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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AI财经社 牛耕
编 | 梁夜
临近年关，海南收到了最后一份大礼。12月28日，国家发改委发布《海南省建设国际旅游消费中心的实施方案》，再提“鼓励发展赛马运动”，以及“探索发展竞猜型体育彩票和大型国际赛事即开彩票”。
这被视为海南将开放赛马，甚至马彩的积极信号。自今年4月，海南被规划为自由港，并鼓励发展赛马运动、竞猜型体育彩票来，海南到底“能不能赛马”、“能不能发行赛马彩票”，一直是投资者和领导最关注的问题。
在世界上能发展马彩的区域，日本曾一年卖出433亿美元马彩。而海南2017年全省GDP也才4462.54亿元。如果能开放马彩，配合建成自由港的巨大客流，海南很有可能成为一个新香港，迎来收入的翻倍增长。此前，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院长迟福林就曾说，海南不会挑战香港地位，但背后的收益已让人十分垂涎。
一年里政策摇摆
2018年，建省30周年的海南忽然收到一份大礼。4月14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支持海南全面深化改革开放的指导意见》，提出鼓励海南发展赛马运动、支持探索竞猜型体育彩票和大型国际赛事即开彩票。
赛马与彩票出现在同一份文件里，被解读为鼓励马术竞猜。5月，就有企业尝试为体育马术竞猜”项目办理投资备案，但未获审批通过。这开启了企业和投资者一年的试探。
4月16日，政策发布后第一个交易日，主营园林建材的海南瑞泽就宣布，在三亚选址建设马术体育赛事项目、马文化博物馆以及马文化旅游特色小镇。同一天，主营畜牧业的罗牛山宣布，其子公司与广州一马赛马有限公司达成合作意向，共同投资国际马文化产业园。
5月，更大牌的上市公司入场。永泰能源称，将与永泰集团、海垦集团共同设立海南泰垦体育旅游有限公司，主营赛马运动。海垦集团是海南最大的国企，手中握有1041.3万亩土地，也就是海南陆地面积的1/5。
在上市公司之外，海南省马术协会也在4月表示，即将投入200亿元，建设占地2万亩的国际马文化体育旅游度假区。它将建成采用现代设计的先进马场，赛道2800米的长度位列亚洲第一。
海口一家商场建成“楼顶赛马场”
就在上市公司蹭“赛马股”热度拉升市值的同时，政策却突然转向浇下一盆冷水。5月9日，海南省工商局表态，即日起暂不受理市场主体名称和经营范围中含“赛马”“跑马场”“马会”等字样的登记和申请。在1个月内批准47家企业注册名称包含赛马、马术之后，政策关上了闸门。
赛马热度下降，自贸港取而代之。6月，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院长迟福林表态：建设自由贸易港方面，海南要学习香港取得的成熟经验，“希望香港给海南多支点招”。他强调，海南建成自贸港后不会挑战香港的地位，也不是竞争关系，而是优势互补。
但8月，关键词又绕回到赛马上。迟福林再次表示：希望海南尽快到香港学习赛马等经验。此前根据财新的报道，香港赛马会称，并未与海南政府部门就赛马问题进行过任何讨论。
迟福林被视为官方支持赛马彩票的依据。但一头冷水再次浇来：10月16日，国务院印发《中国（海南）自由贸易试验区总体方案》，只字未提赛马。业内人士解读说：香港赛马模式不会在海南出现。
在风头骤变后，10月17日，海南省委书记刘赐贵就在《海南日报》上刊发了讲话，提出：“网上有的议论要开赌场、搞博彩、放开跑马，或照搬资本主义那一套、搞全盘私有制，这些都是脱离国情和实际的，是决不允许的。”
作为回应，12月20日，曾有“海南赛马第一股”之称的罗牛山干脆将小镇改名，将“海南国际赛马娱乐文化小镇”更名为“海南国际竞技体育娱乐文化项目”，彻底避嫌。但人们很难想象，一个没有赛马的体育小镇在海南有什么优势。
兜兜转转一年，海南赛马博彩绕回原点：赛马场和养殖场兴建后，配套的博彩业能否放开？这是事关赛马事业生死线的问题。
赛马离不开彩票
彩票被认为是赛马的配套设施。没有彩票，你很难想象赛马如何输血。
赛马是一项昂贵的竞技项目：在美国，据2017年数据，一匹纯血统马的售价平均是6到9万美元。如果加上建设免疫区、聘请驯马师、维护畜牧草地，一匹赛马的养育成本不会低于10万美元。指望人们出于对马匹、体育的热爱投资赛马是不现实的：不同于美国，中国人没有庄园，也并无购买马匹的需求。
因此，赛马需要投入门槛低、娱乐性强的参与入口，这就是马彩。“赛马产业要发展，唯一一个火车头就是马彩。” 武汉东方马城（一家内地马场）的负责人曾对媒体说，“不开放马彩根本不符合发展规律。”
这话不无道理。整个赛马产业链可分为养育、交易和博彩三个环节，交易固然有支出，但相比博彩收入甚少。以美国为例，其一年的马匹拍卖总额大约是10亿美元，但马彩的销售额超过1100亿美元，相差百倍以上。养育和交易就像是一级市场，虽然也有退出机制，但博彩才是收益巨大的二级市场。
放在海南，赛马更需博彩变现。海南并非水草肥美之地，山地和丘陵占大部分面积，可以用作畜牧业的平地草场寥寥无几。以10万匹赛马、每匹配6亩草场计算，海南的草场有数量级短缺。这意味着赛马必须由内地牧场供给并提供草料，而内地不允许马彩。武汉、广州、南京、成都、北京、呼和浩特虽有马场，却很少盈利，正好与海南形成供给与变现的互补。
海南博彩业盛行，沿街随处可见销售彩票
海南马彩的另一个好处，是收敛民间横行的私彩。据统计，在2014到2018年间，海南共破获赌博涉案金额290亿元，相当于国家体彩销售金额的几十倍。有媒体称，海南有“街边三步一私彩”的盛况。
马彩如能放开，将有力挤压私彩。马彩返奖率一般高于70%，香港赛马常见玩法中，中最低奖的概率也超过20%，远高于中国体彩的双色球最低中奖概率6.25%。因此马彩的参与度更高，也更能维持发展。如果马彩放开，也将带动赛马场馆、体育转播产业的发展，将非法收益转化为合法、健康的产业收入。
人们的另一个信心来源，是赛马几乎是自由港标配。4月的国家发改委文件提出，将海南建成自由港、大自由贸易区。纵观全球自由港如香港、新加坡、鹿特丹、迪拜，均有举办顶级赛马比赛。背后原因是，赛马能吸引旅游人流停驻消费，而马彩能高效地将人流转化为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