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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赫拉利要与我们一起讨论什么问题呢?
2016年以英国脱欧、和特朗普当选为标志开启了反全球化的浪潮,现在英国、美国、俄罗斯以及许多的群体都正在走向孤立,回归到民族主义。那这样的做法是真的可以解决现今我们所面临的问题呢?还是只是在逃避现实呢?
“国家”和“民族主义”是怎么来的
首先我们需要澄清一个误区,就是所谓的民族主义,也就是凡事皆以自我民族的利益为基础的思想,这可并不是我们人类内心当中所固有的。我们确实是社会性动物,确实是有对群体忠心的基因。但是智人长时间以来都是以亲密的小型社群的方式在生活。人数就几十人。
现在我们的民族认同、国家认同,对国家和民族的忠诚,这些都是最近几千年来才出现的,如果从生物进化的时间尺度来看,这完全就是昨天早上我们才学会的事情。
我们之所以会要建立国家,那是因为我们遇到了之前的小社群、小部落无法独自应对的挑战。比方说,对于几千年前的尼罗河沿岸的古老部落,尼罗河是他们的生命线,灌溉田地,承载着商业活动。但是福祸相依,尼罗河随时会翻脸,一旦降水太多河流决堤,就会摧毁整个村庄。当时每个部落都只控制一小段河流,不可能单独解决尼罗河水患的问题。所以大家就必须要联合起来修建大坝,挖掘运河,才能驾驭伟大的尼罗河。这就是让多个部落逐渐融合和为一个国家的最重要原因之一。
那同样的道理,我们中国之所以有大一统的文化内核,其实是因为一直都存在着两个特别大的外部挑战,在强迫我们必须要融合成为一个大国才能应对,这两个挑战一个是治理黄河,另一个是对抗北方的游牧民族。
那作为大型的国家系统想要正常的运转,就需要大规模的忠诚来支撑,所以不断的培养国民的民族认同和国家认同,于是便诞生了所谓的爱国主义。而这也就带来了新的问题,爱国主义很容易摇身一变,成为盲目的极端国家主义。人们就会开始相信自己的国家是至高无上的,而自己国家以外的一切都是不重要的,而这样一来就很容易出现暴力冲突。所以长时间以来对于民族主义最基本的批评就是他会导致战争。
不过呢,以此为交换,让大多数公民可以享受到前所唯有的安全与繁荣,这样的交易一直都是很划算的,所以虽然民族主义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流血与冲突,但同时他也建立了大型的医疗、教育和福利制度,值了。
但是到了1945年,因为核武器的出现,这个平衡被打破了。大家都觉得以毁灭全人类为代价来换取各自的繁荣,这怎么能行呢?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民族主义这个精灵至少有一半都被塞回了神灯当中。这就像是回到了大家要一起要对抗尼罗河水患一样,全球化的呼声越来越大,就因为只有在全球层面才能控制核武器这个魔鬼。
到了冷战期间,国际政治不断的走向全球化,民族主义被打入冷宫。等到冷战结束后,全球化已经成为了无法阻挡的浪潮。
但是到了最近,大家似乎已经忘记了核武器的威胁,并且觉得全球资本主义是在是冷酷无情,大家都开始担心自己,担心在全球化的背景之下,自己国家的健康、教育和福利制度都会无以为继,结果又纷纷重投到民族主义的怀抱里去了。
那么,现在美国特朗普、英国特蕾莎.梅、俄罗斯普京和印度的莫迪这些人,他们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在拯救世界呢?还是只是在逃避现实呢?
核威胁
赫拉利说:现在全球面临三个重大的问题,是民族主义无法应对的。他们分别是核威胁、环境崩溃以及科技颠覆。
第一、核威胁。
我们人类从来都是记吃不记打的,历史上我们确实成功的应对了核挑战,冷战在几乎没有流血的情况下结束,我们建立了新的国际世界秩序,人类真的进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和平时代。
1945年以来,单纯因为侵略而造成的国家边界变化少之又少,绝大多数国家都不再将战争作为标准的政治工具。人类因暴力死亡的人数已经远远少于因肥胖、车祸和自杀死亡的人数了,这确实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政治和道德成就。
但是现在很遗憾,我们因为太习惯与此而把这项来之不易的成就视为理所应当,我们又开始玩火了。
最近,美国和俄罗斯开始了新一轮的军备竞赛,研发新的末日武器,这可能会让我们过去几十年的努力一笔勾销,再度把我们带到核毁灭的边缘。我们似乎已不再担心核弹了,或许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而当英国讨论脱欧议题的时候,都在谈论经济和移民问题。而忘记了欧盟对于欧洲和世界和平有多大的贡献。那可是经过了几个世纪的血流成河,法、德、意、英等国家才终于建立起了确保欧洲大陆和谐的机制啊。
当初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建立了一个国际组织来阻止核武器,维护世界和平。现在这个组织确实应该顺应世界局势有所调整,而如果说是要完全放弃它,退回到民族主义强权政治,这完全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赌博行为。而在有核武器这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的世界,这样赌博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生态崩溃
第二,生态崩溃。
地球微妙的生态平衡是经过了几百万年才形成的,但是人类正对于它造成破坏,而且几乎毫不自知。我们对于环境保护、生态崩溃这样的词听得太多了,这个声音都要变成了那个不断叫狼来了的小孩,让这个警钟失去了力量。
其实我们太自大了,我们觉得自己的文明太过强大,我们以为我们可以应对大自然的惩罚而渐渐失去了敬畏之心。
请回头看看我们智人的漫长历史,人类已经存在了几十万年了,我们的祖先经历了很多个冰河期和温暖期。而我们自以为强大的现代文明,我们自诩伟大的农业、城市和复杂社会存在的时间还不到一万年。在这短短的不到一万年的地质年代当中,地球的气候一直都维持在相当稳定的范围之内。
如果气候一旦发生变化,必然会让人类社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这就像是对几十亿只人类小白鼠进行开放式实验一样,就算人类文明最终适应了新的环境,那我们当中要有多少人成为牺牲者呢?
我们根本就忘记了残酷的自然选择已经灭绝了多少地球生物。恐龙可是统治了地球1亿7千万年,而今安在哉?区区1万年的人类文明又算得了什么?我们的自负是不是极其的可笑。
核战争还只是可能的未来,但是气候的变化已经是眼下的事情了。人类的活动正在使地球气候发生惊人的变化。除非我们在接下来的20年间,大量减少温室气体的排放,否则全球气温将会上升超过2摄氏度。这会直接导致沙漠扩大,冰盖消失,海平面上升,台风等极端天气频繁出现,这会使全球大部分地区不再适宜居住,数亿的难民需要去寻找新的家园。
而且,我们正在迅速的接近一个临界点,一旦超过之后,就算我们不再排放任何的温室气体也再也无法阻挡灾难的降临。因为当极地的冰盖融化,从地球反射回太空的阳光就会减少,地球将吸收更多热量,这使得温度越来越高,冰盖也融化的更快,以此恶性循环。所以我们当下就需要开始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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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民族主义对此能给出什么答案吗?现在我们就可以断言,不管国力有多强大,某个单一的国家也无法阻止全球变暖。这是一个全球性的问题。
比方说:
- 就算太平洋岛国基里巴斯共和国能把自己的温室气体排放量降到0,其他国家不跟进的话,他最后还是要被上升的海平面给淹没。
- 就算非洲乍得共和国在所有国民屋顶上都装上了太阳能电池板,而别的国家依然肆意妄为,那他依然会变成一片贫瘠的沙漠。
- 就算是中国和日本这样的强大的国家,在生态上也没有任何的主权独立可言,想要保护上海、香港和东京不受台风侵袭,我们也必须去说服美国和俄罗斯参与到保护全球环境这项议题中来。
国家用孤立主义来面对气候变化,会比以此姿态来面对核挑战的情况还要更加的糟糕。因为核战争是可以摧毁所有国家的,所有的国家都会努力避免的。而全球变暖虽然最终也是大家一起完蛋,但是不同阶段对不同国家的影响是不一样的,一些国家甚至可以从某些阶段当中获利。
比如说,俄罗斯在海岸线附近的资产相对较少,因此他相对于日本和中国对海平面上升的担忧就少得多。而且,虽然气温升高会让乍得变成沙漠,但同时会让西伯利亚变成世界粮仓。而随着北极冰盖的融化,俄罗斯掌握的北冰洋航道可能成为全球商业动脉,堪察加半岛也可能取代新加坡成为世界的十字路口。
同样的,用再生燃料代替石油,对于各个国家的影响也是不一样的,像是我们中国、日本和韩国都是在大量进口石油和天然气,我们当然乐意看到替代能源的出现。但是对于俄罗斯、伊朗和沙特阿拉伯呢?石油如果被太阳能取代,那这些国家的经济就会直接崩溃。
所以,就算像是美国这样已经开始因为全球变暖而蒙受巨大损失的国家,也可能因为民族主义的目光短浅而不能看清风险。就在今年年初,美国对外国制造的太阳能板和太阳能设备征收高达50%的关税,你看,它宁可拖延转换再生能源的时间,也要保护自己国家太阳能设备生产者的利益。
科技颠覆
第三、科技颠覆。
在之前我们讲了信息技术与生物科技的融合,以及很多可能的灾难性后果,从数字独裁到无用阶级不一而足。那民族主义对于这些威胁的答案是什么呢?完全没有答案。
就像是面对气候变化一样,民族主义这种政治架构根本就无力化解科技颠覆的威胁。因为科技研发不是任何一个国家的专利,所以就算是美国也不能做到单独限制科技发展。比方说他单方面禁止了对人类胚胎进行基因改造,但是我们中国科学家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而且如果科技的进步让我们中国取得了重要的经济和军事优势的话,美国会善罢甘休吗?在我们这个充满了无情竞争的世界当中,落后的代价是谁都承受不起的,所以只要一个国家选择走上高风险、高回报的科技之路,其他国家都会被迫跟进。
如果不想陷入到这样无休无止的竞争当中,我们人类需要一种超越国家层面的全球性的认同和忠诚。
3大威胁的相互促进
刚才我们提到的3大威胁:核战争、生态崩溃和科技颠覆,每一个都足以威胁人类文明的未来。而如果他们三个交织在一个,还会彼此相互促进,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比方说,生态危机的加剧就会加速高风险、高回报技术的研发速度。因为生态危机发挥着与两次世界大战相同的作用。我们知道在1914年~1918年以及1939年~1945年两次世界大战期间,所有参战国都把谨慎这个词抛诸脑后,纷纷投入巨大资源进行各种大胆且不可思议的研究计划当中,使得科技一飞冲天。我们看到了坦克、雷达、毒气、超音速飞机、洲际导弹和核武器。
面临气候灾难的国家也有可能孤注一掷,不顾一切的来一场科技豪赌。我们现在出于理性,会对人工智能和生物科技有诸多的顾虑,但是一旦面临危机,人人都会愿意冒险。
相应的,科技颠覆会让全球局势更加紧张,又会破坏核武器势力的平衡,加剧末日危机的危险。在上世纪50年代的时候,各个国家都心知肚明,一旦开展必然玉石俱焚,因此都避免冲突。
随着新型攻防武器的出现,科技强权可能会认为自己能够在毁灭敌人的同时自己毫发无伤。反之,丧失优势的国家可能担心自己的传统核武器不再具有威慑力,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那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再有,陷入军备竞赛的国家,是不太可能同意限制人工智能的研发的,企图在科技方面超过对手的国家,也很难有闲暇来拟定计划来阻止全球变暖。只要世界仍然分裂为各个敌对国家,就不可能同时应对这三个挑战。
总而言之,目前席卷全球的民族主义浪潮根本不可能把时光倒回到1914年或者1939年。科技发展到今天已经让一切都与过去截然不同了,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独善其身。如果我们现在仍然选择坚持觉得自己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的话,那么最后的结果一定会比1914年和1939年更加惨烈。
应对之策是“融合统一”
在这个议题的讨论中,可以说赫拉利是严厉的批评了当下盛行的民族主义,那应该如何应对我们面前的严峻挑战呢?赫拉利给出了他自己的答案,这个答案就在我们人类自己的历史当中。还记得我们这期节目在开篇的时候所说的,我们为什么要建立国家吗?
在过去的几个世纪,之所以需要塑造“国家”这种身份认同,那就是因为当时我们面临的问题和机会远远超出了地方部落能够处理的范围,只有通过国家规模的合作才能解决这些问题。那在21世纪,各个国家发现自己的情况就如同过去的部落一样,国家这个框架也不再足以应对这个时代的各种挑战了,我们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认同。
是的,我们历史上的解决这些巨大挑战的办法就是不断的融合。这就是我们人类特有的大招。我们是世界上唯一会融合的物种。我们从进化论当中知道,任何物种一旦分化,就再也不会融合了,像是在700万年之前,黑猩猩和大猩猩的祖先本是同一物种,后来分裂成了两个族群。一旦分化从此分道扬镳,不管环境怎么变化,他们再也不会融合为一个物种了。在自然界,长颈鹿与大象,猫与狗都是无法融合的。
我们人是不一样的,不管我们之间有多少的仇恨与隔阂,历史上曾经发生了多少的冲突与战争,人类历史总体上都是在趋于融合的。
你看,现代的德国人,是融合了萨克逊人、普鲁士人和施瓦本人,而这些人在不久之前还水火不容。现代法国人,是法兰克人、诺曼人和布列塔尼人融合而成。现代英国人是英格兰人、苏格兰人和爱尔兰人融合而成。再过不久,德国人、法国人和英国人也很可能都融合成同一种欧洲人。
在《人类简史》当中,赫拉利曾用了很大的篇幅来论证人类文明是不断的在融合统一的。当我们俯瞰人类几千年历史的时候,我们就能一目了然的看到,合久必分只是一时,而分久必合才是不变的大势。而在历史上不管是基督教的分裂,还是蒙古帝国的崩溃,这些分裂的例子都不过是历史大道上的小小颠簸罢了。
有三种力量在推动着全人类的融合:
- 第一、金钱的力量,金钱可以说是最伟大的征服者,让世界上所有人都成了他狂热的信徒。我们可能会为了不同的信仰而发生争执,会因为不同的统治者而大打出手,但是在一起花钱却一定是其乐融融。甚至isis这样的宗教极端组织,他们痛恨美国的文化、美国的政治,美国的一切,但是花起美元来倒是十分的顺手。
- 第二、帝国的力量,这里讲的帝国力量并非是武力征服,而是国家依靠自己的法律、语言、文字和文化,去影响和吸纳更多的人。这就像是我们古代中国,自诩天朝上国,就要恩泽四方,广播华夏文化。所谓的天命不是要剥削和掠夺整个世界,而是要教化万民。帝国的力量不断把原来的“他们”变成“我们”,把外人不断的变成自己人。其实在《人类简史》当中,赫拉利就提到了在未来全球帝国的出现。
- 第三个、宗教的力量,宗教可以说是一种规范人类价值观的系统,他是建立在超人类的秩序之上的。宗教演化到现在,据不完全统计,世界上,基督教徒超过了20亿,伊斯兰教信徒超过了16亿,佛教认同者超过了5亿。尽管这些数字可能很不准确,但是在我们这个世界上,除了宗教还有什么样的故事可以融合如此众多的人口呢?
那么在金钱、帝国和宗教这三大力量的推动之下,整个全人类都在不断的融合,那我们现在所面临核威胁、生态崩溃和科技颠覆,这些会不会让全人类最终都融合成同一种文化,同一个人种呢?就像人类历史上遇到的那些挑战,我们都通过融合成更大的群体来应对。那这一次我们为什么不能依然如此呢?
其实在《欧盟宪法》当中,就给我们指明了一条很好的道路,它说“欧洲各国人民仍然为本国的身份认同及历史而自豪,但同时决心超越过往的分歧,更紧密地联合起来,打造命运共同体。”
赫拉利倡议说,希望全球的国家都能学习欧洲的例子,只强调自己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的爱国主义在未来将越来越不可取。如果我们还希望继续生存,继续繁荣,我们需要在国家这样的地方忠诚之上,加上对全球、全人类的义务。一个人可以同时忠于家人、政党、信仰和国家,那为什么不能把全人类也加到这个清单当中呢?
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全球生态、全球经济和全球科学,只剩下政治还卡在国家层面,似乎现在政治的全球化已经成了应对挑战唯一有效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