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与孙宏斌、许家印两位金主闹掰,就在众人以为贾跃亭的造车计划快要“凉凉”之时,又一位拯救他的“白衣骑士”现身了——第九城市(以下简称“九城”)CEO朱骏。
“九城”这个名字对国内不少游戏玩家来说并不陌生——2004年,正是九城将《魔兽世界》引入中国,打开中国网游新世界的大门。九城因此名声大噪,并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
↑朱骏
十多年后,沉寂已久的九城再次活跃于人们的视线中,只因他牵手贾跃亭——3月25日,第九城市宣布已经透过旗下子公司与FF签定协议,双方共同建立合资公司,在中国制造、营销及运营电动汽车。
消息一出,一度引发热议。网友除了感慨悬崖边上的贾跃亭总有“贵人”相助外,更好奇朱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是否会和前两位“白衣骑士”一样最终黯然离场?
红星新闻就此联系了第九城市公关部门,询问此次合作相关细节以及九城下一步动作,但截至发稿前,对方并未回复。
钱从哪儿来?
3月25日,九城官方发布与法拉第未来(简称FF)签定合资公司协议。双方共同建立合资公司,各占合资企业50%股份,其中九城主导合资公司业务经营。
根据协议,九城将以三个等额分期向合资公司注资最高达6亿美元,即每次支付2亿美元。而支付每一笔的前提,需要双方满足一定条件。
据澎湃新闻报道,第一笔款项2亿美元,在协议日期后两个月内支付,条件是合资公司在中国香港完成设立。与此同时,FF需要寻找一款土地资产,在第一笔款项完全收到后,FF需要将上述土地资产的权利转移给合资公司。
↑贾跃亭
第二笔款项2亿美元,支付条件是当地政府向有权使用当地土地的合资公司提供财务支持,应该是在首笔款项支付完成后的4个半月内。
最后一笔2亿美元需要FF的V9车型设计概念完成,时间上不能晚于第二笔款项支付后的3个月内,不过FF也可以选择延长3个月。
在这次合作中,FF提供相关产权及资源,以非现金方式投入,而九城投入的是真金白银。但从九城目前的经营情况来看,外界对这次投资并不看好。
公开资料显示,九城成立于1998年,其最为经典的成名之举则是2004年4月,公司以1300万美元的代价拿到了世界顶尖游戏——暴雪公司《魔兽世界》在中国的独家代理权。九城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并于同年12月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
但其辉煌也随着《魔兽世界》代理权的易主而不复存在。红星新闻记者翻看九城的股价走势图,其股价最高阶段恰是运营《魔兽世界》期间。2007年下半年九城与暴雪公司决裂后,其股价便开始一路下跌,直到2009年网易抢走《魔兽世界》代理权后,曾经的游戏霸主由盛转衰,甚至跌出游戏公司第一阵营。
这也影响了九城的财报数据。自失去魔兽后,截至2017年,九城一直处于亏损状态。2018年中报显示仍亏损1100万美元。而截至红星新闻记者发稿前,其市值已跌破1亿美元。
一家市值不足1亿美元的公司,要注资6亿美元成立合资公司,难免令市场生疑。而从过往经历看,九城为了维持在纳斯达克的上市地位,已是拼尽全力。
2018年10月9日,第九城市发布公告退出“纳斯达克全球市场”,保留代码转板至上市门槛相对较低的“纳斯达克资本市场”。
这实属“被迫降级”。当时公告显示,九城被移出的原因是不能达到纳斯达克全球市场5000万美金最小市值的条件。如今,转板至“纳斯达克资本市场”后的九城,仍在最低门槛徘徊。2014至2017年其累计亏损已过2亿美元。
资产和市值均不高的九城,将如何保障6亿美金的注资?红星新闻就此询问九城公关部,但截至发稿前并未得到回复。
外界也怀疑此次交易背后金主并非九城而已。据证券时报报道,香港本土投行AMDT(尚乘集团)及美国投行Maxim Group(马克西姆集团)的高层陪同九城CEO朱骏共赴洛杉矶FF总部进行投前尽调,这两家投行很可能是本次交易的最大金主,为合资公司的成立及运营提供资金支持。
百变朱骏
贾跃亭联手朱骏的消息一出,网上质疑声一片,有文章调侃:这是为梦想窒息还是组团忽悠?
但熟悉朱骏的人会认为这很正常,回看朱骏十余年职业生涯,胆大敢赌、不按常理出牌是他的“特色”。
据公开资料显示,1998年朱骏以50万美元资金在香港注册了名为“Gamenow”的外资公司,在中国创建了虚拟社区GameNow.net(后更名为“第九城市”),成为开创中国虚拟社区的第一人。
4年之后,九城迎来首次崛起机会——朱骏赌中了韩国《奇迹MU》这款游戏,凭借独家代理,一跃与当时国内领先的游戏公司盛大分庭抗礼。这也促使朱骏在37岁时净资产15亿美金,成了继盛大陈天桥之后的第二位登上《福布斯中国富豪榜》的游戏产业人士。
“奇迹”之后,朱骏又从“魔兽”尝到甜头。然而过程之中并非易事,此前腾讯游戏的报道指出过,暴雪对中国游戏运营商的要求极为苛刻,很多主动权并不掌握在运营商手中。
但面对苛刻要求,盛大选择放弃,朱骏却坚持接手。这体现了朱骏一直坚持的商业逻辑:不赌就没有机会。
然而在代理“魔兽”风头正盛之时,朱骏退离公司一线,由职业经理人全权负责九城的运营和战略规划。他的目光则瞄向足球:2007年,朱骏出资收购上海申花足球俱乐部,成为申花俱乐部的大股东。
早年有记者询问朱骏此番投入是为何,他解释“搞足球就如炒股票,要选择低谷的时候吸入,等待高价行情的到来,而眼下的中国足球正是最低潮的时候,价格便宜。”但半年之后朱骏又改口道:“国内没有足球市场的,做足球不可能有利润的,当做消费品就行了。足球就是个玩具,玩到哪天不能玩了就不要了。”
↑2012年9月,朱俊现身申花基地
2014年,朱骏出让申花俱乐部,并宣布退出中国足球圈,回归九城。但彼时国内互联网已产生翻天覆地变化,朱骏的回归并未改善九城失去“魔兽”后的颓势——
朱骏曾重金押注游戏《火瀑》,寄希望其能代替“魔兽”,然而事与愿违,2017年7月该游戏停服下线;2015年九城联合360以首付5000万、总计5亿美金的巨额拿到《穿越火线》的IP授权,在当时也被质疑“朱骏任性,九城孤注一掷”,最后也以终止代理而告终。
而进入2018年后,九城的动作又频繁起来,这次朱骏看上了区块链产业。从2018年1月宣布布局后,其马不停蹄的操作令人眼花缭乱。
2018年2月1日,九城与注册于新加坡的能源公司C&I签定协议,合作区块链太阳能分布式发电项目,为区块链在能源生产和分配上开发创新的平台及建立更高效的生态;4月30日,九城宣布成立全资子公司,全力推进区块链技术服务业务;5月,朱骏出现在游戏区块链公司CellLink在香港进行路演;9月,九城陆续与两家公司完成换股协议,对方分别是加密数字货币交易所和数字货币矿业服务提供商……
就在外界不知如何定位这家以游戏代理商起家的公司时,朱骏在最近与FF的合作发言中,给出了答案,“我们期待与FF建立长期而成功的合作关系,九城也将借此向高科技多元化公司的转型走出了坚实的一步。”
朱骏在2006年接受媒体采访时,对自己的认识就足够深刻。他曾讲到,“我是百变朱骏,如果被大家看透了,朱骏就完蛋了。”
精于算计的朱骏式投资
贾跃亭与之合作的另一层原因,也与朱骏多年来在资本市场的经验有关。
据新京报报道,FF内部人士称,第九城市是最早一批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的互联网企业,FF看重了其国际化团队和美国资本市场的经验。
以“魔兽”为例,九城能拿下独家代理并顺利运营多年,也展现了团队的执行力及运营经验。
前九城北京市场总监的李渝曾评价,“朱骏不但擅长腾挪转移,而且细致,精打细算,绝对不是大剌剌的媒体形象。”
“为人精明”“擅长资本运作”,有前九城员工对红星新闻如是表示。但这也是外界对朱骏的一大诟病。
朱骏曾在微博上表明自己做九城的初衷——那时候游戏在国外已经很成熟了,但在中国市场是空白,也许有投机的机会。所以我就做游戏了。
这样的答案令网友质疑朱骏并不是真正热爱游戏行业、想为行业带来价值,而是纯粹出于“投机心态”。
2010年,有媒体曝出朱骏有意8亿英镑收购利物浦。朱骏的回应是,融资8亿并不是难事。同时还展示了自己的“融资哲学”——“买一家擦鞋铺比买下价值20亿美元的公司需要更多的现金。买一家擦鞋铺,如果开价3000美元,你就必须有3000美元,但是,如果这是一家大公司,你不仅不必筹足现金,你甚至不必看到现金,换言之,一旦涉及了钱,你就不是在从事这项交易了。但你必须知道谁有钱……”
这种模式中,朱骏只需充当牵头人的角色,通过筹集资金的方式,来完成收购。这一举措也被网友戏称“空手套白狼”。
不光有理论经验,朱骏的商业手腕在足球界中也能略显一二。他擅于捕捉细节,从而为自己所用。
2007年上海申花陷入低谷之时,无人接盘,朱骏却敢于“抄底”,果断入市,以3年投1.5亿代价取得申花运营权和28.5%的股份,堪称超值。
在离开申花前,朱骏又接连卖掉4名绝对主力,进账6000万。在其运营期间,低价买进、高价卖出的招数频频使用。一位体育记者曾评价朱骏,“他总能发现规则的漏洞,你觉得它不合理,但它是合法的。”
而朱骏似乎也对外界这些批判不置可否。他曾公开表示,“我不是企业家,我只是个商人”,“我进入这个行业,就是为了赚钱。”
擅于炮制金句的朱骏还说过,“无论是一个企业,还是一个人,都一定是时势造英雄。形势好了,大家才有机会成为英雄。”
只是不知当下九城与FF的合作,能否算好的形势。
红星新闻记者 王田 北京报道
编辑 唐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