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华景新城的卉华幼儿园是广州首个微小型幼儿园，设有4个班。每个班都是混龄班。
天河区卉华幼儿园的户外操场
易凌云
又是一年幼儿园招生季。随着“二孩”入园小高峰的到来，学前教育成为备受关注的话题。如何因地制宜办好学前教育，真正做到幼有所育？2018年以来，天河区在全市探索“微小型”幼儿园建设，给出了一个可供参考的样本。日前，开展“微小型”幼儿园建设被纳入2019年广州市改革创新经验复制推广清单，奏响幼儿园“小而美”的乐章。作为国家中心城市，广州始终以办人民满意的教育为目标，努力发展公平而有质量的教育。
案例聚焦
“微小型”限制放宽
老园焕发“第二春”
2018年9月，位于天河区棠下街华景东路202号的卉华幼儿园作为广州首个微小型幼儿园正式开办。这所一度由于种种原因导致面积不达标而濒临停办的民办幼儿园，乘着“微小型”政策的东风，焕发了“第二春”。日前，记者探访了这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幼儿园。
设施很好：
软硬件双提升通过严格审查
“很多家长一听微小型，第一反应是疑虑的，以为小得像豆腐块一样，孩子在里面会很压抑。实地考察后，许多人的第一句评价都是‘不小啊’。”卉华幼儿园园长谭雅文表示，幼儿园原本符合办学资质，占地面积接近1600平方米，已经开办了8年。但在2017年7月，由于场地变更，400多平方米被分割出去用作早教中心。按照传统的标准，幼儿园至少6个班，生均占地面积10平方米，剩余的幼儿园总面积差了100平方米才能达标。正在办学人一筹莫展时，2018年初，天河区教育局出台了试点微小型幼儿园的相关政策。办学人马上递交了申请，并按照天河区的要求，对幼儿园进行了软硬件的提升，在通过了天河区教育局的严格审查后，于2018年9月正式开班。
如今，幼儿园的园舍建筑面积为1141平方米，室外活动场地900平方米。目前有4个班，学生总人数为100人。幼儿园的户外操场铺设自带防震层的人造草坪。各方面的保护细节也做得很到位，所有教室及通道铺设1米高的天蓝色柔软性墙群，室内铺设防滑地板，即使在不起眼的课室门缝，也安装了防夹手保护条。
幼儿园得以继续开办，让附近居民也松了一口气。华景新城片区居民有十多万人，对学前教育的学位需求非常大。幼儿园所处的信华小区有很多居民的孩子在此就读。“有的孩子就住在幼儿园楼上，爷爷奶奶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就能回小区跳广场舞了，非常方便。”谭雅文说。
标准不低：
生均建筑面积户外面积不变
“小而美”是微小型幼儿园的关键词。记者在幼儿园探访时，恰逢每月一次的生日会。当月过生日的小朋友和父母在一起，接受老师和同学们的祝福。参加活动的家长钟女士表示，很喜欢这样温馨的活动。“孩子通过这样的活动，明白了什么是成长，学会了感恩。”钟女士说，之所以把女儿送到这样的“微小型”幼儿园，是看中了他们的教育理念，班里的小朋友都是混龄的，大孩子学会关爱，小孩子也从哥哥姐姐身上学到很多。而且，每一个班只有25人，配备3名老师。小班制让老师有更多的精力照顾孩子，关注孩子各方面的发展。
记者在一节活动课上看到，孩子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活动。每一个孩子做的事情都不一样。有的孩子剪纸，有的孩子串线，还有的孩子练习颜色和形状的配对。“看上去都是在玩，其实每一种玩具都是教具，每一个活动都能达到学习目的。我们不强调整齐划一，主张让他们自由地探索。”谭雅文说。
对于许多家长关注的微小型幼儿园能否保证孩子户外活动时间的问题，谭雅文表示，微小型幼儿园只是放宽了对生均占地面积的限制，但对生均建筑面积和生均户外活动面积的要求与传统规范幼儿园没有区别。即生均建筑面积要不小于7平方米，户外活动面积不小于3平方米。即使满员招生150人，幼儿园也能达到这两个标准。不刮风下雨的情况下，孩子们每天有两小时户外活动。
师资更强：
每班至少一名本科学历教师
在师资要求上，传统规范园的要求是每个班“两教一保”(两名教师一个保育员)，微小型幼儿园在这个基础上，要求每个班至少有一名本科学历教师。谭雅文说，办成精品园，一方面是教育部门的要求，另一方面也符合幼儿园自身的利益。从生均成本来说，微小型幼儿园肯定比办成大园要高。同时，每一个班要求至少有一名本科学历的老师，这也意味着用工成本的增加。“所以一定要通过高质量的办学减少学生的流失，稳定人数，才能实现收支平衡。”
谭雅文表示，目前，幼儿园最需要的是更多的教师培训，希望有关部门能够搭建平台。比如，组织老师去参加区内、区外的优质幼儿园的开放日活动，多跟学前教育的名师交流，更新教育理念、互相交流教育方法。
另一方面，她希望社会在关注微小型幼儿园的同时，不要着眼于“小”，而是着眼于“精”。因为在初期，有家长望“小”却步，以为孩子活动空间会不够，导致幼儿园的招生出现了一些困难。但经过半年的努力，这学期开始有了转园进来的孩子，这让她非常欣慰。当大家对微小型幼儿园有了更全面的认识，新开办的微小型幼儿园就不会遭遇招生难的问题了。
基层思考
天河区教育局有关负责人
“两放宽两提高”造就“小而美”
“关于微小型幼儿园的探索，其实早在三年前就开始了。”天河区教育局有关负责人表示，近年来，天河区经济社会迅猛发展，人口快速流入，加上“二孩”政策实施，学前教育入学需求持续增加，优质、多元、个性化的学前教育学位供不应求，学前教育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形势更加严峻。尤其是在珠江新城等区域，优质的学前教育学位供不应求，导致出现了不少看护点、无证园，质量安全监管难以保障。
为此，2016年4月，天河区委、区政府决定由区改革办牵头联合区教育局组织开展天河区学前教育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课题研究，力图通过改革来寻找突破瓶颈。经过研究，准确找到了制约发展的三个关键症结：一是幼儿园办学场地供给不足；二是现有规范关于“办园规模”和“场地面积”的要求，限制了社会力量办园的积极性；三是对“办园质量”和“幼儿安全”的关注，导致学前教育改革创新顾虑重重。
基于上述情况，天河区委、区政府在紧守“办园质量”和“幼儿安全”两条底线的改革原则下，大胆改革创新提出了“因地制宜发展多类型幼儿园，探索设立微小型幼儿园，丰富学前教育体系”的改革思路。为规范微小型幼儿园建设，天河区参考现行幼儿园办园标准，借鉴新加坡、香港和北京等先进城市的经验做法，灵活控制办园规模与师资配备要求，合理确定不同类型建筑物的消防要求，科学调整办园场地、园舍设施等限制标准，出台了《天河区微小型幼儿园开办工作指引》。
“与现行规范化幼儿园设立审批的标准、程序相比较，微小型幼儿园在审批上主要是‘两放宽、两提高’。”该负责人表示，首先是放宽规模，不再受限“6个班以上”的规定。与现行规范化幼儿园在规模上(6-12个班)形成差异和错位，将小规模幼儿园的办园规模设定在5个班及以下，幼儿(3-6岁)数量设定在150名及以下。其次，幼儿园的面积要求酌情放宽。不再受限“生均占地10㎡”的规定。在确保满足生均建筑面积不小于7㎡、生均户外活动面积不小于3㎡要求的前提下，取消生均占地面积的限制。
但为保证教学质量，微小型幼儿园同时提高了师资学历要求，要求微小型幼儿园每班至少配备1名本科及以上学历教师。“另外，监管要求也相应提高了。”该负责人表示，天河区教育局每年组织一次微小型幼儿园的专项质量考核和安全检查。发生特别重大社会安全类事件、安全事故、公共卫生事件的幼儿园，实行一票否决。目前，已有4家幼儿园正式递交了筹办申请，3家获得了办学许可证，增加学前教育学位近600个，因地制宜地提升了学前教育场地使用的效能，有效地完善并丰富了学前教育体系。
广州市教育局有关负责人
探索“微小型”也要因地制宜
广州市教育局有关负责人表示，目前该局已与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合作开展“微小型幼儿园”的项目研究。今年3月，在天河区召开中心城区(越秀区、海珠区、荔湾区、白云区、黄埔区)座谈会，听取中心城区学前教育学位供给尤其是普惠性学前教育资源供给现状，探讨实施“微小型幼儿园”的可行性和必要条件。同时，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专家组在广州市中心城区开展实地考察工作，调研“微小型幼儿园”的必要性。组织召开全市各区教育局学前教育行政人员、教研人员座谈会，厘清学前教育发展的方向和思路。
微小型幼儿园能否在各区普遍复制？在调研座谈过程中，部分中心城区对开展“微小型幼儿园”建设进行了积极讨论并提出了建议。一是天河区微小型幼儿园的开办和标准是基于天河区地域特点和经济发展定位的实际，试点开展的民办微小型幼儿园，运作成本较高，是否适合所有区，建议要根据各区实际进行区分。二是关于“微小型幼儿园”的建设，建议根据各区资源实际来确定开办的必要性。三是建议根据各区实际确定开展“微小型幼儿园”的具体条件，而不是照搬天河的标准。如白云区，由于一些村的幼儿减少，“微小型幼儿园”的需求可能在农村地区，但此类“微小型幼儿园”只是班额少，在生均占地面积上不同于天河的“微小”。如海珠区，可能会考虑对一些普惠性幼儿园，尤其是国有企事业单位开办的解决本单位职工子女入园需求的公办性质幼儿园，放宽对占地标准的要求等。
“无论是什么类型的幼儿园，原则都是以办人民满意的教育为目标，努力发展公平而有质量的教育。”该负责人表示，目前广州市教育局正加强与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的联系，从当前发展实际，探讨广州中心城区实施推广“微小型幼儿园”的可行性和必要性。对已批复设立的“微小型幼儿园”，将要求各区按照统一标准管理，在日常管理、保教队伍建设、保教质量等方面执行相同标准。
专家点评
易凌云：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基础教育研究所副所长
安全是底线
质量是关键
易凌云表示，目前，我国学前教育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仍然十分突出，这种情况不仅存在于广大的中西部农村地区，也是很多大型、特大型城市面临的困境。随着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和“全面二孩”政策的落地实施，广州天河区作为本地人口居住密集区和外来人口大量涌入区，在幼儿园学位供给方面面临着双重压力。如何在城区教育用地普遍紧张等现有条件暂时难以改变的情况下，另辟蹊径改革创新，采取有效途径解决“资源不足”问题，是实现“幼有所育”的关键。
她表示，天河区积极应对问题，适时出台了《天河区微小型幼儿园开办工作指引》，意在“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调整学前教育服务供给结构”，以解决资源不足的问题和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的需求。在现有的正规注册幼儿园学位数存在较大缺口的情况下，将“微小型幼儿园”作为一种学前教育资源供给的补充形式来满足人民群众的入园需求。这种资源补充方式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部分地区的“入园难”问题。
然而，对于是否可以在城市的中心城区推广微小型幼儿园的建设经验，取决于城区的实际情况和具体需求，应该更倡导“不同区域、不同类型城市分类解决学前教育发展问题”，在借鉴的基础上因地制宜，而不是照搬其他地区的具体方式。“推进学前教育普及普惠安全优质发展”是我国学前教育事业的唯一方向，“有效扩大普惠性学前教育资源供给”和“着力提高幼儿园保教质量”是区域学前教育实践的永恒主题。在这两个原则下，任何改革创新的尝试和探索都是值得鼓励的。
易凌云指出，就微小型幼儿园这种形式的完善而言，需要关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微小型幼儿园的办园主体可以进一步拓宽，不但可以是具有独立的法人资格的个人，也可以是企事业单位，还可以是社区和村集体，微小型幼儿园可以成为企事业单位内部办园和农村人口分散地区办园的新形式；二是政府要完善对微小型幼儿园监管体系，安全是底线，质量是关键，相关部门依法对微小型幼儿园的教职工资质和配备、收费行为、安全防护、卫生保健、保教质量、经费使用以及财务管理等方面进行动态监管；三是地方政府应该引导微小型幼儿园提供普惠性服务，在必要的情况下，政府可以对微小型幼儿园的收费实行限价管理。(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刘晓星通讯员胡勇、许智莉 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庄小龙 专栏统筹：毕征、汤新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