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人民网-人民日报海外版
瞿弦和与张筠英 郭红松绘
少年时代是人一生中最纯洁、最富于幻想的时代,而每个人的少年时代又都有着自己的特殊喜好。我们俩从小就喜爱舞蹈和戏剧。弦和小时候在新加坡侨居时就经常给大家跳舞,至今还有几张当时的照片保留下来。而筠英,在小学时就多次和同学们一起代表学校参加会演,表演欢快的新疆舞,就是平时走在路上,也常常琢磨自己表演的舞蹈动作。1956年,我们俩分别考入了北京市少年宫的舞蹈组和戏剧组,成为少年宫成立以后的第一批组员,开始了我们最早的艺术生活。
我们刚到少年宫时,只是11岁的小孩子,幼小的心灵中充满着对艺术的向往和憧憬。每当观看艺术家在舞台上的表演,心中便不由得发出感叹:“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像他们那样……”当我们第一次被辅导员领进练功房、排练室时,仿佛走进了艺术的迷宫,那种新奇、欢喜、奇妙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刚开始学习时,我们总以为文艺嘛,就是快快乐乐,蹦蹦跳跳,没什么烦恼,没什么困难。但是随着基本功训练的开始,各种排练的到来,我们渐渐尝到了另一种滋味。正规的基本功训练要求非常严格,把杆上留下了我们的汗迹;大镜子里映照出我们的眼泪……一切并不如我们想得那样轻松。
筠英还记得,刚到舞蹈组的时候,在课堂上随音乐做着擦地、踢腿的动作,时间稍长一些,腰腿就感觉很酸,不知不觉地腿就抬不高了,胯就松下来了,脑子也跑神儿了。“啪”的一声,顿时屁股上一阵热辣辣的疼痛,原来是老师打了一下,筠英哭了。后来,这位老师带着同学们到舞蹈学校的练功房参观,只见那里的老师正拿着棍子,在拍打一个同学的屁股,而那位同学立刻提起精神,把胯收紧,把腿抬高……原来这是一种叫你收紧肌肉的手段呀!还有一次跑圆场,辅导员要求大家两腿紧,步子要小,但要快。大家走了两圈觉得累,就大步流星地跑起来。辅导员立刻叫停,严肃地说:“像你们这样跑,三分钟就到故宫了。可对你们起什么作用呢!”大家改变了跑法,又认真地练起来。
同样,戏剧组的活动也是既有趣又艰苦。弦和也还记得:排练话剧《小苍蝇是怎样变成大象的》时有一段打架的戏。当时同学们心想这还不好办,动动手,踢踢脚,打几拳踢几脚不就行了。于是,排练时我打了他一拳,他踢了我一脚,看着有人在地上四脚朝天,大家都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顿时打架变成了开玩笑。老师马上严肃地批评我们,如果把演戏当成儿戏,就不上课了。大家可吓坏了,真的你一拳我一脚地打起来,结果两人滚到地上,他抓着我的领子,我扯着他的袖口,谁也不放手……戏又无法进行下去了。老师又停止了排练,既表扬了大家严肃认真的态度,又告诉大家,戏既要有生活的真实,又要有方法,要假戏真做。老师一招一式地给大家排起来,第一拳要向对方的胸前方向打,快要打到他时,他把胸缩回来,再往后退。摔跟头也有学问,要先屈腿,然后用小腿外侧,背侧着地,最后头再着地……老师就这样一点一滴地讲解,大家反复地练,直到学会为止。
在少年宫,我们不仅学习了许多艺术方面的基础知识,而且在思想上受到了很好的启蒙教育。记得有一次为解放军演出,临上场之前,筠英找不到演出的靴子了,急得团团转,最后不得不向辅导员报告。辅导员对大家说:救场如救火。他带领大家打了一场“包围战”,终于在另一个舞蹈节目的服装中找到了。这一次深刻的教训使筠英终生难忘,直到现在每次演出上场之前,她都要把自己用的服装道具好好检査一遍。
1961年我们高中毕业,考入了中央戏剧学院。我们不但以严肃认真的态度投入到大学阶段的学习,又以成年演员的身份回到少年宫戏剧组参加话剧《英雄小八路》的排演。一次演出,筠英在边幕候场,忽然发现场上少了一个重要道具——花盆,怎么办?筠英想起了“救场如救火”这句话,以最快的速度从后台找来这盆花,在上场时带了上去,并临时加了一句台词,把这一失误掩盖了过去。事后,筠英把自己以前的教训告诉落下花盆的小演员,还给他讲了要严肃认真地、一丝不苟地对待每一场演出的道理。我们用自己当年学习时的切身体会,搞好传、帮、带,剧组的小演员们的思想觉悟及表演技巧都有了一定提高,他们的钻研精神更强了,排演的秩序好转了。
现在,我们虽已年逾古稀,但少年宫里的学习和生活在我们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它使我们受到艺术的启蒙,永远要以严肃认真的艺术态度从事自己心爱的工作。
(作者为表演艺术家、朗诵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