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慧
▲韩天衡 千秋万岁 1999
他的篆刻奇崛、瑰丽、多姿
他的书法宽博、堂皇、雄浑
他的国画清奇、洁莹、恣肆
他的诗文清新、思辨、深刻
他的收藏鉴赏精致、丰富、多彩
他才人多艺,跨界越疆,五绝一通
新理念,新技法,新风貌——自成一家
▲韩天衡2015年创作榜书“涛声”
一种风格 一种流派
墨韵花香,书画畅怀。
来欣赏,韩天衡特意为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创作的《颂百年辉煌 赞初心如磐》画作,让人们情不自禁地沉浸在一片水墨中——水墨透明而不失厚度,色彩靓丽而不失沉稳,抒写出吞吐大荒的豪迈胸襟。
画面上,那只特立独行的“韩鸟”,是他“取百家法、立一家式”,他自称是读过几年书的、会思想的鸟——这是他胸中的块垒,一个去古无二的突出的艺术符号。
▲韩天衡 初心如磐 95×70cm 2021年
真不愧是水墨和重彩的高手。
或淡雅清朗的水墨挥写宋元诗境;或浓墨重彩的泼彩抒发现代人的审美和情致——传统与现代,被韩天衡信手拈来,拿捏得如此妥帖,而又相得益彰,形成“清奇洁莹、恣肆率真”的绘画风格。
“清奇”是一种诗意抒怀,是一种新的审美境界;“洁莹”则是内心“古艳”和“雅致”的追求;而“恣肆”又是一腔豪情和洒脱性格的真实写照。
因此,笔墨中彰显了韩天衡的鲜明个性和风格。
荷花、翠竹、兰花、葡萄、古梅、苍松、杨柳、小鸟、红鱼……这些从古至今画家们笔下乐此不疲经久不衰的题材,在韩天衡的眼中,不仅是单纯的笔墨传承和诗意阐释,更是歌颂宇宙生生不息永恒精神的主题。
大美,就像在纯净的源头,汲取清澈无比的水,它越是没有味道就越是有益。
▲韩天衡 春满人间 19×30cm 2012年
刻意变形、奇特夸张,是韩天衡绘画给人的第一印象,似乎是与明清文人画的“不求形似”一脉相承。
新古典主义,是艺评家们对韩天衡绘画艺术的冠名。
比如,他画的水墨竹子、棕叶,浓墨的叶子,常常被掩盖在淡墨的叶子后面,便体现了形体与空间景深的关系;
比如,他画的水墨的松月、芦滩,特别讲究气氛的渲染,滉洋出空蒙迷离的空间景深感;
比如,他画的重彩的烟柳、荷塘,春色、雾气不仅弥漫全部的画面,更溢出到画面之外。
▲韩天衡 年瑶窗弄风雨 72×50cm 2015年
从本质上来讲,韩天衡绘画走的是传统文人写意画一路,但在传统面前,他始终保持着特有的理性和智慧,把对传统的理解和感悟,融入进了现代绘画精神。
故而,他的绘画从工稳秀逸的小写意,到氤氲水墨、奔放恣肆的大写意,紧紧地抓住写意的书法笔墨和抒写意趣,其用笔在意于“写”,一笔入纸,入木三分,一点一线在张力中透射出一种毫不含糊的磊落,抓人心魄。
他的荷花,用细笔钩岀,朱红的金线,与叶上的宝蓝和汁绿,使墨与色交融,色与墨交相辉映,丰富多彩,从骨子里透射出文人画特有的雅致和幽远气息。
他的兰叶,还有竹叶,率意地勾勒或垛撇出它整体的外轮廓,然后在叶子的体面上不苟地点划小的笔触以分出阴阳凹凸,最后再傅以丹青。
看他最具特色的禽鸟,狭三角的鸟喙、椭圆的眼、楔状的头、宽三角的背、凹凸的腹、三角的腿、矢状的足,或勾勒,或点厾,或丝刷,通过精心的安排组合,赋予了形体以英武的精神。
▲韩天衡 春已浓 19×30cm 2011年
就这样,通过周密不苟的刻画,与刚劲雄强的抒写相结合,完成了韩天衡独具个性的笔墨创造。
你看,无论枝干、花叶、出之以粗壮雄强的点厾、勾勒,而收梢之处,往往有一两笔俊俏飘逸的回锋,别有一番娇媚动人。白荷花的花朵,在瓣尖微点脂红,更给人以金戈铁马、樯橹灰飞的横扫千军中,忽见小乔初嫁、千古风流的误弦柔情。
你看,无论是泼墨还是泼彩,纵肆旷达的笔致于墨色渗化之中,既有整体而简约的概括,似乎是一笔带过的率意,又在交叠重合中似叶非叶,体现模糊中的分明、迷离中的清晰,一派元气苍茫、灵透、浑厚气象。
▲韩天衡 豆庐雪景 77×38cm 2016年
真可谓,写意这种风格与韩天衡的笔性相符且相合。他眼中的景致与物象,即通过笔墨转化成了一种精神意象。
人们都知,绘画、书法和篆刻,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三大本质不同而又密切关联的艺术类型。
如果,文人画对于诗、书、画的打通,扩展了画家画,而使绘画变得更接近于书法,那么,韩天衡对于文人画、画家画的打通,则使接近于书法的绘画,更靠近了绘画。
事实上,传统和创新,是多少年来中国艺术界争论不休的话题,也是艺术创作中两难选择的悖论。
▲韩天衡 行书郑板桥“咬定·栽成”十言联句 151×77cm 2017年
往往是,重传统者视创新为“胡来”,提倡创新者视传统为必须推翻的“障碍”。韩天衡力主创新,但又始终保持着对传统的那份敬意。他从悖论的漩涡中挣脱出来,不做非此即彼的选边式的站队,提出“推陈出新”的本谛是“推新出新”。
再回首!那两幅丈二巨制的《松云皓月图》和《杨万里诗意图》尽显笔墨淋漓和绚丽色彩——水墨的清灵,重彩的华丽,两种不同的风格,从骨子里透射出文人画特有的雅致和幽远气息,给人无尽回味。
再回溯!那巨幅榜书《涛声》《不逾矩不》和《杜甫江南逢李龟年诗》充分显示了“老大努力”深厚扎实的书法功底、超人的驾驭笔墨能力和饱满的创作激情——韩天衡首创的“草篆”在古典式篆书中,大量使用草书的表现手法,赋予篆书崭新的生命活力,更富于运动感和节律美。
▲韩天衡 楷书自作《七十七岁述怀》180×68cm 2017年
观韩天衡的书法,篆、隶、楷、行、草诸体皆擅,字里行间都洋溢着大气、飘逸的气格,独具自家面貌——他的作品源于传统,得益于传统,又不囿于传统,十分清醒地以自己的审美趋向为切入点,在历代先贤碑帖中取己所好,在借鉴中为我所用。他认为,创新是永恒的主题,古与今、新与旧、中与外、都不是对立的,而是一种推陈出新的过程,其本质就是推新出新,即推往昔大师之新,而出今日及未来之新。
由此,我们可以充分领略到韩天衡不同时期不守旧、不自缚、不懈怠、不信邪的艺术创作风格和哲思理念:他的草书气势雄阔,风神洒脱,个性鲜明。古典式篆书加草书的表现手法,赋予篆书崭新的生命活力,更富于运动感和节律美;他所作国画讲究笔墨意趣,由明清上溯宋元,复又渗入时代精神,体现出洁莹、清奇、恣肆的独特风神。
▲韩天衡 隶书临《礼器碑》150×78cm 2017年
韩天衡创造的不是形式,不是符号,而是一种风格,一种内涵,一种流派,以及一个有着非常广泛的可能性的疆域。
不疯魔 不成活
堂皇大气,变幻莫明,拙中藏巧,动中寓静……韩天衡的篆刻,充分体现了雄、变、韵的情致,在表现手法上,同样受到了书法和绘画的影响,印面结字充满画意,线条格外灵动、飘逸。
韩天衡的篆刻,是一种强烈装饰的美。
▲韩天衡 看尽江湖万千峰 1979年
他自认为在秦汉工匠之后,从最自然处下功夫是很难奏效的,人工的气息未必一定与艺术相悖,倒是一定的刻意中包孕的自然之趣,使美显得更醇,更耐人寻味,而且更凝练。
如果说,丁敬们与邓石如们的装饰是一种技法的装饰;而吴昌硕、齐白石则是从不经意处着眼,因而在某种意义上是有意无意地抛弃了形式美的表面效果的话,那么韩天衡则是想努力回归,再回到装饰中去。
但这已经非复清人的装饰涵义了。兼通书画的韩天衡,使他的篆刻更倾向于形式——空间切割的精密与计白当黑的严谨;当然还包括出红流白的精心推度、一丝不苟。
▲韩天衡 意与古会 1983年
由此,具有一种平面构成的意蕴,韩天衡的眼光不是古典的书法形式,他好像在用一种西方式的形式审视着这小小的印面,但所采取的表现方法又是地道的中国味:线条圆润、厚实;强调重心稳定;还有,则是一种信手的趣味。
在70岁时刻印自称“老学生”,73岁时又刻“老大努力”印自勉,75岁再刻“老来多梦”……观作品可见韩天衡其深厚的传统功底,尤为难得的是能够做到以最大功力打进去,以最大勇气打出来,做到独树一帜。
▲韩天衡先生创作照
说起心爱的篆刻艺术,韩天衡眯眼陷入沉思。“我的父亲,早年象牙生意做得很大,抗战时日本人的炸弹将其仓库全部炸毁,韩家一下子变成赤贫。但父亲喜欢文化,家里还保有刻刀。”韩天衡天性喜欢篆刻,6岁时就开始刻图章。“当时人小,不知道钢刀的厉害,有一次一刀刻下去,割下一块肉来,一下子喷出了很多血。”韩天衡说,“我感到血是不能白流的,所以一定要把印刻好。”
读书时,韩天衡偏科厉害,数理化不行,无法按照志愿去读艺术院校,于是1956年就进了工厂。第二年,他拿到每个月60块钱的工资,可以买一些喜欢的东西:字画、印谱、字帖、石头、刻字刀。回到宿舍,就是写字、刻图章、画画,立志要成为艺术家。
▲韩天衡 喜出望外 2000年
▲韩天衡 喜出望外印石 2000年
1959年,年仅19岁的韩天衡“投刀从戎”,踏上了山明水秀的温州,成为了东海舰队温州水警区的一名战士。不久,就被借调到水警区俱乐部搞宣传,这使韩天衡一下子有了大量的时间临帖摹印习画。他还借用了陆游的诗句,把自己的小小天地取名为“平戎阁”。
“参军,是我一生的转折。”韩天衡说,那些年在温州,他遇到了生命中至关重要的几位恩师——现代篆刻代表性印家方介堪,书法家马公愚、陆维钊和词学家梅冷笙。“天衡”之名即为方介堪先生所赐。而梅冷笙先生时任温州图书馆馆长,馆内库房收藏了许多珍贵古碑帖、古印谱,这为韩天衡打开了一扇艺术殿堂的大门。
▲韩天衡 一日千里 2002年
于是一有假期,韩天衡就会换乘两三辆公交车,花上3个多小时从军营所在的郊区赶到市区,如饥似渴地阅读古籍,然后掐着时间赶回军营。梅老看到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最后动了恻隐之心,破例让韩天衡把古印谱带回军营勾摹研读。“有几本珍贵的印谱,都是解放前用金条换来的。”韩天衡捧着这些书,如获珍宝。珍本《清仪阁古印偶存》里面有400多方印,韩天衡竟用了3个月的时间全部临完。
“部队对军容军纪的要求是很严的,夏天也必须戴帽子、扣紧风纪扣。大热天,我一天奔波往返,回到驻地时,一摘下帽子,帽子直往下滴水;脱下衣服,衣服后背上都是白花花的盐。”在东海舰队温州水警区的4年里,韩天衡没有看过一部电影一场戏,一有时间就静心游艺于方寸之间。
▲韩天衡 大道必简 2005年
韩天衡记得,方介堪第一次问他:邓石如是清朝中期一位杰出篆刻大师,你有没有学过他的印?韩天衡答:没有。方介堪说:看你的印,跟他暗合,所以你千万不要学我,你学我,将来超不过我。
惜墨如金的方介堪,一句“别人的东西再好,学一辈子,终究意思不大”,启发式地逼着他向着艺术的深处去思考。临别回上海,方去疾先生看了他印作后笃悠悠的一句“你可以变了”,一语天然万古新。
由此警言,韩天衡没去临摹方介堪的印,而是广泛地临摹历代的精品。“后来,我的印学能够形成一个自己的体系,要感谢我的方先生。”韩天衡笑言,方先生看了他的印后,只是说:这个好,这个不好。没有进一步的分析,所以韩天衡回到军营以后,只有自己去琢磨,品读了很多古书,慢慢摸索自己的刻法。
太阳跳出了东海,大地一片光彩。
▲韩天衡 味外心绪 2009年
当海军几年里,看到渔民在瓯江上摇橹,韩天衡竟悟出了真正的直线条是从曲线里面来的,真正的曲线条又是从直线里面来的——直中曲,曲中直,深浅有度,左右荡漾,才是理想的线条。
不可想象!韩天衡在温州待的4年多时光里秦汉印就临摹了3000方,打下了扎实的基本功。正应那句“不疯魔,不成活”的老话,韩天衡那时候临摹刻印,每天至少几方,有时要几十方,刻得手痛颈疼,也都顾不上了。
“印刻好了,得磨平了才能再刻。”那时磨石章的砂纸很难买,韩天衡就把营房里的水泥地面当砂纸。磨啊磨,等他调离温州时,那大片水泥地已经被磨得像镜面了。等到1964年,韩天衡从温州回到上海后,凭借其自成一家的篆刻,为刘海粟、李可染、谢稚柳、程十发、黄胄、陆俨少等国画大家制印。
▲韩天衡 虎生肖印 2011年
人们欣赏,韩天衡最擅长的鸟虫篆印,没有了一般篆法绸缪重叠的繁复,章法填实盈满的沉闷,而是以简约灵动为手段,化繁为简,由此拓展了结字空间的疏密对比,既保留了鸟虫篆的审美特征,又将鸟虫篆印创作提升到一个新的历史高度。
早在上世纪70年代中期,韩天衡的篆刻就得到师辈的首肯,沙孟海先生称赞其“为现代印学开辟一新境界”,其风格多样的作品和丰厚的印学理论著作,使他成为引领印坛的一面旗帜。
无疑,韩天衡的篆刻预示、代表、引领了一个时代篆刻艺术的价值取向,也充分显现了改革开放的时代气象。
▲韩天衡 牛生肖印 2011年
著书立说 填补空白
绘画、书法和篆刻,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三大本质不同而又密切关联的艺术类型。而当三大不同性质的艺术类型经由了名家的文化提升,也就自觉地开始了它们的“打通”追索。
“艺术的各个学科和门类像一只大马蜂窝,如若持之以恒,把紧挨着的书、画、诗、文、印等蜂穴间的薄壁打通,必能左右逢源,产生神奇的复合化学效应。”年轻时,多年勤奋刻苦所积累的深厚的传统学养和过人的传统功底,为韩天衡后来从传统中生发的创新意识和创新能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也是韩天衡关于传统与创新辩证关系理论形成的起点和诱因。
▲韩天衡 老大努力 2012年
其实,韩天衡深厚的底蕴,来自于他先后出版过的百余种著作,其中《中国印学年表》《中国篆刻大辞典》多种理论著作填补了当代印学研究的空白,具有开创性和经典性。
早在1982年,加入西泠印社第三年,韩天衡受邀编写《历代印学论文选》,向西泠印社80周年庆典献礼。要知道,当时篆刻的古籍少而散,时间只有1年2个月,要编这么一本“大块头”的文选,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然而,韩天衡清醒地意识到,这样一部文选的问世将对篆刻事业的发展起到何等重要的推动作用。他毅然接受了挑战。
▲韩天衡 蒸蒸日上 2014年
怎么办?出文选先要汇集史料,手头掌握的远远不够。1982年的盛夏,韩天衡一个人来到火炉般的杭州,晚上住在一家小旅馆里,白天到西泠印社的库房里去“扒资料”。西泠印社的库房在里西湖的一座叫“葛岭”的山上。
每天清晨,韩天衡背着一个军用水壶,外加两盘蚊香,再带上两个高庄馒头充当午餐。因为古籍极其珍贵,“闲人不得入”,他被反锁在库房里“啃书”。“许多文献的序和跋都是讲印学理论的,很有见地。那个时候没有复印机,我只能一个字、一个字抄下来。前人写字,多率意且卖弄,或正草隶篆,或龙飞凤舞,个别字看不准,只能依样画葫芦,回来再推敲。”谈起往事,韩天衡记忆犹新。实在忙得来不及的时候,韩天衡叫来了他的学生孙慰祖帮忙抄笔记。才一个星期,孙慰祖的眼睛就肿得像两只乒乓球。可见工作的强度了。
▲韩天衡 三登太岳 2015年
经过近一年的搜集、查抄、考证、梳理,《历代印学论文选》终于成稿,这是有史以来收集印学论文最多、最精当的一部专著。
其实,上世纪80年代初,韩天衡就写过填补相关领域空缺的《九百年印谱史考略》——他从20多岁开始读这方面的书,做笔记,从全国各地图书馆、私人藏家乃至日本、新加坡都找书来读,前前后后看过4000余种。一直到今天,凡是没有见到过的印谱,他还在做笔记。
▲韩天衡 万憙 2015年
还有《中国篆刻大辞典》一书,他前后编了15年。撰写《篆刻病印评改200例》,把一方印从构思到完成的整个过程,由若干次“否定”到最终“肯定”的运心用智的过程一一揭示。
在数十年的学艺岁月里,他始终以“老学生”自居,读书问学,刻苦钻研,甘于寂寞,羽毛自爱。且一直致力于将收藏鉴赏、美术理论、教育等等相关知识的“蜂穴薄壁”一一打通,在求索中左右逢源,成就了他高标自立的理想追求。
岁月塑我,我塑我心。
▲韩天衡 且饮墨瀋一升 2016年
在艺术之外,韩天衡的收藏也令人艳羡。作为篆刻大家,印章自是其收藏中的重中之重。从十几岁开始,他玩印章收藏60余年,看遍了古代先贤的篆刻精品。
在韩天衡的收藏中,最有名的当属三国时期魏国的“关中侯印”金印,那可是连两岸故宫都没有的稀世珍品。
▲韩天衡 抓铁有痕 2016年
“这方印章曾有很多人看过,因为总有人说是假的,它原来的主人一直未能出手。但我一看就知道那是真的。”韩天衡收藏的这方6厘米见方的齐白石大印,印文为“百梅楼”。
收藏的自信,就来自于对印人技艺和史料的熟悉。
▲韩天衡 愚公移山 2017年
“艺术是我的至爱,是我精神生命的支柱。”韩天衡始终怀着很纯粹的想法:就是不断地拓展自己的艺术空间,形成一个多领域的高端学术体系。
这一切,让人们看见了韩天衡为现代印学开辟的新境界:自上世纪70年代末以来,作为一种文化现象,与书画传统艺术一样,当代篆刻艺术发展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历史时期。这种划时代的跨越式发展,少不了这位艺术家。
▲韩天衡 言之不预 2019年
▲韩天衡 言之不预印面 2019年
▲韩天衡 言之不预印石 2019年
在韩天衡看来,一个人对世界的认识,对艺术的追求,穷尽一生的努力和探索,也只能接近于真实和目标,岂有从心所欲?但在这接近的过程中,往往又会人为地形成这样或那样的规矩,某些规矩又束缚着人们进一步探索和发展脚步,循矩而又不囿于矩,在肯定中作智性的不屈不挠的否定,才能在艺术上从心所欲。
“攻艺不能以有小成而大快。”韩天衡说,艺术难的不是登山,是登天。登山只要有耐力、有时间、有体魄,不出意外总能登顶。登天比登山何止是艰辛千万倍,求知和求新要有自己的方向和定力。
▲韩天衡 不负韶华 2020年
敢越陈规,常变常新,才能使艺术生命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