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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巴巴打造“海外铁军”,这些外国年轻人在阿里经历了什么?

作为阿里巴巴全球化战略的一部分,阿里巴巴全球领导力项目旨在为其未来的国际化业务培养商业领袖。首批32名学员来自14个国家,其中不乏毕业于常春藤名校和供职过世界顶级投行、咨询公司者。这群外国人为什么来到阿里,他们在阿里经历了什么?

文|张晨 邵丹蕾

在杭州德力西大厦蚂蚁金服办公室,我们见到了赞比亚人伊恩比·恩坎萨(Iyembi Nkanza)。四个小时后,他要代表阿里巴巴旗下全球速卖通,去以色列首都特拉维夫出差。

伊恩比是阿里巴巴全球领导力学院(Alibaba Global Leadership Academy,简称AGLA)首届32名学员之一。到今年5月,AGLA运行已经半年多。这些来自四个洲、14个国家。其中不乏毕业于常春藤名校和供职过世界顶级投行、咨询公司者。

该项目负责人黄明威介绍,这项计划的愿景是为阿里全球化锻造一支“海外的铁军”。根据马云的设想,这一项目将持续十年,它的使命是为阿里巴巴储备人才,为其未来十年的国际化业务培养商业领袖。

黄明威在接受《天下网商》采访时说:“日韩企业并没有像西方企业那样真正地全球化,但他们做出了卓越的尝试,我们在思考如何从中学习经验。一种方法是把中国员工送到海外,然后调回来;另一种是把未来的国际领袖带到中国,教他们理解中国和阿里巴巴的文化,然后把他们送回国外。”

阿里巴巴集团董事局主席马云将全球化视为阿里巴巴在可见的未来最重要的公司战略。他的雄心是到2020年构建一个可服务20亿消费者、1000万中小企业“全球买,全球卖”的商业生态平台。因此,阿里各项业务均要加速向海外延伸。

5月14日,马云参加“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时表示,一带一路是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推动全球化的责任。“我们在未来应该做的是充分利用技术,拥抱全球化。让我们确信全球化为所有人提供了平等的机会。”

马云在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

比进常春藤还难,这些外国年轻人为什么来到阿里

伊恩比是AGLA首批学员中唯一一位国籍为非洲国家的。参加这个项目之前,他从未到过中国,也没有学过中文。

伊恩比此前对中国的认知来源于几乎每双球鞋里贴的“中国制造”标签,他知道阿里曾创下史上最大规模IPO记录,也知道马云流传甚广的一些演讲视频。在他看来,AGLA是一个既能接触中国、又能进入最具代表性的互联网公司、还能学习中文的稀缺机会。

伊恩比今年29岁,出生于赞比亚首都卢萨卡,在南非开普敦大学修读了经济与金融。他的家乡被誉为世界铜都,每年9月,沿路的蓝花楹和凤凰花同时盛开,使其成为instagram上旅行达人们的最爱之一。

被美国西北大学凯洛格商学院MBA项目录取前,伊恩比在开普敦的Frost&Sullivan公司做过咨询顾问,之后当过私募基金分析师。25岁那年,他做了一个名叫Pulce的社交应用,用户用表情包来交流,而不是Facebook上简单的评论或“赞”,每天能为一个电台主持人增加300个粉丝。

Pulce后来被南非最大商业电台Kaya FM收购。他这样总结自己的创业心得:“我深知在非洲创业的艰难,希望能在帮助非洲乃至全世界的企业家这件事上,加入我的一点价值。”

来自赞比亚的伊恩比(中)

这段话打动了AGLA项目的面试官。

2016年5月,阿里巴巴全球领导力项目开始在全球各大商学院、职业发展组织和线上进行推广招聘。从2016年5月到10月,32个人通过四轮筛选、从3000多名候选人中脱颖而出,录取率不到2%,而美国最为苛刻的斯坦福大学商学院录取率也有6%。

这些学员普遍有3年以上工作经验,每个人都有光鲜的简历,从中随处可见哈佛、耶鲁、斯坦福、剑桥、高盛、摩根大通、谷歌、世界银行、波士顿咨询公司的名字;约四分之一有创业经历,一半以上能用超过两门外语进行交流。

黄明威是美籍华裔,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也是阿里巴巴第一位美籍员工,现任阿里巴巴集团副总裁、马云的特别助理。据他解释,成功的候选人须具备卓越的知识和学术表现,优秀的工作成绩和企业家思维,但这是“最低的要求”;更重要的考察维度是,候选人是否有开放的思维和学习力,是否具有强烈的使命感,是否足够谦卑、有感恩之心。

新加坡小伙吴庆荣(Winston Goh)是国家科学奖学金得主,当过兵,也在新加坡政府做过战略工作,发起过一个种植室内蔬菜、缓解城市食物短缺的创业项目。他还在欧洲工商学院修读了MBA。之所以申请AGLA,是因为阿里是“一家宣称让每个人都可以改变世界的公司”。

来自美国马里兰州的宋明修(Matthew Shofnos)是达特茅斯学院MBA毕业生,此前曾供职于德勤的战略咨询部门和一家私募基金。他到中国旅游过,能用中文进行基本对话。“我希望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可以缓解紧张气氛和误解的位置上,我想回去告诉家乡的人们真实的中国并不是那样。”他说,“就我所知,几乎没有中国企业会愿意招聘中文不太好的外国人去它们的总部,因此,AGLA是个独特的机会。”

真实的阿里和真实的中国

AGLA学员是阿里的全职员工,他们要在阿里杭州总部工作至少一年,目前主要在天猫国际、蚂蚁金服和速卖通三个部门轮岗。

目前,天猫国际已引进来自63个国家和地区的逾3700类商品,年增速达50%;面向海外市场的跨境电商平台速卖通业务持续扩大至220个国家和地区,买家增长至1亿;蚂蚁金服则一方面推进与海外商家合作,一方面通过投资参股或收购,如拥有2亿多用户的印度第三方支付平台Paytm,来服务海外消费者。此外,作为基础设施的阿里云亦在欧洲、中东、日本和澳大利亚等建立起数据中心。

AGLA学员还要通过课堂学习和实地考察等形式,建立对阿里巴巴业务和战略布局、企业文化,以及中国经济和文化的认知。之后,按照其来源和意愿返回到北美、欧洲、东南亚和非洲,为阿里巴巴开展海外工作。

学员们在农村淘宝走访

他们要像其他阿里员工一样参加介绍公司历史、使命、愿景和价值观的“百年阿里”新人课程,还会有北京大学燕京学堂、清华大学苏世明学院、浙江大学等合作机构的教授前来授课,内容包括中国文化、思想史、农村经济、创新战略等,还要了解中国商业史、中国的经商之道、电商、云计算等产品或技术的发展概况。

马云、蔡崇信等高管,均在AGLA学员入职阿里的第一个月抽出时间专门他们授课。像往常一样,马云把重点放在价值和愿景上。印度学员迪芙娅·约瑟夫清楚地记得,马云对他们说:“你觉得自己达到某种目标、感到满意的那个瞬间,你其实已什么都不是了。”

“马云已经规划好未来20年要做什么,一个达到这样成就的人,仍然在追求远大的梦想,”她感慨,“那天我学到的一点是,不要停止做梦,永远不,你还有更好的东西要去实现。”约瑟夫家境优渥,来自印度南部一个小型基督教社区。作为全职太太陪伴儿子四年之后,约瑟夫决定举家搬到上海,自己亦攻读MBA学位,并重返职场。

“情商、智商、爱商都需要有,情商高容易成功,智商高容易不败,爱商高受人尊重”,马云在演讲中提到的成功要素也让伊恩比印象深刻。他解释:“爱商意味着谦卑和感恩。你要有公心,你必须去帮助其他人。”

AGLA的“班主任”是阿里巴巴湖畔学院组织与人才发展高级专家蔡松。他说,最受学生欢迎的是每月的实地考察,他们走访过小商品之都义乌,参观了位于杭州下沙的菜鸟仓库等,还有机会到敦煌重走丝绸之路。

了解阿里巴巴三大战略方向之一的农村业务,是课程设计中最花精力的一部分。黄明威、蔡松与业务部门商量,选出地区发展差异大的几组样本。其中,浙江缙云县北山村,全村四分之一人口从事电商,龙头企业“北山狼”专营户外用品,2015年销售额逾6000万元。但是,家家住小洋楼的浙江农村不能代表中国农村的全貌。“我们也想把中国最真实的一面展示给他们,而不是有所隐藏。这也是阿里对于每一个员工的要求,要真实。”

于是,学员乘着绿皮火车和突突轰鸣的拖拉机深入西部地区的农村,甚至坐在村小二电瓶车后座穿过黄土飞扬的村道,夜晚寄宿当地农家,上卫生间只能到露天的旱厕去解决。

今年1月,瑞典小伙杨·巴斯蒂安森和他的几位AGLA同学到河南柘城县马楼乡考察农村淘宝。马楼乡距县城30多公里。罹患脑瘫的女孩王蕾仅有一只左手能自由活动,经过电商业务培训后成了一名村淘“小二”,帮村民网购商品,还自己开了一家网店,每月能挣3000元。

巴斯蒂安森团队就柘城之行做总结报告,他们拍的视频上,陷坐在轮椅里的王蕾冲着镜头做“胜利”手势。看到这里,蔡松流下了眼泪。

翻译官

“请给我双份意式浓缩咖啡,不加冰块,”宋明修对阿里巴巴杭州西溪园区Costa咖啡的店员说。店员虽然能用英文问“早上好”,却听不太懂他想要什么饮品。更大的挑战是,天猫的内部工作系统从登录界面开始就是纯中文。

项目申请时,中文并不是硬性筛选标准。黄明威这样解释:“我们态度是开放的,最好的人选是可以深刻理解其母国,之后能将其在中国的经验用自己的语言翻译给母国市场,再向世界解读的人。”

AGLA首批32位学员中,只有3人在中国长大、在海外接受高等教育,12个人完全不懂中文。采访中,不懂中文的学员都表示语言不通是最大的文化冲击。利用文化输出优势,将英语作为主流工作语言的西方企业可以直接招聘能说英语、了解欧美文化的雇员,要走向全球的中国企业却无法节省这方面的成本。

除了“你好”“谢谢”,伊恩比和很多AGLA学会的第一个中文句子是“好!很好!非常好!越来越好!”这正是著名的“中供铁军”内部口号之一。“中供”是指阿里巴巴B2B起家的中国供应商业务,主要帮助中国制造企业获得海外订单;“铁军”,是指中供的销售团队。

在中国的互联网商业领袖中,马云最出众的技能之一是一口流利的英语。但英语并不是人人掌握的工作语言。

迪芙娅·约瑟夫加入了蚂蚁金服设计英文界面的项目组。她接触到的中国同事中,约有30%能使用流利英语对话,40%说一点英语,还有一部分专注研发的极客完全不说英语。开会讨论或与研发人员沟通时,有的内容需要她的工作伙伴帮助翻译。

从业务部门和学员的反馈中,蔡松认为折射出阿里在全球化过程中需要突破的问题。例如,作为阿里国际化程度最高的部门,速卖通几乎每个人都能讲英语,在吸纳外籍员工方面几乎没有障碍;蚂蚁金服员工多来自金融业,能使用英语的人数也不少;天猫国际是从阿里最初的电商体系成长而来,英语并非硬性要求的工作能力。

更深刻的障碍不止停留在语言层面。外国学员们需要理解中国同事们在措辞上和英文微妙的差异。蔡松说,能否主动突破障碍、寻求解决方法,也是评估AGLA学员表现的关键指标之一。

来到速卖通的第一天,陈刚让伊恩比负责研究南非和摩洛哥市场。这个看起来有点羞涩的新人“吃苦耐劳,实干落地”,对熬夜加班毫无怨言。速卖通办公室上方挂满了世界各国的小国旗,员工无须穿正装。伊恩比感到阿里巴巴“生机勃勃”,每个事业部似乎都能对外界产生的一切商业变化快速反应,“像一个大公司里面有无数小创业公司,以至于你都不知道坐在自己旁边的人在做什么”。

伊恩比的主管陈刚有十年的海外生活经历,还能说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然而伊恩比做的是需要更多跨部门沟通、与合作伙伴打交道的商务拓展工作,这也很快暴露出外国员工融入阿里巴巴的一些难点。

中国人在各种客气措辞上的微妙差异让他们难以把握。伊恩比举例,工作讨论时的“我建议”可能不仅是建议,而是“应该”;一次他与其他部门同事商量是否能配合做活动,对方回应“现在暂时没有资源”,他以为是资源到位后再做,而对方实际上是委婉拒绝。

用陈刚的话说,“礼貌的保守”也会给伊恩比的工作造成困扰。一项原计划在2017年春节前举办的联名营销活动上,伊恩比负责跟进合同,由于不好意思用“邮件轰炸”方式催促法务部门,合同生效前活动已经上线运行。这次合同倒签事故让陈刚背上了罚款,伊恩比向陈刚道歉,并要求分摊这笔意外的破财。

“虽然没有让他出钱,他还是郁闷了很久,”陈刚回忆道,“这个事情也给了他一次很好的进行内部推动和理解内部流程的经验。在自己正确的地方要更加坚持,不需要担心得罪人。”

更多情况下,AGLA学员还要适应阿里巴巴的工作方式,比如快速讨论和决策,不必像咨询公司一样事先周密筹划,用文件阐述提议的背景、可行性、风险等;再比如自己对任务负责,主动寻找和动员资源完成任务;还有和欧美企业截然不同的时间安排方式:你可能在休息时间随时收到来自钉钉的工作信息。

创造价值,拥抱变化,融入阿里

由于轮岗时间较短,业务部门对AGLA学员的KPI管理比普通员工稍宽松一些,但仍有一些人出现过无法完成工作目标的状况。有人在考评过程中对自己的得分感到委屈,或对黄明威抱怨自己从顶级商学院毕业、做出种种牺牲,却依旧没人在乎。

“你知道我是怎么对他说的吗?你不快乐的原因是因为你一直在等着肯定和称赞。你出于错误的原因做了这份工作。你做这份工作的原因应该是相信你所做一切的价值、帮助人们实现重要的目标。”黄明威说。

2016年天猫双11倒计时,学员们被请上台

32位AGLA学员正在逐渐创造阿里希望看到的价值。某种程度上,这群特殊员工开始在阿里巴巴激荡起小小的涟漪。比如,学员们在内部发起了一个名叫“环球讲堂”的活动,包含22门向中国同事介绍外国经济概况、文化生活和商业实践的分享课程,其中有几门课120个席位全部报满。

来自印度的迪芙娅·约瑟夫说,她的工作伙伴“诺拉”——即产品经理周孝雪虽然没有在国外上过学,英语却“好得不可思议”。周孝雪表示,她所在的团队非常乐意与空降的外国同事做朋友,有人甚至主动在公司组织英语角,邀请外国同事参加英语辩论。

AGLA要求学员自行在杭州租房和生活,并帮助他们设置了支付宝账户。“领导力是关乎‘心’的,这很难用一二三的知识来归纳。”黄明威说,“很多老外不理解阿里巴巴,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用过阿里巴巴的服务,我们要让学员亲身体验淘宝买东西、移动支付和滴滴打车,感受在中国生活是怎样的,这是我们培养领导力的方式。”

淘宝是宋明修在中国使用得最频繁的APP之一,他刚刚买了一饼云南产的小青柑普洱。“美国人偏爱简洁的界面,像亚马逊这样,而淘宝是完全不一样的。”他认为,在没有了解和体验的情况下,这是两种文化之间最难“翻译”的部分之一。“对中国消费者来说,淘宝不是上网买东西,更多是一种体验,甚至是一种娱乐方式,因此产品设计理念会与美国的电商网站非常不同。”

迪芙娅·约瑟夫说,对于南亚市场的理解将是她的一大长项。她将支付宝和阿里巴巴控股的印度电子支付平台Paytm作对比,后者的功能只有收付款项和购买电影票几样。“中国和印度有很多类似之处,我们都是发展中国家,都有十几亿人口,但要知道,印度人均GDP为1500美元左右。”她顿了一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很多人年收入不过10000元人民币左右,你认为他们能消费什么呢?很多时候就是一张电影票。”因此,在中印双边团队合作设计针对印度市场的产品时,面对“为什么不增加这些功能”的问题,她可以提供诸如此类的合理化建议。

“阿里巴巴的工作要求你足够积极主动,面对问题,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潜下去。”来自美国的洛伦·纽曼说。

入职速卖通一段时间之后,伊恩比浏览后台数据发现,以色列已成为速卖通Top 10的消费国家。于是,他向陈刚提出转型去做以色列市场的商务拓展。而陈刚称赞这个赞比亚小伙的产出“超出期望”。伊恩比得到了去以色列出差的机会:考察当地市场,参加与以色列邮政合作的几个市场推广活动,为速卖通在中东地区进一步扩展计划打前站。

“坐在阿里巴巴的办公室时,我随时都要掐自己一下提醒我这不是在做梦。”伊恩比笑着说。在重庆参观村淘项目时,他加入小学生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尝试当地能辣出眼泪的火锅和涮在锅里的动物内脏。“如果你在思维方式上保持灵活,你有开放的意识,你真的可以学到东西。”他说,“我已经拥抱了变化,变化对我来说是好事。”

如今,转岗到蚂蚁金服的伊恩比又在黄龙办公室附近租下一个开间。他仍然保持着规律的健身习惯,每天用阿里巴巴帮助他们注册的支付宝账号到超市买日用品、交水电费、骑共享单车,和同事一起去食堂打饭——食堂已经有了为外国员工提供的卷饼和薯条。在跑步时他会塞上耳机听说唱音乐,如果不经介绍,别人很难猜出这个性情温和的小伙子曾经当过DJ和职业足球运动员。

在杭州已经生活了半年多,伊恩比说,空气污染、吃不惯的食物、吵闹的餐馆、随地吐痰的人都不是让他感到“挑战”的因素。他微笑着讲起自己成长的地方基础设施薄弱、城市交通混乱的场景,高速公路只有双车道,赤脚的孩子在路边嬉闹追逐,“来自一个人口只有1400万的国家——还不如中国的一个城市大,我始终感到自己是被保佑的。对现在的一切,我都心怀感激。对于我来说,所有的问题都只是普通的问题,这个巨大的机遇比小小的问题重要得多。”

伊恩比常常回忆起2016年9月初来杭州时的情景。暑热尚未完全散去。阿里巴巴安排的接驳汽车驶出萧山机场,第一次真正接触中国的伊恩比将此行视为“人生走出舒适区最远的一次”。钱塘江面上罩着一层波动的灰雾,一如离开家乡到南非、从南非初到美国时那样,他感到一点紧张。“紧张是好的,紧张让你感到自己真实地活着,”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AGLA新一期学员招募已经开始,这一次,阿里巴巴收到的申请数量已经翻了一倍。“我们在中国之外没有参照,此举无疑是在添补其间的空白。”阿里巴巴人力资源高级副总裁乔迪·科兹拉克对《华尔街日报》说。

马云在AGLA的第一堂课没有设置讲台,只在会议室里放了两排塑料折叠椅。他穿着一件套头针织衫,和年轻人们围坐在一起。“你们是阿里巴巴全球视野的第一颗种子。”他说,“如果(课程结束后)你们要走,我不会阻拦。但我希望你们将中国的文化、阿里巴巴的文化带到全世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