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月23日 星期一

华西与齐鲁,83年后的的相遇

华西与齐鲁,83年后的的相遇

2月7日,四川大学华西医院援助武汉第三批医疗队出征前誓师

文/谭楷

从成都,飞向风暴的中心。

2月7日下午5时30分,从成都起飞的专机,搭载着第三批赴武汉的131名四川大学华西医疗队成员,准时到达天河机场。飞机滑行时,肾脏内科医生苟慎菊想起了送别时,丈夫说:“如果没得那个肺炎,我们就要去新加坡,吹马六甲海峡的海风去了;这会儿改变了计划,你要改签风暴中心去了。”

面向成都告别外婆

苟慎菊和所有的华西医护人员一样,时刻关注着武汉前线的疫情。

华西医师朱仕超的语音日记配上沙画,由央视“东方时空”播向全球;医师基鹏的“战地笔记”,不断回答四川大后方的同事们提出的各种问题。

“安全吗?”基鹏无法详细回答。每一位支援武汉的医护人员,首先得学习保护好自己。繁复细致的消毒,其严格是空前的。离开隔离病房那38个细节,包括洗手,开门,脱帽,取下防护面罩等,都有一套严格的标准。基鹏感慨:“洗澡必须洗30分钟,洗手洗成了强廹症。”

“累吗?”基鹏回答:李文亮光荣牺牲了,千百个李文亮依然在与死神鏖战。武汉的医护人员实在太困了,靠墙站着也能打个盹。各地的支援队伍来了,劳累程度降下来了。但是,人手仍然紧张,护理人员忙不过来,教授们亲自滚氧气瓶进入污染区;亲自给病人戴高流量鼻塞;亲自做深静脉置管;亲自帮助病员翻俯卧位……

除了劳累,难受的是神经绷紧。病员的呼吸,心跳,氧饱和度等各项指标,分分秒秒牵扯着医生护士的心。防护服不断憋出汗水,脚踩鞋底,就像踩着一条滑溜溜的黄鱼。一天下来,脱下防护服,内衣内裤到外套,全湿透了!能不累吗?

“抑郁吗?”抑郁二字,面对着生离死别的人间悲剧,也许有些轻佻。队员张耀之,大年三十才与最爱她的外婆分别,不几天就收到外婆病故的噩耗。她只能呆在那里,承受一次“电击”,而无法停下工作。张耀之只能面向成都方向,默默道一声:“外婆,你一路走好!”

华西医院,创建百年,驰名中外,是中国现代医学的“西天一柱”。华西医院周边,从簧门街到电信路,是成都最堵塞的路,每天都是人潮涌动。对于渴望就诊人来说,那一栋栋大楼就是拯救生命的“诺亚方舟”。门诊医生,加号再加号;住院床位,紧张又紧张,华西医院的医护人员,怎能不忙?

而急诊、重症监护(ICU)、呼吸等科室,更忙。一年四季都忙如飞旋的陀螺。在基鹏的笔记里,无意间勾画出“ICU”的医护人员特点——语速都要快得多:“抢救!”“大出血!”“切开!”相比内科医生的温柔细腻、娓娓道来,他们就是“简单粗暴”。

此次援助武汉,是从ICU、呼吸科等最忙的科室调集人员。元宵前夕,华西医院增派第三批131名医护人员急飞武汉,参加接管武汉大学附属人民医院东院。

华西医疗队的队员们,拖着行李箱,以急行军的步伐走进了机场大厅。留给摄影记者的,是一个个匆匆闪过的身影。“咚咚”的脚音中,苟慎菊收到丈夫发来的短信:“哈,我从电视直播中看到你了!”苟慎菊问:“我的样儿咋个样,瓜不瓜?”丈夫说:“不瓜,不瓜!”

131人,在天河国际机场,显得那么微小,那么孤寂。苟慎菊盯了一眼手机——远远近近,那么多朋友祝福的话语喷涌而出!

华西与齐鲁,83年后的的相遇

2月7日,山东大学齐鲁医院第四批支援武汉医疗队

启德堂前的宣誓

临床医学8年制学生王钝创作的一首送行的歌曲,通过华西医院的微博,迅速流传:

“不管外界的环境怎样,/我们都将永远铭记披上白衣时庄严说出誓言,/直面病魔披荆斩棘。/在黑暗的时刻,/也许光不能照在我们身上,/可我们可以成为光本身……”

2月7日下午3时,在百年老校的启德堂,即第八教学楼前,响起了气壮山河的宣誓声。131名赴武汉医疗队队员,齐声诵读医学生誓言。苟慎菊伫立在宣誓者中,感觉自己声音哽咽,但拳头握得很紧,很紧。

国内国外,数万华西学子,亿万观众看到了中西合璧的启德堂,长长的飞檐,金碧辉煌的“华西临床医学院”招牌下,激动人心的场面。启德堂正门前有三层石阶,石阶中心是汉白玉雕刻的太极图和西方医学的标志蛇杖图。它象征着东西方文化在这里碰撞与交融。

1910年,加拿大、美国和英国教会的五个差会,在成都城南创办了华西协合大学。在此之前,加拿大人启尔德于1892年创办了西医诊所,以及林则于1907年创办的牙医诊室。医学和牙学,一直是该校的强项。早在上世纪三十年代,便有“北协合”(北京协合医院)“南湘雅”(长沙湘雅医学院)“东齐鲁”(齐鲁大学医学院)“西华西”之说。

1937年,抗战爆发,先后有齐鲁大学、金陵大学、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燕京大学内迁华西坝,形成了大师云集,精英荟萃,“五大学”联合办学的盛况。琅琅书声,回应了日寇飞机的狂轰滥炸;华西坝延续着中华民族宝贵的文化根脉。

值得一提的是,齐鲁与华西,在抗战八年时组建了联合医院。救死扶伤,担负起历史重任。在极其困难的烽火岁月,两校的附属医院都得到了很大发展。

据统计,抗战期间,“五大学”先后有800名学子投笔从戎,他们分别成为飞虎队员、爆破专家、盟军翻译、前线军医——志德堂这座老教学楼,见证了一次次生离死别,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热血青年。

百年老校,留下了什么?除了气势恢宏的国宝级历史建筑群,让初入校的新生感到震撼。入校后,前辈留下的精神,潜移默化着后来人。有人说:当你迷惘时,请到解剖楼去看看吧。那里躺着近20名著名教授、护理专家。他们用行动,明确告诉后人:医学,是穷其一生也做不够的伟大事业,我们死后,希望我们的遗体继续为医学作贡献。

宣誓之后,苟慎菊和同伴们在启德堂“华西临床医学院”的金匾下合影留念。她在这里读了7年临床,后来又在北大拿下博士学位。可以说,这一栋老楼,以及楼前那一条入秋后金叶铺满的大道,洒满了她的足迹。如今,要暂别这一栋有着母亲情怀的老楼,涌出难以割舍的感觉。

苟慎菊想起,第一批赴武汉医疗队的吴孝文医生发出的一条信息:“我不敢跟儿子(四岁)对视。他一看到我就要哭。他一哭,我就要哭。一流眼泪,面罩外的世界就看不清了。”

苟慎菊想起,去跟四岁的儿子告别,听说妈妈“要走半个多月”,儿子紧紧抱着她流泪。泪水落在她颈窝里,滚烫滚烫。

华西与齐鲁,83年后的的相遇

东齐鲁、西华西,在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东院区会师

83年后的呼喊

四川大学华西医疗队空降天河机场时,山东大学齐鲁医学院赴武汉医疗队也到达了天河机场。

这是齐鲁医学院派出的第四支医疗队,也是131人。身穿蓝灰色套装的队员们,个个信心满满,精气旺盛。那份自信,来自个个业务娴熟,目标明确,也来自“齐鲁医学院”这面辉煌大旗赋予的光荣感。

诞生于1864年的齐鲁大学,是中国最古老的大学。1930年代是它的鼎盛时期,有文、理、医三个学院,规模大,师资强,著名教授有:老舍、顾颉刚、钱穆、胡厚宣、侯宝璋、陈耀真等。被誉为“中国北方第一大学”。1937年,七七事变后,学校怆惶内迁到华西坝。一本《齐鲁校友沧桑录》,记下了齐鲁师生通过沦陷区,历尽艰险来到成都的故事。

有一条溯水而上的木船,载着十几名齐鲁师生,来到成都水东门,由于涨洪水,船老是靠不了岸。迎接他们的华西学子,拼命喊“齐鲁,加油!”一边套上纤绳,帮助拉船;船上的齐鲁师生,帮助船工一齐摇桨,拼命喊:“华西,加油!”在岸上船上一片“加油”声中,木船终于靠了岸。

往事如烟,散淡于历史的天空。83年过去了,无论是“华西”还是“齐鲁”,说到彼此,都有一种不可言状的亲切感。

齐鲁医疗队的队员们一下飞机,当大家在给家中发平安短信时,血液科的崔先泉医师发现了不远处行进着一支队伍。他猜想,那边也可能是一支医疗队吧?

华西与齐鲁,83年后的的相遇

东齐鲁,西华西,在武汉天河机场“会师”

两支队伍越走越近,隔着几十米宽的廊道相遇了。

有人在喊:“喂,你们是哪儿的?”

“我们是齐鲁医院的!”

“我们是华西医院的!”

齐鲁的!华西的!83年前,“齐鲁”与“华西”相拥华西坝,共度国难;83年后,“齐鲁”与“华西”,会师天河机场,共战疫情。

听,131人的华西医疗队,以滚滚川江的涛声在喊:“齐鲁,加油!”

听,131人的齐鲁医疗队,以巍巍泰山的气魄在喊:“华西,加油!”

苟慎菊说,我们喊得热血沸腾,热泪盈眶,整个大厅如春雷震响,如山呼海啸!

崔先泉医师,用手机拍下了“山川相遇”的瞬间,几十秒视频,一夜间点击上亿。

“北协合”“南湘雅”“东齐鲁”“西华西”王炸出手了。

武汉必胜,中国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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