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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禾禧:林巧稚精神的践行者

来源:泉州网

林禾禧近照 (受访者供图)

人物简介

林禾禧,1942年生,中共党员。原泉州市中医院副院长、中医内科主任医师、教授、硕士生导师、全国第三批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指导老师。从医60年来,他以林巧稚为楷模,勤奋刻苦学习,认真钻研中医经典著作,对老中医经验整理、继承、发掘做了大量工作,临床经验丰富。先后发表了50余篇学术论文,撰写、参与编辑相关中医学书籍10余部。5次获得泉州市科技进步一、二、三等奖,并曾获泉州市、福建省自学成才奖。

林禾禧先生在老中医经验整理、继承、发掘方面做了大量工作。(陈起拓 摄)

林巧稚大夫(前排右二)与同事们在病房为新生儿做检查

1.您的三姑婆林巧稚是我国著名的妇产科专家,被称为“万婴之母”,她亲手接生过包括袁隆平院士在内的我国许多知名人士。您走上医学这条道路,是否受到了她的影响?

林禾禧:我祖籍厦门,曾祖父林良英早年在新加坡留学,懂得七国的语言,后来回到厦门鼓浪屿上做翻译,林巧稚是他的第三个女儿,我祖父的妹妹。

1961年我高考落榜,一开始很茫然。当时泉州人民医院在招收高级中医学徒,学制五年,毕业后有医师资格,相当于大专学历。但要求很严格,第一是要高中毕业,第二个是要医生的子女。我的同学蔡安娜的父亲那时是人民医院的主任医师,他说,你以你姑婆林巧稚的名义来申请看看,我来帮助你。那一年,三姑婆受刘少奇主席的委托到厦门视察海军医院,此前她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回家了。那次见面,她问我未来有何打算,我说想学中医。她说学中医好啊,医生是一个很光荣的职业,但是责任重大,没有好好学习是不行的。你一定要把你的病人当做自己的亲人,用这种感情去对待病人。在医学道路上更要一步步走,要勤动脑,要把老师说的、讲的记录下来,整理学习的心得,然后写出论文来。

听了三姑婆的教导,我决心选择医学。经过努力,1961年11月,我进入泉州市人民医院中医学徒班开始学习。

2.据说您的家族里有不少人都在医学界颇有成就,但多是西医领域的专家,只有您选择了中医,您的初衷是什么?当时泉州中医界的概况如何?

林禾禧:我的家族中,我二姑林心铿继承了三姑婆的衣钵,在妇科专业上研究很深,是国内治疗不孕症的专家,她对卵泡的研究有独特的见解。我的三姑是搞护士工作的,后来去了台湾,曾经担任台湾省总护士长,管理全省护士工作。我的五姑参军,从卫生员做到护士长。我二姑和我妹妹的女儿在美国都是医学双博士,我的外孙陈伟霖现在英国牛津大学攻读心理医学专业博士学位,都跟着三姑婆走医学的道路。

相对来说,我的基础比较差,没有经过科班学习,所以比一般人更用功学习,我下定决心,在学徒班别人考80分,我要考95分,我一定要拼。

起初我对中医并不了解,只是从历史书上知道神农尝百草,李时珍写了一本巨著《本草纲目》,我小时候生病也总是吃中药。我对中医了解不深但有一定的感情。

中医在民众当中历来是很受信任的行业,鸦片战争以后,西医进来了。第一个反对中医的是汪精卫,再来是余文岫,提倡废除中医。中医受到很大的创伤,有的不能开业、有的不能行医等等。这种情况下中医发展比较滞后。新中国成立后,1955年,蔡友敬、张志豪、洪丕焕等这批泉州老中医联合起来成立了一个“泉州市联合中医院”,可以说是泉州中医组织的一个萌芽。因为当时的中医都是个体的,在家里或药店里的坐堂医生,没有一个很好的组织载体。这个联合医院有点半官方半民间的。

1958年,毛主席发出指示:“中国医药是一个伟大的宝库,应当努力发掘,加以提高。”毛主席的号召给中医发展带来了很有利的消息。1958年,泉州市人民医院就是在“中医联合医院”的基础上组建起来。它是以中医为主的,内科、外科、妇科、小儿科、针灸科、痔疮科、骨伤科基本上都是以中医为主。毛主席号召发出之后,我们知道中医要发展了。在这种形势下,我又想起三姑婆的话,说学中医很好,我支持你,你要怎么学、怎么做,这也给我指明了道路方向。我下定决心,走中医的道路。

林禾禧(左一)与洪丕焕老师(左二)等游清源山

与恩师蔡友敬(中)和蔡光斗(左)合影

3.初入行时您是从中医学徒做起的,相比医学院校按部就班的学习方式,跟师学习这种传统方式是什么样子的?“出师”的标准是什么?

林禾禧:当时省卫生厅发现中医继承的问题十分重要,发文要抢救一批老中医。提倡要招收一定的文化的学徒,学期要五年,规定要集中学习。

当时我们医院组织一个中医学徒班,选择的教材是五院合编的。我进入学徒班学的是内科。大家上午在各个科室跟老师学习,下午集中起来听老师讲课。事实证明这种传承、带徒的方式,是培养中医人才最有效的方式,所以国家十分重视中医继承工作。

中医联合医院有8位名老中医,人称“八大金刚”,在泉州民间颇有声望。我的启蒙老师洪丕焕老师是其中一位,我对他印象非常好。记得1961年11月我第一次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抽着茅烟,说你看看能做什么就做。见我不怎么敢动,就拿了一叠处方叫我抄。他说,多抄些处方,边抄边学,懂得抄处方才懂得开处方。下班后,他说,你的字比较潦草,不行,处方一定要让药房的人看得清楚,病人拿到手后,看到字漂亮人家才会感受到这个不是糊涂医生。他说“字无千日功”,你要练字,处方一定要抄好。所以我第一印象感到他很严格。

后来他叫我背《汤头歌诀》,老中医都用本地话背,而且要念到倒背如流的程度。每天上午上班,他把我叫到跟前,一天背五首,他感到满意才行,不行明天重背。后来我带徒,要求跟我学习的徒弟也要这样。过去老师是用烟杆头敲(徒弟)出来的。师承的好处就是在这里。他教我写字背汤头歌诀后,第三步就是试诊。过去没有经过老师允许是不可以试诊的。我开始试诊的时候,有一次他把我开的一张病历留在抽屉里,病人走了以后,跟我指出说这张处方的问题在那里,其中一味药开得不好,虽然对病人无大碍,但大便会拉得很不舒服。后来病人来复诊,我一问,果然跟老师说的情况一模一样,让我对老师十分佩服。

我在学徒阶段就发表了两篇学习心得。第一篇《阳黄》在《福建中医药》杂志发表,总结洪老师治疗急性肝炎的经验。当时黄疸型肝炎在泉州是流行疾病,老师的治疗方法非常好,退黄退得很快,他用了苦参根和山豆根这两味药,不是书上看来的,是他多年经验传承下来的。现在很多西药,特别是治疗乙肝的西药,都有这两味药的成分。1965年我的有关慢性肾炎的文章同样在《福建中医药》杂志发表,在《内经》考试中,我写了《试论为何肾为先天之本,脾为后天之本》,洪老师非常认可,在科室业务学习中还专门让我念给大家听。

学徒期间始终是5点半起床,我早学习的习惯就是那个时候养成的。因为周围同学都是医生家庭的直系子弟,比较有优越感,我是汽车司机的儿子,要比人更用功,再者姑婆一直鼓励我要当一名好医生,一定要有过硬的医术,所以我要拼命努力学习。

当时我表现很好,还当上院学雷锋的标兵,还要组织全院的文艺体育活动。我是1967年出师的。但是因碰到“文革”,1968年我的同学大多数到基层卫生院去工作,我留在医院,到1969年6月才到北峰霞美卫生院。

4.您在成为一名正式的医生之后,在基层服务过很长时间,基层工作的经历在您的职业生涯中有哪些难忘的回忆?

林禾禧:1966年底我就下乡到安溪感德洋山医疗巡回。当时我很高兴,到洋山短短3个月的时间,可以说影响了我的一生。

我们是5人小组,第一天从感德到洋山走了两个多小时。那天晚上我拿着脸盆去装水,接了一半看水很浑浊。我问农民说,你们就吃这样的水?他们说是啊,不要紧,我们吃的就是田里的水,刚才有一群鸭子从田里跑过去,过一会儿就清了。

那天的晚饭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但我一直想,这样的水人能吃吗?接下去几天出去巡回,发现当地胃肠病人很多,拉肚子、消化不良、肝不好……我想糟糕,这个水的问题不解决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把干净的水引到家里。这时候刚好认识了一个民兵队长叫王良池,我送他一本《毛主席语录》,他很高兴。我把我心愿跟他说了以后,他很积极地帮我找水源。后来找到一处山泉水特别好,我说这些水能不能不通过田地就流到农民家里,我们就想办法,用竹子当水管接到农民家。我看到当地有很多小石头,有沙,有木炭,有棕皮,于是又设计一个过滤桶,找了一位木工配合我们,走了十几个山头,一户户人家完成水改工作。记得水改成功那天当地农民很高兴,大家欢呼:“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

农民的感情是真实的,农民的需求、他们的痛苦也是真实的,你当一个医生要解决人家的痛苦,特别是疾病方面的痛苦,你要找到源头。胃肠病那么多,经常拉肚子或者肚子胀得很大,肝有问题。所以那时我每天一边诊病一边去搞水改,看到他们喝上清水,真的是很高兴。

洋山回来后我被调到霞美卫生院一年半,后来又在山美水库工作两年,都跟当地人和基层民兵们非常好。今天你来看病,明天我路过你家门口我一定再进去看看。一来一去病人都把我当亲人,山美水库回城到临江卫生院工作了六年,基层工作经历培养了我与病人之间的真挚感情。

林禾禧与父母一同出席林巧稚逝世一周年纪念活动时,在鼓浪屿毓园留影。

5.考取正式的医师资格对您而言是人生的一次重大转折,在那前后您对于自己的职业生涯进行了怎样的规划?第一次让您收获喜悦的成就是什么?

林禾禧:1979年,中央下发了文件抢救中医,从全国卫生院、基层保健站、个体行医人员中通过考试录取1万名合格者,转入全民所有制医院当医生,医师资格,相当于大学毕业生的水平。很幸运我考上了,又分配到人民医院当医师。我那时候想,农村的生活、卫生院的生活结束了,我有这么好的平台,一定要好好奋斗,要冲、要拼。要掌握过硬的医疗技术,才有生存之地。当别人都在喝酒打麻将,我还是抱着书看到睡觉。我想到三姑婆的话,暗下决心一定要拿出最好的成绩。

1981年,福建省中医药学会组织了一次全省中青年中医药论文竞赛。我想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施展我的能力。那时我在《福建中医药》杂志看到一篇文章介绍清朝泉州府名医蔡宗玉,既然要学中医,就要懂得泉州名医有什么特殊的技巧。于是我请我的同学王连茂帮我去《晋江县志》《泉州府志》里找,没找到。我又到省图书馆去问,有,但不全。刚好我一个同学金秋鹏在北京社科院工作,他爱人在图书馆工作,他们帮我找到了这套书,但是是孤本,不能外借,只能去北京看。后来经过跟馆长商量,同意他们春节回泉州过年的时候一套24册的《医书汇参辑成》带回来给我看,春节后再带回去。那时候复印机很少,我就买了很多纸,动笔抄书,请亲戚、朋友帮我一起抄。18天,我抄了10本,边抄边研究,其他同志帮我抄了14本。农历十六,我把原书带到车站还给秋鹏夫妇,让他们带回北京。后来金秋鹏还帮我找到了重要资料,我用半年时间写了一篇论文《蔡宗玉生平及其学术思想》,那次论文竞赛中被评为三等奖。

6.人们对中医的“民间秘方”总是情有独钟,您曾经对闽南地区的小儿病症的古籍《活婴金鉴》做了详细注解,写就了《〈活婴金鉴〉注释》一书,填补了我国中医婴幼儿急症中医民间治疗方法的空白,能否谈谈这本书的写作过程和心得?

林禾禧:上世纪80年代初,我发表了蔡宗玉的论文,受到省中医学会领导的关注,因此把我吸收为中医文献整理研究会常务理事。那时候我就想,重视民间单方秘方的整理,是我们这一代人应当承担的。十几年前,我跟洪丕焕老师在门诊的时候,有一位老人家抱了一个小孩来给洪老师看,她问说,孩子是不是得了“(疒+八)”啊?后来我回来字典上找,这个字怎么也找不到。在古籍整理的过程中,忽然跳出记忆中的这个片段。我就想好好来研究一下这个“(疒+八)症”。我请教了很多人,都说这个(疒+八)字是土字,不认识。有一天,一位朋友王泰山来家里泡茶,我偶然提起(疒+八)症,他说“我家里就有一本”。我一听高兴极了,立刻骑单车去他家看。

这本书是南安一位老中医的家传书。书里记载的是闽南地区治疗婴幼儿病症的方法,土语很多。比如婴幼儿营养不良,一个小孩瘦得像猴子一样,这本书把这个症状叫做“猴损(疒+八)”。第一个症状,红屁股。治疗方法之一,要让他穿红衣服。为什么要穿红衣服?我想起来过去民间有带着小猴卖艺的,有时候小猴精神不振,卖艺的会给它穿一件红色衣服,小猴立刻就兴奋起来。原来著书的人很注重传统的治疗方法,民间就是这样治。穿红衣服和黑衣服有什么不同,有啊,你穿红衣服精神就好,脾胃就好起来。书里面很普通的一两句话,用闽南话念很好念,但用普通话就难理解。这本书虽然字数不多,但我花了三年多在注释。为了研究,我买了一套《医部全录》十二本,一个月的工资都在那里。

1992年薛祖亮主持一个新春座谈会,我提出泉州应该研究泉州古代的东西。比如泉州的神曲,应该好好地利用。过去我参加过泉州一种海蛇酒的研究,东西非常好,得到国家批准,可惜没有开发。还有以前的(疒+八)散,过去华侨回来都要带很多到海外去,作为家常用的。有机会我还是很想跟领导去建议一下,把传统的东西好好开发传承下来。

7.您在中医界取得了一些学术成果之后,又第二次拜师,成为老中医蔡友敬的徒弟,能否谈谈蔡老对您的影响?

林禾禧:我在人民医院省内经班学习的时候就与蔡老师关系很好,泉州中医院组建的时候,我也一直跟随他。1991年4月我正式成为蔡老师的继承弟子。蔡友敬是全国第一批五百名中医传承人之一。他的知识面很广,是上海丁甘仁学派的弟子。他本身是卫校的老师,上世纪60年代有个泉州大学,有个中医系,他是系主任。他在中医院任院长时,我已经是副主任医师(副院长),胃病专科门诊也门庭若市,同时我也是他的助手。他第一次问我要不要(做他的徒弟)的时候,虽然那时医院的杂事很多,但是我想机会难得,我要抓住。后来我和蔡光斗在跟蔡老学习期间也写了三十几篇论文。还出版了《蔡友敬临床经验集》,获得泉州市科技一等奖。跟他学习以后,我的知识面拓得很宽。老师的医疗技术很高超,诊病很严格,他几乎不开西药,死守中医这个阵地,我继承了他的方法,基本上95%用的是中药。

手抄的24册《医书汇参辑成》

出版著作书籍,笔耕不辍。

8.泉州中医院成立不久,您创办了胃病专科门诊,这是您主攻的中医学研究方向吗?您的职业生涯迄今有60年了,这个过程中,您最有心得的学术成果在哪些方面?

林禾禧:基层卫生院给我一个很好的亲近病人的机会,我是个医生,我应该把病人的痛苦解决了,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每个人的病都不一样,特别中医比西医更细。每个病都研究也不可能,只能集中精力攻克几个难题。当时张志豪老师建议我开设胃病专科门诊,主攻胃溃疡、胃炎、便秘。西医治疗溃疡病的药很简单,制酸、止痛、消炎,大家统统一样。我想我先把溃疡病拿出来做我的主题研究。西医说一次溃疡终身溃疡,研究下去有胃溃疡、十二指肠溃疡、食道溃疡。胃溃疡90%还会转成胃癌,十二指肠溃疡90%会出血。中医对溃疡分得很细,有分寒、热、湿、淤血、气滞等更细的层面,作为一名医生,所有这些难道都用阿托品去止痛就完了吗?不行,你是中医啊,你开中药要开热的还是开寒的,要研究。为了这个课题,我多次请教国医大师杨春波,还特地跑到北京去请教危北海教授,当时还是国内研究消化病最好的专家,他很耐心给我讲解,我也很认真学习,回来在已经研发的溃疡散的基础上,又提出中医治疗消化性溃疡的新思路:《调整体、敷局部,治疗消化性溃疡的临床应用》在《中医杂志》发表,受到国内同行的好评和肯定。

后来在慢性萎缩性胃炎方面也是如此,你说不好治疗的,我就偏要研究。所以经过十几年的研究,我提出了“调气、理血、除毒治疗萎缩性胃炎”。福建中医学院俞长荣老师问,为什么要用调气,不用理气?理气理血是大家都讲的。我说调气的范围扩大了,包括理气、降气、补气。后来我把心得写成论文在《福建中医药》杂志上发表,我觉得辛苦很值得,人家接受了你的“新思路”。

再说便秘,泉州人说“便秘较惨死”,能吃不能拉最痛苦。特别是泉州沿海的渔民同志,几乎都有这种情况。于是我就到大岞、崇武、蚶江这些地方去找渔民,深入研究,后来发明一个治疗便秘的方。吃这个方有三个好处,第一能通便,第二通便的时候不痛,第三好像不容易复发。很多人便秘去吃泻药,吃多了肠道都变黑了。当一个医生就要爱病人,你一定要把病人的身体恢复好,治病还要救人,不是大便拉出来就完成任务了,你要考虑整体,不能把他的身体搞坏。

9. 退休近20年来,您专注于成为一名“养生指导人”,做了很多传授健康养生知识方面的工作,这与一些老中医的“专攻术业”有些不同,您是怎么想的?

林禾禧:退休之前,我就在泉州电视台“夕阳红”栏目做节目嘉宾,讲过养生的内容。退休后,我感觉到人们生活条件好了,健康长寿是当代人最大的需求,这个领域便引起我的重视。那时偶然我看到一本介绍养生的书,洪昭光写的《健康快车》,当时很流行。我看完以后,发现这本养生的书没有一点中医的味道,没有一个中医的方法。中医传统有很多养生的方法,这本书一个字都没提到,当时有点生气,怎么能这样忽略掉。我就想,我要写一本中医养生的书,于是写了第一本养生书《中医养生与健康长寿》,这本书出版后不到三天就被分光了,立刻又加印3000本。有了这个基础,第二个平台就出现了。泉州电视台的戴泉明总监,邀请我在闽南语频道开设了“养生之道”栏目,开播之后收视率很高,紧接着第二年又做了“林禾禧谈二十四节气养生”的系列节目。随后又出版了同名的书籍,再版了十六次。

除此之外我开办了几百场养生讲座,老年大学、各个单位、街道社区我都去讲。早餐吃什么,怎么煮菜,怎么做一些小动作防大病。我现在注重两点,第一我想把养生方式传播出去,第二我的科研不想停止,怎么通过食疗、通过体育锻炼、通过精神调理,使得病人的情况可改善。把我的有生之年贡献出来,特别是对那些肿瘤病人的康复,能解决痛苦的帮他解决,让他增加生存的信心。

10.但凡被病人认可的医生,都对病人有着特别的关心、耐心和善心,您对“医者仁心”是如何理解和践行的?

林禾禧:历代的名医都很仁慈。我的家族对于我的慈善观念影响很深。小时候我跟我外婆住在一起。每到夏天,路上经常会有些人来讨水喝。我外婆就煮了一大锅盐茶放在门口,让路人自取。我问她为什么加盐,她跟我说那些人流了很多汗,喝点盐水好。有一次,外婆卖废品换了一点钱,叫我跟她去涂门街。起初我以为外婆要带我买糖吃,结果她用那些钱买了一堆青草药团回来,煮茶奉茶用。少年时期,我母亲在街道做街长,做了很多年,我看她对待街坊邻居的态度,看到她关心别人的疾苦,为他们做了很多好事,这些都潜移默化影响了我,对人要有爱心、有善心。我三姑婆逝世一周年的时候,我又在纪念馆看到了她对待病人的很多事迹,比如新中国成立前,有一次夜里,她要到北京西城出诊,叫来一位三轮车工人。车夫有些踌躇,三姑婆焦虑地说:“我可以多付车费。”车夫说:“好心的大夫,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您一个女大夫出门多危险啊!”“你知道吗?有两条生命在等着我呢。”她赶到病人家,这是个难产,一直处理守候到天明,母子平安了,她却累得疲惫不堪。看到产妇家一贫如洗,母亲、孩子还要活下去,要“治病救人”啊。她不仅未收分文,还掏出自己的钱悄悄掖在产妇的枕边。这些对我都是非常好的教育,三姑婆、外婆、母亲都是很仁慈、很善良的,所以碰到类似情况我都很想出点力。

2001年我重返洋山村,当时当地小学条件还很差,就捐了5000元给他们添置新课桌;我评为市劳动模范得了1500元奖金,即捐给泉州市开智学校,让校长给他们买玩具、糖果;在学会做秘书长的时候,我组织了为智力残疾儿童捐资的义诊以及其他各种义诊,以此方式来奉献我们作为医者的一点爱心。【记者 颜瑛瑛 文/图(除署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