一吻,我含着泪,我的人儿呀!从今我属于你,永远永远,在你的怀里。”
邵逸夫夹着雪茄的手指了指舞台,身边的经理心领神会,连忙说道“她叫梦娜,是香港有名的红歌星。”经理不过是阿谀奉承,不红的歌星怎么配到邵氏旗下夜总会唱歌呢?
“唱得不错”,邵逸夫夸奖了一句,“送束花过去。”
经理立刻差人去办,又不忘提醒一句“对了,梦娜是上海人,是老板您的同乡。”
于是,收到老板送来鲜花的梦娜受宠若惊,一曲结束赶紧到包厢来答谢。
17岁的方逸华第一次见到了年长24岁的老板,成熟睿智,意气风发。
难得的一开口带有家乡味的上海话,让从小没有父亲,如今漂泊在外的方逸华倍感亲切。
自此一遇,梦娜成了舞台的红人,老板亲自捧场,每次登台必有鲜花奉上。演出结束也是陪着邵逸夫喝酒聊天,一副娇娇滴滴的模样,惹得落寞的中年男人青春焕发。
沉醉在温柔乡里,早已忘了家中还有贤妻,在含辛茹苦养育四个孩子。
03
邵逸夫,浙江宁波人,1907年生于上海。
父亲经商多年,家境殷实,他排行老六,故日后人称“六叔”。中学毕业后,本意去北京上大学,怎奈提前闯荡南洋的三哥,一封电报催他舍弃学业,打拼家族生意。
邵逸夫头脑灵活,吃苦耐劳,和三哥一起在南洋拓展他们热爱的电影事业,吃了不少苦,但总算小有成就。
在事业遇到挫折,无以为继时,他遇到了恩人余东璇——新加坡华人首富。
余东璇对两个年轻人特别赏识,不仅在人际关系上为他们保驾护航,而且在经济上予以资助。
甚至还为邵逸夫送上一个贤惠的妻子。
当邵逸夫在余东璇邀请的家宴上,第一眼见到年长他5岁的黄美珍时,就一见钟情。
继而两情相悦,卿卿我我,碍于身份悬殊,他一直不敢挑明。
直到邵逸夫乘船去美国购买电影器材,遭遇海难,在海上漂流了一整天,全凭脑海中对黄美珍的感情,熬到了救援。
经历了生死,从美国回来后,他就大胆向余东璇表明自己想娶黄美珍为妻。
黄美珍是恩公余东璇介绍的,至于什么关系,可能是亲戚,朋友或者情人,红颜,甚至是小妾。
不管怎么说,余东璇成人之美,将黄美珍让给了邵逸夫,并且为他们的婚礼送上50万礼金。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在当时堪称天文数字,为邵逸夫后来的发迹奠定了夯实基础。
1937年,邵逸夫与黄美珍在新加坡结婚,并陆续生下两男两女四个孩子。
有了黄美珍的相助,邵逸夫的事业日趋壮大,鼎盛时达到110多家电影院,数十家夜总会、歌厅、游乐场等娱乐场所。
日本侵占新加坡期间,邵逸夫的事业遭受毁灭性打击,因曾拍抗日影片被日本人抓进宪兵司令部。是黄美珍奔走呼号,凭关系网找到两位日本友人,将邵逸夫保释出来。
而他的三哥,却被关进集中营做苦役,过了三年多的悲惨生活。
04
二战结束后,邵家兄弟重拾旧河山,一切从头再来,继续发展电影事业。
转眼到了1948年,46岁的黄美珍,已经青春不再,对丈夫的事业一贯是鼎力支持,相夫教子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可,偏偏该来的还是来了——眼看着丈夫与小歌星走得近了,跟自己的关系却远了。
当时的南洋,在华人世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有原配状告歌女,便会中止她的演出资格,严重的将被驱逐出境。
所以有一天,梦娜被禁止登台表演,也取消一切在新加坡唱歌的机会。
邵逸夫心里明白是谁干的,但他无能为力。妻子是明媒正娶回来的,也是当初因为真爱求来的。特别是在他式微时落难时不离不弃,绝对不可辜负。
更加重要的是,得罪了黄美珍,就是得罪了余东璇,他可是自己的恩人,也是南洋华人中鼎足重要的人物。
无奈之下,邵逸夫借由与二哥商谈业务的机会,带着梦娜回到香港。据说也是此时,将方梦华的入境身份注册成“妾”(香港在1971年才废除清朝一妻多妾制度)
离开了新加坡,脱离了道义的压迫,邵逸夫由着性子对梦娜好,花大钱为她灌唱片,做宣传,硬生生将其捧成了真正的红人。
从1952年起,邵逸夫二哥邵仁棣在香港的“邵氏父子电影公司”发展不顺,遭“电懋”和“长城”两大电影公司夹击,有意放弃电影公司的事业,转向房地产业。
邵逸夫觉得可惜,便打算接掌香港的电影生意。他也想脱离三哥,自己创业。
1957年,邵逸夫回港以32万元买下“父子公司”的清水湾地皮,兴建邵氏影城,成立了“邵氏兄弟(香港)有限公司”,自立发展他的电影事业。
05
公司创立后不久,26岁的方梦华,离开唱歌的舞台,进入邵氏成为一名员工。
与此同时,她的名字从梦华改名逸华,颇有深意。
据说当时很多人都替她惋惜,殊不知这才是她聪明之处。从14岁唱到26岁了,得益于邵逸夫的硬捧成了歌星。如果不为自己的后路考虑,恐怕总有一天红颜老去,成过气明星。
人人皆知曾经的梦娜,与老板的关系,如果她直接进入公司高层,学历只有初中肄业的她难免难以服众。
她非常勤奋,从邵氏的采购部做起,当然,一路看得见的照顾,晋升很快,四年后转任制片,逐渐做遍公司的每个环节,攒足了资历后进入高层。
方逸华在邵氏的最大的特点是吝啬和抠门。作为采购部的主管,她严格控制着经营成本。
有很多例子证明:
拍片用的鸡蛋,用完要卖回给饭店,收回部分成本;
剧中角色的衣服有旧的穿,绝不做新的,能用就用;
群演的人数,她要一个个清点过目,绝不让虚报账目;
曾经有一出戏10个小孩吹泡泡,她硬是砍掉一半,影响成片效果,气得李翰祥导演罢拍;
……
这足以表明,她是以公司为家业,为公司省的每一分钱,都是为丈夫省下的,自然也是她自己的。
邵逸夫也是需要这样一位贤内助当家理财,有些恶人让她来做。比如方逸华进入高层,也是以挤走邹文怀为代价。
06
邹文怀是邵氏的元老,历任宣传经理、制片经理、副总经理兼制作部经理。任职期间在各方面都取得优秀的成绩及表现,对邵氏作出的贡献非常巨大。
这样一位左膀右臂的重要人物薪资,在方逸华看来,有些高得离谱。
她由邵逸夫任命,提拔到财务部总经理的位置上,管辖所有资金进出,搞得邹文怀事事都要向她请示批准,而往往报上去的资金申请,都是砍一半,甚至不批。
邹文怀用他男人的工作方式,取得了斐然的成绩,在邵氏俨然“二把手”。如今却被一个女人凌驾, 时时锱铢必较,事事睚疵必报,积财吝赏,削弱电影投资,甚至提出要邹文怀降薪。
矛盾积深到无法调和,1970年,效力11年的资深功臣邹文怀离职出走,并带走了一批骨干成员,共同成立嘉禾公司,购入国泰片场旧址,更名为嘉禾制片厂。
业内人士认为:邹文怀的出走,成为邵氏的转折点——来自于方逸华的夺权。
在香港,有一句笑话:方逸华是邵氏竞争对手派来的卧底。
此话怎样?
方逸华借由邵逸夫的关系进入高层,管理着集团,从底层做到高层,自幕后走到幕前。
并不是因为她有多能干,而是因为她是方逸华。
除了抠门就是抠门,就像一个地主婆守着自己的财产,一颗一粒都不能轻易给到别人手中,即使对方是地主家效力毕生的忠心长工。
在所有溢美的文章中,方逸华对邵氏的贡献有二:
1、举荐任用30岁的李翰祥,成就一名大导演
2、1967年建议邵逸夫重金加入,与利孝和等人联手创建了TVB
其实这两件功劳,按在谁的头上都可以,最终还不是邵逸夫得点头同意。
就比如挤走邹文怀,很难说不是邵逸夫借方逸华之手,在开支上掣肘邹文怀完成一次权力的集中。
但接下来的几件事,恐怕就真的是方逸华的“功劳”了。
第一:未成名之前的李小龙曾有意加入邵氏拍功夫片,开出片酬是一万元(对比一下1937年余东璇相赠的50万元巨款)。可方逸华不肯,仅仅出资2500元,导致错失了一名国际巨星。之后李小龙以7500的片酬与邹文怀的嘉禾签约。
第二:邵氏培养出的演员许冠杰,写了一个喜剧剧本《鬼马双星》,希望公司买下来开拍。可方逸华给出的价格低的离谱,许冠杰带着本子投奔嘉禾,最终为公司赚取600多万元。
07
1981年,方逸华进入董事会,原本在邵氏任职的,邵家两个儿子及侄儿均退出董事局回新加坡发展,黄美珍移居美国,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妻儿此后与邵逸夫甚少往来。连孙女意外离世,邵逸夫都是看报才得知的。
再加上后来人称邵逸夫干儿子的原TVB董事总经理费道宜,和中文秘书陈辉光也因与方逸华发生冲突离开TVB。
方逸华已从邵逸夫当年的红颜知己,成为了其不可或缺的事业伙伴。妾室的身份,双方都不承认,员工的口中,一直称呼她“方小姐”。
没有结婚,也没有子女,看起来并不图钱,也不求名份,但总得图一样吧,或许就是权力。
金牌编剧袁和平曾说过一件事:
有一次与邵氏合作,开会到七点多,方逸华提出请众人吃饭,可一直等到九点多才带剧组进入邵逸夫的别墅。原来邵逸夫每周五在家中用半岛酒店的自助餐宴请高官,方逸华是请大家来吃宴会的剩餐——个中滋味,自己体会吧。
袁和平借用别墅洗手间,看到擦手纸上还印着“Run Run & Lily”(邵和前妻的英文名),这时邵先生的正室还是黄美珍,但是方已经登堂入室,以邵夫人自居了。
邵逸夫与黄美珍的婚姻维持了50年,直到1987年她85岁时于美国病逝。这一年,邵氏公司也宣布停产,同时,邵逸夫的4个子女彻底退出邵氏的管理层。
08
1997年,黄美珍逝世十年后,邵逸夫与方逸华在拉斯维加斯正式登记结婚。此时的方逸华已经66岁,她与90岁的新郎老翁手挽着手,心里到底是欣慰的吧。
因为,做了几十年隐秘红颜,最终等来了一纸婚约,按邵逸夫的话是给了她“一个保障”。
这种保障幸福的说法,听来与金钱有关,但方逸华却澄清说:“我和老板结婚,不是为了他的钱,因为我们将所有的钱都捐去基金会。”
事实上,1937年成立的邵氏基金会,股权由两家公司持有。基金会只持有电视广播公司约5.4%的股权,其他权益则由邵逸夫其他公司持有。也就是说邵逸夫所有的捐献仅在其财富的5.4%(这里无论多少,我们都敬仰邵先生是位大慈善家)。
而方逸华可以得到至少一半的邵逸夫的资产(也是天价了)。
不过,你说她无儿无女,要那么钱有什么用呢?
别忘了,她还有妹妹,还有那种童年时期贫困孤苦的回忆,或许金钱财富,权力地位才是幸福生活的保障吧。
2010年1月1日,在香港娱乐圈打拼了大半个世纪、102岁的邵逸夫正式卸任TVB行政主席,将公司全部事务交给方逸华全权处理。邵老也是无奈,毕竟邵家四个子女,连带器重的侄儿、义子和功臣全部被“挤走”,否则年逾古稀的方逸华也不必被推上前台。
79岁的方逸华,接受市值164亿港币的TVB电视王国的权杖,成为帝国女王。2014年,邵逸夫去世,她从邵逸夫的左膀右臂,在丈夫去世后成为权倾一时的TVB女王。
她立刻开始大刀阔斧地精简机构,压缩开支,TVB薪水太低,曾有200名员工冒着寒风抗议克扣工资;
她在剧集中植入广告引起观众反感,在裁减艺员时“一刀切”,丝毫不留任何情面。
裁减节目制作,曾一口气裁掉技术部大批职员,在香港引起不小震动。
香港资深媒体人黄思浓的评价是:“此女做事狠绝。”
女王时代的方逸华,除了锐意改革的狠劲与务实的行为,并没有展现太多的商业智慧,难掩衰败。在掌管TVB的岁月里,TVB也早已今不如昔,一个时代在悄然离去。
2017年11月22日,方逸华因败血症安详过世,享年83岁。
“无线出品,必属精品”,从歌女、妾室,变身风云变幻中屹立不倒的女强人,方逸华成为TVB剧集史上时代绝响的最后一集。
自语:
再能干的女人也不得不倚仗婚恋关系才能走向事业巅峰。
人生有得有失,想要面面俱到,纯属非份之想。至于对错,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努力了,得到了,也就问心无愧,心安理得。
毕竟,一切答案,只有自己的心才知道,别人的眼光与看法,谁又care呢。
致敬:邵逸夫生前曾经在中国累计捐款建设2万多栋邵逸夫楼,为中国教育事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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