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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城华乐如何茁壮成长

在这个曾被喻为文化沙漠、华语势微的新加坡,面对熟悉华乐的年长一辈人数减少、年轻一辈鲜少接触华乐或把它视为老土文化的现实,两位孜孜不倦地在本地耕耘的华乐大师,如何看待狮城琴音?

有人才,但无发展空间

曾到许多国家演奏的李宝顺和许徽都发现,对人口有限的新加坡而言,音乐普及度绝对能名列世界首五位,很多学校有华乐团或古筝团,懂得玩乐器的人数也有上升趋势,家长对华乐学习也更支持。

李宝顺说,新加坡华乐有一批忠诚乐友,几十年来关注支持华乐,是华乐发展的中流砥柱。此外,随着不少本地年轻人加入演奏行列,华乐欣赏和传承也有了新气象,“一些年轻人来华乐音乐会支持朋友或老师演奏时,会报以欢呼声,热情溢于言表,与老一辈欣赏华乐的含蓄不同。”

然而,作为人类生活精品的文化艺术和音乐,它需要社会关注及专业鉴赏,提出客观多元的评鉴,作为养分补充,才能百家争鸣,发挥良性助力。

当一个社会无法为有潜质的音乐人提供不一样的出路,就会限制其发展空间,艺术活动往往只能停留在单一层面,无法升华到更高层次。

李宝顺说,“当不了出色的演奏家,也可以成为一流的编曲者、音乐鉴赏者、培育新血的导师,从不同的角度发挥百家争鸣之效。如果考取音乐文凭后,不能持续发展,有潜质的音乐人才难免流失。”

“高层次艺术鉴赏氛围需要整个社会的认知,好比演奏结束后,有更多客观多元的艺术评论,才能为音乐制作撞击出更绚丽的火花。过去常听到一些艺术评论家对演出发表个人感言,现在越来越少见。”

许徽坦诚地说:“新加坡人口不多,有关音乐的职位空缺有限,加上音乐界的门槛高,不少搞音乐专科的学生,常得面对毕业等于失业的现实。”

两位华乐大师多年来曾在多所中小学担任华乐团指导老师,自己也开办授课,难免对本地许多有才赋的青少年,因现实生活和物质需求,无法持之以恒选择音乐专业道路,感到惋惜。

天才,也需要家长的支持

在“白蛇传情”华乐音乐会中,李宝顺以高胡拉出世界首演的《晚晴》曲目

李宝顺以自己为例说,要真正掌握一种乐器并达到专业水平,一天花三五个小时练习是必须的。而华乐教育往往与父母对子女的关注度和支持度息息相关。

就以中国能出现像郎朗那样的世界级钢琴演奏家,与其父亲要求严格、倾心栽培的意愿不无关系。家长主动并有意识的强大推手,配合整体社会重视音乐艺术的宏观助力,才能塑造国际顶尖本土音乐家。

也是国家青年华乐团导师之一的许徽就发现,本地拔尖并最终走上专业的华乐人数比例低,而且从音乐专科毕业后,再回到音乐教育行列的,更是屈指可数。

许徽自叹,自2006年开班授课的最大挫折感,不是来自学生,而是家长!

“有时看到一个苗子特别好,希望多花些时间在这小朋友身上,想送去参加比赛磨练磨练。但与家长讨论后,有时无法得到家长的支持,因为家长不想给子女增添学习压力;有的小朋友练琴稍微苦些,向家长投诉,家长就向我反映,这都让我们作为教师感到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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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餐文化的普及,衍生出速成音乐班,短短几堂课就能奏出乐曲。然而,李宝顺说,艺术与体育项目是一样的,耗时多少,扎根就多深,速成班的基础不牢,未来要往专业发展的空间就受局限。“从教学角度来说,我们更希望看到的是扎实的基础,因为谁也不知几年后兴趣是否会改变,基础不稳,上升的空间就受影响。”

举凡搞艺术者,几乎都是自我要求高的完美主义者。这种精益求精的思维方式不仅对学习助益高,可鞭策学生养成自我向上的纪律,对未来谋职创业,更是百利无害。李宝顺说:“要吃得起别人不能吃的苦,忍受别人不能忍受的寂寞,才能成为任何行业中的专业人才。”

全情投入没有观众的演奏

去年10月举行的《粉彩音诗》华乐音乐会上,许徽(右边站立者)与受邀到新的中国唢呐演奏家刘雯雯(左边站立者)同台演出

2019冠病疫情打乱了社会步调,迫使大家在虚拟世界中实现真实生活的点滴,记录著不一样的演奏及教授音乐方式。

阻断期间,多场没有观众的线上华乐音乐会,在新加坡大会堂音乐厅隆重呈现。台上几十位华乐演奏家戴着口罩,即便少了现场观众的掌声,仍然全情投入,奏出首首余音缭绕的曲子。其他华乐团成员也录制了“乐家心语”视频,分享不为人知的一面。

第一次尝试将华乐带上网,许徽做来得心应手,“疫情把科技信息提前切入到音乐领域,华乐团也学习录制更多视频。这正好打开另一道欣赏华乐之门,让更多人在不同时间感受华乐的悠远历史,从欣赏到慢慢喜欢,再从喜欢到决定学习一种乐器。”

然而,两人都渴望早日听到现场观众的掌声。李宝顺回顾实况演出说:“有观众的演出,能近距离感受他们的反应,直接收到他们的反馈,对演奏者来说是莫大的推动力。网上评论总让人感觉不太真实、不够直接,而且有的人也不太愿意把观感评论写出来。”

许徽赞同地说,线上教学对音乐教育属临时安排,教学效果不明显。正如以手机听音乐会,即便有最佳音响器材,仍与在音乐厅听音乐有所不同。

为此,她希望越来越多人把听音乐的习惯,从家里或耳机上“释放“出来,把上音乐厅、享受现场演出当成日常,“这需要至少一两代人的时间来做出思想观念的改变。”

多年来,华乐团的演奏曲子及对象非常多元化。大小提琴作为华乐团的一部分,已是见惯不怪。华乐团演奏的曲目,除了专为华乐器谱的,其他如爵士乐等西洋音乐也能娓娓奏出,并赢得国际舞台的掌声。

具新加坡多元种族特色的南洋风格作品,多年来也是华乐团在社区表演或大型场合的必备曲目,包括耳熟能详的马来民歌《拉萨沙洋》、印尼民歌《梭罗河之恋》。

然而,由于各族都有自己的文化传统,如何把华乐普及给其他种族的音乐爱好者,是具挑战的目标。一些人也把华乐与“老土“挂钩,李宝顺就观察到,年轻一辈对华乐的接受度相当两极化。那些接触过或喜欢华乐的年轻人,会用支持西乐的热情来呐喊助兴;没听过或不感兴趣的,则很难引起他们的共鸣。

李宝顺说:“这与年轻一辈接受西方教育模式相关,他们对西乐的表现手法较熟悉。不过从艺术音乐的角度来看,西乐和华乐只是呈献形式不同,西洋乐队比较重视整体表现,华乐则强调个人感情的抒发,表达的是较内敛的情感。”

尽管如此,李宝顺对本地华乐前景依然信心满满。“按同年龄段作比较,现在的鉴赏能力比过去好很多,而且信息发达,就算不是华乐,也能借助对西乐的认识来欣赏华乐。文化艺术越具有民族风格,就越有特色。西乐随着西方科技和社会经济引领潮流,但时间久了,华乐作为华族文化艺术的一部分,是会更受重视的。”

有趣的是,当华乐遇到西洋乐器时,学生一般会舍弃哪类乐器?

许徽说,当古筝遇到钢琴时,前者通常占上风,“因为古筝容易上手,音色好听,表演状态优美;而钢琴需要比较长时间来练习。”

华乐与西乐,在音乐的国度里,是相辅相成的。

认识新加坡华乐团

新加坡华乐团成立于1996年,前身为人民协会华乐团,是新加坡的国家级艺术表演团,以“人民乐团”为宗旨,通过社区音乐会、学校艺术教育计划、户外活动来推广华乐。

目前团内拥有演奏家超过70位,肩负传统文化的传承,也以发展和创新为重任。经费有六成来自新加坡政府和政联公司,其余由华乐团通过投资经营所得。

新加坡华乐团自1997年首演以来,曾受邀到全球各地多个重要场合中演出,包括中国北京、上海、南京、苏州、澳门、匈牙利、雅典和伦敦,如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苏州欢庆新中苏州工业园区20周年的演出等。

新加坡青年华乐团则是新加坡华乐团属下的一个团体。它在教育部的支持下于1969年成立。后由自助的青年音乐家协会管辖。2003年6月由新加坡华乐团正式接管。

新加坡目前估计约有200个华乐团。

华乐主要分四组:弹拨乐器(常见有琵琶、古筝、阮、柳琴、扬琴)、吹奏乐器(箫、笛、唢呐、笙)、打击乐器(鼓、钹、锣)和拉弦乐器(二胡、高胡、中胡)。