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5月26日,在马来西亚槟城的家中,新马两地最传奇的性感女神即将走向生命的终点。
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现在身形臃肿,头发也脱落了。但当年她别具一格的表演和舞技,曾令那个保守年代的人们看得张口结舌,惊得灵魂出窍!
乳癌的病痛已经折磨了她将近10年,现在终于到了解脱的时候。盯着雪白的天花板,Rose Chan(肉丝陈)的视线渐渐模糊了,生命中的往事像走马灯一样一幕幕的闪现。。。
年轻时的Rose Chan
Rose Chan 本名陈惠珍,1925年出生在中国苏州。据说她的亲生父母都是杂技演员。由于不为人知的原因,她被亲生父母送了人。
Rose在6岁那年跟随养母从苏州来到吉隆坡生活。
(吉隆坡在那时已经是英国殖民地) 由于家里并不宽裕,她只在12岁那年上过八个月的学。但Rose从小就很有经商头脑,她会在上学路上用借来的相机给一些家庭富有的同学拍照,然后拿去冲洗,赚取一些服务费。
由于老是跑去洗相片,她经常迟到,养母为此受到校长的警告。觉得她不是读书的料,养母索性叫她辍学做工。
在那个年代,童工非常普遍,12岁起,Rose 先后在开关厂和蚊帐厂里做女工。那时代的工资大部分还是以食物的方式兑现的,她每个月都给家里带回若干大米和面包,以及一小部分现金。
Rose16岁时,养母为了多得彩礼,把她嫁给一个年纪比她大几倍的男人。这男人是新加坡的码头承包商,而Rose成了他的三姨太。
Rose 搬去了新加坡,稍后有了个儿子。但这段婚姻没维持几个月,原因是养母实在太贪得无厌。光结婚的彩礼就索要了三千新币(那时一个人的月薪也就两百块钱),外加一对钻石耳环和金镯子,金链子等等财物。但这只是个开始,Rose的养母每隔几个月就要向她老公讨要一千到两千新币。
Rose的老公烦不胜烦,最后把Rose和养母都送回吉隆坡,每个月固定给她们600新币的生活费,这包括了给她们请佣人的费用。
Rose Chan
过了不久,Rose的老公来吉隆坡看她,却惊讶的发现家里并没有请佣人,Rose自己在洗衣服做家务! 感到受了欺骗,而且丢了面子(像他这么有钱的人,如果家里不请佣人会被别人耻笑),Rose的老公彻底断绝了和她的来往和金钱补贴。
没了收入,Rose不得不坐火车到新加坡“寻夫”,希望能挽回“婚姻”。 可是,她丈夫却完全无视她的存在!破罐破摔的Rose想出一个报复他的方法,那就是去他经常出入的Gay World 舞厅做舞女!你不是要面子吗?那就让大家都知道你老婆是舞女吧!
这招对Rose的老公并不管用,但也开启了她在新加坡自食其力的生活,那年的她17岁。
舞女这个行业现在已经几乎消失了,值得老狮给同学们多讲解几句。舞女的工作内容就是陪客人跳舞和应酬。不怎么歧视她们的人会叫她们舞小姐。
做舞女是需要本钱的,除了年轻靓丽,她们还要先投资学习音乐和舞蹈,掌握各种曲风的舞步。那时舞厅的乐队可是随时变换曲风的,没点真本事是做不到舞步“无缝衔接”的。
做舞女还要准备好几身“行头”,她们主要的服饰是旗袍,洋装,高跟鞋也是标配。
Gay World的舞女们
Rose工作的舞厅在新加坡是最大的,价格也比较平易近人,一新币可以请一位舞女跳三支舞曲。除了跳舞,客人还可以叫舞女在餐饮区陪他们喝东西聊天。价格是一小时13新币。舞女的月收入从300新币到1000新币不等。(当时新加坡普通白领月薪为200-300新币)
那时新加坡的舞女数量很多,1949年,光是参加新加坡舞女工会的就有600人。除了跳舞,舞女们也都精通避免喝醉的技巧,每半个小时会去厕所抠嗓子眼把酒吐掉。
如果客人的老婆或女友火冒三丈的来舞厅里“抓人”了,舞女们还要能及时躲去洗手间。
舞女不是妓女,一般没有做性交易的。当然也有和常客日久生情当小三的,而这也通常没什么好下场。老狮的一篇文章就写了一起舞女的惨剧,她就是Rose Chan的“后辈”黄咪咪,新加坡历史上第一个被处以绞刑的女人。想了解她的故事可以点这里 舞厅皇后的妒火
新加坡的舞小姐们
Rose Chan做舞女这行很有天分,入行8年后连续获得两个大奖!
1949年新加坡女子交谊舞大奖赛 Rose获亚军(All-Women's Ballroom Dancing Championships in Singapore) 1950年最美新加坡小姐大赛 Rose也获亚军(Miss Singapore Beauty Contest) 得奖后她的名声更是风声鹊起!
新加坡当时最著名的五个舞厅都邀请她去跳舞。
Rose 的档期排得满满的,被称为当时的“舞厅皇后”。
由于她经常大方的捐款做慈善,所以又有“慈善皇后”的美称。
Rose Chan
新加坡的舞女们虽然普遍文化程度不高,社会地位也比较卑微,却热衷于各种公益活动。1953年,新加坡的舞女们为南洋大学建校捐款1万三千新币。她们还集资在芽笼学兴办了快乐小学,从1946到1979年培养了6000多名毕业生。
每次做慈善的时候,Rose 几乎每次都是捐款最多的那个。
由于超高的人气,26岁的Rose在舞厅开始了自己的专场表演!
和许多总想着傍大款的女人不同,她是个多才多艺的专业舞者。她不只自行编舞,连演出的服饰也是自行搭配。
能脱颖而出成为同业中的“皇后”,是Rose苦练得来的成果。
Rose Chan专场表演
Rose有一次在马来西亚的怡保大华戏院进行演出,台下的观众反响起初并不热烈,掌声也稀稀拉拉。
就在这时,Rose的胸罩带子突然坏掉了,她露点了!一刹那之间,台下所有观众都疯狂了,整个表演场的气氛顿时变得异常火爆。即使在表演过后,她还继续成为了街头巷尾的话题被热炒了好几个月。
受到这种现实的刺激,Rose突然“顿悟”了。自己卖力跳舞换来的掌声完全比不上露一下胸!
她当年已经27岁,在舞女界已经属于“老龄”了,当自己青春不在的时候,该如何生存?不如现在就开始准备起来!
Rose Chan
Rose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明白法律绝对不会允许表演脱衣舞,于是她去钻研了法律并找到了相关的漏洞!
当时的法律只准许一种当众裸体---模特儿在画画的人面前赤身裸体,而界定是不是合法的标准,就是这个裸体的人必须静止不动。
那么如何让自己的裸体舞变得合法呢?Rose想出一个主意: 她把自己脚下那块舞台做成可以旋转的圆盘(有点类似我们去饭馆吃饭那种转盘),在她舞蹈最后的高潮部分,她会突然除下所有衣物。
这时,由几个大汉拉绳子转动这个舞台!
钻了这个空子,执法部门在吊销她表演执照后又无奈的把执照还给了她。据说Rose还聘请了当时红极一时的大律师David Marshall 来帮她打这场官司。
成功拿回表演执照的Rose
随着效法她表演形式的竞争者日渐增多,29岁的她又给自己的表演引入杂技元素!
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她表演中的蟒蛇缠身桥段!她还会让人开着摩托车碾过自己的身体。这可都是她亲自上阵的!
这些杂技元素让她的脱衣舞演出继续一枝独秀,火爆马来亚(今天的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甚至走出国门巡演:德国,法国,英国,印尼,澳大利亚都留下了Rose表演团的足迹。通常她会在每个地点演出两周,然后去往下一站。
Rose Chan的蟒蛇缠身表演
吉隆坡和槟城可以算是她的主场。
在吉隆坡,Rose常用的表演场是在武吉免登区的中华游艺场(BB Park)。每日演出3场,时间分别是下午2点,晚上7点半和9点半。
(通常她会在下午场表演一些“猛料”,因为执法部门在那个时段最松懈)
Rose Chan
当时的游艺场舞台设备简单,观众席就是一排排木头长凳。每次演出前,Rose必定会在报纸刊登。词往往是“Rose Chan脱衣舞表演,精彩香艳……喷火,大胆挑逗,令人想入非非……”等字眼,旁边还会放一张衣着清凉的照片。
Rose也接受私家演出的邀请。当然,能请到她的,一般都是非富即贵。
Rose 的一场私家表演
和事业比起来,Rose的婚姻运一直不顺。但这也从侧面说明她不是一个靠男人的女子,这在当时也是鹤立鸡群了。
32岁那年,Rose嫁给一个据说是印尼皇室的男子Mohamed Nazier Kahar,她还为此在新加坡皈依了穆斯林教。但他们膝下无子,这段婚姻持续了三年便无疾而终。
37岁时她第三度结婚,对方是一位名叫Chong Yew Meng的公司经理,虽然两人有个儿子,但还是没能修成正果。
四年后Rose梅开四度,这次的老公是一位音乐家,名叫Jimmy Chew。两人育有一子。这段婚姻延续时间较长,维持了7年。再次离婚时她已经是47岁。 老狮估计她频繁离婚的原因,主要在于她不肯放弃自己的事业。有几个男人会容忍自己的老婆一直表演脱衣舞呢? 随着时间的流逝,Rose渐渐年老色衰,光靠杂技和脱衣舞已经无法维持足够的观众,因此她又创造性的开发了一些比较低俗的色情表演,比如什么开瓶盖,玩桌球之类的。虽然表演内容低俗,但确实也是她自创的绝活儿。
没有一定的身体底子和技巧是绝对演不来的! 现在泰国闻名于世的老虎秀(Tiger Show)就是抄袭她的表演内容,现在几乎每个中国旅行团去泰国都会被带去观看。第一次看的观众个个嘴巴大张,眼球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而Rose Chan就是老虎秀的祖师爷。
(其实泰国现在的旅游特色基本上都是抄袭新马,连人妖表演也是抄自新加坡,想了解的可以点这里 泰国人妖?新加坡阿夸没在怕的!)
Rose Chan和朋友
俗话说:好景不常在,好花不常开。时间步入70年代,新马独立后,社会风气已然变化。1973年,Rose的演出执照因其表演内容低俗被吊销。
(其实三年前她在澳大利亚佩斯演出时,就因有伤风化罪被拘捕过。)
警方还多次扫荡了她的表演现场,使她的表演生意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1976年,51岁的Rose正式退休。退休后的她去了槟城。在那里终于遇到了能陪她走完一生的男人Low Kim Seng。婚后她还投资了很多生意,从乐队,餐厅到按摩店,但全都成了赔本买卖。
Rose Chan
1981年,她被检查出乳癌,医生告知她只剩下18个月的时间了。
Rose听到这个噩耗却并不在意,她不光没有通知亲友,还又在槟城开了一间叫Galant的夜总会,只可惜还是赔。高昂的医疗费用和长年亏本的生意让她的生活变得潦倒。
上帝虽然没有给她一个富裕的晚年,却让她一直活到1987年。这就是“钱在银行,人没了”,和 “人还在,钱没了”的不同。但是老狮认为,如果有的选择,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后者。
Rose Chan
从苏州到吉隆坡,再到新加坡,以至世界各地,再回到槟城。。。她脑海中闪回的一幕幕渐渐黯淡下来,当Rose缓缓合上双眼的时候,陪伴在身边的有她的第五任老公Low Kim Seng和儿女们,她第一次婚姻中的儿子以及她长期的经理人 Lee Kai Hong也陪侍在旁。
虽然她从事的职业不登大雅之堂,晚年的生活也贫病交加。但在那个年代的亚洲,Rose Chan却是一位少见的独立女性,活出了不一样的人生。
在槟城一座博物馆里,Rose Chan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作者介绍:狮城老狮~移民新加坡的中国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