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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阿云妹妹

引言:《红楼梦》中“黛玉葬花”的故事大家都不陌生吧?在现实生活中有一个“阿云葬书”的故事比“黛玉葬花”更加凄美、更加动人。一个才貌无双的女孩,为了留住自己心中的爱情,怀抱着自己心爱的日记和书信在新加坡蹈海自杀。一时间,海涛凝噎,滨海无语!

故事的主人公就是阿云妹妹。

阿云妹妹是干娘许妈的女儿。

小时候,父亲在部队当兵。为了能够让我接受到比较好的教育,四岁时,母亲带着我来到城里,托人把我送进了一所省直幼儿园。从那时起,许妈一家就成了我们的房东。

许妈人很好。母亲上班的时候,常常把我托付给许妈,徐妈不仅要照顾我的吃喝拉撒,还会耐心地辅导我的功课。有时母亲晚上加班回来的比较晚,许妈就一遍一遍地哼着歌谣哄我睡觉。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觉得许妈比母亲待我还亲。所以,母亲就干脆让我认许妈做了干娘。

阿云妹妹是在我5岁的时候出生的,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是个小美人坯子。圆嘟嘟的小脸,粉嫩嫩的小手,加上咿咿呀呀的叫声,很是可爱!那时,我每天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逗阿云妹妹玩。记忆里,我甚至有好长一段时间,晚上总是赖在许妈房里不愿走,直到睡着了才被母亲抱回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阿云已经学会走路了。从早到晚总是喜欢跟在我身后,“哥哥、哥哥”的不停地叫。我常常会把一些小玩具送给阿云妹妹;阿云妹妹也常常会把一些好吃的东西偷偷留给我。在外人眼里,我们就象一对亲兄妹一样。

阿云妹妹开始上小学了。每天我都会带着她一块上学、下学,我们的学校就在同一条街上。不过,你千万不能以为我们一块上下学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路上,她的事可多了!一会儿缠着我帮她背书包,一会儿又嚷着让我帮她系鞋带,寻花、追蝴蝶更是常事。有时候就连小伙伴说她一句不太好听的话也要拉着我去帮她评理。烦人的事还远不至这些,每次临到家门口时,她总是不想回去,老闹着要我带她去公园旁的小溪边玩。一玩起来又没完没了,不是弄湿了袖口,就是弄脏了裤角,有时甚至会把头脸弄的就象小花猫似的。回到了家里还要我帮她在许妈面前不断圆慌。等到母亲开始训斥我没有照顾好妹妹时,她却总是在一旁一个劲的傻笑。

有一件事留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那是阿云妹妹九岁生日的前两天,放学后,我带她去城边上玩。在一个比较僻静的巷口,我们碰上了三个刚出校门的小混混在拦路抢劫,他们堵住几个小同学索要钱物。先是扯断了小同学的书包,翻了个底朝天,然后又把书包摔到地上用脚不停地踩。这还不够,他们竟然按住一个小同学的脑袋使劲往墙上撞。见此情景,我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时间热血沸腾,大喝一声便冲了上去,猛地一把就推倒了那个小混混。他们的两个同伙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说是迟,那是慢,我们三个便扭打在了一起。渐渐的我没有力气了,他们中的一个就骑到我身上,把我死死的压在地上,另一个则揪着我的头发,不停地往我脸上扇耳光,一时间我眼冒金星,鼻血四溅。忽然,只听到“啊”的一声惨叫,我被揪着的头发一下子就松开了。原来是阿云为了帮我,冷不防地在那个小混混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这时候,刚好有两个工人叔叔从这里经过,便吓跑了三个小混混。为了感谢阿云的“救命之恩”,母亲还特意给阿云做了一件迷人的花裙子,说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我考上了省重点高中,但我好像并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因为学校离家很远,我只好住校了。不过这样倒是解放了母亲,她终于可以随军去陪陪父亲了。

高一不知不觉就这样过去了,我只有偶尔才会上许妈家去看看。高二上学期时,我感觉到自己忽然一下子长大了,脑子里好象打开了一扇小窗,对自己身边的女孩子逐渐开始留意起来。不过,偷偷看过去,看过来,总觉得她们身上好象都比阿云少了些什么。于是,懵懵懂懂中,我就常常找出各种借口往许妈家跑。许妈待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只要我一去,就忙着给我做好吃的。催着我给父母打电话,问我要不要把脏衣服脱下来帮我洗一洗?只是她哪里知道?我当时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些地方。倒是阿云妹妹,她好象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老是躲着我,总说自己有作业要做,不肯和我多说什么话,看上去好像比小时候害羞多了。好不容易等到她做完了作业,她又要和几个女同学一块出去玩,弄得我心里常常很失落。

期末考试,我的学习成绩下降的厉害。母亲不放心,特意从外地赶回来见了见我的班主任老师,后来又去见了许妈,并和许妈谈了好长时间话。记忆里,母亲并没有批评我,只说是父亲想念我,想让我转到他那边去上学。从小到大我一向很听母亲的话,虽然不太情愿,但终究还是离开了许妈家。遗憾的是临走时候我竟然没有见上阿云妹妹一面。这是我当时唯一不能理解母亲的地方,为什么就不能等到我见过阿云妹妹再走呢?

高考过后,我考上了北京邮电大学。当时,我特别想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阿云妹妹和许妈,可是电话那头却一直无法接通。后来母亲告诉我,在我离开许妈家不久,许妈就带着阿云去了新加坡。阿云的爸爸是一名海员,去年被公司高层派到了中远集团新加坡分公司工作。从此,我们两家天各一方,便失去了联系。

大学三年我一直没有谈过恋爱,不是没有女孩喜欢我,而是我几乎找不到一点谈情说爱的冲动。

就在我大学快要毕业前一天傍晚,我经过学校传达室时,忽然看到传达室门口的小黑板上写着让我取信的通知。信,只是一张留给我的便条。上面竟然是我十分熟悉的字体。

“哥,我是阿云。我来北京了。我在西土城路翠湖酒店203房间等你,盼一见!”,落款是前一天的下午。

一时间,我突然涌现出一种莫名的兴奋,心里就像打着小鼓一样咚咚直跳,一路小跑,直奔翠湖。我敲了半天门,可是屋里一直无人应答。跑去问前台,前台的服务员说,203房客人中午已经退房,临走时好像很着急,没有留下任何话。

那天晚上,我在酒店大堂等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见到阿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来京?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又突然离京?为此,我一直牵挂了她好长好长时间。

毕业后我选择了留在北京工作。刚好父亲这时也转业到了北京,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只是我的个人问题一直没有任何进展,我好像心里面一直在等着一个什么人似的。

31岁那年,在父母的一在催促下,我遇到了现在的妻子朵儿。朵儿长的很漂亮,特别知书达礼。对我好,对我父母更好。一年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女儿甜甜。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十年时间就过去了,这时我已经被院里聘为副教授了。系里安排我去省城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在车站东门外广场上,我意外地遇到了一位初中时的学妹,她是许妈家过去一个邻居的女儿,也阿云小时候的玩伴之一。我们寒暄了几句,忽然就说起阿云来。

“阿云太可怜了,那么好的一个人,年轻轻的,怎么就忍心抛下我们一走了之呢?我一直都没弄明白,当年她千辛万苦去北京找你,你对她到底都讲了什么?你们为什么最终就不能走到一块呢?”

“阿云?什么时候?”

“怎么?你不知道吗?不会吧?你真的不知道?”

原来,阿云心里一直藏着我。当年我们分开时,其实她比我还要伤心。到了新加坡以后,除了父母以外她几乎举目无亲,一直很孤独,就时常想念国内的同学、朋友。她写了很多给我的信,一封、两封、三封……有寄到我父亲早年在部队服役时所在营部的,也有寄到我出生地农村老家村子里的,可惜都因收信人地址不详或错误,让邮局给退了回去。无奈之下,她只好孤身一人回到国内,辗转多地,好不容易才从这位学妹处打听到了我的一些情况。于时就高兴的跑到北京邮电大学去找我。令人遗憾的是,我当时竟然未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她留给我的信。阿云在酒店等了我一个晚上,又外加了一个上午,因为怕父母担心,第二天中午她就往新加坡打了一通电话。不想电话那头却传来父亲车祸,不幸身亡,望其速归的消息。她急匆匆飞回新加坡,在父亲的生前好友董叔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把父亲后事料理完毕。谁知屋漏偏逢连阴雨,经此打击,许妈竟一病不起,而且精神出现了极度分裂。这时,董叔又帮着她带着许妈到处看医生。后来,许妈的命虽然被救了回来,但精神问题一直没有太大好转,严重时常常连阿云都不认识。无奈之下,许妈只好被送进了当地的一家精神病医院。

董叔可怜阿云,觉得阿云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于是就极力撮合阿云和自己的儿子董平在一起。阿云知道董叔为了帮助母亲看病,已经花了不少钱。而且,眼下的每个月还需要按时向医院交纳一笔数量不小的护理费。处于感恩,阿云就答应了董叔。婚后阿云才知道,其实董平心里并不喜欢自己,只是迫于董叔的威严才同意和她结婚的。平日里,董平总是喜欢和自己的一群哥们在一起玩耍,不是喝酒,就是打牌,很少有时间陪阿云。一次偶然的机会,董平看到了阿云当年记的日记以及写给我的一些书信,心里的五味瓶终于被打翻了。此后,两个人只要出现一丁点生活摩察,董平就会对阿云恶语相加,甚至大打出手。以至于在阿云身上,常常是旧痕未去,新伤又加。渐渐的,阿云终于失去了对董平的最后一点幻想和希望。在董平又一次对她实施家暴后,她在家里整整躺了两天。当时伴随她的就只有这些她心爱的日记和书信。她一遍一遍地翻阅着这些日记和书信,泪水几乎打湿了枕巾。一个残阳如血的傍晚,她抱着自己心爱的日记和书信,在新加坡滨海湾附近迎着阵阵风浪蹈海自杀。那一刻,时间定格在1999月5月20日19时45分。

我久久无语。学妹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我的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滚。

一周后,我飞到了新加坡。坐在轮椅上的董叔,面容极其憔悴。他嘱咐工友带我来到滨海湾,在阿云妹妹当年蹈海的地方,我情不自禁,号啕大哭。我把一捧一捧的花瓣不住地洒向大海,面向大海默哀了好长时间,久久不愿离开!

第二天,董叔坐着轮椅陪我去看了许妈。说来也怪,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许妈见到我时竟然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眼睛盯着我直勾勾的看。医生告诉我,在此之前,许妈见到陌生人时情绪往往很焦躁,显得很不耐烦,时间长了甚至还会摔东西。

我下意识地俯下身子,轻轻的跪在许妈面前,嘴里说着“许妈,我来看你了”。这时,一位护士小姐轻轻的把许妈的手有意的放到了我的头上。她的手指先是本能的的抖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在我头上慢慢的抚摸起来。它给我的感觉几乎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在新加坡德仁精神病院,我待了整整十天时间。每天我都会陪着许妈,帮着她洗脸、帮着她吃饭,然后陪着她做一些规定的康复训练,有时候还会陪着她一块散散步。

医生终于同意了我带着许妈回国的申请。

董叔也终于同意了我把阿云的骨灰带回国内安葬的请求。

几天后,许妈顺利住进了北京顺义的一家康养中心。我的一个朋友刚好在这里当负责人。里面的人员、设施都堪称一流。在今后的岁月里,我一定会善待好许妈。

一个月后,阿云妹妹也被安葬在了附近的安华公墓。公墓面积很大,四周绿树成荫,环境十分静怡。在阿云的墓碑上,我特意选了一张她当年的照片,照片上的她很漂亮,笑的很灿烂!

5.20是现代年轻人表达爱的一种新形式。谨以此文献给我最亲爱的阿云妹妹!

人生有许多无常,机缘和巧合可能就在一瞬间,我们无法让时光倒流,也无法让意外不来。只恨我们当时都还不够成熟,没有能够把握住机会,勇敢地“把爱大胆地说出来”。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亲爱的阿云妹妹,希望你从此放下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幸,心中只留存下来我们在一起时的那些美好时光和记忆吧!

永远爰你,我的阿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