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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道遇袭,三进三出娱乐圈,孙燕姿远没想象中平静

我初中便喜欢孙燕姿,被一首《我也很想他》迷的七荤八素,彼时情窦初开,总觉得歌里大块的情感在讲自己。长大后我才知道,音乐所带有的共情感,不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也不是每个歌手都能完整传达。

追了孙燕姿许多年,目睹其一路往前走,大步流星或稍有踉跄,感慨颇多。到今年,她生了第二个孩子,幸福美满,整个人宛如融化在波澜不惊的生活中,贴合又如鱼得水,我便想写写,孙燕姿那不曾犯错的人生。

「千金易得,美玉难求」

上世纪70年代,新加坡加速转型,把技术型和高科技产业当做发展命脉,走得一往无前。1978年,南洋理工电机教授孙耀宏喜得第二个女儿,坐拥与时代命脉相契合的体面工作,辅以次女降生,自是风光无限。

作为家中次女,孙耀宏为新降生的女娃起名孙燕姿,六年后,第三个女儿孙燕美出生,自此,三女饶膝的和美景象构架完成。

(孙燕姿与妹妹,傻傻分不清)

孙燕姿命好,原本新加坡社会福利就好的吓人,家境还相当优渥,打从最开始,她便赢在起跑线上。

生于教师之家,教育总不会太差,姐姐孙燕佳是投资银行副总裁,妹妹是新加坡国立大学医学硕士,都是正统的拍手叫好的营生,孙燕姿呢,也不差,只是这个二女儿自小就喜欢音乐。

孙爸爸喜欢音乐,这个儒雅的老教授笑看年幼的孙燕姿咿咿呀呀。孙燕姿五岁便开始爬上钢琴座椅,十岁上台表演,十八岁写了第一首歌《someone》。

热爱音乐的人,骨子里总少不了锐气,尤其是少年人,孙燕姿也大抵如此,初中时,孙燕姿就读的学校乌烟瘴气,翘课打扮之风盛行,孙燕姿不免沾染。而后转学,才老老实实做乖学生,考上南洋理工,读行销专业。

孙爸孙妈开明,在孙燕姿读大学时,把她送去了李伟崧音乐学校,学唱歌,做乐队主唱,好不快哉。原本孙燕姿在快意的大学生活玩几年音乐,怕是就要毕业,找个和姐姐一样体面的工作,过平凡人的一生。

但1998年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孙燕姿的一生。

这一年,台湾华纳音乐董事长周建辉到访李伟崧音乐学校,李伟崧自然要展示一番自己的好徒弟们,于是挑了几个表现好的学员唱歌,孙燕姿就在其中。一张嘴,仅此一例的音色就让华纳制作人头皮发麻,当即就要签下这个20岁的独特女孩儿。

当年的华纳唱片,在乐坛名声大的很,坐拥古巨基、梁咏琪、郑秀文等大牌的唱片约,对任何一个怀有音乐梦的人来说,都是绝对粗壮的大腿。

李伟崧很开心,孙燕姿很开心,孙爸爸很开心。

可以签约,但有一个要求,必须等孙燕姿两年后大学毕业。

何等嚣张,没名气的新人要唱片公司等两年,但华纳答应了。

千金易得,美玉难求,华纳明白。

「没有一个22岁的女生,像她这样唱歌」

千禧年伊始,孙燕姿毕业了,华纳没有忘记这个音色独特的女生,签约一事提上日程。

孙燕姿第一次来到台湾,拍宣传照。造型师陈孙华见到这个长发浓妆的女生,有些震惊,左思右想,决定剪掉她的头发。

于是有了我们印象中那个短发凌厉的孙燕姿。值得一提的是,最初陈孙华没想把孙燕姿头发剪那么短,剪着剪着就坏了,头发越来越短,刘海刚过眉,颇有种弄巧成拙的意思。

其实最初,华纳给孙燕姿的定位是创作才女,孙燕姿命的确好,刚刚签约华纳,便接了不少电信、化妆品等广告。

混了个脸熟,2000年6月,孙燕姿发行第一张专辑《孙燕姿》。

她与一架钢琴置身荒野,咬着蹩脚普通话,低吟浅唱:“天黑黑,欲落雨”,视觉与听觉的合体冲击,给了不知多少人一记重拳。

但那时孙燕姿还没红到如日中天,一场意外事件让更多人认识了孙燕姿。

发行专辑后的孙燕姿在台湾桃园举办签唱会,演唱完两首歌曲后签名不到五分钟,舞台旁突然有人持假枪向天空射了一枪,接着冲向舞台,孙燕姿被手脚麻利的工作人员保护,离开舞台,歹徒被制服。

隔天台湾各大媒体头条都是孙燕姿,以这种另类方式席卷头条,让人哭笑不得。这件事也成了孙燕姿职业生涯少有的略显波澜的一笔。

《天黑黑》不出所料的红了,连内地的湖南卫视,都播放了这支黑白色调的MV,随后华纳趁热打铁,于当年年底再次发行孙燕姿第二张专辑《我要的幸福》,一年两张唱片,对一个新人来讲,实属难得。

好在孙燕姿争气,以《孙燕姿》入围了当年金曲奖最佳新人,又以《我要的幸福》入围了最佳国语女演唱人,风头无两。

在金曲奖,同时入围新人奖与女演唱人奖的歌手,值得被所有歌手扎小人。

当年同时入围新人奖的有周杰伦、戴佩妮、范玮琪,孙燕姿以一票的优势,胜了周杰伦,拿下了史上份量最重的金曲新人。

当时她穿着礼服,有点害羞,耳朵也不知道怎么奇怪地扭着,就这样一个有些诙谐的最佳新人,开始了屠戮乐坛之路。

截止2003年,仅3年时间,孙燕姿发行了七张专辑,这个发片速度实在夸张。孙燕姿一向蛮听话,顺着老天安排好的天选之女的道路往前走,红的一塌糊涂。当年她与周杰伦被称为“孙燕姿现象”及“周杰伦现象”,这俩人都口齿不清,却能占据台湾唱片总销量的四成之多。

但天选之女也是血肉之躯,也会累,会觉得生活毫无意义。

2003年的某天,孙燕姿窝在酒店不出来,工作人员敲门,她嚷着说在洗澡,其实是不想出去。——每个人都有如此时刻,想蜷缩在茧中,屏蔽掉周遭声色,做一个彻头彻尾消失的人。

但她最终还是开了门,尽管她数次想随意买张机票离开台湾,但她还是做了大家眼中的孙燕姿——听话的,阳光的,笑起来闪亮的孙燕姿。

人人心中都有野兽,有人肆意而为,放出它随意啃咬,烂摊子由别人来收。有人天生懂事,牢牢按住野兽的头颅,啃咬自己,苦的涩的咽下去。——孙燕姿属于后者。

只是这头野兽把她啃咬的痛不可耐,她必须休息了,在事业正如日中天之时。

在娱乐圈,不红的时候想尽法子拼,红了加把劲儿站稳,绝没有巅峰期退出一说,换做其他人,拼的粉身碎骨,坐着轮椅唱歌也不能消失。但孙燕姿不一样,她在发行了《the moment》后,休息了,暂别歌坛一年。

我总是觉得,孙燕姿心中有股无比锐利的劲儿,不管不顾的,全由本心,或是狮子座自身附带的倔强,也可能是对自我的绝对忠诚。

「自我的爆发,再次暂别歌坛」

2004年,孙燕姿如约而归,发行了专辑《Stefanie》,以英文名命名,昭示回归初心,再次奔跑。这张专辑也如愿为她拿下了金曲歌后。

在台湾歌坛,有个神鬼论的魔咒叫金曲新人魔咒,讲的是拿了金曲奖新人的歌手,绝对拿不到歌王歌后奖,但孙燕姿打破了这个魔咒。

短短四年,该拿到的,她都有了。歌红,超高人气与商业价值,奖项,她比别人更轻而易举就收入囊中。

走到巅峰,必要突破,这是所有歌手不得不面对的坎儿。

2005年,孙燕姿启用大量内地音乐人,制作了个性十足的专辑《完美的一天》,发行此专辑时,正值公司高层变动,导致专辑销量受影响。

许多人说,孙燕姿时代就此终结。

但我私心却觉得,《完美的一天》是早期最反映孙燕姿真我的一张。在这张专辑里,她染了红发造型,致敬另类摇滚偶像Tori Amos,放肆玩摇滚,灵气十足。让我想到未出道时,喜爱甲壳虫乐队,在学校做乐队主唱的孙燕姿。

这个孙燕姿被压在表层之下。在出道伊始,她便被唱片公司安排着走了无法复制的成功之路,一切都水到渠成,为人震撼,但直到《完美的一天》,她才终于显露了更具灵心和根骨的孙燕姿。

《完美的一天》被称为孙燕姿的失败之作,但我却觉得她难得玩的开心,都值得。

转眼到了2007年,孙燕姿回归了华纳安排的老路线,发行专辑《逆光》,这张专辑出了许多红歌《逆光》、《我怀念的》《咕叽咕叽》,把孙燕姿死死地按在了天后宝座上。

只是远赴埃及拍摄《逆光》MV时所发生的种种,让孙燕姿对华纳终于心灰意冷。

当年孙燕姿和团队去往埃及,不料被当地黑道恶意勒索,当时严重到,工作人员一度借用孙燕姿的信用卡,才得以hold住拍摄消费。

回归台湾后,唱片公司对此事大肆炒作,毁誉参半,大量围观群众对此事嗤之以鼻,认定是恶意营销。

孙燕姿出道18年,离炒作这两个字远之又远,埃及一事,让孙燕姿疲惫。07年,孙燕姿背着包悄无声息地再次离开乐坛,一走便是四年。

「我又起飞了,我是自由的」

孙燕姿消失了,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了,做服装设计,也画画。

自《逆光》消失两年后,09年孙燕姿出现了,办了演唱会。演唱会结束,又消失了。

这个女人,于娱乐圈神出鬼没,粉丝也熬的要死,日常催她。

2011年,她发行了新专辑《是时候》,留起了长发,没有再和大公司续约,反而和内地一家小公司“美妙音乐”合作,孙燕姿也首次担任制作人,全程参与制作了这张专辑。

这张专辑以时间为概念,娓娓道来,略显平淡,却是孙燕姿最真实的内心写照。她33岁了,早已不是当初普通话都说不清的少女。

也正是这一年,她结婚了,也是平平淡淡,甚至没用来做噱头宣传新专辑——这很孙燕姿。

她结婚了,和一个普通上班族,不帅,普普通通,没邀请一众大明星,没铺天盖地的排场,没通稿,只有好朋友蔡依林陪着她,出嫁了。

2013年,儿子出生,至今没有曝光正面照。——她住在新加坡,仿佛成了娱乐圈的边缘人物,众人评价其为“淡出歌坛”,丝毫不为过。

2014年,她再次回归乐坛,发行专辑《克卜勒》,没怎么宣传,只是爱唱歌。随之而来的是演唱会,体育场大爆满。众人再次见识到了属于孙燕姿的魅力,——永远有人在等她。

而后她又消失了,直到2016年某天,她毫无征兆发行了一张EP《彩虹金刚》,唱给儿子的歌,众人纷纷表示,哪有这样的歌手,发歌都不提前预热,直接上架,过于佛系,相比那些绞尽脑汁搞噱头的歌手,只有孙燕姿做的出来这种奇怪事。

然后17年底,她发行了自己的第十一张专辑《跳舞的梵谷》,用她的话说,是史无前例的突破之作,她参与制作,主打歌波澜诡谲,情歌也没有撕心裂肺的怒吼,反而是压在嗓子里的哀恸。一切都不正常,一切又都正常。

这次的专辑,宣传架势更是小的可怜,内地一个综艺都没上,粉丝一边求偶像宣传,一边又怕她太累,她自己也淡定的可以,歌曲发了,你们去听,没了。

在她心中,唱歌仅仅是唱歌,是于粉丝的回应,是约定,是肝胆相照的一种体现,所谓荣誉、财富,她早就见识过了,不值一提。

去年年底,她再次怀孕了,又要做妈妈了,有点紧张,她四十岁了,可还是洗了头发不愿吹,厨艺也不太好,时而和儿子斗气,纯粹的很。

上个月25号,女儿出生,一男一女,正好。作为粉丝,我早知道她七月末临盆,却不想她到30号才公布喜讯。

我内心慨叹,果然是孙燕姿,其他明星恨不得生了孩子立刻拍照发微博,这个新加坡女人竟然晚了五天。

值得一提的是,她在公布女儿出生的微博里,特意感谢了大夫和护士,这是我之前从未见到的。

有时候啊,我觉得她就是一个普通人,比我们就多了那么一点点灵气,所以大家才那么爱她——可靠近、可理解、可容忍,可共情。

「无灾无难到公卿」

2018年,孙燕姿正好40岁,回顾其18年歌手生涯,到底与其他人不同。

有人说,她的一路过于顺遂,没半点冲突感和戏剧性,不算精彩。乃至2011年以后的歌曲,都如本人一般清汤寡水,过于岁月静好。

唱反调的人讲,孙燕姿已无上升空间,甚至没有进取心。

我有时听她后期的歌,的确要承认,歌曲的故事性和边缘感越来越少了,她早已不再撕心裂肺地唱《我不难过》那种大歌了,反而收敛着,内聚着,更显平和的意味。

(燕姿与姐姐)

所谓艺术成就,所谓艺术家,往往过不好这一生,这是笑谈,但也不乏道理。所有的挣扎、审判、求而不得是艺术的养料,自我诘问、怀疑、疯癫才更容易产出独具气质的艺术作品。

而孙燕姿已走入美满生活中去了,她的生活儿女双全,家庭殷实幸福,光滑平坦的要命,哪来土壤滋养爱别离求不得。

当年屠戮歌坛的周杰伦和孙燕姿一样,再加上梁静茹,这三人便是被好日子温养的代表,没什么不好,人生本该如此,所有的坎坷与刻骨,最终都不敌细水长流。——陪伴孙燕姿长大的歌迷也同样。

我很爱苏轼的一句诗,他写:“惟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且不提这句诗所传达的苏轼对朝堂仕途的自嘲,我倒觉得,这句话倒是天下大部分人毕生之追求。

我们歌颂坎坷,是因为生来坎坷无可奈何,是自我麻痹。我们叫嚷要历经磨难才成长得更挺拔,是因磨难已在脚下。

生而为人,又有谁要一生波澜,前赴后继地与痛苦为伍,哪怕滋生得出艺术成就。

我们都是普通人,孙燕姿也是。

生于好家庭,受到好教育,遇到好贵人,一步步往前走,正确着,毫无偏颇,又得以遵从本心进进出出娱乐圈,在而立之年做到更深层次的自我掌控,平坦,无碍,自得其乐。

是好事,那是她独有的,不曾犯错的人生。

十八年前,没有一个22岁的女生像她这样唱歌,十八年后,没有一个四十岁的天后像她这样云淡风轻,这是她的命运,我心生艳羡,由衷祝福,并永远为她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