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下，济南的草根餐饮店表现出了智慧和韧性，不管是网红炸串“串姨”，还是舜玉吃街上的店主们，都在努力地复工复产。他们递出的一份份、一袋袋，既包裹着戒不掉的舌尖滋味，也承载着难以割舍的情感联结。
串姨的“云卖串”
只是单纯因为想吃炸串，新时报记者想到了串姨。
和记者一样，这几天太多人去问串姨什么时候开始营业了，她也不敢说具体的日子，只是微信回复：“快了！”
串姨，对济南人来说不陌生。1993年开始炸串，口口相传，客人带客人，她的生意日益红火起来，也成为一代人从童年到青少年的记忆。后来，串姨就成了济南的网红，不光本地人吃，外地游客来了也要去她的店里打个卡。
串姨本打算和往年一样，准备正月初七八就开始营业。但是没想到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耽搁了。可是，馋嘴的顾客等不了，大年初四五，就有人说想吃炸串了。
串姨说，她躺床上就琢磨，怎么能让大家吃上串，“要不就推出半成品，发朋友圈、微信上卖卖，大家拿回家就能自己炸。”可以叫“线上点餐”、“微信点餐”，赶个时髦的话，也可以叫做“云菜单”。也就是正月初五六，串姨开始“云卖串”。
串姨回复处理顾客的微信订单
每天吃过早饭之后，串姨和老伴就开始穿串，有什么食材就卖什么，搭配好干料和酱汁，放在朋友圈和微信群卖。顾客微信下单，说好时间，他们就把半成品的串送到小区门口，顾客取了就走，“最开始没有跑腿（服务），现在有跑腿了。”串姨说，“不是提倡零接触吗，我们就是零接触。”
老顾客“爱吃鱼的大脸猫”在大众点评上留下了这样一段话，“没想到串姨家，在疫情期间，也能这么解馋。特殊时期，啥啥都不开门的情况下，能买到半成品也是非常开心了。”
5000微信好友
疫情下，串姨用心维系着她和消费者之间的情谊。
很快，串姨线上卖串的消息在顾客圈里传开，这下好了，天天收到新的微信好友添加信息，5000个好友的名额满了，串姨就把老伴儿的微信号贡献出去，14日上午，串姨老伴就收到小十个好友验证，很多人象征性地打过招呼之后，接着就问：“你是串姨吗？”
串姨的“5000好友”大概一多半来自店里的顾客，其他的来自微信搜索添加。她的这些好友已经不仅限于中国，还有远在加拿大、英国、新加坡的老顾客。
“串姨，我又想吃干料了。”2月27日，一位老顾客发来微信信息，要了六斤。所谓的干料就是串姨用芝麻和其他材料磨制的蘸粉，这是串姨家的“秘制产品”，可以搭配串儿，也可以单卖。加拿大的一位顾客也想要干料，可是串姨的老伴儿说，疫情管控，发不过去。
每个人的微信，串姨都会回复，白天顾不上的，夜里11点，她还在回。老顾客都知道，但凡是打字回复的，多数来自串姨的儿子，串姨打字慢，习惯用语音回复。“喜煞我了，你来听听。”串姨找出和一个顾客的聊天，把语音放给记者听。
很多顾客和串姨从微信好友变成了朋友；关系也早已超越了狭义的生产者和消费者之间的范畴。这种关系，在疫情期间，更是得到了凸显。
比如一位忠实粉丝得知串姨开始微信上卖半成品，怕只有名称没有实物不够明白，就让串姨拍了照片，她用图片编辑软件把每种串儿进行了名称标注。
虽然没开门营业，但是这段时间靠着“云卖串”，串姨还算有一笔相对可观的进项，多的时候一天卖一千多元钱，少的也有两三百。“最大的一单，一个顾客点了三百多块钱的串儿。”
其实，很多人想念的不只是串儿的老味道，还有久违的人间烟火气。
16块竖在围挡上的招牌
只要出门画画，“舜玉路小夜市”就是网友“大山山”的必经路。与往常不同，这几天，一个有趣的场景出现在牌坊下，用来封路的围挡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很多小吃店的招牌。“抗疫复工，咱济南这么卖好吃的。”包括“大山山”在内的很多人经过时都忍不住停下来拍照，记录这条小吃街上老板们的“创新式坚守”。
手绘作品系抖音博主“大山山”授权济南时报·新时报使用
3月14日中午，新时报记者来到现场探访， 一个一个数过去，16块招牌立在围挡上，制作“简单粗暴”，有塑料泡沫的，也有手写的，但提供的信息大致相同：店名、电话、微信二维码。小吃种类是原来那些，麻辣串、牛肉板面、灌汤包、糖葫芦等，顾客微信、电话订餐，老板做好以后直接递出来。遇上订单不多的时候，也有几个老板在围挡后叫卖，只不过，双方都得站在椅子上交流。
很显然，出于防疫需要设置的围挡隔住了小吃街出入口，但没隔断消费。
舜玉路小吃街的入口处有一家“侯记糖葫芦”，红底白字的招牌特别显眼。大众点评软件显示，这家店的信息已收录8年，很多济南人对它家卖的糖葫芦念念不忘。“有一种小时候的味道，卖了好多年，山楂外包着透亮的糖衣，一点也不粘牙。”网友“哆啦A梦”评价说。
受疫情影响，原本临街的“侯记糖葫芦”被围挡遮住，为了方便顾客购买，老板打印了一张“今日有糖葫芦”的字样，找了一块瓦楞纸箱，贴在围挡上，还写上了一些热销产品的价格：熟山楂3.5元，去核3.5元，带核3元，山药豆1.5元……
当天吴玲在看店，她在围挡后站在椅子上叫卖。记者看到，一个年轻孕妇从车上下来，买了几串糖葫芦，询问有没有红果，得到“没有”的答复后遗憾地走了。“咱这家店好多年了，老顾客不少，现在一天能卖个百十串，等周边的学生开学了，生意会越来越好。”吴玲说。
集体智慧的结晶
刘明是“刘记烤冷面”的老板，摊位主营烤冷面和手抓饼。据他介绍，小吃街位置好，紧邻舜玉南区，挨着山东财经大学，内部道路四通八达，但出于疫情防控需要，主要的出入口被封了。他踩着椅子站在围挡后，转身向记者指着，这道路的两侧有大大小小的移动板房，他的摊位在道路西侧，入口不远处。“年前进了一些材料，如果不卖的话就坏了，趁着现在售卖，去去库存。”他说。
新时报记者看到，围挡内外的身影，除了小吃街的老板们，还有身着统一服装的外卖小哥们。他们在这里等着接单，成为连接商家和食客的桥梁。“小吃街大概从早上10点开始陆续有单，直到晚上八九点吧，这几天商家逐渐多了，都复工了，开门的多了，买的需求也大了。”一个外卖小哥说。
在吴玲和刘明印象里，记不清是谁第一个从围挡上立招牌打广告的了，他们认为这是“小吃街商家集体智慧的结晶”。在围挡的东侧，也立着一个红底的牌子：非接触取餐点，疫情期间候取人员佩戴口罩，互相保持2米安全距离，杜绝病毒传播。
舜玉路马路市场有着十多年的历史，它紧邻舜玉南区，东边是山东财经大学舜耕校区，北边则挨着济南大学商学院。2017年，舜玉路马路市场被取缔，经过改造提升后，舜玉路夜市恢复营业，在规范经营后聚拢了不少人气。
吴玲、刘明们坚信，眼下的困难只是短暂的，等到疫情过后，这条街的围挡终会拆除，川流不息的食客也将归来。（文中吴玲、刘明为化名）
新时报记者:谢苗苗 薛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