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康庄大道,到狭路相逢
“长城、烤鸭、二锅头” ,京味文化三大旗。清康熙19年(1680年),北京前门“源升号”酒坊的酿酒技师发明了“掐头去尾取中段”的特色烧酒工艺,二锅头酿制技艺由此诞生。
红星二锅头和祖国母亲的生日同岁。1949年,华北酒业专卖公司实验厂成立(红星前身),红星全面收编“源升号”、“龙泉”、“同泉涌”、“永和成”等12家京城老字号作坊,赶在10月1日新中国成立大典前,第一批二锅头问世,成为新中国的献礼之酒。
1949年9月21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在北平开幕;1949 年10月1日晚7时,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布成立4小时后,中央人民政府在北京饭店举行开国第一宴。两次国宴,红星二锅头均是宴会用酒,这是红星被载入史册的最骄傲历史。
牛栏山二锅头有红星二锅头徒弟之说。1960年代,华业酒业专卖公司改为北京酿酒总厂,管理顺义牛栏山酒厂(1952年顺鑫农业在顺义区牛栏山镇建厂牛栏山)、昌平酒厂等19家郊县酒厂,并对它们输出酿酒技术和人才,从此二锅头遍地开花。
1981年,为带动二锅头行业和北京其他白酒企业发展,红星主动放弃“二锅头”名称注册,和其他下属二锅头酒企共享“二锅头”之名。红星的“大方”,反而换来其他二锅头的反超。1998年,顺鑫农业改组,顺利上市,成为北京市第一家农业类上市公司(1993年,由北京酿酒总厂改制的北京红星酿酒集团公司成立)。
90年代初开始,各类白酒企业纷纷进行股份制改革,贵州茅台(1999年成立,2001年上市)、五粮液(1998年4月21日成立,4月27日上市)、泸州老窖(1994年3月15日成立,5月9日上市)、山西杏花村汾酒厂(1985年成立,1994年上市)、古井集团(1992年成立,1996年上市)等,纷纷实现上市。
连红星二锅头的“徒弟”也随顺鑫上市了。2000年8月,终于完成股份制改革的北京红星股份有限公司成立。对准低端市场,在“便宜好货”的声誉下,红星成为2002年的全国销量冠军,但2006年牛栏山开启区域扩张,2008年左右赶上红星,此后牛栏山逐渐取代红星,成为二锅头龙头。
2011年2月,红星又进行一次股份制改革,北京首都酒业成立,红星被纳入首都酒业,计划2014年上市。2013年严格管控“三公”经费的消息一出,白酒股大跌,高端白酒消费紧缩,深陷库存危机,行业进入深度调整期。红星本是老牌国企,2014年上市未成,既然外有寒冬,倒不如“退守”。
2001年茅台的上市,像是一个分水岭。茅台2008年超越五粮液开始一骑绝尘,余下的江湖在愈来愈远处硝烟四起。陕西西凤数次融资冲击IPO未果,苏酒“老二”今世缘最新并购鲁酒龙头景芝酒业计划落空(江苏今世缘1997年成立,2014年上市,2020年12月23日晚间,今世缘公告,去年12月拟投资2.45亿元设立产业并购基金用于收购景芝酒业股份,但基于行业发展、市场估值及谈判进展、战略发展等考虑,其及产业并购基金合伙各方一致决定暂不设立该产业并购基金,公司终止本次投资)。二锅头“双雄”之一的红星处境也尴尬,2019年营收不及曾经“徒弟”牛栏山二锅头的六分之一,2020年通过大豪科技的资产重组(2015年在上交所上市,2020年12月7日,大豪科技正式发布交易重组预案,将收购母公司一轻控股旗下的酒类(红星股份,收购后变成全资控股)、食品(义利食品)、饮料(北冰洋饮料)等主业)登陆A股,终于成为第22家上市的白酒企业,但业绩呢,2010年销售额18亿,2017年仍为18亿。
微醺小酒,赌这一代人
2012年,以“潮酒”形象亮相的江小白,却在那个白酒寒冬里风生水起,将消费对象锁定80、90后群体,凭借卡通造型,一举颠覆传统白酒以稳重、传统、历史悠久为主要元素的形象,很快火了起来。
红星和江小白同属清香型小酒,后起之秀的江小白自2011年成立至今不到10年,2019年的营收收入(近30亿)就已超红星(26.38亿元)。江小白在2020年9月完成C轮融资(江小白获华兴新经济基金、招银国际资本、坤言资本等C轮融资,在融资之路上还有IDG、高瓴、红杉资本中国、黑蚁等众多资本的支持),投后估值或超130亿人民币。
茅台的股价似乎要成不朽的神话,茅台不是酒,已然成为了江湖图腾。而作为新兴酒类品牌标杆,凭借“文案瓶”撕开传统白酒市场30亿口子的江小白,让资本看到了传统白酒市场的另一种可能性。
在资本之路上,互联网新贵酒业获得不少青睐。2018年成立的开山白酒,2020年拿到两轮融资,投资方包括高瓴(高瓴数轮投资)、源码、元生资本等。2017年成立的三两百,2020年连获三轮融资;2016年成立的拙酒(其主体是一家文化传播公司)也在2020年获青松基金投资。
这些新派白酒借势新媒体、新渠道、新产品和新零售等概念,将梦想、情怀、态度、个性、生活等幻化赋予为酒的理念。它们比传统酒企更贴年轻消费者需求,也渐渐形成一些阵营。东北阵营包括老村长、龙江家园和小村外;泛名酒阵营包括劲酒(养生酒)、红星二锅头和小郎酒;时尚阵营包括泸州老窖二曲(泸小二)、江小白、谷小酒等;地产酒阵营包括邵阳老酒、鹿邑大曲、高沟老酒等。
2002年大学毕业的陶石泉加入金六福,入职三个月就从原来的工资850达到8600。近十年白酒行业的沉淀,2011年陶石泉辞去金六福工作,创立做酒业宣传策划的四川新蓝图商贸有限公司,仅一年,销售额就达5000多万元。2012,江小白品牌创立。
江小白的横空出世,像一条鲶鱼,搅动传统酒企的蜕变。大品牌、老品牌新生出来“二代”抗衡,专做轻奢时尚的小白酒市场。背靠“老父亲”,资金实力都不容小觑,如郎酒旗下小郎酒、泸州老窖的泸小二、郎酒歪嘴郎、双沟同花顺、沱牌沱小九、洋河小曲等。神仙茅台也前来应战,飞天茅台53度的1499抢购活动,似乎就是茅台抛出的最大诚意。
五粮液加大渠道改革,强调团购、新零售渠道的开发力度,成立新零售管理公司;2014年茅台电商成立(后因高管人事动荡2019年解散,茅台集团营销有限公司成立);2017年,茅台上线茅台云商;2019年,茅台对营销渠道进行线上线下全布局(物美、华润万家、大润发等线下渠道,加之天猫、苏宁易购、京东等线上渠道),也反倒进一步晋升为了“硬通货”。
12月23日,“喝的从不买、买的从不喝”的茅台,“硬通货”转为“真通货”。贵州茅台公告,接到公司控股股东茅台集团通知,据贵州省人民政府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的相关通知要求,茅台集团拟通过无偿划转方式将持有的公司5024万股股份(占总股本的4.00%)划至贵州省国有资本运营有限责任公司。以12月28日贵州茅台收盘价1873.00元计算,4%股份的总价值约为960亿元。
很多机构做江小白投前尽调(DD)时,常常听到的是负面信息。但最终为什么下注出手了?通常的说法是,如今年轻人对低度、健康、不容易上头的“小酒”更认可,不再执着于浓香型、酱香型的白酒;而富有情绪表达介质的小酒品类,成为年轻人在社交场合进入完美微醺状态的选择之一(为破局酒水行业,江小白也同样推出果酒、鸡尾酒)。
当然,还有的一个可能原因是:承担了财富重新分配职能的茅台,作为白酒行业的标杆,涨,能看见一家酒企的天花板;跌,或许能还整个行业的春天?
二次曲线
一边是传统白酒凭借渠道优势和多年品牌优势的稳扎稳打,一边是时尚阵营通过包装升级、品牌营销等逐渐打开的市场,虽然受地域文化与消费差异制约的白酒市场高度分散众所周知,但无数酒厂依旧在跑马圈地。
2020年9月8日,江小白计划中的新品果味高粱酒果立方如期上市,酒也早已卖到印尼、新加坡和德国杜伊斯堡;同样开挂的泸州老窖则更是跨界,今年冬至(2020年12月21日)推出全球第一款中国白酒酒糟面膜(此前,泸州老窖联合茶百道推出过网红奶茶“醉步上道”;泸州老窖X钟薛高推出过“断片”雪糕;更有以“桃花醉”为代表的跨界联名产品,以及泸州老窖“顽味”香水、泸州老窖酒心巧克力……)。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法国人能把红酒做成世界级奢侈品,凭什么不能认为中国的白酒也能出现世界级公司呢。
只不过,“二次曲线”的突破方式,各有各的思路。茅台死磕“身份”,泸州老窖转战新“山头”,江小白等一众新派白酒更得靠自己,因为在网络流传的“白酒歧视链”里,都还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