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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西行漫记

前言

事件一:加勒万河谷勇士们的事迹,让人动容。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战斗精神,没有丢。那种张开双臂舍我其谁的气概,没有丢。英勇的团长祁发宝让人点赞,那句“不打仗就给老子滚”说的掷地有声。牺牲的营长陈红军、战士陈祥榕、战士肖思远英勇无畏,他们的离去让人扼腕,英烈的音容永远留在了那片神圣而荒芜的高原之上。

事件二:印度的新冠疫情已经有席卷南亚之势。因为自身免疫力、卫生系统效率低下、政府反应迟钝等多重原因,在民众集体狂欢共度佳节的诱因之下,疫情彻底爆发。中国不计前嫌,捐赠制氧机并且与印度签署了其他制氧机的订单,中国绝不是趁人之危大赚一笔,而是大国之道,在于谦谦君子之交。

那么真正的印度和印度人又是什么样的呢?他们为什么总有一种狗眼看人低的人设呢?他们又是从哪里找来的迷之自信呢?笔者屁兜力有不逮,无法一一剖析,仅能从当年身边的一二事,浅析凡此种种。时光拉回到2008年11月的某一天,彼时30岁的屁兜亲身经历了一次印度之旅,姑且称之为“西行漫记”。屁兜一行4人,带着ASEAN官员会议的任务,坐上了从广州飞往新德里的航班。德里机场,直到后来才知道它还有一个英迪拉·甘地国际机场的大号,这个国际机场在印度是绝对顶级机场了,但是跟广州白云山机场相比,有些不如。但论起安保倒是世界级的,到处都是背着各式老旧枪型的士兵,可见印度当时的治安与国内形势是多么的不稳。

小助理

飞机降落后,联系上了迎接我们的同志,坐在大使馆的车里,行驶在通往酒店的道路上,眼前是低矮局促的民房,远处是阴沉沉的高楼大厦,在深夜时分,仿佛是现实与虚幻的交织。途中,和迎接我们的助理打趣,听说泰姬玛哈酒店曾经遭袭,助理笑答这里最近也不太平,不过当时遭袭的酒店是在孟买,这次我们一定会好运的,因为这家连锁酒店的安检已经被军事管制了。

到酒店门口发生了一件事。按理说,会议主办方是印度,而这个会议的级别非常之高,进驻的车辆又是大使馆用车,可当时偏偏前面停了一辆印度土豪车辆。土豪们大腹便便,磨磨蹭蹭地来回溜达着,指挥着服务生搬卸行李。小助理是个有血性的汉子,一向看不惯印度土豪对底层民众作威作福的架势,借着士兵检查汽车底盘炸弹的当口,他从开始礼貌的提醒——按一下喇叭——到最后长按喇叭。直至酒店里的人走出来察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显然是经过了上面的授意,大家催促着土豪赶紧清场,好让我们下车。

下车后,助理告诉我,高种姓印度人对我们极为歧视,大使馆的车就是我们的主权,必须在气势上不能输。直至今天,我对发生的那一幕仍记忆犹新。

酒店内外

由于会议是转天进行,时间上还较为充裕,利用早餐后的上午时间,大家决定开一个碰头会,重新捋了一遍各自手里的材料,决定哪个议题在会议上放出来,哪些议题留着当杀手锏。支持议题的材料做好编号,分别由谁来提供。会议结束时,抬表一看,已经接近当地时间下午了。有人提议出去走走,见识一下印度洋南亚第一霸主的首都风采。从酒店往外走时,我才好好打量了一下这家酒店的大堂,空气中弥漫着印度香薰的味道,女领班清一色露脐装,男服务生是底层的印地人,酒店中层经理是清一色包头的锡克教人,建议您看一看电影《孟买酒店》。

走出酒店,看着周边时不时出现的执勤士兵,心想飞机上看的印度指南都是假的吧,这么多兵,周边一定十分安全。酒店是建在一个小土山上的,走着坡路而下,远远地看见一个临时帐篷,围着几个普通民众,大家走近一看,我的天,又脏又破的帐篷,一口油腻腻的大锅,黑滚滚的热油,正在油炸类似于我们油条一样的食物,那几个民众显然等着食品出锅呢,现在全用好奇的大眼睛看着我们,好像我们也可以用来下锅。一个骑着三轮的印地人窜了出来,用英语搭讪要给我们指路,就像今天天津五大道屡禁不止的黑导游,赶也赶不走,甩也甩不掉,令人生厌。我来时做过功课,当时建议大家找一个锡克教人靠谱,于是我们坐上了锡克教车夫的三轮直奔地铁站。

印度门

从地铁坐车可以直奔印度门。印度的地铁可以说是正常人较多的地方,这里的乘客穿着得体,知识分子和社会上层人士要多一些,大家对我们都很好奇,有的女学生还拿出相机拍我们,因为2008年在印度地铁里见不到什么中国人。到了印度门,这里是印度阅兵以及旅游的著名地标,从这顺着国王大道可以直达总统府,让人喷饭的印度人山摩托表演就是从这里经过。印度门真的就是一扇大门,外形上很像法国的凯旋门,孤零零的矗立着,是印度的“人民英雄纪念碑”。我们在那里停留了不到一刻钟,大家就商量着跑路了,因为2008年时,那里的外国人并不多,各种江湖术士很快识别出我们。一个老太太把一面印度国旗插在我的T恤上,我很愤怒,我用英语说你把它拿下去,我不是印度人,老太太同样用英语说这是做慈善,为了印度祈福,说白了就是让你掏钱。我打算转身就走,马上围上来4个老太太,用英语跟我说为了印度的村庄和孩子。好男不跟女斗,掏了400卢比(当时与人民币的汇率是1:37)了事。印度人的天分在此刻集体爆发,这个区域的当地人好像是嗅觉灵敏的猫科动物,闻到了卢比的味道,马上把我们四个人进行了分割包围。

有2个小乞丐给我们翻跟头做live show,小女孩敲着小鼓,小男孩是个残疾,单腿翻完跟头指着露出来的腿骨向我要钱,实在于心不忍,给了那孩子1美刀,用英语告诉他:别告诉别人,这是秘密。小孩挺懂事,冲我点了点头,然后朝着远处用印地语大声喊着什么,马上有十几个小乞丐冲我们杀了过来。我揣摩那孩子的大概意思就是:快来啊,这四个中国佬有美元。我们草草在总统府外逗留了一会,虽然总统府是有开放日的,但是大家根本没有心情,完全被印度底层人对金钱的渴望给吓到了,途经旁边一片貌似繁华的商业街区,匆匆回到了酒店。

回来的路上感觉像是做梦,在新德里最繁华的地方,排着大队买电影票的年轻人们,旁边是掏出生殖器随地小便的男人(我很确定他并没有喝醉),如影随形的乞丐团伙,舞蛇耍猴的艺人,看似好心实际上想赚取小费的野导游,这是一个变了味的金钱社会,所有的人都在盯着你的钱包。

空军学院院长

按照国际惯例,会前的一个晚上要有一个晚宴,既是为大家接风,也是让大家互相通气明天的议题。考虑到东南亚国家各民族较多,晚宴着装被定为非正装(casual)。为了显示我们的气势与众不同,大家商量着制服参加这次晚宴。穿着崭新帅气的07式,注定我们是那天夜晚的一道风景。大家手里端着餐盘或饮品,互相说着有一搭无一搭的问候,实际上真正的会晤已经开始了。

晚宴,能看出国与国之间的隐形关系,新加坡来的都是华裔,却操着Singapolish,和那个挺拔的老美军官搭讪着,全程跟我们无交流,典型的黄香蕉。当时菲律宾和我们关系很一般,他们的官员同样围着老美,像是小弟弟见到了大哥哥。这里,有几个国家官员让我印象很深,我向巴基斯坦的官员表达了2008年发生在俾路支省那场大地震的哀悼,他表示非常惊讶并连连向我致谢。泰国来的是一个位高权重但是行动不便的华裔阿姨,她周围围着3位同是华裔的年轻人,老阿姨拄着拐杖但是气质雍华,向我们投来了友好的问候,事后我才知道她竟然是一位少将将军,接受过老泰王(不是现在那个)的册封。越南想在第二天提出来遏制我渔船的提议,因此整个团队都阴着脸低头吃饭,一个年轻人过来跟我们打招呼,刚提到他是在中国的大学毕业,就被领导叫到了一边被批评教育去了。

我们团队的团长打算会会那个老美军人,两个人在一起聊了将近20分钟,周边围着其他的人讪讪地看着,团长回来说很佩服对方,因为他胸前佩戴着阿富汗战争和第二次海湾战争的履历章。后来他们的对话不得不被澳大利亚女官员打断了,她穿着晚礼服端着香槟抢上来敬酒,和那个美国中校看起来更像是一对鸳鸯。整个晚宴有点像金庸笔下的英雄会,各路英雄齐聚,各怀心事。晚宴的高潮是主办方印度的代表出来主持并致辞,50岁出头的空军准将辛格,这是一个典型的高种姓名字,时任印度空军学院院长。辛格准将特地跑到我们这边致敬,但是说出来的话比较让人无语,首先他问了我们薪酬,然后他骄傲地告诉我们他一个月一千好几美元的薪酬,回头指着举办晚宴的院子说:看,这是我的家。确实挺气派,大大的庭院,喷水的池子,三层西洋大别墅。他指着端盘子的服务生们说:看,这是我的佣人们。一群十八、九岁的印度孩子不停地给大家端送各式的印度料理,当你拒绝他送的肉类而接受素食时,他会打内心地高兴,冲着你左右摇摆着脸蛋表示肯定。辛格指着院子里正在演奏莫扎特的管弦乐队说:看,这是我的乐队。话音未落,他屁颠颠跑到乐队前,粗暴地打断了演奏,要求乐队换一首曲子,还像模像样的指挥了几下。走回来很傲娇地告诉我们:他才是是真正的军人(而我们就是打酱油的)。没人会跟这类人真正计较,但真的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这是我经历过的最真实的一个印度人蜜汁自信的案例。

会议开始

会议当天,整个上午是在照本宣科中进行的,按照主次,大家依次代表自己的国家发表着各自的观点。但这只是表面的风平浪静。在国内和会议头一天,关于国际海洋公约,海上航行避碰准则,渔业作业,海上人道主义救援......我们都做了大量的工作。那个时候,中美还没有真正的开展海上联合演练,这个课题还只是意向性的,而联合演练最好的共性课题就是人道主义救援。在这次会议上同样如此,每个国家都在关注海上安全航行与突发危机化解。这些议题是难不倒我们的,一旦有人想推翻这些进而挑战底线,就让他见识一下厉害。虽然比不过今天加勒万河谷的勇士们,但是因为工作性质和技术领域不同,我们是在不同的战线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着。我们主讲的议题是中国参与国际海上人道主义救援的作用,感谢那几年中国沿海的各救助局与打捞局,他们的装备无非就是拖船、救助船和各型老旧飞机,但他们在中国附近海域所做的工作是显而易见的。可能是头天晚上的攻心战术成功了,越南和菲律宾最后时刻撤掉了尖锐议题,即使越南是轮值主席国,他们也决定不再重申自己的所谓立场了,这不能说不是一场胜利。我们自然来而不往非礼也,将针锋相对的辩解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由于会议进展地比较顺利,大家松懈下来,间歇的时候,坐在我前面的加拿大空军上校转过头来找我聊天,因为看我们中有人穿的07式海军白太帅了。我们相聊甚欢,他去过上海和北京,我请教他英语对各军兵种各军衔的称谓,他告诉我在欧美,海空军的地位明显高于陆军。此前,一直沉默不语的马拉西亚官员也在问我中国的事情,大家私底下其实都很了解我们的国度。不辨真相对我们胡说八道的,其实是国外最底层的老百姓,他们获得信息的唯一渠道就是导向性很明显的电视新闻与网络信息。

说起昨天让人无语的辛格准将,团长讲起了一个笑话,他说也是一次国际会议,一个印度官员见人就吹自己在印度的“土豪”生活,就像那个准将一样,房子怎么怎么大,佣人有多少多少,当他跟团长的同事吹牛的时候,参会的中国大哥怼了一句:Your homeland? Never heard of it.(你的家乡?从没听过)中国式的冷淡谦逊,碰上印度式的自吹自擂,就像是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势必会产生很多意想不到的笑料,当然也少不了龃龉。

黑猫

下午的议程同样排得满满的,主办方组织大家参观印度黑猫特战基地。我们是抱着学习的态度而来的,自然不会放过这次近距离观察印度特战队的机会。新德里虽然是在老城德里的基础上大肆扩建的,但是这里的整体交通至少落后我们几十年。直线距离40英里的路程,愣是堵了将近2个小时,这还是随车的士兵下车挥枪临时指挥交通换来的时间。不管红灯还是绿灯,路口永远堵着各式车辆,三轮司机的咒骂声,卡车喇叭发出的野象叫声,占道小贩的叫卖声,拉货物的驼队,横穿街道的神牛一家,别提多热闹了。突然想起来几年前孟买恐怖袭击也是那么的闹笑话,恐怖分子占据了泰姬玛哈酒店,前去参战的“黑猫”特战队员现从德里出发,在路上竟然遇到了交通堵塞!

大客车在红绿灯停下来的当口,马上就有小乞丐从路边窜出来,有瞎眼的,有断臂的,还有断腿的,就像在印度门遇到的那个小乞丐一样,露出残肢的骨头,隔着车窗向乘客们乞讨。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残疾的多是小男孩,小女孩都是四肢健全,等这些女孩长大了......我宁愿猜不出这个答案,因为太可怕了。只要你看过真实的印度现状,再回来看《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就很容易明白这部写实的电影是必拿奥斯卡的。

黑猫的基地有点像迷宫,大客车需要在基地里绕过一个一个的建筑和一丛一丛的绿植,才能深入基地深处的观摩场地,由于是涉密单位,别的都不让看,大家只能在观摩场地内活动。看着场地内孤零零一个废旧公交车,听说里面藏着“人质”和“恐怖分子”,我和刚认识的日本海上自卫队小野中校谈论着战后的“八八舰队”和小田和正......

“咣”的一声巨响,惊得我俩原地蹦了起来。为了告诉大家演练开始了,黑猫特战队扔了一颗手雷进场!我觉得这纯粹是开国际玩笑,你要么每人配带一个无线电通话,要么通过扩音器介绍,实在不行就让“恐怖分子”不宣而战,让后续的“营救”有一个铺垫。手雷响后,好像是告诉“人质”们:放心,我来救你们了,你们一定会必死无疑。后面就是一个五人的战术小组出场了,全程公交车里没有放一枪一弹,就让这五个人磨磨蹭蹭地挪到了公交车附近,有人占据了司机门,有人蹿上了车顶,有人从乘客上下门攻了进去,从里面拽出来“怂”到了家的“劫匪”,随后队员们表演了手枪、机枪射击与拳脚表演。整个过程索然无味、平淡无奇,不看失望,看了更失望。

武官

晚上武官为我们在大使馆食堂设宴接风,说是设宴,菜品极为淳朴;说是大使馆食堂,规模就像是国内一家农户的灶房而已。但在异国他乡,武官所表达的战友情谊,已经难能可贵。大家谈起了印度的现状,对比起来,感觉到祖国真正的强大。武官常年在印,对这个国家极为了解。那么,明明相比我们是“差距”的东西,为什么竟然反而被印度民众认为是“优越”的呢?

武官解释说,跟我国不同,印度效仿欧美实行的是精英策略,印度裔的精英,即使拿到英、美上层社会都是香饽饽。我们国家的强大凝聚力,恰恰是团结大多数,关心底层百姓的疾苦。而印度底层的民众生活状况,基本不在政府考虑范围之内。近年那些在twitter上说我们威胁论的印度喷子,显然代表不了饭都吃不上的印度大多数,因为他们能上得起网就势必能够吃饱饭,而恰恰还有很多吃不饱饭且失业在家的印度民众。

2008年那几天的游历,让我对印度这个国家的兴趣已经降到了冰点。沿途上尽是临时搭建的板房,跟里约的贫民窟一模一样,铁皮和合成板的拼接产物。好一点的是“半砖房”,说白了就是拆迁捡回来的碎砖头重新搭建的。大街上竟是游手好闲的失业男子,满脑子想的是从哪里顺点钱到手,同时在哪个姑娘身上揩点油,这怎么可能不发生“公交强奸案”?没有成规模的制造产业,没有肯德基,更不可能有主卖牛肉煲的麦当劳和汉堡王。之前看过的阴沉沉的高楼大厦,武官告诉我是德里“硅谷”,这里是IT和电信精英工作和居住的地方。而另一侧就是歪歪斜斜的贫民窟。

由于明天还有一点时间,团长想去看一下恒河两边的民情,感受一下印度底层百姓的生活......武官打断说:老弟,你要是想让我好过,你明天最好别去了。因为啥呢?因为那疙瘩有坑蒙拐骗的黑社会,有硬塞给你姑娘的老鸨子,有排泄物堆起来半米高的茅房,当然了,还有飘着死尸的恒河水......你说你还去那干啥玩意儿啊?大家笑着说此话在理。随后,我们谈到了藏+nan,听说那是一片世外桃源。喜马拉雅的北侧暴雪劲风、气候恶劣,南侧就是热带雨林、物产丰富。我们还谈到了搞笑的神牛,因为牛的存在,我们实实在在遭遇到交通堵塞了。没想到一种动物,竟然可以引起不小的印度民族矛盾。印度教崇拜各种动物,猴子大象和老牛,但是穆斯林、蒙古、乌兹别克这些其他的民族并没有这种信仰,因此双方经常因为是否杀牛而爆发冲突。看着饭桌上最大牌的菜——一小盘酱牛肉(这还是厨子早上从穆斯林聚集区偷买回来的),我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古城阿格拉

翌日。至此,会议日程顺利结束了,我们也要踏上回家的归途。既然去不成恒河两岸,大家决定利用空闲的大半天时间自费前往古城阿格拉,想瞻仰一下世界七大奇迹之一——泰姬陵。请人帮忙联系了车子,特地嘱咐不要那种眼里只有小费的无耻司机。车子刚驶出德里城区,就看见躺在铁轨旁烧毁的火车车厢,想着2007年登上央视新闻的印度火车大火灾,觉得这个国家做事过于拖沓,对于引起民众悲伤的场景,竟然就那样无所谓的搁置着。

高速两旁全是“看天吃饭”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农作物,成群的野牛、野骆驼、野猴子和野狗,有佛教徒省吃俭用的供养着这些生灵。高速上(所有载具都可以上路)一个人力大板车由于绑扎不紧,散落了一地的塑料盆、塑料桶,没有一辆车停下来帮忙,司机们也不会为了这些物件而绕行,后续的车辆是一辆接着一辆直接压了过去,留下一地稀碎的塑料渣滓扬长而去,人力车夫大声的咒骂着也无济于事,看着这种不被同情的底层人,我觉得他们的命运还不如刚刚看见的野牛和猴子。

为什么要来阿格拉?因为这是莫卧儿帝国时期的首都,阿格拉红堡诉说着成吉思汗的子孙们最为辉煌的南亚统治史。现如今,最让印度人引以为豪的世界奇迹,竟然是中世纪蒙古突厥系统治者们留下的丰厚遗产。穿行在红堡的红墙、垛堡之间,可以感受到蒙古帝国最强盛时期的风采,不得不让人惊叹。途中,我们被几位老人拦住了,这几位老人最大的已有80多岁,花白的胡子和眉毛,秃秃的脑门和牙床,披着传统的裹裙,像泰戈尔一样。老人健步如飞,英语说得顶呱呱,他和他的两个老兄弟是带着村里的孩子从很远的地方来拜谒古人的。这几位印度老人和孩子,是我见识到最真诚的印度人,一不要钱,二不矫情,只有发自内心的问候与祝福。

红堡不远处就是世界奇迹泰姬陵了,这是穆斯林式的雄伟陵寝,正面看非常有现代感,感觉很多欧式巨型庄园都是参照了泰姬陵的外景风格,特别是维多利亚时期的英式庄园。站在泰姬陵外部的平台可以看到慢慢流淌的亚穆纳河,河水目测并不深,河的远处还屹立另外一座皇帝陵寝。进泰姬陵需要脱鞋,印度人不要钱,只要是外国人一律掏钱,如果你觉得受到了歧视,当然可以不进。陵寝顶部和大理石柱上都刻着各式各样的铭文,底部很深可以看到仿真棺椁,但真正的皇帝皇后棺椁停在更深的地下。对泰姬陵的精妙称叹充斥于坊间,但亲眼得见我还是惊叹于那个时期的建筑水平,要知道这奢华的建筑所用的材料已经历尽了岁月沧桑,洗尽铅华竟然仍然惊艳,一如死者生前的远扬威名。由于禁止拍照,我永远丧失了记录这次经历的机会。

一个相当于博物馆事业编的工作人员看见我们是中国人,非常热情的介绍着泰姬陵背后那段动人的爱情故事。印度人绝对是服务业的翘楚,他们可以在一秒钟之内分辨出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出于对这位仁兄的“敬业”和博学,大家不禁为他鼓起掌来。这位仁兄微微的左右摇头表示开心,冲我们摆了一个国际手势。想多了,不是比心,是点钞的手势。4000卢比的解说费,让我们的好心情凉了大半截,我们不是心疼钱,我们是始终没搞懂这个民族为什么如此在乎小费。没想到泰姬陵这样伟大的建筑,竟然是这样被管理着。想想现在蒙古国时常经济不振,要不要考虑一下收取泰姬陵的旅游分成呢?毕竟这也算是黄金家族的烈士陵园。

临走时,大家不忘去厕所放放水,因为去往机场的路很远。洗手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递过来一张手纸,刚要伸手去接的时候,我的脑回路及时叫住了我:我是谁?我在哪?这张纸是从哪里来的?印度也有活雷锋? 回头一看,一个狡黠的印度人正在用手夹着纸,微笑着等我接过来。老子太熟悉那种“套路笑”了,我要是接了,小费说不定得多少呢。我像胜利者一样冲他甩了甩手,没想到他把纸一撇,给我做了一个揉肩膀的手势就要扑过来,吓得我转身就跑。学精了的其他三个人也是这么抢出阿格拉公共厕所的,大家像劫后余生一样逃进了车里,心想如此洁净的厕所环境,丝毫冲刷不了人性的贪婪,这是一个将英式小费文化发扬到另一个极致的民族。

别了,印度

在去往机场的路上,路过的镇子里有古老的小神庙,供着看不清长相的神灵,香火极其旺盛。而街的另一头,是学校在放学,穿着基督教会校服的孩子们背着小书包开开心心地,信仰的交汇就是这么很有意思的出现在一起,这也算是印度特有。我们在一家老作坊随意买了点传统点心(回国才知道,纯粹就是蔗糖捏了个点心样儿),在一家香料店买了一些玛沙拉(其实就是咖喱粉)。开到了离机场还有20英里的地方,印度司机开始使幺蛾子,用印度式的隐晦告诉我们他要去接孩子回家。接你大爷!你分明是想小费了。

对印度人的小聪明的忍耐几近崩溃,打发走了赖皮司机,几经周折,我们坐上了去往机场的计程车。想着刚才那个司机的嘴脸,突然回忆起在飞机上看了本国内一名女作家的印度游记,她记载了一位印度男导游,是如何从体贴温馨、服务到位,最后演变成言语猥亵、肢体骚扰的。龌龊,虽然贪婪的表现形式不一样,但本质终究是殊途同归的。嗅着车窗外闷热的南亚空气,穿行在德里严重的雾霾中,快速向后的热带植被,街边还没吃饱的流浪动物族群,这里的一切都是刚刚熟悉而注定永不相见。

进了机场,接到了武官的电话,说机场已经知道我们的到来,到时候可以安排走特殊通道。本来以为可以快速离开这个国家,没想到风云突变。机场外围的士兵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对每个旅客的包裹都要求开包检查,而且是不用仪器扫描直接动手翻包。我们提出了抗议,惊动了机场外围军方的主官,一个少校打电话请示后仍表示无能为力,因为有恐怖分子给机场打电话说有定时炸弹。团长同志拿着护照,很交心的问了对方一句:兄弟,你看中国人像恐怖分子么?我们接触的最后一个地面印度人是一位女地勤,她用我早已生厌的印式英语说:Sir. Welcome you come again(先生,欢迎再来)。我也没客气,用英语回了她一句: Your country is too suck, I’ll never come back(你的国家好烂,我永远也不会来了)。没有恋恋不舍,只有急切地断舍离。别了,印度。

后序

总结下来,如果你想在印度保持好心情,最好和受过教育的人接触交流,不是说歧视文盲或半文盲,看过印度电影《白虎》,您就会觉得教育有多么地重要,无论是对穷人还是对富人而言。回国之后的若干年里,陆续关注着有关印度的新闻,一是武官陪同大使到机场迎接总理访问印度,镜头上的他还是那么精神;二是印度官方宣布泰姬陵由于地基倾斜,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永久关闭泰姬陵。威廉王子听到这个消息后,在互联网上晒出了当年两口子在泰姬陵前的合影;三是恐怖分子在新德里清真寺枪击台湾摄影师,针对印度政府的袭击多如牛毛;四是印度火车的火灾此起彼伏,大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五是辛格下台,莫迪上台;六是持续不断的印巴边界冲突,今天放冷枪明天打冷炮;七是老赖头说他之后不会再有继承人;八是印度农民开着拖拉机杀进新德里;九是加勒万河谷的冲突;十是印度疫情大爆发.....

曾经看到一则真实的故事刊登在《参考消息》,随机采访印度街头一位可怜的母亲,她每天只能去菜市场捡散落的菠菜叶给孩子做菜粥充饥,而这仅仅是她们一天的唯一一顿饭。那么,是什么让阿三对我们有如此优越感的勇气呢?显然不是梁静茹。答案或许就在历史事件中:

1.由于地理位置,印度的殖民史早早开始,从达伽马发现印度,到葡萄牙进驻果阿,再到英国、荷兰、法国等西欧列强纷纷开设东印度公司。大航海末期与鸦片战争前期,印度接触先进文明与技术早于中国;

2.印度雇佣军随英法联军进北京,火烧圆明园有他们大大的“功劳”;

3.自清晚期开始,租界中的警察与公职人员中有大量的印度人。至此,雇佣军、小跟班亦或殖民地管理者的特质已被欧洲列强广泛认可;

4.印度享受二战战胜国的待遇,虽然他根本无法与正面战场的中国相提并论,但其自认是胜利者;

5.印度人一面以民族独立运动的胜利者自居,一面又以自己是大英联邦一份子自居,将其两面性演绎地比印度电影还精彩,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6.印度与英国的关系不一般,大量的印裔(当地华人将其与巴基斯坦人统称为印巴人)移民充斥着如今的伦敦街头,金融、证券、IT、电信、教育,处处有印裔大佬身影。当然,更多的是那些把裤衩和胸罩晾在伦敦郊区贫民公寓阳台的底层人。

看到这,一个欺软怕硬、飘忽不定、神经质、自吹自擂、时而自卑、过分自尊的形象,是不是昭然若揭了呢? 印度的精英阶层固然很有实力,只是搞不懂那些根本不是精英的吃瓜印度喷子,宁愿不考虑明天的早餐着落,也要在那里大肆谈论别国,让人可气可笑,又觉得可叹可怜。想想疫情大爆发之前的印度高官的种种表态,你不难理解这样一个处处透着低能的政府是如何精神自嗨的。而当疫情真正爆发袭来的时候,又是多么的无知和无助,不得不借助国际社会的力量才有那么一点可能去渡过难关。请醒来吧,印度人。(完)

花絮:同行的同事想着不能白去一趟印度,打算自掏腰包买点纪念品,作为礼物送给领导、领导和领导,我也只能是看破不说破。可偏偏他没有多余的空间了,在印度看好的象雕没法成交。于是他在天津河东名家装饰城买了几个象雕充数,但是他忘了一个事,国内的象雕都是鼻子朝上,是巴基斯坦风。印度的象雕大多效仿象神迦尼萨,鼻 子 朝 下。喜欢恶作剧的我等他把礼物送出去才告诉他答案,他那一对吃惊的牛眼,现在想起来都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