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体零售式微已成常态,但疫情却让它的不可替代性得到了正视。近日,Dover Street Market(简称DSM)宣布成立一家新公司,对位于巴黎 Marais 区的一幢古老别墅进行翻新,使其成为巴黎的新创意据点。川久保玲和丈夫 Adrian Joffe 成立的 DSM 是时尚实体零售强者的代表之一。商业和创意之间的平衡术,让它成为在巴黎著名买手店 Colette 关店之后,时尚零售领域中为数不多的既能维持商业成功,又能持续进行文化创意输出的实体零售店。这种平衡术正在给疫情后的时尚实体零售行业带来新启示。
Colette
时装和时尚零售业的特立独行者川久保玲和其丈夫 Adrian Joffe 宣布在巴黎成立一家新的创意公司,该公司将致力于对巴黎多个文化场所进行空间管理,通过社区交流和时尚活动策划的方式重新焕发这些区域的活力。其中的一项举措便包括对位于 Marais 区 35-37 号的一幢始建于 17 世纪的宏伟联排别墅进行翻修,之后它将成为 Comme des Garçons 公司旗下设计师品牌集合店 DSM 在巴黎的新据点,也将是继东京、新加坡、北京、纽约、洛杉矶和伦敦之后的第七家主店铺。
始建于 17 世纪的联排别墅
在通过今年 2 月新开业的 Dover Street Little Market (简称DSLM)以及 2019 年开业的 Dover Street Parfums Market(DSPM) 两家“前哨”商店对巴黎的城市文化进行了深度探索之后,川久保玲和 Adrian Joffe 将以这幢别墅作为新据点,更深入地研究时尚文化计划和社区拓展,以成为巴黎城市更新和社会改善的参与者。实际上,这幢古老别墅是巴黎市长 Anne Hidalgo 指定的23个场所之一,其旨在通过翻新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建筑物,来帮助复兴巴黎的城市文化,并提高巴黎的创新活力。项目于 2015 年正式启动,Dover Street Market Paris SAS 公司(简称DSMP)是该计划中唯一的时装零售业者。Adrian Joffe 在与 WWD 的独家专访中表示:“这是一种新的经营模式,零售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从举办文学、艺术活动,到举办科技派对,再到成为创意项目的临时举办场所,这幢建筑在翻修后将被赋予无数的可能性。我想在实体商店之外发展 DSM 的理念和精神,因为我们现在租下的这个建筑是整个巴黎文化复兴项目的一部分,因此我想把DSM的现有理念去融入到创建一个‘富有远见和创造力’的社区改造计划中。”
由此可见,实体零售在当下完全可以跳脱出“零售”的商业概念,将创意和社区参与度放在商业之上,使其成为城市文化中的一部分。Adrian Joffe 对于时尚实体零售一贯抱着灵活开放的态度。对他而言,DSM 在疫情之后的立足点已经不仅仅在于贩售时装,它也可以跳脱出单一的地理位置,扮演其所在街区在重振城市文化项目中的领导角色。虽然 Adrian Joffe 只透露了 Dover Street Market Paris 店(简称 DSMP)大概会在 2022 年开业,但对这项和巴黎市政府共同合作的项目,他表示充满信心。据了解,DSMP 已经在近期为这个场地举办了首场时尚活动:法国设计师 Victor Weinsanto 的同名品牌在此进行了数字时装秀和广告大片的拍摄。作为设计师 Jean Paul Gaultier 的徒弟,Victor Weinsanto 凭借着复古未来主义的设计,在去年获得了 DSMP 的垂青,成为 DSMP 旗下品牌开发部门中的一员。
Victor Weinsanto
值得一提的是,加入 DSMP 并不意味着设计师将丧失自己品牌的所有权,相反 DSLM 会在品牌开发、设计生产、代理和销售等方面为这些新锐设计师品牌提供资源共享和资金帮助。截止目前,DSMP 旗下共拥有Victor Weinsanto、Vaquera、Paccbet、Youths in Balaclava、Liberal Youth Ministry、ERL Eli Russell Linnetz 和 Honey Fucking Dijon 七个品牌。根据Adrian Joffe的说法,在巴黎做一个大型项目的想法已经酝酿了一段时间。他说:“在疫情之前,我们就已经接触了这座建筑,当时就产生了将 DSM 的概念提升到更高层次的想法。它使我们进一步思考如何在疫情之后让世界变得更美好,包括我们应该如何积极面对未来,如何抵制对不确定性的恐惧;以及与愚昧主义和盲目的民族主义作斗争。如今的世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一个更紧密协作的关系。我希望通过这个项目来创造社区交流,以这种看似微不足道的方式来推动更大的进步。”
ERL Eli Russell Linnetz
在上海的“长富巨街区”(指长乐路、富民路、巨鹿路形成的文化街区),这种商业形态发展了一段时间。以 Labelhood 为代表的买手集合店,设计师品牌独立店铺、创意花店、配饰店和西式餐饮在这里共同形成了独特的街区文化。但在近两年,随着一些店铺因经营问题陆续关店之后,“长富巨”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
Gucci 在丰盛里的艺术墙项目
位处南京西路商圈的丰盛里街区、外滩源、百联时尚中心衍庆里项目等都与 DSMP 这个项目类似,但却未能形成可持续的文化输出效应。归根结底就是,部分项目并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主导体系在支撑——即选择以创意为主导,还是选择以商业盈利为主导。如此一来,就很容易成为定位模糊且不能形成社区集群效应的普通改造项目。
去年 12 月重新装修开业的上海新天地 I.T 多品牌旗舰店,则将 DSM 的社群效应模式带到了上海,将上海新天地打造成了一个街头潮流的中心阵地,I.T 也是 DSM 北京店的合作伙伴。
重装开业的 I.T 上海新天地店铺
I.T 的这家新店同时将BAPE ® 中国内地首店十年升级版、STÜSSY 中国内地首间 CHARPTER 专门店、NEIGHBORHOOD 中国内地首店、Carhartt WIP 上海唯一旗舰店以及 FRED PERRY 中国内地首家 EMBASSY 级旗舰店都带入到新天地的核心区域中。除了 I.T 这四家主打“中国首店”的概念之外,这块区域还有 Maison Kitsuné 的中国大陆首店以及东京知名买手店 STUDIOUS TOKYO,众多知名品牌和店铺已经让这块核心区域具备有潮流社区的特性。
STÜSSY 中国内地首间 CHARPTER 专门店
在开始这个“巴黎文化复兴”项目之前,Adrian Joffe 还于 2 月 27 日在巴黎开设了一家 Dover Street Little Market(简称 DSLM)。DSMP 品牌管理部门旗下的七个品牌都入驻店铺,并对这家店铺拥有创意主导权。七位品牌设计师可以自由地对这家店铺的陈列空间进行改造,甚至可以在里面放上自己创作的装置艺术作品。DSLM 是 DSMP 在今年二月份于 Comme des Garçons 巴黎旗舰店旁边新开设的一个零售空间,是继 Dover Street Parfums Market 之后在巴黎的第二家实体店铺。它的店铺面积正如其名“Little Market”一样,主打的正是 DSM 在六家主要城市店铺之外所采用的游击店模式。
Dover Street Little Market
WWD China 在去年《越来越小的门店里,藏着时尚零售越来越大的机会》一文中就曾指出,游击店模式或是小店模式正是凭借着其面积小、灵活性强、产品迭代快、租金低、运营成本低、门店间的相互配送可降低物流成本以及服务好的数个优势,才能逆势成为疫情后时尚零售领域为数不多的幸存者,DSM 旗下的系列店铺恰恰就是小店模式的先驱。
2004 年,川久保玲和 Adrian Joffe 在伦敦开设了第一家多品牌集合店 DSM,此后通过不断扩容,DSM 在售卖 Comme des Garçons 的所有产品系列之外,还加入了如 Prada、Gucci、Bottega Veneta 等奢侈品品牌,它们与独立设计师品牌、街头潮流运动品牌和珠宝品牌共处于一个空间,品牌之间的定位界限业因此被打破——得益于 Comme des Garçons 品牌系列自身强大的美学输出,任何风格的品牌一旦进驻 DSM,都会归顺在 DSM 的视觉体系之内。拥有一个强有力的品牌体系,零售店铺的运营才不会陷入同质化的境地。
同时,不断更换的店铺装置陈列也让 DSM 与其他零售店铺区别了开来——这些装置艺术有些来自于对 Comme des Garçons 秀场上的主题延伸,有些则由各区域所展示品牌的设计师进行打造,虽然概念飞马行空,但在 DSM 店内,它们看上去依旧十分和谐,这也是 DSM 与其他有类似陈列设计概念的店铺之间最大的区别。在国内,作为最早一批买手店的 Triple Major,在建立店铺美学和视觉体系方面可以说是标杆之一。其主理人Ritchie在选货、店铺陈列装潢方面的审美都十分统一。安静不喧嚣,Ritchie 着重于为顾客营造一个轻松又能发现惊喜的购物环境,尤其是在其成都男装店中,Ritchie将选品范围扩展进一步扩大,日本山系品牌、中国设计师品牌甚至来自安特卫普的 Walter Van Beirendonck 都能在其店中寻找到。此外,他还根据各种日常主题来进行选品搭配、陈列,为顾客提供新鲜感。
Triple Major 成都男装店
通过源源不断地对年轻设计师品牌进行扶持,DSM 也拉大了自己与其他同类型零售店的差距。那些渴望迅速打入时尚界的新锐品牌,在起步之初往往缺乏足够的资源,它们最需要的就是平台支持。而 Comme des Garçons 公司就扮演了这么一个角色,它是伯乐也是老师更是投资人。扶植这些年轻的新锐设计师与品牌,再通过 Comme des Garçons 以及川久保玲本人强大的号召力为这些品牌进行“引流”,DSM 实际上在做的就是一个引路者的角色。Adrian Joffe 曾表示:“我认为我们有必要采取灵活开放的态度,以各种方式帮助新兴的设计师们。”这对于疫情之后,受生产链断供、线下零售停止等困扰的独立设计师来说,无疑是非常大的支持和帮助。
Molly Goddard
在持续地对新锐设计师进行扶植之后,DSM 已经拥有了许多新品牌的独家代理权,以此打造了自己的独特性,并与其他零售店铺区别开来。同时,这些小众的新锐品牌大多有着多元的文化特性,它们面对的也是是新世代的消费者,并且在社交媒体上拥有着大量的粉丝基础。入驻 DSM,一方面意味着这些品牌的设计师受到了权威的专业认可,一方面,这些设计师的品牌受众也能够为 DSM 的先锋形象进行背书。其次,以小众品牌融合奢侈品品牌、运动潮流品牌、珠宝配饰品牌的销售模式,更加符合当下消费者的消费习惯。他们在买爱马仕、Chanel 等奢侈品的同时,也希望能够通过小众独立设计师品牌来突出自己与众不同的特点。
受到 DSM 扶持的 Liberal Youth Ministry
如今,DSM 已经成为年轻设计师最渴望征服的阵地,而其构建起的社群文化也为 DSM 培养了一大批忠实的客户群——他们“自诩”与众不同,不追逐潮流趋势,是当下新世代的个性代表。在国内,从买手店起家的 Labelhood 也扮演了和 DSM 一样的角色。其联合创始人 Tasha 将 Labelhood 从一个买手店逐步打造成一个集零售、Showroom、设计师孵化平台等多重角色的社群平台,每年在上海时装周期间举办的“蕾虎先锋时装艺术节”则是众多年轻时尚爱好者、设计师、买手、编辑和媒体共同参与的一个大型“时尚派对”。
疫情危机并不是一家实体店铺关闭的原因,相反如何找到属于自己的独特的运营方式才是可持续经营的根本。确实实体零售从本质上来看,依然跳脱不出其商业的内核,但如果像 DSM 一般,在商业之外培育文化,或许将可以把危机化为机遇。
实体零售式微是不争的事实,尤其是在中国市场,电商渠道已经有赶超线下零售的趋势。但继续以DSM为例,即使它也有在发展自己的官网商店,同步上架新季商品到官网中,但其种类和数量远不及线下丰富,这就说明了 Adrian Joffe 并不想把 DSM 的发展精力放在线上渠道。对他而言,DSM 的网店更像是一个服务角色。“我们确实有电子商店,但它更多的是一种服务。就 CDG 品牌而言,这主要是针对长期生产的产品。它是为那些住在伦敦以外的人准备的,他们不可能在需要给香水补货的时候专门来到伦敦”, Adrian Joffe 在 2019 年接受 WWD 采访时说到。线下的实体零售有着电商渠道所不能企及的不可替代性,所以为了让实体零售存活下去,从业者应该尽力地让店铺变得令人兴奋和足够有趣,从而给人们一个理由离开家重新走进商店。WWD
撰文 Nion
责任编辑 Lucy Geng
图片来源 网络
(感谢 Miles Socha 对本文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