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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无所畏惧撞上了中年的畏畏缩缩

阿玲熟练地将催卵针深深扎紧自己的肚子,她眉头紧皱,表情痛苦。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八年,如今她年近40,生孩子的希望更加渺茫。阿玲像是被困在新加坡的雨季,看不清前路,举步维艰。

在事业上,她是新加坡的一名华文老师,可在新加坡,华文不受重视,人们崇拜着英语,把自己的根都快忘干净啦。阿玲面临着事业的困境,校领导的不重视,学生的不尊重。

在家庭中,阿玲每天下班都要解体钟点工,照顾中风偏瘫的公公,从穿衣吃饭到上厕所换尿布,事无巨细,阿玲做好饭,先喂公公,然后在等丈夫回来吃饭。可等到饭菜变凉,也只是收到一则不回来吃饭的短信,阿玲动起筷子,房间只剩下吃饭和碗筷碰撞的声音。

其实,丈夫态度的转变,阿玲是有感觉到的,从一开始备孕的耐心,到现在的不耐烦,有时丈夫明知这天是阿玲的排卵期,却还故意醉酒,直至深夜才回来。

“ 医生说过还是应该试的”阿玲对丈夫说道。

“八年了,要有早就有了”。丈夫不耐烦的说,转身开门出去了。

丈夫拒不配合,生孩子仿佛成了阿玲一个人的事。她一个人去医院检查排卵,波澜不惊的生活却因此泛起变化。

她在医院遇到了伟伦。伟伦是他的学生,在武术训练时扭伤了脚。恰逢这时,外面下起大雨,美伦的父母又常年出国做生意,伟伦受伤也只能一个人处理。

阿玲心生同情开车送玮伦回家,路上堵车,后面车的司机不停按着喇叭,伟伦竖中指回击,阿玲却让他忍一忍。美伦下车时对阿玲说,混蛋之所以成为混蛋,是因为我们一再忍让。

青春的无所畏惧撞上了中年的畏畏缩缩。身为老师的阿玲好像被教育了一番。

回到家,她批改起作文,很多学生的成绩让她头疼,他决定给这些差生每周免费补课一次。可学生们根本不领情,他们漫不经心地做着卷子,阿玲则满是落寞地看着窗外。伟伦见状,偷偷拿起手机拍下阿玲的背影。

没一会儿,阿玲接到电话要出去一趟。打电话来的是阿玲的弟弟,他给阿玲送来几颗大榴莲,阿玲提着榴莲回去时,教室里只剩下伟伦,其他学生早跑了,而玮伦也无心作业,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榴莲。阿玲动查玮伦的心思,俩人坐到一起,享受着榴莲的美味。

阿玲问伟伦,“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逃课”,伟轮回答,“我爸妈说,如果中文不好,以后怎么去中国做生意”?不管是什么理由,只要学生肯学,对阿玲来说都是一种认可,一件开心的事。所以,哪怕后来其他学生都不来补课,只剩伟伦一人哈玲还是照常给他补习,因为伟伦的脚伤,阿玲还会送他回家,当然只到楼下。

回到家,阿玲又处理起家里的琐事,小姑子刚生完二胎,邀请他们去参加满月宴,丈夫不想去,就让阿玲去回绝。阿玲作为传统女性,极力维持着家庭和睦,尽管她也不喜欢那种场合,可她怎么好意思直接回绝小姑子?而且也应该让公公见一见她的亲外孙女儿。

阿玲好说歹说,丈夫才送阿玲和公公去了满月宴,但直到楼下,丈夫都没上楼打声招呼,就赶着去打高尔夫。小姑子一家人见丈夫过门不入,觉得很没面子。父妻一体,大家自然将怒火发泄在阿玲身上。当阿玲抱着孩子,孩子哭泣时,他们嘲讽到,“她没有生过,当然不会抱了”,这种刺耳扎心的话,阿玲听了无数回,却还是无法免疫,心还是会痛。

哈林照常打着催卵针,照常给伟伦补课。这天,阿玲接到电话,钟点工有事要提前离开,阿玲必须马上赶回去照看公公。伟伦顺势提出到阿玲家里补课。第一次来到阿玲家,伟伦新奇又激动,他忽而照着镜子练起武来,忽而乖乖地写着作业,为这个死气沉沉的家带来蓬勃活力。

快到饭点,阿玲在厨房里刀功了得,咚咚作响,公公则看着伟伦写作业。当伟伦遇到不会写的字时,公公还颤抖着在他胳膊上画笔画、提示等菜上桌。平凡的家常小菜伟伦却像吃山珍海味般狼吞虎咽,阿玲嘴角噙着微笑。

她喜欢这种家庭的温暖,有时候她会想,如果有个孩子,丈夫会不会多顾家一点,家里也会多些生活气息呢。

她一个人去医院人工受孕,丈夫全程没有出现,医生说医院还有他的冷冻精子,但是有新鲜的会更好。这一点阿玲当然知道,但丈夫的电话根本没人听。阿玲一个人被推进手术室,她闭上眼睛,泪水自眼角流下,似乎在哀悼她那可悲的婚姻和麻木的人生。

手术结束,阿玲到家,她躺在床上,柔弱的请求丈夫像以前一样陪她躺会儿,丈夫却离开了。丈夫来到公公的房间,满脸愧疚。公公看了他一眼,瞬间了然。他有些生气地盯着儿子,而后无可奈何地看电视。对于丈夫的异常,阿玲也不是没有怀疑,丈夫的车内平白多了一个可爱的摆件,想必他的生活也多了一个人吧。

阿玲心事重重地站在窗前,她的前路像是被雨幕遮盖,看不清方向。伟伦担心的看着她静静的陪伴。补课结束,阿玲送伟伦回家的路上,医生给她打来电话,试管婴儿没有成功,阿玲把车停在路边,将音乐调到最大。忍不住啜泣起来,她哭得隐忍而克制,察觉到维伦的眼神时又有些慌乱。伟伦把头扭过去,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只想让阿玲尽情的发泄一番。后来伟伦邀请阿玲来看他的武术比赛,除了是想让阿玲换换心情,也是想让她看看自己的优秀。

阿玲带着公公一同前往,因为公公很喜欢看武侠电影。武术场上,伟伦动作干净利落,赢得满堂喝彩,他以优异成绩拿下冠军。站在领奖台上,他目光直视着观众台的阿玲,阿玲使劲的鼓掌,眼神里满是骄傲与欣喜。阿玲提出给伟伦庆贺一番,他们一起去吃榴莲,俨然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样。

这时阿玲的电话铃声响起,丈夫责怪阿玲带公公出门,没有告诉他,阿玲果断挂断了电话,不想因为他毁掉今天的美好,晚上阿玲回去批改作业。也是难得的好心情,尤其是当她看到伟伦的作文时,思绪不知不觉间就飘回了白天,丝毫没有察觉笔水在作业本上浸染开来。这种喜悦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阿玲在超市购物完回家,路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丈夫和一个女人从一辆车上下来,行为举止极其亲密。以前阿玲还能安慰自己,只是猜测,现在只能直面现实。绿灯亮起,后面的车狂按喇叭,阿玲劝自己冷静点儿,她没让眼泪落下,若无其事的回家照顾公公,可最终她还是忍不住了,背对着公公哭起来。公公颤巍着手轻轻触碰阿林,提示她抬头看,偌大的一个笑字映入眼帘,阿玲扯开一个微笑。

午休时间,阿玲刚睡着没一会儿,就听到公公房里传来婴儿的啼哭。阿玲走进公公房间,公公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婴儿。她将婴儿抱入怀中,幸福而感恩的笑起来,婴儿却突然嚎啕大哭,阿玲也从梦中惊醒,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她赶忙去关公公房间的窗户,一边清理地面的水渍,一边喊公公起床。良久,她都没有听到公公的回声。

公公去世啦,葬礼上那些从未照顾过老人的儿女争夺着房产,还抱怨阿玲夫妇,“房子你们都免费住那么久了,已经得便宜啦”。至于丈夫,一副再无后顾之忧的嘴脸,公公去世,阿玲也就没了价值,他光明正大的将情人和孩子带了过来。一副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模样。阿玲沉默着坐在一旁,她与这个家始终是个外人,一种无力感深深包围着阿玲,她甚至生不起反抗的力量,只是将银元宝丢入火中,发泄情绪。

回到学校。一个不懂事的学生喜滋滋地问她,“老师,你家里是不是有人死掉了”?阿玲还是没有发脾气,是伟伦帮他出头,阻止了这场闹剧。放学后,尾轮又替同学向阿玲道歉,这让阿玲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她照常给伟伦补课,因为大雨又送玮伦回家。可刚到伟伦家楼下,伟伦的鼻血狂流不止,阿玲将他送到楼上。伟伦家里空无一人,冰箱里也空空如也。父母常年不在家,伟伦很少被关怀照顾,阿玲却给了他最大的温柔,帮他敷冰,伟伦直勾勾盯着阿玲,少年隐秘的情感再也藏不住,当阿玲想看看伟伦的鼻血还流吗?伟伦亲了过去,阿玲想反抗,却被直接推倒在床上,最后一切都失控了,他们还是跨越了师生之间的界限。

事后,阿玲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立即逃离了伟伦家。伟伦追到电梯握住阿玲的手,阿玲没有挣扎,只是将头扭到别的方向。理智与情感正在进行激烈的斗争。伟伦则完全沉浸在初恋的喜悦中,他恨不得将恋情昭告天下,他会听着欢快的音乐在办公室等阿玲下班,会在学校无人的角落,忍不住亲阿玲。在阿玲扇了他一巴掌后,又气得踹垃圾袋。他不懂阿玲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冷淡。

阿玲开车送伟伦回家的时候,他想引起阿玲的注意,恨不得跳车。两人在撕扯中撞到了前车,前车车主骂骂咧咧,“你儿子吧,车上有孩子还瞎开,女司机怪不得这么蠢”。

车被拉去修理,阿林只能坐公交上下班,伟轮就特意和阿林坐同一班公交,还在大庭广众下非要牵阿玲的手。阿玲不敢强烈反抗,闹得人尽皆知,就用文件夹盖在他们紧握的手上,文件夹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礼义廉耻】。他们的爱情是见不得光的,伟伦却偏偏毫不掩饰,随时随地都会拿出手机欣赏那些偷拍阿玲的照片。

事情最终闹到校长那里,伟伦没受什么惩罚,成年人的阿玲就不同了,现在正是校长升职的关键时刻,他不在乎阿玲和伟伦的真正关系,只想确保不会有什么舆论影响到自己。校长让阿玲休息一段时间,阿玲平静地接受了,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结局。阿玲正式向伟伦提出结束,这段感情一开始就错了。

新加坡的大雨又急又凶的下起来,伟伦冲进磅礴大雨,阿玲追了过去。雨水和泪水交缠在一起,雨声盖住心碎的声音。这段本不该存在的爱情被大雨冲刷干净,两人的生活也回到各自的轨道。美伦乖乖上课读书,偶尔失神想起阿玲。

而阿玲她离婚啦,离婚那天,阿玲哭笑不得,因为她查出自己怀孕了。八年的打针成了笑话,不孕根本不是她的问题,阿玲回到马来西亚的母亲家,那天阳光正好,母亲在院中洗床单,阿玲和母亲一起把床单晒好,偶然间抬起头,风吹动的云朵和阴霾,太阳露出本来的面目。阿玲觉得心情就像床单,脏了就拿去洗洗晒晒,阳光自然就会蔓延开来。阳光那么好,何必自寻烦恼啊。


故事讲到这里就结束了,可能这种女人以大多数人来看,活的很憋屈,但是这样的传统女性很常见,他们的力量和迷茫也应该被人看见。就像阿玲仿佛失去了一切,但她并没有自暴自弃,当她回到家乡,太阳照常升起,她会微笑着好好生活,这就是润物细无声的传统女性力量,不为苦难消灭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