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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李光耀时代”的新加坡红灯区芽笼

带着对巴厘岛的恋恋不舍,我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搭上了前往狮城的飞机。

在登巴萨机场排队值机时,被机场工作人员主动安排到了公务舱值机通道免于排队,也把我的座位调到了几乎最前面,后来我才知道是超级经济舱。

波音787虽毁誉参半,但这趟航班却让我感觉暖心。

如果不是受伤,我不会轻易离开巴厘岛。

所以我选择继续朝前走,边走边看,边看边胡思乱想,想一点写一点。

新加坡,论城市规模不敌大陆二线城市,论高楼大厦和诸多吓人的建筑,也不敌北上广深。但狮城作为一个拥有多元文化的移民国家,多年过去却一如既往地占据着第四大国际金融中心的位置,诸多国际化标签傍身,却实至名归。

19世纪历经英国的殖民和二战时期日本的侵占,战后伤痕累累、千疮百孔之际,这个渔村本以为离开日不落帝国,转投马来西亚联邦这个大哥以后,能有起码稳定的生活和美好可期的未来。但没想到,投怀送抱不成,反而两年就被大马国会修宪且全票通过逐出“家庭”。

时任总理李光耀,面对这五尺三分地,含泪接下烂摊子,决定带着渔村百姓孤岛求生。 从解散国会到依靠马六甲海峡做石油二道贩子,从工业的崛起到建立廉洁的官僚体系。短短几十年,新加坡从被西方媒体当年评价为“没有明天的国家”,一跃成为寸土寸金的金融中心、亚洲最富有国度。

这样一个曾经在东南亚人人嫌弃的地方,如今成为世界各国的移民定居热门,180多个国家对新加坡护照免签。 但在法律极度严苛的狮城,很多人不曾想到,在这个吃口香糖都是违法且还保留着”鞭刑“的地方,红灯区却几十年如一日地经营著。 当年开会讨论狮城的未来,政要们都认为红灯区作为历史遗留问题,如今是时候取缔了。李光耀听了,沉思了片刻,说,不,得留着,这是人性。你可以觉得嫖娼不对,但人性没法取缔。 从此,总理在这个原本多是马来人聚居的“芽笼”,划了一个圈。

芽笼的运营,有其明文规定,也有潜规则。

比如芽笼几十条巷子,哪些巷子可以开展业务,哪些却不行,出了芽笼这个圈,任何服务均违法。作为一个性文化传播者,必须在持有正规执照的店内服务,并且定期体检,才能达到官方的健康要求。

这里的性文化传播者,多来自泰国、越南和中国,总体对比下来,东南亚姑娘的价格偏低,中国姑娘价格偏高。因为大家觉得,同样是文化传播者的话,中国姑娘显得更洋气一些。 除此之外,从事这个服务行业,需要申请专属的新加坡工作签,我们一般称之为“黄卡”。 黄卡的有效期两年,两年结束后,你必须离境且永远不能再入境新加坡,在从业期间,也不允许和本地人结婚生子。所以,失足妇女想靠枕边风摇身取得狮城的合法身份成为不可能,索性只能一心做好服务本身,才不枉两年青春。

作为新加坡唯一合法的红灯区。 芽笼的上午是安静的,横街纵巷的生意都暂时休息,阳光盖在灰濛濛的矮房上,并没有比照在滨海湾、乌节路、马六甲海峡的阳光少,一切都那么安静,好像母亲的手在轻抚酣睡的灵魂。 等到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太阳从西海岸落下,横街逐渐热闹起来,聚餐的食客、卖走私烟和蓝药片的贩子开始走动。 纵巷里,那些疲倦的灵魂在夕阳里睁开眼睛,涂上脂粉和口红,穿上衣服,踩上高跟鞋,站到巷子两侧,好像要去参加聚会的灰姑娘,在等一辆迟到的马车。

其实芽笼的真实画面并没有我刚才描述的那么唯美。 在合法铺面集中的巷道,姑娘们不会站出来让你看到的,门口坐着的老板多是华人,多是四五十岁的中年老鸨。你想探其究竟的唯一方式,只有腆著脸一家一家进去看。 因为在芽笼经营的大部分老板都是华人,所以很多店的名字十分有趣,如“祗园”,祗园我们知道是日本京都最大的艺伎区,但你可以放心,这个祗园里没有一个日本人。 很多门面的装修风格走精美的古风路线,屏风、鱼缸、绿植,应有尽有,让你有种进青楼的感觉,不由感叹新加坡的嫖客夜生活精致而不失传统韵味。

如果你觉得芽笼真的是一个只有服务行业的区域,你就错了。

芽笼片区的历史悠久,数不清的大小公会、社会组织均集结于此,什么东方文化研习会,舞狮文化社团……再加上清真寺和大小寺庙等集结的宗教团体,穆斯林、僧侣、无数传统文化媒介,把芽笼片区打造成了一个极具魅力的版块。

很多宗教界人士经常说,选择在这里修行,更能考验同僚们的信仰是否坚定。

因为受伤的缘故,我在狮城的四天,也没去太多地方闲逛。因为确实行动不便。

巴厘岛医生给我开的止痛药吃完之后,我走路都扯著痛。最终我在一家小诊所,完成了拆线,在此非常感谢细心且敬业的邱医生。

同时是真的再次实名羡慕新加坡的医疗体系,虽然李光耀当年始终认为,免费医疗政策不适合新加坡,这样的政策会让公民碌碌无为,但是实际上新加坡的医保是相当给力的。虽然对于外国人来说,狮城的医疗价格极其昂贵,但是对于老百姓而言,却不至于看不起病。

其实现在大陆很多地方都在学习新加坡先进的医疗体系,通过推进专业的全科式诊所等举措,让可支配的医疗资源能更丰富,但着实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