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香港《东周刊》爆出惊人猛料——其刊载了刘嘉玲的裸照,表示这正是1990年“刘嘉玲绑架案”的真相。
当年,刘嘉玲曾遭到3个小时的绑架,再度出现在大众视野之时,她则是神色恍惚,情绪萎靡。
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媒体又深挖出这桩陈年旧事。尽管传言纷纷,但是矛头直指“香港黑帮”。
1990年的香港,在港英政府的治下动荡不堪,新义安、义群等黑帮组织作威作福、为害一方。
烧杀抢掠、毒品贩卖、人口走私之事都是黑帮的“业务”。
就连著名影星刘德华,也遭遇过被黑帮威胁的艰难岁月。
而1997年香港回归之后,昔日横行霸道的香港黑帮竟是销声匿迹。
从清末到1997年,两百年间,香港黑帮由弱变强,又由盛转衰,那么香港黑帮究竟有怎样的历史?1997年香港回归之后,黑帮又去哪了呢?
一、混乱不堪的年代:香港黑帮的诞生
香港黑帮的历史,最早可以从1760年谈起。
时值清乾隆二十五年,经康熙、雍正两朝,全国各地“反清复明”之声势浩大。
广东地区勾连南越,可谓是天高皇帝远。民心动荡的当地人并不服从清王朝的管束。天地会,也就是“洪门”,这个最早可考的帮会组织即应运而生。
而“洪门”为何能由弱做强,不断发展呢?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官方背景。
十九世纪中叶,英国人的坚船利炮轰开了腐朽大清的国门。空虚的国库、孱弱的军队,使得清王朝无力管辖广东地区,道光帝听信大臣意见,在当地设置团练制度,意欲“以毒攻毒”,借广东人之手铲除英国人。
如此一来,“洪门”成了名正言顺的官方组织,从幕后走上台前,在广东地区兴风作雨。
顶着朝廷公文的洪门开始对茶楼、妓院、剧院等场所收取一种名为“陀地”的保护费。
一来,这些场所靠着黑白两道赚得盆满钵满,不会在乎区区的保护费;二来,这些地方往往是官绅政要出没之处,属实乱不得。
(洪门)
因此,洪门成了广东当地的“地头蛇”。
清王朝恐怕怎么也没有想到,本是为了制衡英国人的团练制度,竟然成了压倒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团练制度培养了大批的反清志士,清王朝可谓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而且,清王朝的努力毫无作为——在1842年的时候,战败的清王朝与英国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割让香港岛给英国。
当时,香港岛不过是一个人数不足200人的小渔村。
十九世纪五十年代,广东爆发“反清”起义,为首者,即是三个洪门社团。
声势浩大的广东起义鼓动了十几万人,有多达40个县的人参与其中,起义军最终包围了广州城,在广西桂平建成大成国。
1855年,义军领袖、镇南王陈开和名将李文茂率领4万余起义军,跋涉千里、横跨两广,在广西厉兵秣马,对抗清军。
(签订《南京条约》)
“树秀于林,风必摧之”——眼见大事不妙的清军开始大规模围剿天地会,昔日庞大的势力转瞬间销声匿迹,义军和支持义军的富商们纷纷逃入香港。
义军起事失败后,香港岛上的华人迎来了至暗时刻——逃难至此的义军、走私鸦片的毒枭、混迹港岛的无业游民都成了难民。
英国殖民地官员对这些难民的到来并未感到多么棘手,对英国人来说,愚民教化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英国人一方面从英国本土派遣大量的海军,驻守香港岛;另一方面则是划定区域,禁止中国人入内。
香港岛上的难民只能从事拉车、贩卖商品等琐碎的活动,不仅食不果腹,还时常遭到印度警员的呵责。
尽管如此,迫于生计的他们只能在当地苟且求活。
随着香港岛的开发以及鸦片贸易的繁荣,香港码头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身强力壮的中国青年往往会为了一份工作而大打出手,打着打着,各方就会形成不一样的团体,有的以地域结盟,有的则是借生辰相近为伍……香港黑帮的故事,就从拉帮结派之时诞生了。
不过,此时的香港黑帮不过是小打小闹,其真正的发展壮大,则与一个关键人物脱不开关系,他就是杜月笙。
二、黑帮往事
1937年,淞沪会战打响后,上海成为了抗日战争中的“凡尔登绞肉机”,数十万将士埋骨黄浦江畔。
同年12月12日,上海成为沦陷区。
此时,上海青帮大亨杜月笙仍在城内。对于日本人来说,留在上海城内的杜月笙无疑是最好的——既可以诱捕杜月笙,将青帮势力一网打尽;又可以防止其逃脱。
老蒋此时也在力劝杜月笙抓紧离开上海,以免落入日本人之手。而精明如杜月笙,岂会不懂得其中利害?纵然无人相劝,杜月笙也必定会离开上海城。
(杜月笙)
同月26日晚间,杜月笙来了出“金蝉脱壳”妙计——当晚,晚饭过后的他像往常一样外出散步,悠哉悠哉,丝毫不见紧张之意。
这使得负责跟踪杜月笙的日本人麻痹大意,自以为其不过是饭后散步而已。然而,当日本人回过神来的时候,杜月笙早已消失不见。
原来,在前一天晚上,宋子文即密告杜月笙:出逃上海的船票已经买好。
杜月笙出逃的目的地,正是香港。
到达香港之后,杜月笙利用青帮在上海残存的眼线,给香港人好好上了一课,告诉了他们什么叫做黑帮。
也就是杜月笙到达香港的这一年,岛上的人数激增到160多万人,香港岛的局势愈发混乱。
三年后,日军攻占深圳,封锁香港岛。顷刻间,香港乱象丛生。
而杜月笙帮派中的许多人并非穷凶极恶之徒,目睹山河破碎的他们内心悲痛不已,纷纷返回内地加入抗战的队伍;而留在香港的人大都是地痞无赖,手段极其狠辣。
昔日的“江湖道义”,转眼间就成了“烧杀抢掠”;曾经的“情同手足,两肋插刀”,转眼间就成了“背后捅刀子”,更有甚者帮助日本搜刮民脂民膏,劫掠良家妇女,香港俨然成为了人间炼狱。
没过多久,一名名叫向前的广东人来到了香港,衣着朴素的他似乎分外单纯,就像是遭人诱骗才踏足香港的外乡人。
然而,他的真实身份不仅是国民党少将,还是国民党王牌特工戴笠的得意门生。
此行的目的,正是为了探取情报。
不过,跟着戴笠在上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向前很快就陷入了困境——初来乍到的他人生地不熟,再加上任务绝密,可谓是孤立无援。
为了完成任务,向前决定融入当地,借黑帮之名掩盖自己特工的身份。
略微谋划之后,向前在香港创立了义安工商总会。
起初,香港鱼龙混杂,各地势力盘根错节,向前根本难以施展手脚。心急如焚地向前直接施展雷霆手段,将商会邻近的势力尽数歼灭,“从者留,违者杀”是其唯一的信条。
随着义安工商总会势力的扩大,向前的手段也是愈发狠辣,其自有沟通内地的法子,将国民党的先进装备秘密运入港内,甚至炮轰前来挑衅的敌对势力。
就这样,籍籍无名的义安工商总会摇身一变,成为了香港炙手可热的黑帮团伙!向前更是被人称为“笑面虎”。
就在向前呼风唤雨之时,香港警队迎来了四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小伙,没过多久,他们的名字便在香港黑白两道间如雷贯耳。
这四个人分别是“五亿探长”吕乐、首位“华探长”曾启荣、人称“肥仔B”韩森和蓝刚。
他们皆是贪污无数,在旺角、港岛一带购置了大量的房产。时至今日,各自的后人仅仅依靠租金就能过得十分滋润。
这四人,除去曾启荣外,其他的三人都成为了“华人四大探长”,而前文未曾提及的颜雄,则是华人四大探长中的最后一位。
颜雄起初本跟随吕乐做事,在油麻地一带作威作福。
当时的油麻地是香港有名的“三不管”地区,赌场、妓院、烟馆之类的场所应有尽有。在这里,除去暴力与犯罪这样的“家常菜”,血脉喷张的传奇故事同样在上演。
电影《追龙》中的跛豪,就是油麻地走出去的传奇人物——吴锡豪,以毒品为生的他威震香港,与吕乐平分黑白两道,可谓是一代枭雄。
就在四大华人探长叱咤警界的同时,四大黑帮也威震江湖。
三、黑帮往事:兴与衰
1930年,和胜和与14K、新义安、义群四大黑帮鼎立香港。
当时的香港,警察主管黑社会,而警界腐败极为严重,这就为黑帮分子贿赂警察提供了机会。
黑帮以巨额行贿,而警察也乐于招揽这些做事狠辣、占山为王的黑帮分子。
正如前文所述的吕乐、韩森、曾启荣等人,皆是依靠黑帮的巨额贿赂,在寸土寸金的香港站稳了脚跟。
吕乐“五亿探长”之名,正是因为其收受的住宅、现金等总额超过了五亿港元。
整个警界贪污成风,上行下效,就连是最普通的警员,也要在黑帮的手中榨点油水。
对于黑帮来说,花了这些钱就可以“失小得大”——得到警界庇护的他们不仅牢牢地掌控着赌场、妓院等地下场所,收取巨额保护费,还可以贩卖毒品,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
“人心不足蛇吞象”——黑帮不再满足于现状,从海外走私购置了大量的军火,许多香港名流都曾遭到过绑架的威胁,著名的张子强绑架李嘉诚长子案正是发生在此时。高达10亿的赎金可谓是轰动世界。
(张子强)
不过,诸多人选择明哲保身:既然避无可避,那就不如主动向黑帮示好——就这样,黑帮出力,商人出钱,警察通消息,三者无恶不作,使得整个香港陷入死气沉沉之中。
但是,凡事“盛极必衰”——1971年,香港总督麦理浩走马上任。他的出现,直接终结了黑帮勾结警界的黑历史。
麦理浩是位经验丰富的殖民地官员,马来西亚、英国外交部都有他曾留下过的足迹。
其上任之初,香港警界与黑帮都不以为意,认为他不过是一个来香港捞金的腐败官员罢了。
然而,事情并非如同想象的那般。
一个出逃的英国官员,一下子将吕乐、韩森等人一下子牵连了出来。
这名出逃的英国人名叫葛柏,早已赚得盆满钵满的他在麦理浩上任之前就决定辞职退休。
麦理浩上任之后,对葛柏退休一事感到怀疑。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关于葛柏收受贿赂的指控——总薪金不过100万港元的他,总资产竟然高达400多万港元。
不过,葛柏早已逃至夏威夷度假去了。
(麦理浩)
震怒的麦理浩决定彻查香港警署,他发现,包括华人四大探长在内的40多名华探长均涉嫌贪污,而且都已逃之夭夭。
此事经香港媒体爆料之后,积怨已久的香港人民爆发了“反贪污”的大游行,要求将出逃的每个人都捉拿归案。
重重压力之下,廉政公署在1974年应运而生。
同年4月,早已归国的葛柏被抓下狱,被判了4年,这稍稍平息了港人的怒火;但是韩森等人仍然在逃,他们从未再度踏足香港,港英政府也一直未能将其抓获。
值得一提的是,大毒枭“跛豪”曾被吕乐劝说离开香港这一动荡之处,但“跛豪”则认为“乱世造枭雄”,绝不放弃香港。
1974年年末,从台湾谈完生意的“跛豪”刚一落地香港,就被廉政公署逮捕,其整个黑帮团伙也被港英政府连根拔起,“跛豪”也因此入狱30年。
(廉政公署)
失去了保护伞的黑帮分外艰难,但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整个黑帮仍然能够维系组织的运转。
为了洗黑钱,黑社会投资拍摄了风靡大江南北的系列电影——《古惑仔》;
1990年4月,刘嘉玲遭到黑帮绑架,身心大为受创……
可见,香港黑帮仍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直到1997年,香港回归祖国,威武霸气的人民解放军进驻香港之后,香港的所有黑帮才走上末路。
四、黑帮往事:何去何从
黑帮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有利益。
在港英政府退出之后,中国政府以民为本,建设香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香港黑帮也就渐渐失去了市场。
那段艰难的转型之路中,有的黑帮大佬投资电影,成了电影界的大亨;
不过,彼时的香港电影极度血腥。
在黑帮片《O记三合会档案》中,阿乐因得罪一位黑帮大佬被抓,阿豪带着九龙城寨的另一位黑帮大佬肥宝去救阿乐,双方正在谈判中,肥宝的一名手下突然举起一把斧头直接把那位黑帮大佬的头砍掉了,喷涌而出的鲜血贱了趴在地上的阿乐满脸都是,把他吓得直打哆嗦。
不知这是此景是否是故意为之。
有的人则是下海经商,时不时地把家国大义挂在嘴边,偶尔还本色出演一次黑帮电影;
曾在黑帮横行五十年的陈惠敏就曾直言:“香港帮会,那也是爱国的嘛!”
但是,一些并无经商头脑的黑帮老大则是利用往日的影响力,慢慢地渗透进新加坡等地的政坛,就如同电影《无间道》一般。
他们通过企业,向新加坡当地的官员实施巨额贿赂,一些在香港成名已久的黑帮老大,甚至在新加坡摇身一变,成了赫赫有名的董事长或者总经理。
他们频繁地出入各种政府会议,利用手中的财产给当局施压,更有甚者甚至操纵新加坡当地的基层选举。
根据新加坡当地媒体的统计,有13%的新加坡议员曾经接受来自香港黑帮大佬的政治献金。
而当地媒体报道称,整件事情的幕后黑手正是被称为“黑金特首”的某位香港黑帮大佬,这位大佬不仅在12岁时就偷渡到香港,还立刻加入了当地的黑帮,做起了贩卖毒品的生意。
跑腿送货之余,这位大佬积累了大量的人脉,最终自立门户,倒卖毒品。
香港回归之后,他急忙撇清了自己与金三角的关系,逃到新加坡,走上了洗白之路,利用贩毒赚的钱进军房地产和服装业。
他甚至还做大做强,摇身一变成了当地的传媒大亨,又勾结上当地的官员,再次走上了黑帮贩毒之路。
不过,无论是投身电影产业,还是下海经商,抑或是“重操旧业”,这都只是少数黑帮大佬才能拥有的“待遇”。
有的黑帮小弟回到中国大陆之后,随手找了份工作便勉强过活,对于过往更是只字不提。
曾经在新义安横行霸道的龙哥,如今就住在废弃的平房里,在广东深圳的街头卖3块钱一份的盒饭。
龙哥是圆圆胖胖的身材,粗壮的脖子上顶着一个大脑袋,后脑勺的褶皱十分明显。
尽管地处南方,深圳的冬也颇为寒冷,但此人却只穿着一身花衬衫,撩起的上衣露出满是刀疤的后背。
离开新义安之后,毫无生活经验的他根本不知道如何赚钱,只好打起了卖盒饭的主意。
而那些毫无资本的小喽啰,要么游手好闲、混吃等死;要么就去给人当苦力,从颐指气使跌落为遭人冷眼的“悲惨”境遇。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在中国政府的治理下,香港欣欣向荣,昔日靠拳头说话的“蛮荒时代”已经终结,依靠智慧才是香港发展经济的不二法门。
结语:
在很大程度上,香港黑帮的动乱和港英政府的不作为息息相关。许多黑帮影片也对此多有讥讽。
电影《放·逐》中,阿和被黑帮大佬大飞射杀,剩下阿火、阿波、阿泰和阿猫四兄弟,他们驱车载着阿和的尸体行驶在路上不知道去哪儿。
这时,阿和的尸体突然坐了起来,说了一句“回家”,于是他们把阿和的尸体运回了阿和老婆那里。
送完尸体后四人开车上路后碰到一个Y字路口,不知道该选哪一条,阿泰说“随便”,阿火提议扔硬币决定,于是他们扔完硬币继续上路。
不知不觉中车子开到了观音山,碰到运有一顿金条的押送车队,四人不知道该不该抢夺这批金条,于是阿火再次提议扔硬币决定,结果显示不该抢,但他们又不甘心,就一人一句的开始讨论一顿金条到底有多重。
简言之,以上情节的设定,反映了人物内心的痛苦、迷茫与纠结,而这和当时港英政府的不作为是分不开的!
港英政府缔造了一个“乱世”香港,使得人人自危;而中国则是还香港人民一个“安和”的香港,使得人人安居乐业。
其间冷暖,人心自知!
参考资料:
何思颖、何慧玲主编.剑啸江湖——徐克与香港电影[M]香港电影资料馆,2002.
佐佐木正哉(日).清末的秘密结社(资料篇)[M].东京出版,1967
也斯.香港文化十论[M].浙江大学出版社,2012.
刘曼容.港英政治制度与香港社会变迁[M].广东人民出版,2009.
黄三德:《洪门革命史》,美国罗省,1936 年.
欧阳恩良、潮龙起:《中国秘密社会·第五卷·清代会党》,福建人民出版社,2002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