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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贝尔奖得主背诵如流的《战时灯火》:讲述了怎样一个战后世界

这本书既不是一种谴责,也不是一份表白。它只是试图叙述那样一代人,他们尽管躲过了炮弹,但还是被战争毁掉了。 ——[德] 埃利希·玛利亚·雷马克

这是著名反战小说《西线无战事》当中开宗明义的一句话。战争是什么?或许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战争似乎离我们很遥远。如今这样的和平年代,既没有冷兵器时期的砍砍杀杀,也没有动荡时期的枪林弹雨。但时常,我们还能从书籍作品,或者影视作品中看到那些战争场面,那些血流成河,那些国破家亡和流离失所。

战争的可怕之处在于,它能够在一夕之间摧毁全部的希望和光芒,让那些如同地狱烈火一般的黑暗,灼热,恐惧,疼痛一股脑地包围在我们身边,直到摧毁一切的活力和生命。而就算有这样一代人,他们有幸躲过了炮弹,躲过了死神,但是他们的生活依然被战争所毁掉了。

在今年的英国时间7月8日傍晚,加拿大小说家迈克尔.翁达杰所创作的战争题材小说《英国病人》,被冠以“半个世纪以来不可小说奖之最佳作品”。在反战主题的《英国病人》中,处处体现着在战火硝烟中的人性异化,夫妻,朋友,父母之间,丧失的真爱,随之代替的冷漠,背叛和猜疑,都逐渐成为了战争中的人际主旋律。

作者迈克尔.翁达杰回忆说,这本《英国病人》他足足写了四五年,而这些灵感全部来自于一个烧伤病人与战地护士之间的夜间对话。而后这本小说被明格拉导演改编为同名电影,并在当年的奥斯卡中斩获多项大奖。

如今,翁达杰带着他的《战时灯火》卷土重来,然而这一次的故事,虽然没有像在《英国病人》中那样直接,罪恶的战争描述,但在这个战后的世界里,却仍旧弥漫着战争的幽灵,在这个看似风平浪静的太平面具下,上演着一幕幕的悲欢离合。无论是战时,亦或是战后,战争在时间,空间,不同的家庭,不同的事件当中留下的恐怖阴影,依然飘荡在上空。

翁达杰时空迷宫下的战争图景:来自文字间的战争体验

许多人认识翁达杰或许还要从他第一部作品《英国病人》的同名电影开始说起,就如同他在获奖致辞中谦逊幽默地陶侃自己:“最狠的不是拒绝拿奖,而是压根就配不上这个奖,感谢已故导演安东尼.明格拉,我清楚自己能得到这个奖,都是他的功劳。”(意指电影《英国病人》名声更旺)

虽然翁达杰老先生和世人如此说道,但不得不承认,这部作品以及它的电影,它的优秀之处在于方方面面,光是它独特的叙事技巧,就够我们欣赏和品味一番了。就如他曾说:

“绘制地图的人热衷于用他们情人的 名字命名一个他 们经过的地方 —— 一个女人在沙漠旅行队里洗澡被人看见了 , 用一支手臂抓了衣裳挡在身前 —— 某个阿拉伯老人的老婆 , 她洁白的臂膀使他用她的名字命名一座绿洲 —— 皮桶里的水浇在她的身上 , 她用布裹 住 身躯 , 而老绘图者从她身上得到灵感来描绘泽祖拉 。”

脑海中想象这些情人的名字所构成的地图,何等形象,美妙和有趣。而同样利用时间线,和空间线的拼接,转换和跳跃来讲述的《英国病人》和《战时灯火》,让战争就像人生百图一样一幅一幅呈现在读者的面前。

无论是《英国病人》中艾尔麦西到汉娜,他们交错的记忆与语言,让我们不停从战争的中心退回到边缘,又从边缘回到残酷的现场;还是《战时灯火》中,翁达杰也同样手握时空迷宫,把我们不断带到战后的平安岁月,和战火中的腥风血雨,那种错乱而又迷离的交错新鲜感,无不给人一种强烈的阅读刺激。

乃至连诺贝尔奖得主黑石一雄也表示:"翁达杰的想象力接近超现实,而《战时灯火》是我熟读到可以背出来的书。"多亏翁达杰这般独特的笔法和时空穿梭般的镜头,才另大多数身处和平年代的我们,有了强烈的代入感和逼真的战时体验。

战争让家分崩离析,也让爱变成“看护”

“1945年,我们的父母走了,把我们留给两个可能是罪犯的人照看。”

这是《战时灯火》小说开篇的第一句,和大多数悬疑题材的小说一样,这个晦涩奇异的开头就将读者们带到了一个特异的时空。

主人公纳撒尼尔和姐姐蕾切尔被父母告知,他们要离开一段时间,父母会去新加坡过上一年,虽然时间不是太长,但他们会找人好好看护姐弟俩。于是父母从孩子的世界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外号叫作“蛾子”的男人。

即使是在战后的时期里,父母这样的安排还是显得很奇怪,而这个叫作“蛾子”的男人,低调,个子高高的,看起来很有安全感,但举手投足间却透露着冷漠,他似乎不怎么真心关注两个小家伙的生活。

父母的离开到底还是让两个孩子有点恍然无措,特别是在蛾子不断带着陌生人来到家里的时候。看着满屋子奇奇怪怪的大人,纳撒尼尔和姐姐蕾切尔无比渴望能让父母回到自己的身边。

庆幸的是,在接下来的接触中,纳撒尼尔和蕾切尔慢慢接受了身边的陌生人,蛾子会默默地站在身后帮助他们搞定在学校的事宜,而另一个看护人,镖手则是带着两个孩子赛狗,出海,见识了更广阔的的世界。

原本以为现世安好已经取代了父母的离去,不曾想,许久未见的母亲再次出现。事实上,母亲并没有离开,而是默默辗转在自己的身边,她的出现也让战争时期的阴暗随之一触即发。“蛾子”为了保护蕾切尔不幸去世,而镖手也在战后的追踪中,藏匿消失。母亲说:“这些年,她从未离去,因为战时工作的影响,一些势力一直在寻找她,为了给两个孩子创作安全的生活环境,她不得不离开”。

母亲说她时刻在暗处看着纳撒尼尔和蕾切尔的生活,但母亲的回来,却没有给两个孩子带来任何欢欣。姐姐蕾切尔在“蛾子”的尸体旁哭到不能自己,面对母亲的到来却是冷眼相待。而纳撒尼尔面对破碎的家庭生活,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汪曾祺曾说“家人闲坐,灯火可亲”。最温暖的家,是家人能够一起陪伴,一起生活,而非远远的看护。

故事的末尾,蕾切尔将自己孩子的名字取名为“沃尔特”,那是为了救她而付出生命的“蛾子”的名字,她更愿意记住他,记住陪伴她成长起来的那个可爱的人。在“蛾子和镖手”离开以后的时光里,两个孩子才记起,两个“罪犯一样的人”在成长过程中的帮助和呵护。那是来自于陌生人最温馨,最无声,最浓厚的爱。

反战凯歌,战中还是战后,伤害都将成为永恒

随着谜题的解开,纳撒尼尔和蕾切尔才了解到,母亲原来是战争中不可或缺的女英雄。媒体给她的代号是维奥拉,而“蛾子和镖手”自然是母亲战时组织当中的成员。母亲为了躲避战后的追杀,不得不让自己的队友留在孩子的身边,而自己则蓦然离开。

虽然这已经是战后的和平年代,虽然那些街道和灯火管制已经渐渐在生活中变得正常起来,但是战争的阴影却还未消散。以至于主人公的一家,以及无数的家庭还需在战后过着胆战心惊,居无定所,东躲西藏的生活。

战争可能只占人一生当中的一年,两年,甚至十几年,但是战争所留下的危害却可能萦绕人的一生。《战时灯火》这部关于战争,亲情乃至人性的作品,虽然在题材上不够新颖,但翁达杰把故事背景放在战后的世界,就是想要让人们能够铭记,那些在战火中丢失了的情感与热爱,在战后仍需更大的精力去弥补和找回。

正如翁达杰通过主人公“我”的口说道:“我们宛如置身于一刻战争年代的时间胶囊,灯火管制和宵禁依然在实施,周遭能看到的只有战时灯火,驳船只有熄灭了所有的灯火才能允许在这片河面上航行。”

就是这样的一个战后世界,却时时刻刻带着战火时期的暗黑色彩。即使战争结束,伤害却依然在继续。而翁达杰的这部《战时灯火》,来得恰是时候,它让人们能够格外珍惜和平年代的平凡日子。格外珍惜那些可亲的灯火,家人的围绕,与恬淡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