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国税分局局长被乱枪打死
17点50分。
两个穿风衣的年轻人闪身出了天马大厦，跳下台阶，大步跑到围墙后面钻进黑暗的轿车里。等在车里的那个长头发感到紧张和困惑：怎么回事？二愣和大愣他们肯定住在706房间里，现在又是吃饭时间，咋没下楼吃饭呢？两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把那个革兜放在后座上，满腹狐疑地问前排座的长头发：“小东，事儿是不是‘漏风’了？”
“不可能，这事除了强哥他们和咱们几个，其他人谁也不知道。二愣也不是神仙，脑后又没长眼睛。”那个叫“小东”的人相当自信，一直盯着大厦门口，言外之意是：“他怎么能算出来自己大难临头？”他说：“再等等！”
“他们肯定在里面吗？”
“肯定。”
“那怎么不坐电梯下楼吃饭呢？”
“X他妈，不知道咋回事！”
几个人低语了几句话，几双眼睛加上司机的目光一齐盯向车窗外，不再说话。
少顷，桦甸大街最高层的建筑物楼顶响起6下洪亮的钟声。雨幕下，似乎钟声也有点湿漉漉的。正这时，有一辆红色奥拓出租车自东向西而来滑入天马大厦门前。
藏匿在宝马车里的几个人目光不由一齐射过去。车门开处，只见出租车里下来两个干部模样的中年人走进大厦，其中一人边走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就在那两个人进入天马大厦的瞬间，宝马车里的“小东”手指那两个中年人的背影对刚才进入大厦的两个年轻人说：“他们可能是二愣请来吃饭的，你们记住：二愣和大愣长得就跟他俩差不多，像肉滚子似的，一会儿进去看见他们，就给我开枪往死揍！”
已经进入大厦的那两个中年人当然做梦也不会想到，此时此刻那辆静静停在附近黑影里的“宝马”几分钟后将给他们带来致命的灾难！
几分钟后，那个叫“小东”的人等得有些不耐烦，决定亲自下车进去偷偷问问咋回事。他钻出宝马，也进入了天马大厦。
天马大厦的一层是金碧辉煌的总服务台，右侧是富丽堂皇能容纳百余人同时进餐的大餐厅。二、三层则是别有洞天。风格通异席餐饮娱乐于一体的KTV包房。四层以上才是住宿的标准客房。七楼706房间那个叫二愣的人接到楼下打来的电话，知道客人已经到了，就招呼他哥大愣一起下楼。二愣出门前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支沉甸甸的小口径手枪，往肥乎乎的裤兜里一塞，出门后将门锁上，又用力推了推，确认锁死，才和另一个中年人乘电梯下楼。
这座大厦，二愣熟悉得就跟自己家一样。自从发迹当了洗浴中心老板，他就长期在这里包租了七楼706房间作为临时休息之地和用于其他用途。到了三楼，电梯门一开，二愣没理吧台小姐，径直走进310KTV包房。
天花板上六盏紫红、碧绿色珠花吊灯闪着柔和的光，将包房内服务小姐微笑相迎的脸衬托得更加迷人可爱，四周墙壁镶着雕花图案板，十八盏造型别致的壁灯是法国灯具公司生产的精品，而厚厚的新加坡天鹅绒窗帘和光洁如镜打错地板上铺着的意大利名贵地毯，则充分地显示出这座大厦在桦甸的至尊地位。
一排鲜花在窗边散发出阵阵扑鼻的芳香。
里面已经就位的两个中年人一见二愣他们到了，急忙站起相迎，二愣热情又不失随便地边跟他们握手，过寒暄着、礼让着，由于都是熟人，虽然身份不同但地位不分上下，落座时，二愣拉住其中一人往中间的位子让：“来来来！老董，你坐这儿。”那个叫老董的人半真半假地说：“我可不坐那儿，我坐这儿就行。坐那儿得掏钱，还是你坐吧，当老板的不坐那儿谁敢坐？”几个人哈哈一笑，就随便坐了，二愣扭头对包房内站立服务的小姐吩咐：“上菜吧！”
就在这时，那个幽灵一般跟着闪身进入大厦的“小东”正在一楼大厅里跟一个身穿保安服装的年轻人在小声询问着什么，保安摇头，后来又点头。不一会儿，“小东”又匆匆返回宝马轿车。总服务台一侧，那个保安拿起电话，一连打了好几次。仅仅三分钟不到，宝马车里的小东手机就响了，他按了一下，把听筒贴近耳朵。
话筒里传来一个年轻男人轻轻的声音：“小东，他们在三楼。”
“几包？”
“310。”
“好，没你事了。”
然而，刚刚关机，“小东”似乎又想起还有一个重要细节志问了，又重新开机，按了一组号码。这次接电话的是个女声，“小东”让她找保安小吴。一会，小吴接电话：“谁呀？”
“我，小东！喂，他们几个人？”小东问。
“不知道。”
“你再问问，是不是四个，他们是现在就吃还是等人？搞准了。”
“好。”
片刻工夫，对方就打听明白了，手机再响时，回话说：“是四个。正上菜呢。”
“小东”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凶狞之气，没作任何回答，关掉手机。
“这回去吧，”他扭头对穿风衣的两个年轻人说，“电梯里不行了，他们正在310吃饭，你们干脆就直接到那儿去‘克’吧，记住：点‘克’！其他不变，完事我们在这等你俩！”
两个穿风衣的人二话没说，拎起兜，再次推开车门钻出去，冲上大厦。
天马大厦310包房内，一大桌酒菜已上齐。
“来来来！”坐在主位没穿外衣的二愣打断大家的闲谈，看着其他两人也脱了外衣，举起酒杯，一开口，声音沙哑，“来，闲谈暂停，哥几个先见见底儿！”
恰在这时，那两个年轻人忽然推开310包房门，犀利的眼睛闪过靠门站立的服务小姐落在举起酒杯的四个人脸上：“请问，谁姓董？”
背对门口的老董转身站起：“我姓……”
说时迟，那时快，问话的年轻人还没等回答的人说出那个“董”字，倏地就从风衣里换出一支黑森森的德国双筒霰弹枪，目露凶光，铁青着脸，“呼咚——”就是一下子！紧接着，另一个年轻人的转轮手枪也连连爆响：“砰！砰！砰！”
这种德国双筒霰弹枪，威力巨大，杀伤力像小炮一样，一发共32粒，着弹直径可达一米五。眨眼间两支枪几乎同时发射，连声震响，紫色烟雾随同火舌一起从枪管喷发。
一切都来得过于突然和凶残，一片霰弹撒向咫尺之遥的4个喝酒人。
喝酒的人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那个站起身的老董还没有闭上眼睛即被霰弹呼啸着从前胸射入，从后背穿出，贯透了胸膛，巨大的冲击力和火焰将他掀翻到墙上又被弹了回来，栽倒在地，当即死亡。杀手本是来找二愣兄弟寻仇，见他应答，又见他“长得跟肉滚子似的”，以为他就是他们要杀的人，便将他作为主要攻击目标进行重点打击！可怜老董至死也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即被年轻人一顿乱枪击毙！
打死了老董，两个年轻人并不善罢甘休，紧接着，他们手中那两支杀伤力极强的枪将一颗颗高速旋转的金属弹从枪管中继续喷出去，刹那间形成一条黄、绿、红、灰交织的血线烟幕带，从两个方向喷溅而出。
密集的枪声在包房内炸响时，又一个中年人发出惨叫，双手情不自禁捂在脸上，在应该长眼睛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骇人的血窟窿，他一头栽倒在地。
顷刻间，弹雨铺天盖地，枪声震耳欲聋，呛人的火药烟雾让人什么也看不见，包房里顿时乱成一团。站立一侧木隔子里的服务小姐完全出于本能，失声尖叫着逃出门去，丰盛的酒菜霎时被打得汤水乱溅，碎片横飞，火星直冒。四个人有的仰面重重栽倒，有的倏地钻入桌下，可怕的是两个似乎从天而降的杀手举着霰弹枪，边向前边缩动枪管，继续照着杯盘狼藉。
东倒西歪的桌面下连连开火。惨叫声撕心裂肺，中弹的人弓着腰无处可逃，犹如一团团火球在浓烟中翻滚。
如果说有人间地狱的话，此刻这间包房就是人间地狱。
突遭枪击的4个人正经历着地狱之炼，幸好残存的一点点神经让还活着的人不断闪烁出求生的欲望。310包房结构特殊，西墙一侧靠近铁管吧椅的地方有个小凹角，下面有个不大的空档。其中那个壮硕的二楞之所以得到“桦甸大地赖子”的绰号，是因为他确实有许多过人之处。当来者霰弹枪对着老董突然爆响的千钧一发之际，他闪电般作出反应，蓦地低头，钻进桌底，右手迅速地拔枪在手，抱着脑袋滚离桌底，滚到墙角柜边，举枪还击。“砰！”只比来者慢了半秒，但杀手比他还恶，见有人还击，估计刚才打错了人——被打死的那个人不是他们要杀的人！
这更激起了他们的杀牲，他们双手举着枪，又将重点打击对象对准了藏在桌底开枪还击的人！又一颗霰弹枪子弹几乎擦着二愣的脑袋穿墙而过，火星进溅，发出金属撞击时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响，墙体装饰残骸溅起的火花洒在二愣的脸上。
一闪间他横过五。四式手枪，“叭！叭！叭！”喷出一个连发，刹时打熄了好几盏顶灯，同时大吼一声：“大哥！”
二愣疯了。他想纵然杀手从天而降，只要灯灭躲开锋芒，仍有一线生机。
如果慢半步，就只能是死亡！危急之中，他最担心的是他的大哥。
然而，两个来历不明的冷面杀手实在是太凶猛了，也许他们早就下定了不杀死他们不离开的决心，交战中，二愣的腿上又中了一枪！他从突发的枪弹烟雾和剧痛中看到的不是获救的希望，而是死亡！想跑出去是根本不可能了，他身子一缩抱着伤腿滚到吧椅旁。
骤然闯进包房里的那两个年轻杀手看谁打谁的疯狂劲，险些让喝酒的4个人全部丧生，但猛地灯灭屋黑的昏暗却成了拦阻他们冲到4人跟前补枪射杀的死亡地带。因为袭击者尽管凶猛异常，但被袭击者也不是善良之辈，双方都非刀抢不入的钢身铁骨，而是肉体凡身。因此那点距离或许不到五、六米，但却是救命的五、六米。
被枪击的二愣不愧是“刀口舔血”的“道上”角色，面对弹雨和自身受伤转眼间即镇定如常，尽管需弹枪和转轮手枪打倒了他们四人，自己也中弹，然而他仍一面缩身躲避灾难，一面拼死向杀手开枪还击，交叉对射。
“叭叭叭！”烟雾中连续的射击声，驳火数十响，把相对狭小的包房空间织成一片弹雨火网，任何血肉之躯都休想逃过这道死亡线！
由于情况突变，二愣凶狠还击，两个年轻杀手被迫倒地翻滚，退回门口拐角处。
枪声和爆炸声惊动了下面大厅里的工作人员和众多食客，他们不知道楼上怎么了，只是常识告诉他们要么赶紧找地方躲起来，要么惊恐地逃出门去，要么原地大呼小叫，想跑拉不动腿，上下乱成一团。
与此同时，底楼大厅有人钻在饭桌子下面气喘吁吁地打手机：“喂喂！派出所吗？天马大厦有人在上面开枪杀人！才对对！都有枪！好几个！你们快、快、快来吧……”
引入烟雾黑暗中，壮硕的二愣面色苍白，趁枪声暂停大声喊道：“大哥！赶快冲出去打死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我受伤起不来啦……”黑暗中钻在桌底的大愣声音微弱，惊恐地说，“他们还没走呢！”
二愣抓住时机，想打杀手们一个回马枪，大愣见眼前有黑影踉跄一闪，急叫：“二愣！别别别……”
“你闭嘴！”二愣冲出门去。
也许两个杀手深信他们的能力无人可敌，因此根本没想到被杀的人还敢冲出来打他们，然而此刻打红了眼珠子的二愣真的这么做了！里面暗，走廊亮，一杀手刚探头想看看里面的情况，一眼看到怒目圆睁、浑身颤抖的二愣已冲到门口拐角处并刷地把枪准确地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力气之大差点把太阳穴戳个窟窿！
“X你妈！”二愣脸上闪出可怕的狞笑，盯着年轻人，腮边咬出股股肉梭狠声迸出几个字：“你是谁？敢来杀我！”话音未落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完了——”年轻杀手突然感觉到大楼在颤抖，心里发出一声尖叫，一切都来不及了，他知道顷刻间自己就会横尸异乡。
但枪没响。
二愣急中生智再扣，还是没响。两人瞬间都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儿，只见杀手倏地跳将起来，一下横过霰弹枪一缩，“轰！”的就是一枪，把门射了个大窟窿，二愣也不是善茬儿，条件反射使他下意识地一闪一蹲，就地十八滚，滚回黑暗的包房内，躲过了对方的打击，杀手趁势端开门抢枪猛射。
三条火龙向包房内呼啸而去，火焰和呛人的浓烟从门缝里灌了出来。走廊里充满刺鼻的臭味，让人呼吸困难，无法忍受，紫黄色的烟雾使两个杀手自己都睁不开眼睛。他们原计划想把打过崩的到处都是的弹壳捡起带走，免得给日后警察破案留下证据但已没有机会。同时，他们也明白由于对方反击在此耽搁的时间已经不短，不能再拖下去了，警察随时会出现在大厦里！他们不约而同地望了望身后十几米外的楼梯，那是他们逃离现场的唯一通道，时间已不允许他们再拖延下去，必须立刻离开。虽然目的没达到，也只能撤了！确切地说，他们知道自己必须在市公安局的人赶到之前从这间地狱逃出去。
“怎么办？”一杀手粗声问另一杀手，拿枪的手直冒冷汗。
“别慌！”另一人闪动着狡诈的双眼，脸上喷溅的血在昏暗的灯光中显得更加恐怖，随即牙缝中迸出一个字：“走！”
他们倒提着枪，边退边跑地转身向楼梯口蹿去。
中途，其中一个杀手突然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二楼拐角处，被另一个杀手一把扯住，两人互相搀扶着冲出大门，逃出天马大厦时并不十分惊慌。按照原定计划，两个杀手怕与警方正面相遇，逃出大厦时没走正门，而是从后门蹿出翻墙跳出去，直接钻入等在围墙外接应的宝马轿车里。
他们刚刚钻进去，轿车猛地在黑暗中向前一纵，溅起路面一片水花冲上大街，然后七扭八拐，为防止有人发现或追踪，宝马一路穿街过巷，本来可以直接逃出城去，但狡猾的“小东”没让这么做，而是在市里兜了几个大大的圈子，直到确认已经没有危险后，才“吱”一声停下车，几个人迅速换上了另一辆等候在街边的接应车，才向市郊奔逃而去。一个杀手这时才发现自己左小腿剧痛难忍，血流不止。过了一会儿，他告诉同伙：“小军，我受伤了！”
（未完待续）
作者：季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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