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福源
对任何一门技艺而言，传承与创新总是相辅相成、齐头并进的，所以在探讨二者的关系时，一般都会强调“在传承中创新、在创新中发展”。但在实际工作中，二者却更像一条莫比乌斯环，没有所谓的边界，没有所谓的内外之分，所有对立面均可在更高层次上实现交融统一。这个更高层次就是踏石留痕、抓铁有印的实干精神，精益求精、严谨踏实的工作作风和长算远略、识时达变的博见胸襟。这是博艺轩（文氏内画）艺术总监文朝华关于传承与创新关系的见解。文朝华更进一步阐述说，传承与创新并非泾渭分明，创新往往是传承过程中的潜移默化，水到渠成。如果仅仅是为了创新而创新，在创新中没有传统文化底蕴的支撑，没有传统工艺技艺流程的传承与积累，结果往往会适得其反，使创新沦为无水之源，无本之木。所以，最好的结合是在传承中慢慢催生出创新，而在创新时要时刻不忘更好的服务传承。纵观文朝华的琉璃内画作品，或富丽堂皇，或清新雅致，严谨中透出灵气，写实中融入夸张，无不相得益彰、默契自然。文朝华说，这里面自然有自己独创的手艺在，但更多的是于传统中探微寻奥的结晶。
一
择一事 尽一生
博艺轩位于博山区中心路，原为文朝华父亲文向君先生于1997年创办。文向君于1945年生于博山。1958年，年仅13岁的他便到博山美术琉璃厂前身博山美术琉璃合作社，师从内画艺术家薛京万、张文堂学习内画艺术。在近十年的时间里，文向君如鱼游大海、鹰击长空，除系统学习中国画创作技艺外，还阅读了大量古典名著及中外艺术家的作品画论等，汲取了丰富的文化艺术素养。
凭借扎实的功底和深厚的素养，文向君开启了他的内画创作之路。他取材广泛，善用坚如屈铁、柔似清风的线条刻画人物，尤以仕女画和花鸟画见长。其创作技艺多以“铁线描”和“高古游丝描”混合使用，作品中正典雅、俊朗娟秀，饱含神韵，给人以强烈的动态感。代表作品《百美图》，在小口扁腹二寸见方的瓶内，画出了100个形态各异、惟妙惟肖的仕女。这些侍女形神兼备，姿态各异，或吟诗作画，或弹琴舞蹈，或对弈品茗，或钓鱼扑蝶，无不熠熠生辉。后衬背景中，楼阁亭台、花草树木巧妙穿插，与人物相互呼应。整个作品连贯一体，严谨有度，层次分明，布局合理，在当时的内画界是绝无仅有的。
《洛神赋》
作品《貂蝉拜月》画面中，碧空如洗，皓月高悬，月下湖石散布、古松苍然，藤萝编织的香几上放着香炉，香烟袅袅缭绕升起。貂蝉身着华丽彩裙，头结双环发髻，身姿俏美，细耳碧环，侧身而立，低首合掌，对着月亮祷祝。文向君以暖色调与冷色调的互补对比，衬托出貂蝉“心间多少伤情事，尽在深深两拜中”的复杂心情，可谓得中国传统文化之精髓。
在几十年艰苦而又充满乐趣的艺术实践中，文向君总是深思熟虑，探索不止，不为成法所缚，师造化而知取舍，逐渐形成他独特的内画艺术风格。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文向君设计了观赏与实用于一体的新产品——内画项坠，该作品一上市便引起巨大反响，北京首饰公司仅此一项一年出口销售就达上百万元。同一时期，他首创了开光装饰法，即在烟壶内以笔勾勒出扇形、圆形、方形等各种狭小的独立空间，然后在其中分别绘制各种人物故事。这种技法一改以前内画的单一性，在有限的瓶体内呈现出更加丰富的内容，使画面更加瑰丽多彩，大大提高了内画的艺术性和观赏性。作品问世后，在琉璃业界引起轰动，被誉为“方寸画册”，中外人士纷纷抢购收藏。
文向君作品《惜春作画》（左）、文向君作品《湘云醉卧》（右）
面对成绩，文向君却出奇地冷静，他想，既然能在一个壶中创作出多个场景，那有没有可能像连环画那样，创作出多个连续画面？在长达几个月的尝试后，一种新的画法——连环画法诞生了。文向君以此画法创作的《金陵十二钗》成为这种画法的开山作品，而其代表作品，则非《红楼梦故事》莫属。《红楼梦故事》内画壶是在一个六棱七层宝塔状瓶内，从宝黛初会，到宝玉出走，整体呈现《红楼梦》主要故事情节，瓶体两面则写有故事梗概和落款，人物形神兼备，呼之欲出。宝塔用水晶外套宝石蓝料雕刻而成，与画面相互辉映，光彩夺目、精美异常。该系列作品在《国际鼻烟壶会刊》《东方艺术》等刊物上刊登后，引发了一阵潮流，业内人士纷纷效仿，其影响力也是水涨船高。
其后，文向君又不断拓展创新领域，将金属镶嵌工艺引入琉璃饰品，经过无数次试验，用金属制成各种纹样，在内画首饰盒、瓶等各种造型上镶成画框，与内画巧妙结合，琉璃与金属相互衬托，内容与形式相结合，相得益彰，使作品更臻完美。
文向君没有满足于既得成绩，他的目标不仅仅是自我价值的实现，他还希望在他们这一代人的带动下，能够把博山琉璃推向更高的平台，让全世界都能感受这个千年精灵的锦玉千漾和晶莹绝美。于是，他先后到瑞士、爱尔兰、法国、英国、澳大利亚、新加坡等国参加博览会，办个人展览等活动。每到一地，表演台前都观者如潮，赞不绝口；各电台、电视台及报纸争相报道。在爱尔兰展演期间，时任总统夫人曾两次观看其内画表演，仍意犹未尽，最后购买《红楼梦故事》和《西厢记》内画作品后方高兴而归。
八十年代初，文向君在各国展演时，部分报纸的报道
1982年12月，法国“第戎第36届世界博览会”开幕，文向君应邀到会场进行展演。时驻法大使姚广陪同法国相关政要观看了文向君的内画表演，第戎地区行政长官比内、市长浦雅德连连惊叹说：“太神奇了，不可思议，只有你们中国人才有如此的才能和毅力，才能创造出如此美好的艺术品。”大会主席毛郎登将一枚银质奖章授予文向君。姚广大使则带着自豪的微笑紧握着文向君的手说：“感谢你为祖国争光，为弘扬祖国和民族文化做出了贡献！”
1988年，中央电视台《九州方圆》栏目连续播放鼻烟壶内画艺术节目，该节目将文向君誉为山东内画界“四大神笔”之一。1992年，文向君获澳大利亚“艺术大师杰出成就奖”；1993年，获马来西亚展览“成就卓著奖”。同年，被批准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其成就也先后被收录《中国民间名人录》《中国当代艺术界名人录》《世界美术家传》等书籍中。
二
居一廛 承一业
在相对封闭式流动的传统社会中，一些手工业只能在家庭或宗族内部传播，即所谓的子承父业。这种方式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护某种技艺的独有性，从而确保其利益最大化。随着社会变革加剧，人的求职方向会越来越服从自己的性格和专长，手工业的世袭现象已经大大弱化。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很多保留了传统技艺的手工业中，子承父业仍然是一个重要的渠道。在这些行业中，家长会将自己的价值观、职业偏好等以潜移默化的方式传递给子女，对子女的择业和就业都具有重要影响。这一现象在博山琉璃行业中至今仍表现明显，文朝华就是在文向君的熏陶下，才一步步走上了内画创作之路。
受家庭影响，文朝华从小就表现出过人的美术天赋，学生时代就多次获得省市美术大奖。那时的文朝华同大多数青少年一样，对未来有诸多憧憬和希望。但他肯定没有想到，时光兜兜转转，十几年后，他会主动承接父亲衣钵，义无反顾地将“文氏内画”这面旗帜扛在了自己肩上。
文朝华回忆说，父亲文向君性格沉稳，做事严谨，对子女教育也特别严格。每天下午做完作业后，文向君都会要求他和姐姐文静作画，文向君则在一旁认真指点，寒暑假更是如此。孩子玩心重，静不下心来，难免会敷衍应付，如稍有懈怠，文向君都会严肃指出，哪里用笔不到，哪里结构不对，从而要求重来。听着院子里其他孩子的欢声笑语，文朝华委屈满满，眼泪在眼眶里不住打转，但看到父亲毫不退让的神情，文朝华只好又乖乖重新拾起画笔。就这样，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练习中，文朝华的绘画水平突飞猛进，有了质的提高。
上世纪90年代，博山琉璃业迎来了快速发展的春天，生产设备、制作技艺不断提升，产品研发不断拓展，一批琉璃企业应运而生。他们相互联合，互通有无，把博山琉璃向前推进了一大步，也使博山琉璃成为全国琉璃业的翘楚。这一时期，博山琉璃内画、雕刻、灯工等各门类代表人物纷纷顺应潮流，成立个人工作室或家庭作坊。文向君和文朝华在再三斟酌后，也决定成立博艺轩，主打品牌就是“文氏内画”鼻烟壶，同时也开班授课，招收徒弟。
文朝华作内画技法示范(2003年)
有文向君这面旗帜做支撑，博艺轩很快就在博山声名鹊起，报名学习者甚众。文向君根据学生水平分开班次，因材施教。作为少主人的文朝华，在一面经营公司业务的同时，也以学生身份加入到父亲的授课之中，从头开始学习。文向君强调，内画一门，说容易，是很容易，占地小，一桌一椅足矣；且只要有相当美术功底，就很容易上道。但如果想在这一行业出点成绩，则要下苦功，要不断学习各种技艺，不断学习中国传统文化，向前辈艺人学习经验，向传统文化吸取营养。
每天晚饭后，是文朝华陪文向君散步的时间，也是父子二人的交心时间。文向君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因勤于学习、善于自省，说出话来总是饱含哲理。文向君常常教育他说：“作品如做人，须平心静气，切忌浮躁；躁极则昏，静极则明。”又说：“做人也如同作品，细节上见人品，小事上见人心；只有不自欺，才能不欺人。”这些话如春风化雨，滋养着文朝华的心田，也成为他做人处事的道德标杆。
《菜根谭》说：“人品做到极处，无有他异，只是本然。”品德修养达到一定程度的人，其言谈举止都会将自己纯真朴实的精神本质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这种本性的表露，才是最为可贵之处。文朝华从文向君身上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这种人格魅力，这时他才明白，父亲头顶上有诸多光环，每一个光环不仅仅是对父亲高超技艺的肯定，更是对其道德修养的赞誉。
从1997年到2001年，文朝华扎扎实实跟着父亲学习了4年。这4年之中，文朝华不仅刻苦学习父亲的内画技艺，也学得父亲严于律己、诚以待人的品质。
2001年，文向君先生病重，依然坚持画完了最后一幅画——八尺工笔淡彩大卷画《洛神赋》，对儿子也只说了一句话：“我14岁出来养家糊口，你今年24岁了，可以担点担子了！”
一直以来，文朝华都把父亲当做自己人生旅途中的一盏明灯。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中，文向君先生都扮演着多种角色，父亲、良师、益友，每一种角色对文朝华而言，都是一个最大的依靠。而今这棵大树倒了，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文朝华铭记父亲嘱托，挺起腰杆，毅然接过父亲的担子。
此时的文朝华，自我感觉欠缺太多。内画一门，须十几年、几十年功底方可小成；自己只跟着父亲学了四年，技艺亟需提高；在当时内画界，自己只是个新手，既没有父亲鬼斧神工般的造诣，也缺乏相应的人脉，还有父亲留下的“文氏内画”招牌和几十个学生。未来的路，何去何从？文朝华想起父亲常说的一句话：“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于是，他谢绝了一切不必要的应酬，全身心投入到内画事业中去。白天，他一边操持公司事务，一边辅导学生摩画；晚上，与妻子周清君各据一台，或创作，或阅读，女儿则在一旁安安静静写着作业。就在这样无数个平凡的夜晚中，文朝华读完了一本又一本书籍，内容涉及书法、绘画、建筑、哲学、文学等各个方面；完成了一件又一件作品，人物、花鸟、工笔、写意均有所涉猎。
文朝华说，每种内画的表现形式决定了其工艺特点。工笔画要求的是技法工整、细致缜密，下笔时要凝神静气，行笔时要气随意动，将全身的力量凝聚于笔端，举轻若重，方能使画面生动鲜活；西洋画在作画之初，要先采用传统国画的颜料描出结构的单色底，再使用油彩层层晕染，这样才会出现色彩鲜艳、质感厚重的油画效果；而山水画追求的是气韵生动、虚实结合的意境，作画时要多以皴擦点染为主，以繁密的短笔层叠，呈现“近者清晰，纤毫可辨；远者隐约，涵蓄适中”的境界。
天然水晶绿幽灵《金玉满堂》
文朝华是这样理解的，也是这样践行的。其代表作《金玉满堂》，运用西方印象画派点染的手法，蓝色、绿色、黄色层层叠加渲染，展现了波光粼粼的池水在阳光照射下的丰富层次感与色彩感，壶身则成了一汪澄澈的水塘。水塘中，金鱼集聚于瓶颈处，陶醉于明媚的阳光中。在对金鱼的刻画中，文朝华采用西方油画的写实技巧，金鱼周身细节毕现，生动传神，栩栩如生。整个作品色彩明艳丰富，将作品的吉瑞之意完美传达出来。
造晶《闹佛图》
作品《闹佛图》，画面中，活佛坦胸露乳，盘膝而坐，长耳垂肩，笑容满面。其左一顽皮小童，头系冲天辫，蹲一石上，正用茅草给活佛掏耳。画面人物形神兼备，衣衫褶皱纤细可见。其设色淡雅柔和，运笔繁而不烦，颇有“置一点之鲜彩于通体淡色之际，自必绚丽夺目；粹万笔之精华于全幅写意之间，尤觉清新爽神”之妙。该作品也因此荣获2015中国国际轻工消费品展金奖。
至于其他作品，无论是“瑶台月冷，佩渚烟深”的轻盈淡雅，还是“涧户寂无人，纷纷开自落”的闲静安逸，抑或是“斜风细雨，重门须闭的”的忧郁与愁怅，无不技巧娴熟，构思精当，设色和谐，独具神韵。文朝华以过人的担当与执着，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温润、唯美、优雅、质朴的独特艺术语言。
身后，一个属于新派内画艺人的时代正悄然而来。
三
执一念 觅一谛
在博艺轩一楼正面墙上挂有一幅书法作品，上书“文氏内画”四个大字，为著名内画大师李克昌先生手书。左下有一注语，内容为：“内画艺术家文向君先生，为中国内画界之泰斗也。其用笔遒劲，设色古丽不俗，独步于内书画坛。其后人继文先生衣钵，自成一体，是为文氏内画焉！”
文朝华解释说，多年来，为不至辱没父亲名声、辱没“文氏内画”品牌，他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内画的创作中去，其技艺水平也是可见地水涨船高。与父亲同时期的内画大师看到了他的努力与付出，也看到了他对内画事业的坚持与执着，认为文朝华“孺子可教”，遂纷纷对他给予帮助和提携。李克昌大师不仅多次对他进行指点，更是写下“文氏内画”予以肯定和鼓励。
周清君《朝凤图》
2005年后，文朝华和妻子周清君进一步将社交圈减到了最小，将所有可利用的时间全部用来研究、创作。对此，文朝华的解释是，一个健康的行业，必然是分工有序、协同发展。其最理想的发展模式是，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最合适的位置，发挥自己最大的潜能。自己和妻子因性格原因，做生意非己所长，他们更喜欢于斗室之内描摹刻画。
静，不是耳边无声，而是心中无争。心去繁冗后，文朝华、周清君伉俪有了更多自由的空间和时间，他们终于能够静下心来专注于“文氏内画”的创作中。
在文朝华的工作台上有一个精致的笔筒，笔筒内是他自制的作画工具。文朝华的内画工具都是自己制作，笔身是细细的竹，顶端弯曲削尖，笔端仍然是狼毫。他将狼毫从优质毛笔上取下，固定至勾笔顶端，根据不同素材和技法的需要制作粗细长短不同的勾笔。文朝华介绍说，工具、笔法的不同也决定了作品风格的不同，博山内画艺人之所以能在中国内画界占有相当分量，除以作品取胜外，也与他们在创作工具、坯体涮膛等方面开拓创新有很大关系。
周清君既是文朝华的妻子，也是他的同门师妹。作为文向君先生的关门弟子，周清君从1998年入门之后，就再也没有放下手中的画笔。生活中，她和文朝华是人人艳羡的神仙伴侣；工作中，二人师出同门，画风相近，更可互相帮衬，取长补短。同一时期，文朝华探索出彩墨工笔结合法、素描水墨结合法，创作了《八女投江》《昭君出塞》《李逵探母》等系列作品，并在国家各类大赛中频频获奖。周清君也不示弱，在水冲墨法、水冲彩法上取得重大进展，以此创作的《珍禽图》《荷香》《国色》等也屡屡夺冠。二人又进一步探索，将多种工艺融合，打造出一种天然水晶包裹体的效果，使瓶体看上去更加高雅、凝重。
曾有好心人针对他们的多方涉猎提醒说，一个成熟的艺术家应有自己鲜明的特色和风格，“杂”似乎不是好的创作路线和提升方式。对此，文朝华回应说：“我希望给自己更多的发挥空间，所以各种画法、各种技法我都想尝试一下。或许再过十年、二十年的时候，我可以回过头来总结一下，然后抓住其中的一种或两种，力图求精。”
在与文朝华夫妇的交谈中，他们甚少谈及自己的成绩，总是不自觉地把话题引到内画的创作上去。文朝华说，中国传统绘画借助线条勾勒形象轮廓，线条是第一位的，色彩起辅助作用，因此绘制中要注意色彩不能把线条压住。尤其对于内画来说，如果在上色的时候盖住线条，即使再进行补救，也很难透过瓶体二次呈现出来。
说到忘情处，文朝华左手执壶，右手执笔，边演示边说，内画壶内不能用拖笔画线条，必须把笔集中在一点上，最极端的时候只能用一根毫毛沾上颜色，一气呵成拖出来。要想达到这种效果，必须是速度、力量与经验的高度融合。以画鱼尾为例，从顿笔往里画，出现锋的时候，要很自然往后拖，才能呈现出尾巴的灵动；一旦控制不好，就会显得生硬，像钢针插在尾巴上，感觉会非常别扭。诸如此类细节，有时是无法言说，只能意会。
文朝华作品天然水晶壶《盛装》
细节方面最能体现功夫，也最容易被一般观赏者所忽视，但对于行家来说，这恰是评判个人水平高低的重要依据。欣赏文朝华、周清君作品，风格遒媚劲健、宽博灵动，笔墨简洁明快、朴素纯雅，呈现出鲜活的生命感，给人以无限美的享受。每一件作品都凝结着他们基于主客观的完美融合，也是其敏锐观察与高度概括的结晶，更是知识、才情和功力的综合体现。
纵观博山的商业发展历程，可以清晰地看到，无论是从手工业到商业的迈进，还是从作坊操作到规模化生产，方式不断改进，技术不断革新，但千百年来延续的“工匠精神”却一直是行业的一杆标尺，衡量着每个从业者的道德、操守、品质、工艺、水平、胸怀。时至今日，“工匠精神”在博山已经上升为一种职业精神，它是职业道德、职业能力、职业品质的体现，是从业者的一种职业价值取向和行为表现。“工匠精神”的基本内涵包括敬业、精益、专注、创新等方面的内容，在博山的各行各业均有良好的传承和发展，尤其是以陶琉从业者为代表的“工匠精神”更是成为博山一张亮丽的名片。文朝华说，前辈艺人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将琉璃内画这门手艺锤炼成了一门艺术。作为传承人，将内画艺术发扬光大，是他们这一代人义不容辞的责任。文朝华、周清君夫妇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从他们身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这种“工匠精神”的坚持与延续。
从2011年开始，文朝华、周清君夫妇几乎每年都会受邀参加中国工艺美术博览会、中国国际轻工消费品展览会、中国陶瓷琉璃艺术大奖赛、中国（山东）工艺美术精品博览会等各类顶尖赛事，且屡获殊荣；截至目前，获得各类奖项近40个。文朝华先后被评为中国内画艺术大师、中国玻璃艺术大师、首届齐鲁首席技师等。周清君则成为山东内画艺术大师、山东工艺美术名人和博山传统琉璃内画首饰盒制作技艺代表性传承人。二人作品也多次被收入省、市工艺美术精品图鉴，《齐鲁乡情》海外版更是对他们进行专题报道。
从文朝华、周清君身上，我们看到了手艺人对事业的纯真与坚定。他们的理念，是对完美的不断追求，是严于律己品性的再现；他们以身作则地再现了中国人应有的风骨，用行动实现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坚守，让后人从中汲取数千年文化精粹；他们摈弃了外界诸多声音与诱惑，以稚子之心寻求生命最本真的状态，用时间堆垒出精品，以细节成就大局。这是手艺人的最大意义所在。
文朝华对此有自己更深刻的认识。他说，中华文化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的丰厚滋养和突出优势。以自己的内画事业来说，体现的是岁月的陈酿，积淀的是历史的厚重，见证的则是家国情怀涵养的文化自信。当前，举国上下对传统文化重视有加，内画艺术也迎来了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内画艺人当以超人的勤奋、深情的画笔、正义的信念、激越的情感、浪漫的气质和深厚的艺术造诣，投身于内画事业的浪潮中，不负韶华，更不负时代所托！
最后，他用一句话进行了总结：对手艺人而言，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其实，对每一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而言，我们都赶上了一个最好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