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说川菜
王宏玮/撰文 原创
【8】
借鉴一首定场诗:
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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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 long ago,我们曾经说到麻婆豆腐,它有三个关键词:经典、著名和传统。
它的起源,有个故事——
据说同治年间——也有考据者说是1862年——在成都万福桥边有个待业的陈太婆,创业弄了个苍蝇馆子(作者注:四川方言,意指路边的小餐馆,里面是否有苍蝇,不作为鉴定标准)。
陈太婆脸上有麻子,街坊妯娌称其“陈麻婆”。
当时的万福桥是个什么地理位置呢?
这要从成都的古代地图说起。
老成都都知道,成都穿城九里三,面积并不大。城边,有两条护城河,一条叫府河,一条叫南河,两河于城外会师,称作府南河。
万福桥在北门之外,府河水道转折之处,地处要道,进城出城,推车抬轿引车卖浆者极多。
当时没有美团外卖,这些糊口谋生的可怜百姓为了解决工作餐,陈麻婆的苍蝇馆子便成了主要去处。
其时常有挑油的脚夫,囊中羞涩,拎着两块豆腐,让陈氏随意烹做。又因油桶余有底油,让其随意使用。
不想居家待业的陈氏仿若新东方毕业,一块豆腐加些豆瓣和花椒面,硬生生弄出了浓麻重辣的刺激口味,色香味俱全,亮瞎了众食客的钛合金眼。于是争相效仿,遂以流传。
豆腐本是寻常物,据说是汉代化学教授刘安所创,流行于全国。虽然各地都有豆腐名肴,甚至是豆腐全席。但横向比较而言,口味大体相似,比如白油豆腐,几乎各地做法如出一辙。
不过,《舌尖上的中国》顾问,诗人二毛老师则有不同看法。
几年前,他来成都寻找民间川菜的传奇,与我会面。谈及豆腐,他说,水质和磨豆浆的石磨也是个关键。
见我愕然,他说,你想,石磨磨豆浆,豆浆又何尝不是在磨石磨。不同材质的石磨,必定有微量的粉末进入豆浆中,进而影响到豆腐的口感。
我在大汗之余,甚为佩服。不过就麻婆豆腐而言,则胜在技法和调味。就今天而言,当初信手烹来的小菜,经过一代代改良,已经形成了“麻辣烫嫩鲜酥活”的七大特点——
麻辣的意思很好理解,就是麻辣!
我在烹饪杂志当编辑那会儿,曾有读者写信询问,为啥自己做的麻婆豆腐,别人都说不正宗。电话沟通之后,我建议他来成都一趟,尝尝本地人吃的麻婆豆腐是啥口味。
这哥们儿倒是虔诚,就是来成都品尝正统的麻婆豆腐时,差点哭了——放这么多花椒面,这是准备要命么?
麻婆豆腐,麻字当头,不麻出霸气,咋好意思号令江湖?
烫字诀,指的是豆腐的温度。
豆腐本身就吸热保温,而麻婆豆腐更把这一点进行了极限发挥,拉过三次厚芡,内里温度实在不可肉测。但凡不知情者 ,容易从舌尖滑食道,再一路烫到幽门。
这是有水平的技术,川厨行话:豆腐要吃的烫,婆娘要娶得胖。
嫩,就比较好理解了,豆腐入口,滑腻若凝脂,雷同于梁实秋在《西施舌》中的描述,有鉴于内容敏感,这里不敢多引用。
关于鲜字,其实我也比较费解,就豆腐本身而言,实在难与鲜字挂钩,就像街上的小瘪三,怎么能娶到公主小姐呢?
窃以为,彼时多半是味精的功劳。
酥字何解?其实说的是里面分量极少的牛肉臊子。估计草创那会儿,哪里舍得加牛肉,多半是后人的举创。
七字秘诀,最后一个是“活”字,行业争议颇多。
川菜大师李万民先生在接受电视采访时,进行了揭秘,所谓的“活”,是豆腐起锅前加入的蒜苗小段,微微受热后,在菜肴中展现的青翠和嫩绿,给人以鲜活之感。
当然,对于“活”字,餐饮行业还有另外一种解释,说麻婆豆腐做好以后,盛在盘中,一路上桌,细嫩的豆腐颤颤悠悠,仿若活态。
陈氏当年,依靠麻婆豆腐创下了偌大的家业,并名列川菜史。
1909年,成都通俗报社出版的《成都通览》,里面记录了陈麻婆的故事,同时将该店与近代川菜鼻祖级包席馆正兴园等同列为“成都之著名食品店”,可见当时风头之强劲。
《锦城竹枝词》、《芙蓉话旧录》等书,也对麻婆豆腐作有记述:
麻婆陈氏尚传名,
豆腐烘来味最精,
万福桥边帘影动,
合沽春酒醉先生”。
今天的麻婆豆腐,不仅蜚誉国内,而且在日本、新加坡和欧美国家等,也极富盛名。在几年前,走出盆地的川菜馆,说有四大必备名菜,分别是麻婆豆腐、回锅肉、毛血旺和沸腾鱼。
假如没有,食客老爷便认为这不是正宗的川菜馆,假如做得不地道,食客老爷便要掀桌子,盖因对于这几道菜的熟悉程度,他们并不弱于专业的川厨。
千古悠悠,皆是妄言,陈氏驾鹤,虚言相传。
各位读者老爷,天也不早了,字儿也不少了,咱们还明儿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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